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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美好世界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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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美好世界轉動

商品資訊

定價
:NT$ 370 元
優惠價
90333
絕版無法訂購
相關商品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原來,平凡的人生,也需要無比的生存勇氣……

獎項肯定絡繹不絕的傳世大作:

美國國家圖書獎:「藐視重力的壯舉!」

愛爾蘭都柏林文學獎:「最能代表二十一世紀的經典!」

《紐約時報》:「近年來,最激動人心、最深邃美麗的偉大小說!」

*美國國家圖書獎
*愛爾蘭都柏林文學獎
*法國杜維爾獎
*中國微山湖最佳外語小說獎
*亞馬遜年度好書榜首
*《觀察報》年度選書
*《衛報》年度選書
*歐普拉年度選書

我們跟著哭笑,因為我們也正踩在同一條鋼索上,
在同一個世界裡,轉動著自己的悲喜人生。

曙光乍現,一位神秘男子現身在紐約的天際線上。

他是誰?喧囂世界突然噤聲,望向110層高樓上的他。

他優雅地走在鋼索上,像天使般地向死神挑釁。

突然,他止住腳步,低頭俯瞰,彷彿在問:你們又是誰?

觀看的人群中,有服務於貧民窟的修士,傾全力助人,自己卻因為愛情,而陷入信仰與欲望的拔河。也有來自各個階層的母親,群聚悼念死於越戰的兒子,卻發現悲傷是如此私密的回憶。還有渾噩度日的藝術家、憧憬真實戀愛的電腦怪客、脫離不了困境的妓女、用相機捕捉光影的男孩……

這些人一起經歷當下的魔幻時刻,共同仰望天邊。他們的生活會起什麼變化?彼此會有什麼交集?透過十種不同身分與聲音,堆疊出對生命的想像,共同譜出一首扣人心弦的交響樂章。期望、失落、迷惑、孤獨、愛情、死亡,這些說著別人的故事,深沉悲憫,心碎卻撫慰。

*一部立體、充滿不同視角的小說,全新的閱讀體驗:由七○年代的紐約說起,透過世貿雙塔的走索事件,串起歷史和社會的元素。作者大膽使用各種書寫,凸顯角色的外在孤傲與內心渴望。

*獻給尋求安身立命的勇氣的「每個人」。

*電影由《星際迷航》製作人籌畫中,預定2012年上映。

*本書榮獲愛爾蘭文學交流會贊助出版。譯文經由作者審定認可。

*吳明益、臥斧、歐普拉、《安琪拉的灰燼》法蘭克‧麥考特、《房間》愛瑪‧唐納修、彼得‧凱利……等聯手推薦。

作者簡介

科倫‧麥肯 (Colum McCann)

歷史家寫大人物的小故事,小說家寫小人物的大故事。

一九六五年出生於愛爾蘭都柏林。已有七本著作的他,被譽為「最聰明、亮眼的文壇新星」。擅長書寫平凡人物的故事與情感,作品被譯成三十多國語言,文章散見於《紐約客》《巴黎評論》《GQ》《紐約時報》《衛報》《愛爾蘭時報》《德國時報》等國際知名刊物。

一九八六年,二十一歲的他,帶著一台打字機,還有寫出一部偉大小說的志氣,他來到了美國,開始寫作生涯。人生的磨難滋味,是成就偉大作家的必備養分,麥肯也不例外。當開始厭倦自己的文字時,他二話不說,騎上單車,開始尤里西斯般的流浪旅程。他造訪四十州,騎了近兩萬公里,聽了數不盡的故事,仰望了各地的星空。

《讓美好世界轉動》完成他勾勒二十多年的美國夢。該部小說除了獲得二○○九年美國國家圖書獎,也贏得了二○一一年的愛爾蘭都柏林文學獎。不凡的文學成就,讓他接連獲得愛爾蘭文學院士、法國藝術與文學勳章等至高榮譽的肯定。

