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女兒

台灣的女兒－一個庶民家族的興衰史　 [文：那迪亞,第378期] 書名：台灣的女兒作者：陳炎生出版者：玉山社 新台灣新聞週刊/第378期 從中國渡海來台灣，再從台灣移民到夏威夷，歷經了清朝、日治時期與國民政府來台統治，陳氏家族並不是顯赫世家，但兩百年來在這塊土地上生養不息，像《台灣的女兒》書中這樣如絲如縷的回憶，反而更能貼近台灣人普遍的歷史經驗和感情。 作者陳炎生是渡海來台的陳家第六代子孫，移民到夏威夷後，因超時工作而被家庭醫生下最後通碟，為了自身與家人的健康選擇前往加拿大溫哥華「休生養息」，在這段半退休期間，關心母土台灣的他，便開始動筆寫文章。而陳炎生的母親陳文敏女士，是台灣電影史上第一位台語片女導演，千禧年五月，陳炎生回台參加陳水扁總統就職典禮，剛巧他母親也自夏威夷回台省親，於是接收她所面交的六捲錄音帶，裡頭有她老人家口述了近兩百年的家族歷史，遂興起構想，以此為架構來編織成長篇家族史。 故事源起於清雍正年間，第一代福建來台的開基祖先陳全因為在土匪來攻時，殺死了兩名頭目，為保護家族，於是向外宣稱頭目是為他所殺，亡命在外，日後為求一勞永逸，與兩個弟弟一同渡海來台。到了第四代子孫陳旺時，已是清光緒年間，那時陳家家境十分不好，為了求餬口，一家人搬到山林中伐木討生活，但當時漢人與泰雅族人交惡，陳旺屢屢由原民刀下僥倖逃生，之後決定又回到平地謀生。 沒多久台灣便被割讓給日本，但對於貧窮的佃農而言，受大清王朝或是日本人統治並沒有什麼差別，因為一樣要受到地主的剝削，在瘟疫、勞累與貧困交迫情況下，陳家出生的人雖多，但死亡的人也不少，兄入贅姊出嫁、妹送養弟病終，就連先後二任所娶的妻子也是喪夫帶子嫁過來的，第一任因難產而死，第二任則為四十五歲的陳旺生下一女，就是口述者陳文敏。 雖然文敏是陳旺的親生女，但她上頭有過繼、收養的兄姊三人，年齡差距都相當大（分別是九至十六歲之間），在文敏出生後，家境終於有些起色，於是她可以一直上學到十五歲，但幸福的日子沒多久，二次大戰結束，國民政府來台，台灣人民所迎接的是一批不擇手段貪污的「接收大員」，以及一些貪婪不識字的「棉被兵」。當時的台人感嘆說：「狗（日本人）去換豬（中國人）來。」 但沒多久，就沒人敢再說話了。 因為過不久二二八事件發生，走在街上的人會被無故槍斃，陳文敏的大哥陳隆德站在陽台上刷牙，也被路上的士兵給闖入帶走，之後是因為頸上金鍊條與家中有足夠的財力才能贖回他，而自己的丈夫也是差點被開著紅色吉普車來的警察帶走。陳文敏曾經仗著女子弱勢的身分，獨自一人從三重埔走到台北去探望大嫂，經過台北橋時，看到橋下是一具具被串連在一起的浮屍，每一個看來都不過二十歲，因此對於國民黨執政留下很深的恐懼。 雖然書的副題是「台灣第一位女導演陳文敏的家族移墾奮鬥史」，但對於陳文敏拍台語片、為電影工業盡心力的部分，著墨不多，主要仍是回憶日治與國民政府那段時期前後的人民生活景境。特別是讓陳文敏印象深刻的二二八事變，一言一字，一場一幕，都可以看出當時人的驚懼與不安。 這本書雖是一個家族的百年回憶錄，但也是記錄了台灣人在不同政權下的艱苦生活處境。 台灣人的香火，就是透過像這樣無數家族的涓滴努力，勉力地傳承到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