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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色大陸(全3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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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色大陸(全3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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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這是一個遠古荒蠻的大陸,這個大陸妖氣沖天,遍佈美男;這個大陸,女人稍清秀一點便為美人,只要願意,便可一妻多夫。本來就是大美人的她,因痛恨自己的美貌,在一次祈禱中,來到這個大陸,與當世最強的幾個美男,開始了她“痛不欲生”的逃跑和捕獵愛情之旅。

作者簡介

林家成,女中醫師,個性開朗快樂,曾被朋友斷言:世上最不可能得憂鬱症的人。喜歡自己的本行工作,也喜歡文學。
已出版《狐戲紅塵》《千面風華》《玉氏春秋》《無鹽妖嬈》《極品店小二》《發如雪》《狼王》《媚公卿》《亂世紅顏》《卿本風流》《恨傾城》等十多部書。

目次

【上】
第一章 比原來更悲慘 001+8
第二章 初到月國 019
第三章 林中遇險 030
第四章 那司的侍從 045
第五章 鬥者樂園 061
第六章 覓妖鈴響 077
第七章 小小書侍 092
第八章 公主的愛情 108
第九章 只是笨兔 123
第十章 隱尊大人 144
第十一章 象之領地 158
第十二章 希狩的到來 174
第十三章 法術 190
第十四章 小狐狸的神通 206
第十五章 希狩的誓言 222
第十六章 七彩斯羅河 238
第十七章 類妖女 254
第十八章 一夜萬里程 270
第十九章 疑心尚在 284
第二十章 不再躲避 303

【中】
第二十一章 風雷前夕 321
第二十二章 廣場應戰 334
第二十三章 妖女的妙處 347
第二十四章 柳的威勢 363
第二十五章 虎口還是狼窩 377
第二十六章 再見小狐狸 390
第二十七章 石洞所得 403
第二十八章 用情深淺誰能定 422
第二十九章 冰煞發威 435
第三十章 月神的賜予 450
第三十一章 再次見釺 461
第三十二章 血月之災 480
第三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祭禮 496
第三十四章 重返斯羅河 513
第三十五章 動情如中毒 531
第三十六章 相持不下 547
第三十七章 美色外交 561
第三十八章 奇異的世界 576
第三十九章 蝶亦為舞 590

【下】
第四十章 弄巧成拙 605
第四十一章 釺的選擇 619
第四十二章 盛大的宴會 629
第四十三章 錦衣夜行 643
第四十四章 覓妖鈴響起 660
第四十五章 釺的為難 676
第四十六章 美色可驅數萬軍 692
第四十七章 一顰一笑惑人心 708
第四十八章 深藏不露 727
第四十九章 情之苦 743
第五十章 無計可施 760
第五十一章 再進飄移洞 773
第五十二章 取笑 786
第五十三章 忽可的婚事 798
第五十四章 歐陽宇和釺 814
第五十五章 銀魚起舞 828
第五十六章 溫柔難以抗拒 841
第五十七章 挑戰開始 854
第五十八章 愛的圍城 869
第五十九章 最後的歸宿 885

書摘/試閱

第一章 比原來更悲慘

“太好了,終於可以看到人了。”
歐陽宇興奮異常,低頭看了看自身的打扮,身上雖然泥汙不少,碎葉零落,好在也擋得嚴嚴實實的。
歐陽宇伸出五指,梳理了一下滿頭黑髮。她的髮質特別好,如絲緞一樣,就算幾天不梳理也不會亂。因此,手指到處,青絲紛紛從指縫中瀉出,不一會兒便梳理得一乾二淨。
至於臉,沒有看到水,歐陽宇也不知自己臉有沒有變化。不過呢,有變化最好了,沾了泥汙也是好事。反正,只要不再是那個禍水樣,隨便怎麼樣都成。
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後,歐陽宇大步向那城池走去。她很想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歐陽宇的心一直處於激揚的狀態。她一想到自己現在成了高手,甚至高高手,便無法克制心中的狂喜。
越來越近了,城池中的喧囂聲一一入耳。
城門外沒有人把守。歐陽宇可以看到,裡面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她才看一眼,便愉悅無比。這裡出現的人,全部是與她一樣的膚色,雖然似乎偏暗了些。還有,這些人全做古裝打扮。難道,我來到了古時的某一個朝代?
粗粗看一下,歐陽宇便發現路上出現的男子大多高大。女子呢?咦,沒有看到多少,可能是待在家中,不能輕易出門吧。
半個小時後,歐陽宇來到了城門口。
當上身羽絨服下身牛仔褲的歐陽宇長身玉立地出現時,喧嘩的城市,忽然變得安靜無比。
一切的聲音,瞬間消失了。越來越多的目光聚集到了歐陽宇身上。開始時,歐陽宇還以為是自己這身衣服惹的禍。眼前的這些人雖然著裝各異,不過都是古裝,自己這身打扮確實很醒目。
直到一雙雙癡呆的眼睛像黏在她的身上,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特別是那些加粗的呼吸聲和吞咽聲傳入耳中時,歐陽宇才忽然想到:很不對勁呢,就算在原來的世界,我也沒有引起過這麼多人的注目。難道,哪裡出了問題?
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抬起水靈靈的雙眸,瞟過四下的人群。她的這個動作一出,又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倒抽氣聲。
歐陽宇皺緊眉頭,不耐煩地向前沖去。隨著她的移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她擠來。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的,是一個人尖利的喝叫聲:“讓開,你們圍著幹什麼?”
這音調很古怪,可歐陽宇一聽就懂。
隨著那聲音一出,眾人紛紛退到了兩旁。本來安靜下來的地方,又開始傳來了小聲的議論。
歐陽宇抬起頭,正好對上一雙褐色的透著淡淡紅光的眼眸。在對方驚豔的注視中,歐陽宇忽然感覺到了一種窒息的難受。擠進來的這群人,全部身著銀色的盔甲,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子,二十來歲,高大挺拔,俊偉非凡。這人的五官輪廓很深,鼻樑高挺,長得十分俊美。
此刻,這個美男子正用一雙幽深的眼睛灼熱地盯視著她,絲毫沒有掩飾他的驚豔、喜悅和欲望。
歐陽宇嘴唇動了動,在心裡罵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這個樣子,在這個世界也不多見?她小小退後一步。
看到她移動,對面的美男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他伸出手,一把抓向歐陽宇,低沉地問道:“你是誰?”
歐陽宇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在所有人都癡癡呆呆地盯視下,輕聲答道:“我只是路過的。怎麼,你們這裡不許人過嗎?”