麥肯認為,小說家是另類的歷史學家,探討細微渺小、沒沒無聞、不一定會被記載的時刻。因此身為小說家,有必要加以陳述記錄這些看似不重要、卻映照著我們今天的小小時刻。

譯者簡介
吳戚河

台灣大學外文系畢業,台灣師範大學英語研究所碩士。文字工作者。

名人/編輯推薦

國際級重量媒體、名家推薦:一部從紐約出發,向美好世界致敬的偉大小說

․這本小說寫的是一種「日常的愛」。作者以非凡的才華,帶我們走上自己的鋼索,短暫探望了,我們曾經藏在心底的可及之處、遙遠風景。──吳明益

․這條長索,不僅串起了人間種種,並且提醒我們:人生長索當中的每個片刻,再怎麼平凡日常,都仍是無法重複的唯一。──臥斧

․以寬厚的情懷和抒情的詩意,呈現人類非凡超然的能量,勇敢站在曾經裂開傷口的深淵之上。一次藐視重力的壯舉!──美國國家圖書獎評委會

․了不起的文學作品……真正代表二十一世紀的小說,因為它毫無羈絆地說出了這個時代的精神。人類的生存情境、人與人之間的慈悲與殘酷、生命的磨難與超越……這些都是能夠傳誦幾世紀的主題。──愛爾蘭都柏林文學獎評委會

․作者用細膩、抒情的筆觸,串連起曼哈頓普通百姓的生活畫面。小說既是一幅七○年代紐約社會的生活畫卷,也可看作預示今日美國社會的現代寓言。──中國微湖山文學獎評委會

․我開始替作者擔心了。在交織完一部這麼成功、暢銷、令人心碎的小說之後,他還有什麼好寫的?沒有任何一位小說家,能夠再把紐約寫得如此高深了。──法蘭克‧麥考特《安琪拉的灰燼》作者

․每一頁,我們看見熱情、幽默,以及最純粹的生命力。在不斷跟著旋轉之中,你也發現自己被感動了。──大衛‧艾格

․大師級的交響之作……藉由一九七四年雙子星的鋼索表演,作者說了一個充滿詩意的紐約故事。──理查‧布萊斯

․科倫‧麥肯是我輩的巨人。一位無懼、寬容,用心呼吸的詩人。──彼得‧凱利

․作者將無數的靈魂輕輕舉起,然後寬慰地放在小說之中,共同譜出深沉、美麗與未知的交響樂。──艾美‧布魯

․每一個角色都令人哽咽、揪心。一部在高空中演奏、炫麗奪目的眾生交響曲。──愛瑪‧唐納修,《房間》作者

․近年來,最激動人心、最深邃美麗的小說。──紐約時報

․這本書讓我們看見何謂走在高空鋼索的風格與勇氣。──出版人週報

․高度原創的美好小說。──英國獨立報

․由偉大作家冒險達成的驚人之舉。值得珍藏。──英國每日報

․有關911的第一部偉大小說。──君子雜誌

․一場華麗演出。──歐普拉

日常之愛與恐懼
國立東華大學華文系副教授 吳明益

當我探向未來,以那常人之眼遙望可及之處,
看到世界願景,和一切可能發生的奇妙境遇。
〈洛克斯利大廳〉,丁尼生
For I dipt into the future, far as human eye could see,
Saw the Vision of the world, and all the wonder that would be.
‘Locksley Hall’ by Alfred Lord Tennyson

十年前的一個早晨,我與母親在永和舊居吃著午餐的時候,我習慣性地打開電視。畫面上正播放著那幾天舉世皆彷彿仰頭就能看到的景像:冒著濃煙的世貿大樓。我和母親在客廳吃著家常菜,那災難離我們如此之近,卻又感覺如此之遠,遠得只是電視上的一個畫面。

