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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犯X的獻身【15週年紀念全新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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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犯X的獻身【15週年紀念全新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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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繁體中文版 首刷 隨書附贈: 「愛情方程式」 PET 量尺透卡 !

H21cm × W14.8cm , PET 材質。 贈品以實物為準,數量有限,售完為止。



有一種愛情,永遠不會說出「我愛妳」,
卻比任何關係都更刻骨銘心……

東野圭吾:在本格推理的作品中,
這應該是我的最高傑作!

★出版15週年紀念,全新翻譯!
★榮獲「直木賞」、「本格推理大賞」!
★入圍美國推理小說界最高榮譽「愛倫坡獎」、「巴瑞獎」!
★美國圖書館協會「RUSA Awards」推理類最佳推薦書籍!
★囊括「週刊文春推理小說BEST 10」、「本格推理小說BEST 10」、「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日本三大年度推理榜單第1名!
★日本、韓國、中國競相改編拍成電影,魅力席捲全亞洲!
★日本版電影由福山雅治、堤真一主演,創下近50億日圓票房紀錄,勇奪日本電影學院獎、香港電影金像獎!
★【作家.影評人】馬欣 專文導讀!【小說家】高翊峰、【旅日作家】張維中、【作家】盛浩偉、【作家】肆一 感動推薦!
★日本讀者一致壓倒性好評:「東野圭吾最棒的作品!」、「討厭推理小說的人也能讀!」

【封面設計構想】
將熾烈的愛戀風乾,彌封進乾燥的花朵裡,一切工序皆如數學方程式般縝密自洽。但儘管如此小心翼翼,卻還是忍不住留下了「X」的署名,這是留給愛情的訊息?還是獻給邏輯的致敬?


除了數學,我一無所有,
注定無法配上妳的美麗。
但我願意為妳獻身守護,
而這個詭計,就是我用生命寫下的情書……

湯川學從不輕易使用「天才」這個形容詞,但「石神哲哉」卻是他心中的例外。
他永遠忘不了「達摩石神」蜇居在研究室中鑽研艱深數學的身影,儘管同為理科天才,湯川的人生有如「加法」,除了物理,他熱中探索世上所有的知識;石神卻堅持貫徹「減法」,削除數學之外的一切,邏輯才是他生命中至高的信條。
湯川是石神大學時期唯一的知音,更是真理探求之路上的好對手,但他卻沒有想到,二十年後兩人再次重逢,竟然是因為一起謀殺案。
一具遭到嚴重毀損的男人屍體在河邊被人發現,警方循線鎖定住在石神隔壁的母女,線索卻屢屢在關鍵處中斷,調查陷入停滯。湯川接到刑警好友草薙的請託,但真正讓他感到意外的,不是案件的離奇,而是石神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石神的世界一如數學般嚴謹,這樣的他,會願意為了素昧平生的女人背負毀掉一生的風險嗎?湯川腦中的方程式宛如缺少了最重要的一塊,始終無法導出合理的解答,因為眼前的謎題中,潛藏著一個他從未參透的未知數──愛……

如果《解憂雜貨店》是展現人性光明面的「光」之神作,《嫌疑犯X的獻身》就是呈現人性幽暗面的「闇」之神作,也是「伽利略」系列最膾炙人口的代表作。在本書中,東野圭吾徹底撕下「理系推理」的標籤,從對完美詭計的鑽研,進而探索「愛情」這個「不理性」的元素。東野也為湯川學創造了一個空前的勁敵,一個足以與他抗衡的數學天才。兩人從洞察到破解,從破解到交鋒,宛如一場靜寂無聲的高手對弈。而在對決的尾聲,湯川終會面臨艱難的抉擇,而這也將永遠改變他眼中的世界……