美男子哈哈一笑,隱隱透著一縷暗紅的雙眼盯視著她,說道:“當然——不許。”話音一落,他的手便扣上了歐陽宇的小手。似乎被那滑膩的觸感所驚,美男子先是一愣,再抬頭看向她時,暗紅色的眼中已帶著一種不曾隱藏的欲望。
伸手一帶,美男子把歐陽宇扯到了懷中。就在歐陽宇猶豫著是現在使出功夫逃開,還是伺機而動時,忽然身上一暖,一件亞麻長袍披上了身。美男子用自己的衣服把歐陽宇從頭蓋到腳後,湊近她的耳邊輕聲笑道:“世上居然有如此美的女人,哥哥帶你回家如何?”
不等歐陽宇回答,他手臂摟緊她,半拖著她大步向外走去。分開站兩旁的眾人,不由自主地跟隨其後。
就在這時,整齊的兵器交鳴聲傳來,接著,一股令人冰寒的殺氣向四周蔓延開來。就在歐陽宇十分好奇之時,一個冷硬有力的聲音喝道:“延平王辦事,你們不要命了?”
聲音一落,那些人果然停下了腳步。直到延平王一行人走出十數步後,一陣議論聲紛紛傳來:
“天啊,那是什麼人?”
“那是女人,很美的女人。”
“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人兒,太不可思議了。”
“是啊,不會是天上的仙女吧?”
“唉,好不容易有幾年安定日子,看來又要亂了。”
“為什麼會亂?”
“這樣的妖女都出來了,怎麼可能不亂?”
聽到這裡,歐陽宇的臉色變得鐵青。猶豫半晌,她還是開了口:“這位延平王,我的樣子,很美嗎?”
她略帶沙啞懶散的聲音一出口,立馬感覺到一個硬物頂上了自己的臀部。同時,身後美男有點不穩的氣息傳來:“你確是妖女。”接著,他低笑道:“不過,本王最拿手的就是擒妖。”
剛說完,歐陽宇便聽到他轉頭輕聲吩咐道:“成二,想辦法讓今天看到她的人全部閉嘴。”
在歐陽宇的寒戰中,那個冷硬有力的聲音低低應道:“諾。”
閉嘴的意思,是殺了全部這些人嗎?歐陽宇不停尋思著。她想了想,覺得不到關鍵時候,自己的功夫還是不要露出來的好。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也許她自以為了不起的功夫,在這裡什麼也不是。不行,還得好好觀察一番才是。
連臉帶身,她都被身後的美男用袍子遮得嚴嚴實實。只是那頂在她臀部的硬挺,直讓她的心又慌又亂又噁心。
走了百來米,一行人轉過一個巷道中。一進這裡,身後的延平王便低聲喝道:“全部散開。”
“是!”
等眾人都散盡後,延平王在歐陽宇的脅下一托,縱身跳進了旁邊的一個莊園。他行步如飛,三兩下又從這個圍牆進到了另一家的圍牆中。一刻鐘後,兩人進入了一所寬廣至極的院子。
這院子裡假山流水,九曲回廊,一派典型的中國古代園林景色。歐陽宇正在四下掃視時,身上一輕,卻是延平王帶著她縱身跳進了一幢二層高的木樓。
砰的一聲,房門一開,歐陽宇便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她剛要尖叫,才學會功夫的身體還沒有記起要使用功夫,便被丟上了一張大床。
歐陽宇重重地陷在華麗的錦被上,身子一滾一翻,讓自己滾到了角落坐了起來。一抬頭,便對上正向自己慢慢逼近的延平王。
這小子正伸手扯開自己長袍的系帶,那雙暗紅的黑眸緊緊地盯視著歐陽宇,一股強烈的欲望在他的肢體間顯示出來。
歐陽宇沒有動,她盯著延平王,冷聲說道:“王爺,這是你們的禮遇嗎?”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弄得髒汙的床被,她又抬頭冷笑道:“小女子髒成這個樣子,你都想要?”
延平王一愣,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皺著眉頭,表情有點不悅,說道:“倒真是挺髒的。也罷,美人兒要與本王共浴,自是求之不得。”
歐陽宇聞言,不由暗暗叫苦:這個禽獸,難道捉我回來就只是想著這個?
就在歐陽宇尋思間,延平王大步走到她面前,攔腰一抱,把她像布袋一樣甩到了肩膀上,然後踢開門向內院走去。
伏在他肩膀上的歐陽宇很平靜,雙眼中閃動著尋思的光芒。經過兩間走廊,歐陽宇的眼前一亮,只見一間全部由白玉砌成的小房間出現在眼前。
不遠處,一個巨大的白玉浴池正騰騰冒著熱氣。歐陽宇打量著浴池後面的窗口透出來的青翠碧樹,聞到浴池左側那一叢叢花香,心中一醉,很渴望就此跳到水中去。
“來人。”延平王聲音一落,一排侍女走了進來。這些侍女全部身著白色長袍,露出大半胸脯。歐陽宇下意識地看向她們的臉,發現這些女子大多長相中上,圓形臉,皮膚略暗,毛孔也較粗。
她們整齊地圍在浴池旁邊。其中兩個女子把一抱男裝和女裝分別放在兩把椅子上,然後躬身退到眾女旁邊。
延平王抱著歐陽宇走近時,那些女子慢慢蹲跪下來,全部低著頭,露出赤裸的肩背對著兩人。
延平王把歐陽宇朝地上一放,伸手指著她的下巴,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如此佳人。”
說罷,他的視線放在了歐陽宇的眼睛和嘴唇上,費了好大的力氣將視線轉到她身上時,一個吞咽聲清楚地傳出。
歐陽宇眼睛一彎,似笑非笑。延平王的喉結迅速地滾動起來。呆了呆,他從喉間發出一聲低吼,雙手一伸,就要扯開她的衣服。
歐陽宇似笑非笑,睨著眼睛,波光流動地看著延平王,一動不動。她的表情,讓延平王直覺得陣陣燥熱從下腹傳來,直讓他渴望得都痛了起來。
就在延平王的手搭上歐陽宇的衣領時,歐陽宇手一抬,閃電般扣上了他的脈腕。接著,她的手順勢而上,以一種無比迅速又無比美妙的姿勢,切中了延平王的頸側。
延平王眼睛一翻,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無力地倒向地面。就在他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的同時,歐陽宇身影翻飛,已經把十數個侍女同時砍昏過去。
歐陽宇揉搓著手腕,喃喃地說道:"看來我的功夫還是很不錯的,可惜不會點穴。"
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眾人,她施施然地脫下衣服,跳進了池子裡。她一邊清洗著頭髮和身體,一邊觀察著眾人,他們一有清醒的跡象,便再加上一掌。
只用了幾分鐘,歐陽宇便清洗完畢。她穿上延平王為她準備的袍服,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了想,便任它們丟到一旁。
然後,她大步走到延平王的身邊,伸出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陣,掏出了幾樣物什。把那些玉佩之類的都丟在旁邊,歐陽宇先把兩張銀票收入懷中。但她想了想,還是把放在旁邊的玉也收了幾塊放下了,而後喃喃道:"得改變一下形象才行。"
她三兩下便把濕淋淋的頭髮紮成束,四下掃視片刻,也沒有找到可以易容的東西。無奈之下,她踱回延平王身邊,蹲下身來,伸手在他的臉上拍了拍,嘻嘻笑道:"不要太想我哦,我把我從家鄉帶來的衣服都留在你的身邊,足見對你情深意重了。"
說罷,她施施然來到窗口處,手掌一切,木框如泥巴一樣紛紛碎裂,再縱身一躍,便消失在窗口處。
延平王府的後面是一片延綿不斷的青山,延遠悠長,無邊無際。歐陽宇用泥土細細地在臉上和外露的肌膚上擦了一個遍。
擦完後,她對著溪水雙手一拍,開心地自言自語道:"嘻嘻,這個樣子應該安全了吧?"心放下了,她便縱身順著山林向遠方行去。歐陽宇卻不知道,就算她把膚色身形全部遮掩了去,以她的五官而論,也足夠讓人驚豔了。