我必須承認當時震撼是有的,卻沒有感覺到痛楚,那畢竟對遙遠島國的我來說是個突發的新聞事件。我們甚至可以冷靜地談論、分析它,並且在每年的紀念日彷彿真正的哀慟那樣哀傷它。直到後來讀到伊恩.麥克伊旺的《星期六》,我才感受到從心而發的痛苦,是小說家讓我真正感受到一種災難雖遠,悲傷近身的力量。

往這時間點向前推到一九七四年八月,彼時年方二十六歲的法國雜技表演者菲利普‧珀蒂與他的友人躲在世貿塔頂,連夜在這象徵金錢帝國的雙子高塔間架起一道鋼索。隔天他在這道位於約四百公尺高空,一閃神就粉身碎骨的鋼索上,停留了四十五分鐘。或靜立或行走,或小跑步或後退,當時眾人都仰望這個年輕人。在資本主義帝國裡,這既是一樁犯罪也可能是接下來財富的來源,既是一次行動藝術也是預謀的新聞事件。多年後在馬許導演的《偷天鋼索人》裡,無數支麥克風遞向已成英雄的珀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回答:「There is no why.」

沒有為什麼。讀著科倫‧麥肯的《讓美好世界轉動》,我的腦中始終閃現著這一句話。在那奇妙的四十五分鐘裡,一群仰望著高空鋼索人的平凡人,低下頭後繼續過自己的人生。他們或者是街頭拉客的妓女、對判決他人已然疲憊的法官、為上戰場兒子哭泣的母親、因一場車禍而改變人生的年輕藝術家夫婦、以侵入電話系統為樂的少年,乃至於一個想要承接他人的痛苦,卻沒有想要處理自己痛苦的獻身者……

麥肯用他不賣弄、卻章章改變書寫節奏的筆觸,加上準確的分鏡手法,將人物「藏閃」於另一個人物的故事之中。一開始閱讀時,讀者或許還會分神,但到中段以後,小說逐漸顯露出它的縝密與莫名的魅力,讓人不禁凝神以對。

這本小說並非在歌詠珀蒂瘋狂的夢想和令人震動的才華(雖然小說裡也有鋼索人的心靈描述),相反地,他寫的是一群「老到沒法玩雜耍,但又年輕到死不了」的平凡人。他們都在生活的片段裡看到了鋼索人,都曾在生命的某一刻,挨近過丁尼生所寫的〈洛克斯利大廳〉那般閃現著未來遠景的景象。他們曾短暫地停留在高空鋼索上,離開地面,而後又回到自己的日常之愛、日常之恐懼、日常之悲傷。

比方小說裡寫到一位街頭流鶯的自述:「我是第一個不折不扣的黑人街頭拉客正規軍。他們叫我羅莎‧帕克斯。他們過去常說我是一塊吐掉的口香糖。黑色的。在人行道上。那就是人生的真相……」但這樣被社會遺棄的人不是沒有屬於她的「洛克斯利大廳」,她希望賺足夠的錢,回到自己女兒身邊,「買給她一棟大房子,裡面有壁爐,屋後有平台,還有許多精美的家具。」另一個是她也有動心之人:那個為街頭妓女提供公寓和避難所的愛爾蘭人科里根。她說:「我會和他結婚。我會一直要他用他的口音對我說話。我會帶他到州北,煮粗鹽醃牛肉和捲心菜的大餐,讓他感覺好像他是地球上的唯一白佬。假如他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吻他的耳朵。我會將我的愛直接灑到他身子裡。」

讀到這裡,我像是初識憂傷。這段自白是多麼具有詩的色彩、韻律和澎湃如浪的呼吸。而它出自於一位絕望的、在獄中得知她夢想之一的女兒死訊的街頭妓女……不,一個母親的口中。還有什麼比這樣的平凡之愛,更讓我我們動心、彷如心懸雲端?