作者簡介

東野圭吾
1958年生於日本大阪市,大阪府立大學工學部電氣工學科畢業。曾在汽車零件供應商擔任工程師,1985年以處女作《放學後》獲得第31屆「江戶川亂步賞」後,隨即辭職,專心寫作。1999年以《秘密》一書獲得第52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賞」,2006年則以《嫌疑犯X的獻身》榮獲第134屆「直木賞」和第6屆本格推理小說大賞,更憑此作入圍2012年由美國推理作家協會主辦的「愛倫坡獎」年度最佳小說,不僅成為史上第一位囊括日本文壇三大獎項的推理作家,更是第二位入圍「愛倫坡獎」年度最佳小說的日本作家。2012年,他又以《解憂雜貨店》榮獲第7屆「中央公論文藝賞」,該書並連續7年蟬連台灣各大書店排行榜,創下空前銷售佳績。
他早期的作品以校園青春推理為主,擅寫縝密精巧的謎團,獲得「寫實派本格」的美名。後期則逐漸突破典型本格,而能深入探討人心與社會議題,兼具娛樂、思考與文學價值。其驚人的創作質量與多元化的風格,使得東野圭吾成為日本推理小說界的超人氣天王。除了最具代表性的《偵探伽利略》系列外,另著有《徬徨之刃》、《美麗的凶器》、《異變13秒》、《黎明破曉的街道》、《偵探俱樂部》、《天空之蜂》、《假面山莊殺人事件》、《在大雪封閉的山莊裡》、《學生街殺人》、《十字屋的小丑》、《同級生》、《操縱彩虹的少年》、《平行世界的愛情故事》、《人魚沉睡的家》、《白金數據》、《戀愛纜車》、《雪煙追逐》、《危險維納斯》等書,其中多部作品並已被改編成電視劇、電影或漫畫。

譯者簡介:
王蘊潔

譯書二十載有餘,愛上探索世界,更鍾情語言世界的探索;熱衷手機遊戲,更酷愛文字遊戲。
譯有《解憂雜貨店》、《空洞的十字架》、《哪啊哪啊神去村》、《流》。
著有:《譯界天后親授!這樣做,案子永遠接不完》

導讀|
如深河需要月影,
你我心中都有的「石神哲哉」。
作家.影評人 馬欣


台灣讀者對於東野圭吾一定不陌生,對這已與量產劃上等號的名字,應該各有不同的想像。他可說是書市的奇蹟,是某段時期的救援者。但「東野圭吾」的點石成金,不止是他書寫出各個層面,或是他外冷內熱的落筆動機,而是他作品的核心始終傳達出一個的訊息──「即便是這樣的人,他都值得你再為他停留一次」。
對「被忽視者」的停駐,才能稍稍原諒自己的各種卑微與自我攻擊。他曾示範了通俗文學的最大值。
他筆下,無論是怎樣的人,落魄的、風光過的、內心殘破的,他都好好地檢視了一遍。他的寫作是形同扶起的動作,無論是怎樣的人,只要被這社會體系卡死的,抑或是絆倒的,都被他扶起過,甚至將這個人放在你面前,讓你共情了一次,一起得到了「跌倒並不可恥」的安慰。
我是個日本推理的愛好者,從早年夏樹靜子帶起的社會觀察推理,我在其中執迷於日本作家的讀心。但東野圭吾始終對我來講是不同的,關鍵的兩部作品是《白夜行》與《嫌疑犯X的獻身》。相信許多讀者跟我一樣,從初讀《嫌疑犯X的獻身》的驚訝,到對石神這個謀殺者,與他穴居在人群中的身影,感到無法釋懷。不只是他為愛情可以做到獻身的地步,而是他幻化成這時代各種寂寞的註解,以及寂寞本身是如何如同深潭,需要一彎月影的拯救。
誰都知道之於深潭,月影是如此偶然,也是起於自身的黑暗無助,甚至與月亮本身無關,如靖子與石神哲哉的關係。彼此不算有交往,甚至只是偶然碰面的鄰居,但對那池水而言,原本滯留的命運,卻像是隱隱有了出口,即便那種出口只是種假設。
對我而言,第一次被這樣的「愛情」給震懾到了,一段月亮不知池水有情的關係,一段沒有互動的愛情,甚至入不得世人眼裡的關係,卻如同天堂來的蜘蛛絲一樣,讓人間地獄有了不同光景。
所謂「地獄」,不是宗教中的想像,而是絕對的孤立與不被了解,以及如塵埃般的存在經驗。「石神哲哉」是個強大的弱勢縮影,他在社交上的缺乏自信,他沒有人脈存摺的基礎,他是真實的被孤立,這樣的「他」其實投射出你我。因為社群擁擠,我們逐漸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我們面臨了有孤立感危機的年代。即使有朋友,也隨時感到人脈存摺是虛妄的假象,只是石神哲哉是真實的被孤立,而我們是被「孤立感」威脅的一群。
於是「石神哲哉」就這樣活在我們心裡了,他那個駝著背經過流浪漢身邊的身影,像極了我們怕被刷下階級的不忍直視;他那夜半聽得到隔壁聲響,自己看似安於小天地的矛盾;那樣的突然看到陽光般的人進入自己生活,因而心動地想流淚的心情;也是那樣的,那麼需要一個類似「希望」的存在。是這樣不能言說的心情,總是像糜糜細雨下在我們的心上,任其發芽,甚至任其與自己無關一般。
是這樣的許願一般,希望自己在這城市裡不孤單,於是我們看到有人飽含戾氣,有人變成酸民、有人惶惶終日。那都是小小的「石神哲哉」,像忘記還有愛的選擇一般,這樣瑟縮在一角,原是那個怕被當「影子」,不見容於社會光明面的我們自己啊。
他是那樣像選擇中午便當菜色般的自殺,在看到靖子後,人生死水有了星斗。如果這世上有過慈悲,那必是執筆寫下「石神哲哉」的當下。