這是延平王的勢力範圍,她不敢在此多作停留,於是腳步加速,不吃不喝地向前面奔馳。想到吃喝,歐陽宇才記起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未進食過了。聽著肚子裡傳來的咕嚕聲,她苦笑起來,喃喃地說道:"堅持三四個小時,出了這個範圍便可以找食了。"
這三四個小時可真難熬,歐陽宇直餓得雙眼發黑,才轉身向山下的官道跑去。她估計了一下,這幾個小時的疾馳,少說也走了幾百里路,那延平王怕是追自己不上了。
這條官道很寬,雖然也是黃泥土面,卻鋪得結結實實,很少看到坑洞。歐陽宇一愣,心想:難道到了什麼大城市附近不成?想到這裡,她心中不安,便折回樹林中,採了一些樹葉,做成一頂寬大的綠帽子戴在頭頂,再用一些褐色的泥土在臉上劃了幾道後,才心裡踏實一點。她早就觀察過,這地方的人,有不少人臉上有著各色花紋,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畫上去的。
走在官道上,歐陽宇微低著頭。這官道時不時有人經過,大多是身著麻布、體形壯碩的漢子。歐陽宇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世界的人,大多膚色發暗,輪廓極深。路上不時有女子經過,但不管是少女還是婦人,都略顯粗糙,少了一些她所熟知的女性的嬌柔。這些女子中,長得清秀的很少。歐陽宇想:可能家境好的女子都不會輕易出門吧,這些人衣食不繼,長得不水靈也很是正常。
走了一里路後,一座極其高大的城出現在歐陽宇的眼前。這城與歐陽宇記憶中的中世紀的城十分相似,四周方正,城牆全部由青磚砌成。
這一次,歐陽宇並沒有引起眾人的關注,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舉步便向城內走去。這裡的建築,大多是由石頭建成,十分粗陋。只有位於街道兩旁的店面,才由木頭建成。
一個個體形健壯的漢子,擺著食攤和雜貨攤,不停地叫喊著:
"包子啊,香噴噴的包子啊。"
"米酥啊,一文錢一個的米酥啊。"
"各位父老,各位鄉親,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這些喧嘩聲,讓歐陽宇覺得十分新鮮。她看向那些香噴噴的吃食,肚子一陣陣咕咕作響。
不過,她的身上可沒有銅錢,連碎銀子也沒有。走了十幾步後,一個大大的"當"字出現在歐陽宇的眼前。她握了握懷中的從延平王那裡得到的玉佩,向那兒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不行,這些玉佩太過惹眼,說不定我前腳才當掉,後腳就有人逮住我了。
費了好大的力氣,歐陽宇才拔腳離開這個當鋪,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個吃食攤,一串口水不停往下流。吸了吸口水,歐陽宇想:受不了了,我實在受不了了。
這時,一幢銀樓出現在眼前。歐陽宇眼前一亮,大步走了進去。
銀樓中,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站在櫃檯前。這個漢子留著一臉的絡腮鬍子,臉上沒有幾兩肉,一雙不大的眼睛精光閃動。
走到他面前,歐陽宇壓低聲音,粗著嗓子說道:"這裡兌銀票不?"
漢子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她,問道:"不兌銀票你來這裡幹嗎?"
真不客氣。歐陽宇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說道:"兌得開嗎?"
這是一張一萬兩銀子的銀票。漢子一愣,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大了一點,還是兌得開的。"
歐陽宇又從懷中掏出另外一張,說道:"把這兩萬兩全部兌成一百兩一張的小銀票。另外,給我一百兩的碎銀子。"
漢子點了點頭,臉上帶著笑:"好的,等一下。"
當歐陽宇從銀樓裡走出來時,她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她把銀票貼身藏好,把銀子放入袖袋中,便大步向前面的一家酒樓走去。
酒樓中人來人往,歐陽宇進去時,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目。她在角落找了一處地方,隨便跟小二要了兩份菜後,便安心等候起來。
這時,一個嬉笑聲傳入她的耳中:"哥,你看那人好有趣哦,她那帽子居然是雞食葉做成的。細一看,還很精緻呢。"
這是一個少女的聲音。那少女說完後,瞬間幾雙眼睛同時盯向歐陽宇。歐陽宇心中不安,頭更朝桌面低了低。她苦笑著想:待會兒一出門,一定換一頂帽子戴上。對了,還要弄一些胭脂水粉,重新上妝。
"哥,那帽子好好看,你跟他說說吧,看能不能把帽子賣給我呢。"
聽了這話,旁邊的少年正要應答,忽然外面喧嘩震天,同時,此起彼落的議論聲傳入歐陽宇的耳中:
"天啊,今天的狼城可真是熱鬧。"
"是啊,居然來了幾位殿下和城主。他們旁邊是誰?天啊,是狼城的幾位大美人呢。啊,連小公主也來了,真是太好了。"
美人?歐陽宇心中一動,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外面。
歐陽宇剛一抬頭,一個略帶粗啞的女聲傳來:"喂,你的帽子是誰做的?哪裡有賣?這頂給我吧。"
歐陽宇不想惹事,也不看向那少女,當下頭一低,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粗著喉嚨說道:"這頂帽子是很遠的一個村民送給我的。給你可以,我有點頭痛,見不得風,先到外面買一頂帽子戴上,再把它給你吧。"
她的聲音一落,那少女不悅地說道:"怎麼這麼麻煩。"頓了頓,她又說道:"也不知你髒不髒,這帽子惡不噁心。"
歐陽宇自是不答。
正在這時,喧囂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這下子,不只是歐陽宇,連旁邊的少女也沒有心思問她帽子的事,踮起腳就向外面看去。
歐陽宇這時肚子實在餓得厲害,美人兒雖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她餓得受不了了。一眼看到小二把飯菜端上,她便連美人也放在一邊,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這裡的飯很奇怪,完全是米飯的清香,只是米粒十分大,足有小兒小指那麼大。歐陽宇餓得慌了,也不管那麼多,三兩下掃光了一碗飯,又猛吞了一口茶,感覺到舒服一點後,才學著別人,抬頭看向外面。
歐陽宇的座位前,全部站滿了身材高大的看客。因而她這一轉頭,卻是什麼也沒有看清。當下她就站了起來,悄悄地擠進人群中,踮著腳向外面看去。
街道上,開路的是一隊整齊的全身武裝的士兵,手中握著銀槍,槍尖在陽光下發著森森的寒光。
在這些人後面,一色的黑色駿馬上,端坐著四五個高大的青年。而在青年們的身後還有幾騎,幾個少女端坐在馬背上。
朝那些少女一看,歐陽宇的眼睛瞬間睜得老大:這幾個少女都是十七八歲年紀,面目清秀有餘,漂亮不足。不過,她們的肌膚明顯比她一路上見過的女人都要細嫩。難道,她們就是這個世界的一流美女?