鋼索的隱喻或許正是鋼索本身,一個由數股鋼線所揉製成的堅韌、同時也是易受摧折之物,一條極細的道路,一條危險又似乎能到達彼端的路。而小說裡人物與人物的關係,也像存在著一條鋼索,每個人走在其上,有時進退兩難,有時彷彿找到世界上最寧靜的處所,有時痛苦難堪,失手或被風吹落。展卷讀者如您,當知平凡的人生,需要多大的生存勇氣。

我願說,這本小說寫的是一種「日常的愛」,「正如在舊珠寶中,我們找到了我們生命中已消逝的日子。」科倫‧麥肯以非凡的才華,帶我們走上自己的鋼索,短暫探望了,我們曾經藏在心底的可及之處、遙遠風景。

一條長索與濃縮精煉的人間──關於《讓美好世界轉動》 
臥斧

試著將人生想像成一條長索。一端是呼吸的起點,一端是心搏的終結。

這條長索不是筆直的。它會彎折、扭曲、繞圈、打結,會與別的長索相互依偎、糾纏,揉絞到無法分解,或者渴望有個小小的交會卻永遠無法發生。長索交纏繞旋而成的圖樣,遠觀是團混亂的線球,近看卻可能發現當中藏著某些奇妙的怪異,或者美好。

如此模樣,便是人間。

一九七四年八月七日,法國高空走索藝術家菲利普‧珀蒂,在美國紐約的世貿雙塔間拉起一條長索,長索橫越雙塔當中大約六十一公尺的間隙,離地四百一十七公尺(大約一百一十層樓)。上午七點十五分,珀蒂跳上鋼索,開始表演走索特技。

這是《讓美好世界轉動》故事的開場。

有的人在當時看見這個高懸在空中的人影,有的人在事後聽聞這樁極度不可思議的事蹟;作者科倫‧麥肯利用這條真實鋼纜長索出現的時點,鑽進都市虯結的線球當中,挑出其中幾條看似沒有交集的人生長索,朝過去張望、朝未來探尋,勾勒出人間的種種眾生樣貌。

那時,世貿雙塔才正式落成一年多。

珀蒂並不是一時興起跑上世貿雙塔玩命,事實上,他在雙塔落成前就已經開始探勘,前後耗了六年的時間籌劃;除了行走之外,珀蒂還在鋼纜做了不少高空表演動作,一共待了四十五分鐘,某個角度看來,這或許只是短短一瞬,但麥肯緊抓著這個剎那,輻射出探入不同層面的生命樣態。獻身宗教的傳道者對人生與神學悟出不同的見解、妓女以自成一格的蠻橫及哲學在街頭掙扎生存、藝術家們在揮霍縱慾的放肆生活與逐漸降溫的嬉皮潮流裡尋找新的創作型式、越戰之後出現渾沌的政局與心碎的家庭。這些人生長索搭構出小型的人際線球,呈現紐約百態,也具體而微地描繪了當時的美國。

事實上,這些小小的線球,還跨越了時空。

社會的生態或許不盡相同,但無論在哪樣的時空背景當中,每個人總都有意或無意地尋找著人生的意義、因長索之間的交疊與分離驚喜或傷心;一九七四年珀蒂在落成不久的世貿雙塔間表演時如此,二○○一年雙塔因九一一事件而崩毀之後十餘年的現今如此,美國如此,台灣,其實也是如此。

不只是那個時點的紐約;而是一個濃縮精煉的人間。

二○○九年在美首次出版的《讓美好世界轉動》,當然可以視為一個創作者在九一一事件發生接近十週年時的某種回顧,或者視為閱讀者們一窺三十幾年前紐約生活的小窗;但珀蒂搭起的長索,不僅串起了人間種種,並且提醒我們:人生長索當中的每個片刻,再怎麼平凡日常,都仍是無法重複的唯一。