書摘/試閱

1

上午七點三十五分,石神像往常一樣走出公寓。雖然時序已經進入三月,但風吹在身上仍然很冷。他走路的時候,把下巴縮進了圍巾。走去馬路之前,他瞥了一眼腳踏車停車場。那裡停了好幾輛腳踏車,但並沒有他在意的那輛綠色腳踏車。
他向南走了二十公尺左右,來到大馬路上。那是新大橋路,往左走,也就是往東是往江戶川區的方向,往西走就是日本橋,但必須先經過隅田川,新大橋就是跨越隅田川的一座橋。
石神去學校的最短距離就是一直往南走,只要走數百公尺,就會看到名為清澄庭園的公園,清澄庭園前的那所私立高中就是他任職的學校。他是老師,在學校教數學。
石神看到前方的號誌燈是紅燈,右轉走向新大橋的方向。迎面吹來的風掀起了他的大衣,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身體微微前傾走在路上。
厚實的雲層籠罩了整個天空,隅田川反射了天空的顏色,看起來一片灰暗。小船駛向上游的方向,石神看著這片景象,走過了新大橋。
過橋之後,他沿著橋下的樓梯走了下去。鑽過橋下,沿著隅田川彳亍而行。河岸的兩側是散步道,但父母帶著小孩,或是情侶都在更前方的清洲橋一帶散步,即使在假日,新大橋附近也很少有人來散步。只要實際來這裡走一趟,就可以知道其中的原因。因為這裡有一整排遊民住的地方,他們的居所都用藍色塑膠布蓋了起來。因為上方就是高速公路可以遮雨擋風,所以也許對遊民來說是理想的棲身之處。最好的證明,就是河對岸完全不見藍色帳篷,當然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群居在一起比較方便。
石神淡淡地走過那排藍色帳篷。藍色帳篷最多差不多一個人高,有些只有及腰的高度,也許比起帳篷,更適合稱為箱子,但如果只是在裡面睡覺,也許那點空間已經足夠了。這些帳篷和箱子附近都不約而同地用衣架掛著衣服,彰顯那裡是生活的空間。
有一個男人靠在堤防邊緣的欄杆上刷牙。石神經常看到這個男人,他的年紀應該超過六十歲,花白的頭髮綁在腦後。他應該不打算再找工作了,如果想要做粗活,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還在這裡打混。因為粗活的工作都是在一大早安排。他應該也沒打算去職業介紹所,因為即使職業介紹所為他介紹了工作,他的那頭長髮也根本沒辦法去面試,更何況以他的年紀,能夠為他介紹工作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有一個男人正在自己的藍色帳篷旁把大量空罐壓扁。石神之前也曾經看過這個人好幾次,所以暗自為他取了「罐男」的綽號。「罐男」看起來五十歲左右,日常用品都很齊全,還有一輛腳踏車,想必在撿罐頭時發揮了機動性。他的藍色帳篷位在遊民區中最角落的位置,而且位在僻靜處,應該是整個區域中的頭等席,所以石神猜想「罐男」應該是這群遊民中的老鳥。
一個男人坐在那片藍色帳篷盡頭不遠處的長椅上,原本應該是米色的大衣,因為弄髒的關係,看起來更接近灰色。他在大衣內穿著夾克,裡面是一件白襯衫。石神推測他應該把領帶放在大衣口袋裡。因為之前看到他在看一本工業方面的雜誌,所以石神在心裡為他取了「技師」這個名字。他的頭髮仍然維持短髮,鬍子也有刮,所以「技師」顯然還沒有放棄重回職場,今天可能也打算去職業介紹所,但石神猜想他應該找不到工作。除非他願意拋開自尊心,否則很難找到工作。石神在大約十天前第一次看到「技師」,「技師」還沒有適應這裡的生活,希望和藍色帳篷的生活有一線之隔,但又不知道該如何當一個遊民,所以才繼續逗留在這裡。
石神沿著隅田川繼續往前走,在清洲橋前遇到一名老婦人牽著三隻狗在散步。三隻狗都是迷你臘腸犬,分別戴著紅、藍和粉紅色的項圈。慢慢靠近時,她似乎也發現了石神,露出了微笑,微微點頭打招呼,石神也欠身致意。
「早安。」他主動向老婦人打招呼。