歐陽宇一臉的不敢置信。就在她上下打量這些人的時候,議論聲和興奮的讚歎聲不停在她的耳邊響起。
這裡的一切,都給歐陽宇陌生的感覺。她仔細瞅了瞅,才發現那幾個少年男女胯下所騎的馬匹特別神駿高大,比她上一世所見過的任何名種馬還要高大。再細細打量,她又發現,露出肌膚的路人,紋身的占了絕大多數。真正臉上身上乾乾淨淨的,還就只有那幾個少女。
就在歐陽宇上下打量這些人之際,那一行人都策馬向酒樓這邊移來。隨著他們的移動,圍觀的人群漸漸移開,讓出道來。
到了酒樓門口,一個高大的、二十出頭、膚色棕黑、頸項和胸脯上繡著蛇紋的青年率先跳了下來。他狹長而紫色的雙眼掃視過酒樓眾人,轉頭沖著同伴說道:"就在這裡吃點東西吧。"
"也好。"端坐在馬背上的一個少年先開了口。這少年十七八歲,皮膚暗紅,有著一頭棕黑粗硬的頭髮。他那張帶著幾分稚氣的臉,宛如大理石刻出來的一樣,十分立體而性感。
他的身材也十分高大健碩,這種高大配上他略微稚氣卻完美的臉,讓歐陽宇一見便想到一種形容:野獸般的美少年。
隨著這少年一開口,眾人紛紛跳下馬來。那少年自然而然地當頭走來,和那刻有蛇紋的青年並肩而行,其他人則落後他們半步。
歐陽宇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些人。他們的衣服,似乎用某種獸皮和樹葉做成。上衣帶著某種動物皮毛才有的斑紋,露出半個胸脯,下身是一條短裙,呈葉狀,露出一雙健壯修長的大腿。
這樣的打扮,與歐陽宇在延平王那裡看到的完全不同。就在歐陽宇納悶之際,一句低語傳到了她的耳中:"今天運氣不錯呢,我們虎如國的幾位貴人居然來了一半。"
歐陽宇想:原來我這麼一逃,居然逃到了另外一個國度了,真沒有想到!難道這個什麼虎如國的貴族,穿的衣服都如此暴露嗎?
那幾個貴族大步向酒樓走來時,眾人紛紛讓開路來。不一會兒,他們便在歐陽宇旁邊的那一桌坐下。
幾個少女都穿著類似於裙子的長袍,領口開得極低,大半乳房都露在外面。酒樓中人,雖然一個個不敢吭聲,那一雙雙眼睛,掃來掃去卻總是停在那幾個少女的臉上身上。
可能是感覺到了歐陽宇的注視,那皮膚暗紅的少年忽然回過頭,定定地向她看來。歐陽宇一驚,連忙把頭一低,動也不敢動。
幸好那少年看了她一眼後,便轉移了視線。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王子殿下,聽說那延平城主得到了一個絕色美人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興趣大起。歐陽宇則是一凜:這事怎麼這麼快就傳到了這邊?不行,我得儘快離開這裡。
那少年一愣,問道:"絕色美人?比這幾位美人兒還要美麗嗎?"
先前說話的是一個青年,他皮膚有點灰白,雙眼也呈灰白色。他看人的時候,總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搖了搖頭,低沉著聲音,啞啞地說道:"也許是吧,據我所得到的消息,當時看到那女子的人都直呼其為妖女,說是不應該出現在世上的人。"
這句話一出,眾人馬上興奮起來。不等少年開口,旁邊那個蛇紋青年粗著嗓子說道:"妖女?居然評價這麼高?三弟,這下我們可要到延平城去見識見識了。"
那少年王子哼了一聲,說道:"延平王自以為是慣了,狡計百出,這些年來,沒有人奈何得了他的延平城。那女子要真是妖女,他不肯讓我們看,又能如何?"
這話顯然說到了眾人的心坎裡,大家都沉默起來。
歐陽宇一邊聽,一邊膽戰心驚。她的頭埋得低低的,小心尋找著離開這裡的機會。這時,一個女子嬌聲說道:"妖女?世上真有這樣美的女子?不會是胡吹的吧?這天下十國,哪一處地方的美人我們不知道,哪有什麼妖女。"
這少女卻是那幾個女子中長相最為清秀的一個。她口一開,幾個青年馬上殷勤地朝她看去,臉上堆滿了笑。
少年王子點了點頭,說道:"五妹所言極是。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女子比我的五妹好看。"說到這裡,他笑了起來,繼續說道:"不過,如果有的話,那就好玩了。"說話之際,他的雙眼中露出了神往的光芒。
就在這時,頭埋得不能再低的歐陽宇的耳邊傳來一聲喝問:"喂,你的帽子說了給我的,你怎麼還愣在這裡?"
這沙啞的女聲一出,眾人同時向歐陽宇看來。歐陽宇連忙啞著聲音說道:"好好,我就去買,然後把它給你。"
她的聲音雖然啞得不能再啞,還是一出口便惹來一聲驚呼:"咦,這女子的聲音挺好聽的。喂,你抬起頭來,讓我們看一看。"
歐陽宇一呆,幾滴冷汗迅速地淌過她的額頭,向著頸項流去。歐陽宇啞著聲音說道:"爺過獎了,小女子實在是長得太醜,不敢見人啊。"
匆促中,緊張慌亂的歐陽宇也找不出更好的藉口來。
她這個說法,顯然並不讓人相信。當下,那少女尖著嗓子哼了兩聲後,伸手便向她的帽子扯去。
歐陽宇頭一偏,躲了開來。她這一下動作幅度很大,碰得身邊的桌椅乒乓作響。這一下響動著實不小,引得眾人都轉頭向這邊看來。
歐陽宇暗暗叫苦,噌地站起身來。這時,那個開口要帽子的少女還在尖著嗓子厲聲喝道:"賤民,你居然敢躲開!"
