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香港一國兩制的未來

【内容簡介】

本書着重探討「一國兩制」在香港的未來發展。作者對未來的推測並非是「空中樓閣」式的臆測，而是建基於過去一段時間世界、國家和香港發生的種種變化，而那些變化又已經可以斷定為一些難以逆轉的「趨勢」。

劉兆佳教授1947年在香港出生。1971年畢業於香港大學，主修社會學及經濟學，獲頒社會科學學士（一級榮譽）學位。旋赴美國明尼蘇達大學（University of Minnesota）修讀社會學，主攻社會發展及政治社會學，於1975年畢業，獲哲學博士學位。畢業後回港任教於香港中文大學，1990年晉升為講座教授。1990至2002年兼任香港亞太研究所副所長，1994至2002年兼任社會學系主任。2007年於中文大學退休，旋即獲委任為榮休社會學講座教授。

劉教授於1993至1997年獲中國政府委任為港事顧問，1993至1995年獲全國人大常委會委任為香港特區預備工作委員會委員，1996至1997年獲全國人大常委會任命為香港特區籌備委員會委員。2002至2012年出任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中央政策組首席顧問。2003至2018年出任全國政協委員。2013年起當選為全國港澳研究會副會長。

我撰寫的《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2015年由香港商務印書館出版。我在書中縷述了中央所制定「一國兩制」方針提出時的國內外及香港形勢、「一國兩制」的基本內涵與目標。我更進一步指出，由於「一國兩制」方針存在着許多矛盾與困難，加上「配套」條件不足，所以「一國兩制」在香港回歸後難以按照中央的藍圖全面和準確實踐。回歸前後國內外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為「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帶來了過去不少想像不到的猛烈衝擊。雖然大體來說「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尚算「成功」，但香港特區管治維艱、部分香港人對「一國兩制」的詮釋與中央差距甚大、香港內部政治對立和鬥爭無法止息、特大規模動亂不時爆發、部分香港人對中央長期抱持抵觸情緒、各類「本土分離主義」抬頭、外部勢力伺機介入香港事務、以及香港因為種種政治問題的困擾而發展乏力等問題，都對「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全面和準確實踐，構成嚴重的障礙和干擾，並同時損害國家和香港的利益。國際社會、內地和香港都有不少人甚至認為「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讓國際社會、中央和內地同胞失望，因此「一國兩制」的前景頗為黯淡，在中央承諾的「五十年不變」後能否延續下去頓成問號。

一直以來，特別是過去幾年，因應種種對「一國兩制」前景的疑慮，國家領導人和中央官員屢次強調「一國兩制」是經得起考驗的、正確的重大國策，因此中央會堅持「一國兩制」不動搖、不改變，但卻要確保「一國兩制」不變形、不走樣，對消除各方疑慮發揮了一定效用。2003年7月香港爆發超大型示威遊行後，中央開始反思其處理香港事務的手法，並採取較為主動的對港政策。習近平總書記主政後，中央進一步認真和全面檢討「一國兩制」在香港實踐的經驗和教訓，積極運用「一國兩制」下中央擁有的權力去調校香港「一國兩制」實踐的軌跡，協助香港弭平動亂，並在相當程度上創造了一些有利於「一國兩制」發展的條件，克服了一些不利於「一國兩制」實踐的困難。今天以及往後，無論內外敵對勢力如何負隅頑抗，香港「一國兩制」的實踐將會越來越沿着鄧小平先生制定的「一國兩制」道路前進。

從歷史分析的角度來看，1984年中英兩國簽署《中英聯合聲明》起到1997年國家恢復在香港行使主權這段時間，可以理解為香港回歸祖國的第一個過渡期。然而，由於英國人別有懷抱和他們所培植和慫恿的反對勢力的干擾，在這個過渡期內產生或孕育了不少干擾或破壞「一國兩制」日後成功實踐的因素。回歸後到今天的大部分時間，可以視為香港回歸祖國的第二個過渡期。在這個過渡期內，即便英國人已經下旗歸國，但回歸前已經形成的干擾和破壞因素繼續為香港的反對勢力乃至外部勢力，提供不少可資用以抗擊中央和特區政府的手段。雖然現在很難清晰界定第二個過渡期的結束時間，但過去五、六年來，中央明顯調整了處理香港事務的心態和手法，堅定和有力地參與香港事務，讓「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進入新階段。與此同時，內外反共反華勢力也頻頻策動旨在奪取香港特區管治權的反擊鬥爭。在這個還在發展的新階段中，特別是2019年中香港發生特大動亂之後，那些不符合「一國兩制」的事物和現象將會進一步得到強力和有效處理，為今後全面和準確貫徹「一國兩制」逐步掃除重大障礙。