「早安,今天早上也很冷。」
「是啊。」他皺起了眉頭。
正當他打算經過老婦人身旁時,聽到她說:「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好。」他用力點了點頭。
石神曾經看到她手上拿著便利商店的袋子,裡面似乎裝了三明治,想必是她的早餐,所以石神猜想她應該是獨居老人,住處離這裡不遠,因為以前曾經看過她穿拖鞋。穿拖鞋無法開車。她的老伴應該已經去世,她一個人和三隻狗住在這附近的公寓,而且她住的房子應該很大,才能夠養三隻狗。也因為有這三隻狗,所以她無法搬去其他小一點的房子。也許房子的貸款已經繳完,但仍然必須繳管理費,因此必須省吃儉用。今年冬天,她都沒有去髮廊,也沒有染頭髮。
石神在清洲橋前走上了階梯。如果要去高中,就必須在這裡過橋,但他走向相反的方向。
馬路旁有一家店掛著「弁天亭」的招牌,那是一家規模不大的便當店。石神打開了玻璃門。
「歡迎光臨,早安。」櫃檯內傳來一個令石神感到熟悉,卻總是為他帶來新鮮心情的聲音。戴著白色帽子的花岡靖子對他露出微笑。
店內沒有其他客人,這令他更加喜不自禁。
「呃,我要招牌便當……」
「好,一個招牌便當,謝謝你的惠顧。」
雖然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開朗,但石神不知道她臉上露出了什麼表情。因為他不敢正視她的臉,只好低頭看著自己打開的皮夾。既然是鄰居,除了點便當以外,應該要隨便聊一下,但他想不出任何話題。
他在付錢時,才終於擠出一句「今天真冷」,但他小聲嘟囔的聲音被下一個客人打開玻璃門的聲音淹沒,靖子的注意力也被新來的客人吸引了。
石神拎著便當離開後走向了清洲橋。他特地繞遠路就是為了去「弁天亭」。早上的通勤時間過後,是「弁天亭」的空閒時間,但所謂的空閒時間,只是指沒有客人上門,還是必須去後方為午餐時間做準備。有幾家公司和便當店簽了約,必須在十二點之前把便當送到。店裡沒有客人時,靖子也會在廚房幫忙。
包括靖子在內,「弁天亭」總共有四個人手,老闆米澤和他的妻子小代子負責掌廚,打工的金子負責送便當,靖子負責在店內賣便當。
靖子來這家便當店工作之前,在錦糸町的一家酒店上班。米澤是經常去店裡喝酒的常客,小代子是那家酒店老闆僱用的媽媽桑,靖子直到小代子辭職前,才知道她是米澤的妻子,而且是小代子親口告訴她的。
「酒店的媽媽桑跑去當便當店的老闆娘,人生的際遇真是難以預料。」客人這樣討論這件事,但小代子說,開便當店是他們夫妻多年的夢想,她是為了實現這個夢想去酒店上班。
「弁天亭」開張後,靖子也不時光顧。便當店的經營很順利,在便當店開了一年之後,小代子問她願不願意來店裡幫忙。因為光靠他們夫妻兩個人,無論在體力上還是在物理條件上,都已經難以應付店裡的生意。
「靖子,妳也不可能一直在酒店上班,美里也長大了,漸漸會對媽媽在酒店當坐檯小姐這件事感到自卑了。」
雖然這是我多管閒事。小代子最後補充了這句話。
美里是靖子的獨生女,沒有父親,因為靖子在五年前就和丈夫離了婚。不需要小代子提醒,靖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在酒店上班。雖然美里當然也是原因之一,但考慮到自己的年齡,不知道老闆願意僱用自己到什麼時候。
靖子想了一天就得出了結論,酒店方面也沒有挽留她,只對她說了一句「太好了」。於是她知道,其他人也很擔心她這個已經不年輕的坐檯小姐的未來。
去年春天,在美里上中學時,母女兩人一起搬到了目前所住的公寓。因為之前住的地方離「弁天亭」太遠了。便當店的工作和之前不同,從一大早就開始工作。六點起床,六點半就必須騎著一輛綠色腳踏車離開公寓。
「那個高中老師,今天早上也來了嗎?」靖子休息時,小代子問她。
「來了啊,他不是每天都會來嗎?」
小代子聽了靖子的回答,和老公互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幹嘛?為什麼笑得這麼詭異?」