歐陽宇眼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這個節骨眼上,自己一不小心就會暴露,她心一橫,二話不說,埋頭就向外面沖去。
她這個舉動讓眾人先是一驚,接著,一個陌生的驚呼聲響起:"咦,這人好生奇怪,她為什麼要逃?"
逃?眾人心神一動,七嘴八舌議論了起來。他們所說的,無非是懷疑歐陽宇是奸細之類。隨著他們的討論聲越來越響,身後的腳步聲、喝聲不斷地向歐陽宇傳來。
歐陽宇暗暗叫苦。她早知道自己的衝動會引起眾人的懷疑,可是沒有辦法,她現在如同驚弓之鳥,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應對法子。她越走越快,可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多,喧嘩、吵鬧、指責、喝罵聲不時沖入她的耳膜。
走了幾步,歐陽宇心神一動。忽然,她腳步一頓,就在眾人愣神之際,她閃電般沖到人群中。人群中驚叫聲剛剛傳出,嗖的一聲,她又出現在原來的地方。只是,手中拿著一把短刀。
她一進一出,迅速無比,沒有半個人看清她的動作。這個世界奴隸橫行,動則武力相拼,所有人對於武技都有一些見識,但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功夫、這樣的身手。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愣在當地,一動不動地盯著她,鴉雀無聲。
見眾人都沉默了,歐陽宇重重一哼。她用上了內力,這一哼便如重鼓一般在眾人的耳際敲起。在眾人嚇得齊齊一退的時候,她右手一抖,在眾目睽睽之下,手中的金屬短刀,居然如粉末一樣四下飄散。在陽光的照耀下,銀色的粉末發著七彩的寒光,無數的七彩交相映照,美到了極點,卻也讓人心寒到了極點。
眾人哪裡見過這樣的本事?居然只是一抖,便可以把這麼一把刀震成粉末,這實是聞所未聞。一時之間,眾人連呼吸也不禁壓低了許多,每個人看向歐陽宇弱不禁風的身軀時,都是一臉的敬畏。
在無比的安靜中,歐陽宇冷冷喝道:"給我滾遠些。"聲音被她刻意壓得又沙又啞。
一句話說出,眾人不由自主地又倒退了幾步。歐陽宇足尖一點,便如一陣風一樣飄然離去。她走了好久,後面的人還是一動不敢動。
一直沖出十幾里,眼見沒有人追上來,歐陽宇才大大籲了一口氣。她一邊伸袖拭向額頭的汗水,一邊暗暗想道:不對勁,實在是不對勁。那幾個所謂的大美人,怎麼都不過如此?
她膽戰心驚地想道:難道,我這般長相的女人,在這個世界,十分罕見不成?這想法雖然在心頭出現過無數次,可沒有一次如現在這般肯定。
歐陽宇的袖子又抹向額頭的冷汗。她沒有發現,她的手,在無意識地顫抖不休。一股說不出是緊張、害怕還是恐慌的情緒,一瞬間把她淹沒了。
太陽高高掛在天空,陽光熾熱地照在她的身上,她卻只覺得渾身發冷。過了好久,她才抬起頭看向天空,伸出一根中指,狠狠地向上一豎,怒喝道:"老天,本小姐之所以玩穿越,就是為了換個身體。你這玩笑也鬧得太大了吧?!"
喝罵出口後,天空依舊天高雲淡,碧藍如洗。歐陽宇慢慢地低下頭,伸手重重地在額頭上敲了一記,恨恨地說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就不信,我歐陽宇只能做一塊魚肉,任人宰割。"
她所走的是一條黃塵古道,一條兩米寬的路,一直彎彎曲曲通向天的盡頭。大路的兩旁,是一些雜草叢生的平地。視野盡處,偶爾可見青山隱隱。
天和地無比開闊,歐陽宇站在路的中間,左右望去,只有自己一個人在,竟然是渺小無比。她把有點酸苦的心重重地壓了下去,大步向前面走去。又走了一刻鐘左右,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整齊有力,顯然訓練有素。歐陽宇不由回頭看去,只見來路上煙塵滾滾,幾十個騎士向她的方向急急地趕來。
歐陽宇的心一跳,她弄不清對方的目標是不是自己,想了想,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便慢慢退到一旁,眯著眼睛等候起來。
整齊的馬蹄聲震得大地都嗡嗡作響,不一會兒工夫,一卷煙塵便向歐陽宇劈頭蓋臉地沖來。緊接著,一個急急的喝聲響起:"停。"
聲音一出,眾騎同時止步。
幾十匹馬全部是黑色的高頭大馬。歐陽宇才看了一眼,便發現這些人極為眼熟。
這時,騎士們一分兩開,從中策馬走出方才那個頸項和胸脯上有蛇紋的青年。他狹長而紫色的雙眼深深地盯向歐陽宇,卻見她不動聲色地站在當地,帽子下的雙眼盯著地面。
蛇紋青年笑了笑,縱身跳下馬背,微微一躬,右手在自己左胸一按,行了一個禮後,客氣地說道:"尊敬的大師,你的身手很了不起,我想代表虎如國向大師提出邀請。"
歐陽宇一怔,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了一些。她仍舊低著頭,啞著聲音喝道:"什麼條件?"
一聽到歐陽宇問條件,蛇紋青年不由一喜。這時,他身後的皮膚暗紅的少年跳下馬來,走到青年旁邊,同樣把右手在自己左胸上一按,彬彬有禮地說道:"大師功夫很高,我們虎如國最是尊重如大師這樣的人物。想邀請大師的正是我本人,我是虎如國的三王子殿下虎威,如果大師願為我所用,大師需要什麼,儘管開口便是。"
任我開價?這價碼可不低了。
歐陽宇不由沉吟起來。她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如果能結識這些貴族,自然是好處頗多。可她的長相怎麼辦?如果接受了對方的邀請,那再這樣看也不看對方一眼未免有點說不過去。
見歐陽宇沉吟不語,蛇紋青年和虎威相互看了一眼。在一陣沉寂後,歐陽宇啞著聲音說道:"我還有要事需辦。"
虎威聽她的話中有鬆動的意思,心中大喜,連忙說道:"大師有事儘管去辦。辦好了,到虎如國三王子府找我便可。"說罷,他使了一個眼色。旁邊一個黑衣青年連忙走上幾步,恭敬地對歐陽宇施了個半膝跪禮後,雙手捧上了一塊黑色木牌。
歐陽宇伸出接過木牌,看也不看就放在懷中,轉身便大步離開。一直走到拐了一個彎,後面的人再也不見蹤影,歐陽宇才從懷中掏出那木牌。木牌是一種墨金色,上面寫了三個字。那字彎彎曲曲的,有點像漢字又不完全像,她一個字也不識得。
把木牌收入懷中,歐陽宇暗暗想著:要找一個地方落腳,也得對這個世界有所瞭解了再說。只是,要從哪裡入手呢?