只要一仰頭改變視角,就可能發現異乎尋常的美麗。

作者後記
走在離地只有兩公分的鋼索上

我岳父的鞋子仍然擱在我書房櫃子的一個盒子中。我好幾年沒打開來看了,不過鞋子依舊在那裡,覆蓋在世貿中心雙子星大廈的塵埃中。偶爾我會納悶自己究竟為何要保存這雙鞋子,不過,在二○○一年,他就是穿著這雙鞋子從世貿中心北塔的五十九樓跑了下來。他涉過大廈底部的積水。旁邊的南塔此時已經垮下。他穿過暴風雨般散落的殘骸。他仍然記得當時奇異的冷靜景象:好幾千人在市中心這張新的白色巨幅畫紙中移動。

他一路往市郊的方向走到我位於第七十一街的公寓,我和我的妻子及兩個小孩在此等候。一見到他,我的女兒伊莎貝拉先是撲到他的懷裡,卻又從擁抱中退縮,問他是不是被燒到了。他告訴她,這只是倒塌的大廈留在他衣服上的煙味。她說,不,不,一定是從裡到外都在燒。

我的岳父立即換掉身上的衣服。他一想到身上的西裝、襯衫、領帶,它們的味道、所沾染的東西,他就無法承受。他把衣服丟棄了,卻將鞋子留在我家門邊。鞋子擱在那裡好幾個星期後,我們終於明白,我們之所以把鞋子保存在那裡,正是因為它將他帶了出去,到達安全之處。不管如何微不足道,這雙鞋子正是希望的燈塔。

即使到了現在,要將這雙鞋子丟棄還是滿困難的。我仍然覺得,每次碰觸它都會失去一些塵埃。而我對塵埃可能包含的東西震驚不已,它有可能是一份履歷、一個混凝土梁、石膏板、一個公事包、一副損壞的耳環、一根睫毛、另一個男人的鞋子。鞋子就擱在我身後的一個櫃子中,在我的寫作室,在我左肩之後,是一份對過去的責任。

在九一一事件之後不久,曼哈頓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緊密的意義。超級市場的架子上買不到洗眼藥水。廢棄的消防栓似乎與這座城市下面奔馳的一切有所連接。一輛停在第八十五街的轎車起初被開了一張又一張的違規停車罰單,但是很快地罰單變成了鮮花,因為在儀表板上有消防隊員的停車許可證。一隻孤單的狗走過布魯克林大橋。不知怎麼地,每件事物都與下一件事物和最後一件事物連接在一起。一朵朵的塵雲仍然從市中心悶燒著的某處吹來。我不想開窗。有一天傍晚,我站在第三大道上,看著一個女子吃著巧克力慕斯蛋糕:這似乎是一個奇異又動人的復甦時刻,紐約城終將恢復它特有的魯莽和貪欲。

我們很容易就瞧見一個充滿意義的世界擺在我們眼前。這時,身為一名作家,問題就在於如何從中找到意義。假如一切事物都有一些意義,甚至是一個小孩關於燃燒的簡單問題,那麼,如何才能創造出一個不同的意義?或更精細地說,如何才能創造出一部小說呢?

多年以前,我在保羅‧奧斯特的《紅色筆記本》中讀到了一篇文章,內容寫的是一九七四年法國走索人菲利普‧珀蒂在雙子星走鋼索的事,這位表演者在空中來回走了四分之一英里,是一項藝術和逞能的驚人之舉。從下面,他看起來很可能只是一小粒移動的塵埃。

這次的走索是一件行動藝術,似乎是在直接對二十七年之後的毀滅行動表示蔑視。

現今,這似乎已不再是一個原創的形象。這次的走索已經偶像化了:珀蒂寫了一本書《凌空之夢》,而詹姆斯‧馬許拍了一部很棒的紀錄片《偷天鋼索人》。此外,還有一本童書、一齣戲、一些畫作,及一部卡通影片。

不過,還是有故事要說,而且每個故事隨著每一次的說故事而有所改變。時間改變了它們。邏輯改變了它們。文法改變了它們。歷史改變了它們。每個故事隨著每個新的一天的來臨而被移到角落。沒什麼結束。正如福克納所說,唯一重要的東西是衝突的人心。其中,最關鍵的是,創造出對人類的康復和歡樂本能具有意義的藝術作品的可能性或欲望。

我原本的構想是要讓我筆下的走索人跌下來,正如布希總統主政的年代似乎暗示著他必須如此:畢竟,行政當局已經將正義轉變成報復,而還會有什麼是比扭曲歷史並將走索的藝術顛倒過來更好的隱喻?