「不,沒什麼不好的意思,只是我昨天才和我老公說,那個老師可能喜歡妳。」
「啊?」靖子拿著茶杯,身體向後仰。
「因為妳昨天不是休假嗎?結果那個老師沒有來,他每天都來,只有妳不在的時候不來,妳不覺得很奇怪嗎?」
「只是巧合而已。」
「問題就在於並不是巧合……對不對?」小代子徵求老公的同意。
米澤笑著點頭。
「聽我老婆說,一直都是這樣。每次妳休假的時候,那個老師就不會來買便當。之前就覺得好像是這樣,昨天更證實了這件事。」
「我除了公休日以外,休假的時間向來不固定,而且也沒有固定星期幾休假。」
「正因為這樣,所以更加可疑。那個老師不是就住在妳家隔壁嗎?他應該看妳有沒有出門上班,知道妳有沒有休假。」
「啊?但是我出門時從來沒有遇過他。」
「可能他在哪裡看到了,比方說從窗戶看到妳。」
「從他家的窗戶看不到我。」
「沒關係啦,如果他對妳有意思,過一陣子應該會有所表示吧。反正對我們來說,因為妳的關係,有了固定的客人,也是好事一樁嘛,不愧是在錦糸町打過滾的厲害角色。」米澤用這番話總結道。
靖子露出苦笑,喝完了杯子裡剩下的茶,想起了正在討論的那個高中老師。
那個老師姓石神,靖子搬到目前公寓的當天晚上曾經登門打過招呼,得知了他在高中當老師。他身材矮胖,臉又大又圓,但眼睛小得像一條細縫。頭髮短而稀疏,所以看起來快五十歲了,但也許實際年齡沒那麼大。他似乎有點不修邊幅,每次都穿相似的衣服。今年冬天幾乎都穿一件棕色的毛衣,每次來買便當時,都是毛衣外穿一件大衣的打扮。但他洗衣服很勤快,小陽台上不時晾著衣服。他目前單身,靖子猜想他應該沒有結過婚。
即使聽說那個老師對自己有意思,靖子也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在靖子眼中,他就像是公寓牆壁上的裂縫,雖然知道他的存在,但從來沒有多注意,而且也認為沒必要去注意。
他們見面時會打招呼,在公寓管理的問題上,也曾經請教過他的意見,但靖子對他幾乎一無所知,最近看到他把一堆舊的數學參考書用繩子綁起後放在門口,才知道他是數學老師。
希望他不會向自己提出約會。靖子心想,但隨即獨自苦笑起來。那個看起來一板一眼的人如果要約自己,不知道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
像往常一樣,這天也在將近中午時再度忙碌起來,在正午過後到達了顛峰。下午一點多,才終於告一段落。這也和平時一樣。
靖子正在為收銀機換紙時,玻璃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歡迎光臨。」她在招呼的同時抬起頭,但立刻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
「妳看起來很不錯嘛。」男人笑著對她說,但他的眼睛看起來灰暗混濁。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
「不需要這麼驚訝吧?只要我有心,當然有辦法找到離婚前妻的下落。」男人的雙手插在深藍色夾克的口袋裡,巡視著店內,露出正在物色對象的眼神。
「事到如今,你又來找我幹嘛?」靖子厲聲問道,但她壓低了聲音,因為她不希望在後方的米澤夫婦發現。
「妳不要這麼兇嘛,好久沒見面了,即使只是虛偽,也可以笑一笑嘛,對不對?」男人的臉上仍然露出令人厭惡的笑容。
「如果沒有事,就請你離開。」
「當然是有事才會來啊,我有重要的事要和妳談,妳可不可以溜出去一下?」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一看就知道我在上班吧。」靖子說完之後,立刻感到後悔。因為這會讓對方誤以為如果不是在上班,就願意和他談話。
男人舔了舔嘴唇問:「妳幾點下班?」