在黃沙路上走了一個小時後,太陽漸漸西沉,望著仍然杳無人煙的遠方,歐陽宇已感覺到一絲疲憊。她展開輕功,還是順著官道的方向向前跑去,這樣跑了一個小時後,黑幕掛上了天空,繁星點點布綴其上。
終於,一片樹林出現在視野中。在那片濃密的樹林中,隱隱有燈火浮現。歐陽宇心中大喜,腳步更是加快幾分。天地間,漸漸浮起了一線淡淡的煙霧,那點點燈火,在煙霧中若隱若現,這讓在大城市裡待慣了的她,忽然感覺到一種寂寞。
她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工夫便沖進了樹林中,這才發現,樹林另一端便是一片起伏的山脈,那些民居就坐落在山脈之間。
三步並作兩步,歐陽宇已經跳到了村頭的一棵大樹上。她對這個世界的人還很有點害怕,便探過頭去,順著那燈火,專注地看向最近的那戶人家。
茅草做頂的石頭屋中,大門洞開著。一個高大的漢子披散著頭髮,身後坐著一個皮膚粗黑的婦人,正在為他梳理著頭髮。在房間的裡側,大床上正睡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孩子睡得正香,小手小腳攤得開開的,麻被也給踢到了床邊。
而在房間的靠門邊那一側,卻放著一頭血淋淋的整牛。歐陽宇仿佛能聞到房間的那股血腥味。她抬頭看向左側灶台。灶台裡熱水翻滾著,熱水中,一隻被剝了毛的野雞在裡面浮浮沉沉。看到那隻肚也沒有剖的整雞,她忍不住幹嘔出聲。
"算了,還是不要找地方寄宿了。不如就在這村頭找一個地方休息一晚。"歐陽宇僅憑想像,便可以感覺到那屋裡傳出的腥臭。
她四下張望,終於找到一間比較好一點的石屋。這是一個石屋群,共八間交替到一塊。燈火通明中,喘息聲和呻吟聲不絕於耳。她看中了人家屋頂上整齊潔淨的茅草,便用樹葉堵著耳朵,跳到一間偏遠的屋頂上,雙膝盤坐著,一邊熟悉著內息,一邊充作睡眠。
這房屋後面,便有兩株特別巨大的龍樹,茂盛的樹葉把屋頂罩了個結實。歐陽宇所選的地方,就算是太陽高照,下面的人也不會發現還有個人坐在那裡。
一道紅日高高懸掛在天空,陽光透過樹葉縫,灑在了歐陽宇身上。她慢慢睜開眼來,在睜開的瞬間,那雙眼明亮得宛如霞光流動。直到她又閉了閉眼,那光芒才漸漸隱去。
站起身來,感覺到精力充沛的歐陽宇暗暗想道:我這身功夫來得也太古怪,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想到自己的內力,她便又想起這次穿越的事,像極了老天的惡作劇,不由恨恨地朝著老天咒罵了幾聲:"賊老天。"
歐陽宇腳尖一點,剛要走出來,屋下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接著,一個絕望的哭泣聲傳出:"姆媽,我不想去,他們家共有四兄弟呢。那索已經被折騰死了,姆媽,我要是嫁過去,撐不了一個月啊。"
哭泣的是一個少女。歐陽宇稍微一聽,便明白這少女要嫁的人家有四個兒子,四兄弟共娶一妻,前妻已經被折騰死了,眼下的少女正在害怕呢。
不過這些與歐陽宇沒有關係。因此,她轉過身便準備離開這裡。正在這時,那少女的姆媽低低地哭起來:"你不嫁,那就只能去祭台啊。神的祀女哪裡是這麼好當的?你不知道,昨天你阿爹和哥哥們還在說,傳說中的妖女出現了呢,因此今年的祀女要擴大選區面積,而且還要行血祭之禮,說是這樣才能把妖女給驅趕走。"
一聽到"妖女"兩個字,歐陽宇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她搖了搖頭,暗暗想道:肯定不關我的事。我才來呢,這裡的消息哪可能傳得那麼快?這樣一想,她心中便是一靜,再腳尖一點,便輕飄飄地出了樹叢。
歐陽宇再次出現在官道上,她一邊向前走,一邊無比茫然。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去幹什麼。只是想著,就權當是看風景吧。這個世界可與現代那些高樓大廈完全不同呢。只是,風景雖然新鮮,卻也是危險重重。
歐陽宇走在官道上。她先前在臉上手上塗的泥,在昨晚入睡前清洗過,今天早上的全部是新塗上的。看著自己小手上褐色的泥土,她暗暗想道,是了,我現在要找的地方,便是一個無須我天天塗泥,可以快樂過日子的地方。到了那個地方,我便想法子先安頓下來,然後慢慢熟悉這個世界,再慢慢地想法子,看能不能回去。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一聲虎嘯。那虎嘯聲煞是威猛,如同晴天一個炸雷,重重地落在她的耳邊。
歐陽宇一驚之下,身體先是一僵,然後才慢慢地轉過頭,看向後方。
這一看,她駭然發現,就在身後五百米遠,足足出現了五六隻大老虎。這些老虎一個個如同壯牛大小,高大威猛,額頭上的王字一清二楚。感覺到歐陽宇的存在,眾老虎齊齊抬頭,嗷的一聲嘶鳴。
這些老虎的叫聲,讓騎在它們身上,六個身材瘦削,只在腰間圍了一圈樹葉的漢子齊齊抬起頭來。
歐陽宇先是被這些老虎的叫聲一驚,接著又看到這些人的面容,更是嚇了好大一跳。這六個漢子,都瘦削著臉,皮膚黝黑,灰色的瞳孔配上白色的瞳人,看人時,有一種奇異的漠視感。
也不知為什麼,看到歐陽宇,六人六虎,齊齊地盯視不休。被這十二雙怪異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歐陽宇只覺得自己從頭麻到了腳,後背上,更是冷汗涔涔而下,轉眼間便汗透了麻衣。
就在歐陽宇一動不能動時,那群老虎和人轉眼間便如一陣風一樣卷到了她面前五十米處。剛剛接近,一陣腥風便撲鼻而來。
不一會兒工夫,六隻老虎整齊劃一地在離歐陽宇十米處停下。歐陽宇在心中念了五遍"我是個武林高手"後,膽氣才漸漸恢復一些。
這時,當頭那個身材瘦削、從鼻子上劃了一條黑紋的漢子,抬著灰白的眼眸,忽然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這人的聲音很低,每個字的後面都帶著一股拖音,仿佛在吟唱,也仿佛在念咒。
歐陽宇泥漿下的明眸,順著葉子帽檐回望著那漢子。直過了一會兒,她才沙啞地回道:"過路的人。"
黑紋漢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歐陽宇。忽然他嘴唇一動,也不知說了一句什麼話。頓時,六隻老虎猛然張開血盆大嘴,同時叫道:"嗷嗚--"
這叫聲來得十分突然,歐陽宇一個不備,被嚇得連連倒退了三步。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坐倒在地。
"你是何人?"