經過回歸前後差不多三十個寒暑、兩個過渡時期及近年來中央和愛國力量的共同努力後，已經克服了不少艱難險阻，打擊了各種敵對勢力，全面和準確貫徹「一國兩制」的基礎應該已經逐步成形。我們可以對未來作審慎樂觀的推斷，即是說，從現在起再通過多場不懈的奮戰，早於2047年「五十年不變」結束之前，「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應該會是在正確的軌道上運行，並讓國家和香港同蒙其利。在這種情況下，「一國兩制」在2047年後繼續下去應該沒有懸念。當然，由於世界、國家和香港不斷在發生巨變，而國家的崛起又受到西方勢力的不斷大力遏制，即便「一國兩制」戰略目標、主要理念和核心內容大體上保持不變，但香港面對的國際環境、香港在國際上的身份和地位、香港在國家發展中的作用和角色、中央與特區關係、香港與內地的關係、香港內部各方面的情況肯定與回歸初期顯著不同，與上世紀80年代初期「一國兩制」方針出台時的狀況更是千差萬別。

2015年面世的《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講述的是過去和當時的事，《思考香港一國兩制的未來》這本書則着重探討「一國兩制」在香港的未來發展。我對未來的推測並非是「空中樓閣」式的臆測，而是建基於過去一段時間世界、國家和香港發生的種種變化，而那些變化又已經可以斷定為一些（最低限度在可預見的將來）難以逆轉的「趨勢」。可以說，香港未來的變遷應該被視為過去的種種變化的延續。除非突然出現一些特大的、出乎意料之外的巨變，否則那些「趨勢」不可能不繼續存在和發揮作用。

在過去很長的時間內，「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其實尚未「定型」，中央、英國人、美國和其西方盟友、愛國力量和香港的反對勢力對「一國兩制」有着不同的、難以協調的詮釋。他們又各自竭力讓自己對「一國兩制」的詮釋成為事實，而其中又牽涉到重大的國際地位、意識形態、政治權力和實際利益的激烈爭奪，因此相互之間的鬥爭異常激烈、曠日持久而又難以化解，最後只能出現「勝者全勝」的局面。回歸前後的大部分時間內，中央和香港的愛國力量都是處於下風，即使在1997年後國家擁有香港的主權及中央享有「全面管治權」後，情況都沒有發生根本性的改變。不過，隨着國際政治格局的改變、國家的強勢崛起、中央調整對香港的處理手法、香港內部政治勢力的力量對比發生變化，以及香港人思想心態的轉變，即便過程中政治鬥爭跌宕起伏，整體趨勢應該是中央和愛國力量逐步從被動轉為主動，並從主動走向主導，從而能夠更有力地促使香港逐步向全面和準確貫徹「一國兩制」方向邁進，讓鄧小平先生的「一國兩制」藍圖得到較完整的實施。

《思考香港一國兩制的未來》可以當作是《一國兩制在香港的實踐》的姊妹作，前者是後者的延續。即便有一些「猜測」的成分，這本書在相當程度上其實屬於實證研究的類別。這本書所描繪的情景和發展，估計可以在頗長時間內存在下去。2047年後中央經改良後的「一國兩制」方針預計應該在未來10到20年內「定型」，而其端倪其實今天已經清晰可見。因此，本書的目的之一，正是要勾劃出中央「新」的「一國兩制」方針的輪廓。

無疑，要準確預測未來是不可能的事，而社會科學研究一般而言對未來的預測絕大多數都以失敗告終。無論本書對未來的預測是否準確，我也希望這本書能在中央、香港各方面以及海外關心香港的人探索香港「一國兩制」的未來時，提供有用的參考和思考素材。

多年來，在研究和寫作過程中，香港中文大學的社會學系和香港亞太研究所的同事和工作人員在各方面給我極大的支持和幫助。政界、學術界和媒體的朋友不時給我資訊和啟發，「激發」我不斷思考香港的問題和將來。由於涉及的人士數量龐大，在此難以一一具名道謝，但我對他們的感激是由衷的。

劉兆佳

2020年1月
於香港中文大學社會學系

序

緒論

第一章 「一國兩制」提出後國內外形勢的轉變

第二章 「一國兩制」在香港實踐所面對的問題和挑戰

第三章 若干影響「一國兩制」的基本內涵和目標的因素的改變

第四章 中央對香港事務的處理手法的嬗變：從被動到主動到主導

結語 對「一國兩制」未來的蠡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