「我不想聽你說任何事,拜託你趕快走吧,別再來找我。」
「妳真無情啊。」
「當然啊。」
靖子看向門口,很希望有客人上門,但沒有人走進來。
「既然妳這麼冷淡,那就算了,我只能去找她了。」男人摸著脖頸。
「她是誰?」靖子有不祥的預感。
「既然我老婆不願和我談話,就只能去找女兒了。她讀的中學就在這附近吧?」男人說了靖子擔心的事。
「你別去找她。」
「那妳就要想辦法解決啊,反正我都無所謂。」
靖子嘆著氣,她只想趕快打發這個男人。
「我六點下班。」
「從一大早工作到六點嗎?真是黑心企業。」
「這和你沒有關係。」
「那我就六點再來。」
「不要來這裡。沿著前面這條馬路往右直直走,有一個很大的路口,那裡有一家家庭餐廳,你六點半時去那裡。」
「好,妳一定要來喔,如果妳不來──」
「我會去,所以你趕快走吧。」
「好啦,妳真是無情。」男人又巡視店內後才離開,走出去時,用力關上了玻璃門。
靖子摸著額頭。她有點頭痛,也有點想嘔吐。絕望漸漸在她內心擴散。
她在八年前和富樫慎二結婚。當時,靖子在赤坂的酒店當坐檯小姐,富樫經常去店裡喝酒。
負責銷售進口車的業務員富樫出手很闊綽,經常送昂貴的禮物給靖子,帶她出入高級餐廳,所以當他向靖子求婚時,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麻雀變鳳凰》裡的茱莉亞.羅勃茲。靖子的第一次婚姻以失敗收場,已經對必須努力工作養育獨生女兒的生活感到疲累。
剛結婚時很幸福,因為富樫的收入穩定,所以靖子也辭去酒店的工作從良了。他很疼愛美里,美里也努力接受他成為自己的父親。
沒想到這樣的生活突然結束,富樫被公司開除了。因為他盜用公款多年,公司之所以沒有告發他,是因為上司擔心被追究管理責任,所以巧妙地掩飾了這件事。說白了,富樫在赤坂花天酒地花的錢全都是髒錢。
那天之後,富樫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也許該說他終於露出了本性。他不去工作,整天不是好吃懶做,就是去賭博。只要靖子抱怨,他就拳腳相向。他的酒越喝越多,整天都醉醺醺,目露兇光。
靖子只好又去酒店上班,但她賺來的錢都被富樫用暴力搶走了。她想要把錢藏起來時,他就在發薪水的日子比她搶先一步去店裡,領走她的薪水。
美里對繼父心生畏懼,不敢和他單獨在家裡,甚至曾經去靖子的店裡找她。
靖子向富樫提出離婚,但他充耳不聞。當靖子再三提出要求時,富樫就對她動粗。靖子煩惱了很久,最後去向客人介紹的律師求救。在律師的努力下,富樫終於很不甘願地在離婚協議書上蓋了章。因為他似乎也知道,一旦告上法庭,自己完全沒有勝算,而且還必須支付贍養費。
但是,離婚並沒有解決問題。即使離婚之後,富樫仍然不時來找靖子母女。每次都說自己會洗心革面努力工作,希望靖子考慮和他復合。靖子避不見面時,他就去找美里,也曾經在美里的學校門口等她放學。
看到他下跪的樣子,雖然知道他在演戲,但仍然心生同情。也許是曾經夫妻一場,所以內心還有一絲感情,靖子忍不住拿了錢給他。這個舉動是錯誤的開始,富樫食髓知味,更加頻繁地找上門。雖然說話低聲下氣,但臉皮越來越厚。
靖子換去其他酒店工作,也搬了家,雖然覺得美里很可憐,但也決定為她轉學。在錦糸町的酒店上班之後,富樫就沒再出現過。之後又搬了家,在「弁天亭」工作也將近一年了。原本以為終於擺脫了那個瘟神。
不能給米澤夫婦添麻煩,也不能讓美里發現這件事,自己必須獨力解決這個問題,讓那個男人不再上門──靖子瞪著牆上的時鐘,下定了決心。
到了約定的時間,靖子走去家庭餐廳。富樫坐在窗邊的座位抽菸,桌上放著咖啡杯。靖子坐下來時向服務生點了可可。雖然其他飲料可以免費續杯,但她並不打算坐太久。
「你找我有什麼事?」她瞪著富樫問。
他的嘴角露出笑容說:「妳別這麼性急嘛。」
「我很忙,如果你有事就趕快說。」