那漢子在老虎的叫聲一停後,又開口問道。這一次,他的聲音加入了一種奇怪的金屬錚鳴,一震一震的,震得歐陽宇的腦子嗡嗡作響。
幾乎是瞬時間,歐陽宇的腦中,仿佛被無數根細刺刺進一樣。在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中,還伴著一陣陣難以自製的騷動。
騷動慌亂中,一個神秘的聲音從對面,也似乎從心底傳來:"你是女人,你是虎神所喜歡的女人。女人,走上前來,取下你的帽子,脫下你的衣服,讓虎神看一下。"
歐陽宇無意識地提步。她身體僵硬、眼神木呆地向六人六虎走近。走了二十米後,她的手慢慢伸向自己的頭頂,取下了自己的帽子。
把帽子甩下的同時,幾人同時看到了她那完美精緻的五官,儘管上面泥汙處處,卻仍然令六人低吼起來。伴隨著他們興奮的低吼聲,六人胯下的六隻老虎,也齊齊地低頭嘶嘯。
歐陽宇的小手,這時伸到了自己頸口。就在她扯向頸口的麻繩的同時,一股清涼的氣息從頭頂一灌而下,轉眼間,她便如被浸到了個滿是涼水的池子裡,從裡涼到了外。
就是這一涼,令歐陽宇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驚惶地對上六人同樣驚異的眼,嘴一張,一聲驚叫脫口而出。與此同時,她腳尖一點,整個人向後一彈,轉眼間便彈出數十米外。
歐陽宇一路狂奔。害怕如潮水般湧來,令她喘不過氣。她害怕至極,剛才那種無力感和被威懾感,讓她因為自己成了武林高手而頗為自信的心被重重打擊了。她忽然發現,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裡,她只憑這點功夫還遠遠不行。
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沒有及時清醒的後果,沒頭沒腦地沿著官道狂奔。
一直這樣跑了兩個小時後,一種鋪天蓋地的倦意向歐陽宇襲來。她彎下腰,大口大口喘著氣。
這一通長跑,把她嚇得滿頭大汗的同時,也使得她臉上手上的泥土成了漿,糊糊的,到處結成了團。衣服也全給汗濕了,沉沉的,擠得出水來。一時之間,歐陽宇覺得全身又濕又癢又沉,難受到了極點。
那些老虎和人早就不見了蹤影。歐陽宇抬頭看著掛在正中的太陽,暗暗想道:現在是中午了,那些人不可能追上來。我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清理一下自己,重新化一下妝。
想到這裡,歐陽宇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面五百米的樹林中走去。那樹林濃密無比,順著丘陵,時高時低,綠色接天連地,看不到邊。
跳到樹林中,一股清涼的風吹到歐陽宇身上,令她打了一個哆嗦。她聽了聽,似乎不遠處有泉流的聲音。她心中一喜,便循聲走去。

第二章 初到月國

流水聲越來越近,叮叮噹當,悅耳至極。歐陽宇仿佛渾身上下都感覺到了那份清涼,當下腳步更是加快了幾分。
就在離流水只有兩百米的時候,一陣低沉的說話聲傳入耳中。歐陽宇一驚,連忙身子一閃,躲到了一棵大樹背後。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流泉。隨著她的走近,那聲音越來越清楚。不一會兒,她便聽到一個悅耳的低沉男聲說道:"猁,別這麼緊張。"
這聲音不同於歐陽宇在這個世界聽到的那麼粗啞,而是帶著幾分優雅,讓人一聽,便在腦海中浮現一個白衣翩翩的美男子形象來。她心中一動,暗暗想道:要是能遇到一個斯文人就好了。
這樣一想後,她又向前小心地走出十幾步。
流水穿過樹葉、穿過石頭的聲音清楚地在耳邊響起,歐陽宇小心翼翼地伸出頭看向人聲傳來的地方。
河岸邊,站著一個身穿青色麻衣的青年。那青年高大修長,一身麻衣在他身上,穿出幾分卓爾不群的感覺來。
青年正面對著流水,手裡拿著一根魚竿一樣的東西在流水中輕點著。他的身後,躬身站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極為瘦削,只穿著一條褲子,身上骨骼嶙嶙。
歐陽宇才看了兩眼,那青年仿佛感覺到有人注視一般,迅速地回過來。他的反應太過靈巧,歐陽宇一驚,連忙一閃,便沒有看清他的面目。
雖然沒有看到歐陽宇,青年還是定定地盯著她所躲藏的方向,皺眉不語。少年見到主子的模樣,不由警惕地跳到他前面,四下張望起來。
那青年揮了揮手,制止要跳上樹幹張望的猁,轉過頭去,聲音清楚地說道:"猁,別嚇到了客人,他沒有惡意的。"
歐陽宇本來準備伸出的頭被他這句話給嚇了一跳。她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這麼篤定她會出現。
沉思了一會兒,歐陽宇還是決定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再觀察一下青年的來頭再說。
安靜了半晌,見歐陽宇還是沒有出來,青年不由一笑,也不再理會她,自顧自地繼續用那魚竿撲打著水面。
歐陽宇心中暗暗想道:這人似乎很斯文,並沒有強行命令我出來。
想到這裡,她從樹叢下鑽了出來,在猁的盯視中,慢慢向青年走去。
一直到歐陽宇停下,青年才頭也不回地淡然笑道:"原來是位姑娘,怪不得如此謹慎。"他低沉地笑著,帶著某種輕嘲,"姑娘如小兔子一樣容易受驚,看來不是本國人?"
歐陽宇在聽到青年說她是小兔子時,不由扁了扁嘴。頓了頓,她才啞著嗓子說道:"這是哪一國?"
"月國。"
青年慢慢回過頭來,口裡說道:"姑娘的聲音當真悅耳動聽,就算是王宮最美的樂聲也不過如此。"他定定地看向歐陽宇,一臉的好奇和興奮。
直到這時,歐陽宇才看清他的面孔。這青年二十一二歲,五官十分俊挺。他的鼻樑很高,嘴唇有點豐潤,甚至上唇還有點上翹,這使得他的面目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他的頸項靠肩膀處,一處鮮綠的龍樹紋路現於其中。沒有想到他的紋身是樹,這配起他的氣質來,倒是頗為妥帖。
在歐陽宇觀察他的時候,青年也在對著她上下打量著。他越看,那雙眼睛越亮,可越亮,他的表情就越是遺憾。
兩人對視良久,青年才身子微微一傾,右手在胸前一拍,低聲笑道:"月國良夜見過姑娘。"
歐陽宇也是微微一躬,行了一個日本禮後,抬起頭看向青年,在青年饒有興趣的打量中,低聲說道:"我叫歐陽宇。"
良夜微笑著,他的目光不時地在歐陽宇的臉上和手上轉動著。一抬頭,看到歐陽宇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他才恍然大悟般收回目光,微笑著說道:"良夜只是不明白,姑娘為什麼要把泥塗在身上。"
可你的表情,似乎對這一切明白得很呢。歐陽宇暗暗想道。她的直覺告訴自己,眼前的這青年雖然斯文有禮,可那笑容,怎麼看都狡猾如狐,也不是可以輕信的人。想到這裡,她退後一步,低聲說道:"我無意中闖入,你不要見怪。"說罷,她轉身便準備離開。
"這位姑娘,"良夜悠然地說道,"姑娘體態優美動人,雙眼也如夜空一般清澈無比。雖然看不到姑娘的真面目,但良夜也可以猜到,姑娘定是一個美人兒。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也許我可以幫你一把。"
他的話確實說到了歐陽宇的心坎裡去了。這個世界太過陌生,她無人可以相信。眼前的這個青年雖然危險係數也很高,可他到底長得一副文明人的樣子,也許,在這裡可以得到她所想要的幫助。
看到歐陽宇遲疑,良夜面色嚴肅起來。他沖著歐陽宇的背影再施一禮,客氣地說道:"姑娘如果不嫌棄,不如跟我一起到月國看看如何?如果到時姑娘不喜歡,再離開也是一樣啊。"
這番話實在合情合理,使得一直以來沒有好好吃過一頓,也沒有好好睡過一覺的歐陽宇心神大動。她慢慢轉過頭身來,清澈的、波光流動的雙眼靜靜地瞅著良夜。對視了一會兒,她才低聲說道:"謝謝你。"
見歐陽宇答應,青年嘴角一揚,卻很快被他壓了下去。他嚴肅地說道:"不用。姑娘,我們走吧。"
說罷,他率先走在前頭。在歐陽宇沒有看到的角度,他的嘴角得意地向上揚著,那雙頗暗的墨眼中,也現出一抹得意之色。猁乖巧地站在一邊,看著自家主子輕快的腳步,不由頭一低,慢慢地退到了歐陽宇的身後,向樹林外面走去。
走出樹林,入目赫然是一隊足有二十人的騎士。這些身著黑色盔甲的青年,整齊地站在高頭大馬之旁,看到良夜出現,他們同時屈膝喝道:"見過殿下。"
似乎感覺到歐陽宇的警惕,良夜溫和的聲音清楚地響起:"不要多禮,這位姑娘是我的貴客,讓出一匹馬來,我們回城吧。"說罷,他回頭沖著歐陽宇微笑道:"姑娘,請。"
歐陽宇低聲說道:"謝謝。"這時,她其實已經放鬆下來。在她想來,自己不可能一直這樣緊張地過活。不管前面有沒有危險,必須要經過了才知道。她一定得在這個世界找出一條路來。
一行人上了馬,快馬加鞭地出了樹林,順著官道向前面的城市進發。這一條官道不是歐陽宇一直走的那條,泥土鋪得很是緊實,兩旁的樹林也修理得很整齊。
良夜策馬跑在歐陽宇的旁邊。他倒是嚴肅得緊,雙眼注視著前方,並沒有多言。而他身後的騎士們更是如此。一時之間,除了整齊的馬蹄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不一會兒,一座如同中世紀的碉堡一樣的城牆出現在歐陽宇的眼前。仰望著那巨人一樣的高大城牆,歐陽宇不由感歎地說道:"這怕不止三十米高啊。"
良夜在旁邊接口道:"米?這牆有三十五正高。"歐陽宇一愣:正?良夜比劃了一下,她才知道,所謂的正,就是米的意思。
城牆不但高,還很厚。這足有一米厚的城牆,和塗成黑色的巨大城門,讓歐陽宇有一種渺小的感覺。她望瞭望頭頂,暗暗想道:這麼高的地方,怕是世上最好的輕功也不能從城牆上飛過去吧。想到這裡,她心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不安,不過很快便被她拋到了腦後。
城門兩旁站了十個全副盔甲的侍衛,這些侍衛手持寒光閃閃的長槍,眼睛一眨不眨地面對面站著。他們的長槍雖然沒有舉起,不過看他們那嚴陣以待的表情,似乎隨時便可以把所有進出城門的人的性命結束在長槍之下。
良夜等人一靠近城門,便率先跳下了馬,牽著馬繩向城中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對歐陽宇說道:"在這裡,出入城門是不能縱馬的,一定要步行才可以。"
看到歐陽宇皺起眉頭,良夜不由關切地問道:"你怎麼啦?"
歐陽宇回頭看了一眼那依舊嚴陣以待的十個侍衛,不由轉頭問道:"你們的城門,為什麼防範如此森嚴?"
良夜笑了笑,說道:"這很簡單,這陣子太不安全了,因此加緊了防範。"他看向歐陽宇,說道:"因此,如果你得罪了什麼人,在我的城裡,是非常安全的。"
"這是你的城?"歐陽宇瞪大了雙眼。
良夜笑道:"嗯,我的城。我在三天前成了這裡的主人。"
歐陽宇眨了眨眼,沒有從他的笑容中聽出什麼不對的地方來,可她的心裡,卻真正開始七上八下起來。
城門雖然守衛森嚴,城中卻是熱鬧非凡,叫賣聲和說話聲不絕於耳。歐陽宇轉過頭,看到一個腰纏蟒蛇的人,頭上頂著一個籮筐走過。這個景象倒不讓她吃驚,令她吃驚的是,那籮筐中竟然坐著一個人頭蛇身的小孩子。那小孩子才五六歲,生得一雙水靈靈的藍眼睛,正與她一樣,在好奇地四下張望著。
人頭蛇身的妖孩對上歐陽宇的目光時,沖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裡面那條又長又紅的蛇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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