「靖子,」富樫伸出手,想要摸她放在桌上的手。靖子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刻把手縮了回去,他撇著嘴角說:「妳心情好像不太好。」
「當然啊,你一直不放過我,到底有什麼事?」
「妳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嘛,別看我這樣,我是認真的。」
「認真個頭。」
服務生把可可送了上來,靖子立刻拿起杯子。她想趕快喝完走人。
「妳還是單身吧?」富樫抬眼看著她問。
「這種事不重要。」
「一個女人養育女兒很辛苦,之後會更花錢,妳在那種便當店工作,根本沒有未來,所以妳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那我問你,你現在有工作嗎?」
「我會工作,而且也已經找到工作了。」
「這代表你目前沒有工作,不是嗎?」
「我不是說了嗎?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下個月就開始上班。雖然是一家新公司,但只要上了軌道,就可以讓妳們過好日子。」
「不必了,既然你能夠賺大錢,可以另找對象。拜託你別再來煩我們。」
「靖子,我需要妳。」
富樫再次伸出手,想要握住她拿著杯子的手。「不要碰我。」她甩開了他的手,杯子裡的可可灑了出來,潑在富樫的手上。「好燙。」他叫了一聲,把手縮了回去,然後露出憎惡的眼神看著她。
「你還真敢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種話嗎?我之前也說過了,我完全不打算和你復合,所以你趁早死了這條心,知道了嗎?」
靖子站了起來。富樫默然不語地注視著她。靖子無視他的視線,把那杯可可的錢留在桌上後,走出了餐廳。
走出餐廳後,跳上停在餐廳旁的腳踏車,立刻騎了起來。因為她擔心騎得太慢,富樫追上來很麻煩。她沿著清洲橋路一直騎,過了清洲橋後左轉。
該說的話都說了,但她不認為富樫會死心,想必很快又會去店裡。他一定會糾纏不清,引發造成便當店困擾的事。也許會去美里就讀的那所中學。他會等到靖子認輸,因為一旦靖子認輸,就會拿錢給他。
回到公寓,她開始準備晚餐,其實只是把從店裡帶回來的熟菜加熱而已,但靖子仍然不時停下手。因為可怕的想像不斷膨脹,她無法專心做事。
美里差不多該回家了。她參加了羽球社,每次都在練習之後,和羽球社的同學聊聊天再回家,所以通常七點多才會到家。
這時,突然響起門鈴聲。靖子感到納悶的同時走向門口。因為美里有鑰匙。
「請問是哪位?」靖子在門內問。
隔了一會兒,門外傳來聲音。「是我。」
靖子感到眼前發暗。不祥的預感成真了。富樫也查到了這裡,八成之前曾經從「弁天亭」跟蹤她回家。
靖子沒有回答,富樫開始敲門。「喂!」
她搖著頭,打開了門,但掛上了門鍊。
她把門打開十公分左右,看到富樫的臉出現在門外。他對著靖子露齒一笑,露出了一口黃牙。
「你走吧,為什麼來這裡?」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妳的個性還是這麼急。」
「我不是說了,叫你別再糾纏我嗎?」
「妳先聽我說完嘛,先讓我進去再說。」
「不要,你趕快走吧。」
「如果妳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這裡等,美里差不多快回家了吧。既然沒辦法和妳談,那我就和她談。」
「和她沒有關係。」
「那妳就讓我進去啊。」
「我要報警囉。」
「妳去報啊,請便。我來找前妻有什麼錯?警察也會站在我這一邊,到時候一定會對妳說,太太,妳讓他進去坐一下有什麼關係嘛。」
靖子咬著嘴唇。雖然很不甘心,但富樫說得沒錯。之前也曾經報過警,但警察從來不曾幫過她。
而且,她不想在這裡惹麻煩。因為當初她租這裡的房子沒有保證人,只要有任何負面的傳聞,她們母女就可能被迫搬離。
「那你馬上就走喔。」
「我知道。」富樫一臉得意的表情。
靖子鬆開門鍊後,再度打開了門。富樫在脫鞋子時仔細打量室內。這裡是兩房一廳的格局,一進門就是三坪大的和室,右側是一個小廚房,裡面還有一間兩坪多大的和室,外面是陽台。
「雖然又舊又小,但還算不錯。」富樫很不客氣地把腳伸進了放在三坪大房間中央的暖爐桌,「怎麼沒打開呢?」說完,他自己打開了電源。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靖子站在那裡,低頭看著富樫,「你說那些花言巧語,最終還是要錢。」
「什麼嘛,妳什麼意思嘛?」富樫從夾克口袋裡拿出七星菸,用拋棄式打火機點了菸之後左顧右盼,發現並沒有菸灰缸,伸長了身體,從不可燃垃圾袋裡找出了空罐,把菸灰彈在裡面。
「就是你打算向我要錢,就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妳這麼想也沒關係。」
「我不會給你一分錢。」
「喔,是喔。」
「所以請你離開,不要再來了。」
當靖子說這句話時,門用力打開,身穿制服的美里走了進來。她發現家裡有客人,愣了一下,看到客人的臉之後,露出了膽怯和失望的表情,手上的羽毛球拍也掉在地上。
「美里,好久不見,妳長大了。」富樫用輕浮的語氣說。
美里瞥了靖子一眼,脫下球鞋,默默進了屋,直接走去裡面的房間,關上了隔間的紙拉門。
富樫緩緩開口說:
「雖然我不知道妳怎麼想,但我只是想和妳復合。我拜託妳復合有這麼糟糕嗎?」
「我不是說了,我不想和你復合嗎?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答應,只是把這個當作糾纏我的藉口。」
靖子顯然說對了,但富樫沒有回答,按了電視遙控器,打開了電視。電視上正在播卡通節目。
靖子嘆了一口氣,走去廚房。她的皮夾放在流理台旁的抽屜裡,她抽出兩張一萬圓。
「這個你拿去,請你走吧。」她把錢放在暖爐桌上。
「怎麼了?妳剛才不是說,不會拿錢給我嗎?」
「這是最後一次。」
「我才不要這種東西。」
「你不可能空手而回,我猜想你想要更多錢,但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富樫注視著兩萬圓,然後看著靖子的臉。
「真是拿妳沒辦法,那我就走人了。我有言在先,我說不要錢,是妳硬要拿錢給我。」
富樫把一萬圓的紙鈔塞進了夾克口袋,把菸蒂丟進空罐內,從暖爐桌內爬了出來,但他沒有走去玄關,而是走向裡面那個房間,猛然打開拉門。靖子聽到美里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你幹什麼?」靖子尖聲問道。
「和女兒打聲招呼沒有關係吧。」
「她現在已經不是你女兒了。」
「有什麼關係嘛,美里,改天見囉。」富樫對房間內說,靖子看不到美里在幹什麼。
富樫終於走向玄關,「她以後絕對是個美女,真令人期待啊。」
「你在胡說什麼?」
「我可沒胡說,再過三年,她就可以去賺錢了,想去哪家酒店都不是問題。」
「別在那裡痴人說夢了,你趕快走吧。」
「我會走,至少今天會走。」
「你千萬別再來了。」
「這就難說了。」
「你……」
「我有言在先,妳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是妳該死心。」富樫低聲笑著,然後彎下腰,準備穿鞋子。
就在這時,靖子聽到身後傳來動靜。當她回過頭時,身穿制服的美里已經來到身旁,手上不知道高舉著什麼。
靖子來不及阻止,也來不及發出聲音,美里已經把手上的東西砸向富樫的後腦勺。隨著一聲很悶的聲音,富樫當場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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