但是我寫得愈多,我愈是對街道上的凡夫俗子感到興趣,那些走在離地只有一寸的鋼索上的人。我研究了一九七四年的紐約。布朗克斯區在燃燒。軍人從越南返鄉。這座城市即將破產。藝術家不停地自我質問。解放神學家對他們的上帝有了新的看法。司法體系正在崩潰。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畫署網路(俗稱阿帕網,現網際網路的前身)正在發展一整套的附件和郵件系統。我對當時的紐約挖掘愈深,它對現在的意義似乎就愈深邃。

我們作家有一個不值一提的小秘密:在寫一部小說的當下,我們並非始終知道自己的目的。大部分時候是本能運作,受到需要的驅使。當歐巴馬選上總統時,我認為這個寫了多年的故事,必須往不同的方向發展,所以,我就努力這樣做,朝一個康復點邁去。是否成功,非我能掌握。其實,閱讀本身即是一種創造活動,寫作和讀者的想像有很大關係。一本書只有在被讀者讀完的時候才算是完成。這是藝術的特權。也是活著的特權。在說故事時,我們正從事一項無以比擬的民主活動。

然後,始終都有鞋子。

有一件事一直讓我難以平復:我的岳父一直惦記著年輕的消防隊員衝上世貿中心的樓梯,而自己得以往下逃生的情景。他不會忘記他們的面孔。他走出大廈,進入白色的暴風雨中時,耳朵仍然聽到他們的長靴踏在樓梯上的聲音。他絕對不會忘記他們,而且他知道榮耀他們的最佳方式就是說出他們的故事,或是一個提到他們的故事。

我寫作時,他的鞋子正放在我身後。小山羊皮稍微起皺,一些塵埃已掉入盒中,鞋帶稍稍打開,彷彿等著要說話。

目次

導讀推薦 日常之愛與恐懼 吳明益
推薦序 一條長索與濃縮精煉的人間 臥斧

看到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第一部
我非常尊敬上帝,可是我喜歡待在這
牆上的米羅啊
怕愛
讓美好的世界永遠轉動

第二部
塗鴉
乙太網
海洛因之家
無窮變化的軌道

第三部
零件中的零件
一分錢硬幣
祝福你!哈利路亞!

第四部
朝向大海呼嘯而去,然後我走了

作者後記
作者注

書摘/試閱

看到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看到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在教會街。自由街。科特蘭。西街。富爾敦。維塞。無聲無息,靜得可怕、迷人。有些人乍以為是光線造成的錯覺,天氣的關係吧,落影造成的意外。其他人猜想這可能是一個完美的都會玩笑|一開始有人閒站著、指著上方,直到大家聚了過來,歪頭、點頭、確認,直到大家都瞪著上方,什麼也沒看到,就像等著喜劇演員萊尼•布魯斯1爆完梗。但是他們看得愈久,就愈加確信。他站在這棟大廈的邊緣處,灰濛濛晨色襯托下的一團暗影。也許是個洗窗工人。或是個建築工人。或是個跳傘客。

上面,在一百一十層樓的高處,全然靜止。烏雲密布的天空,襯映著一個深色小東西。

只有從某些角度才看得到他,所以觀看者必須在街角暫停,找到大廈間的縫隙,或是從陰影處漫行,找到一處沒有被飛簷、筧嘴、陽台或屋頂欄杆、屋頂邊緣擋到的觀看點。還沒有人明瞭他腳下橫跨在兩座大廈間的繩纜的意義。牽引他們凝止在那裡的,是那道人形。他們引頸企盼,內心在死亡的可能性和平淡無趣的失望之間撕扯著。

這是觀看者的兩難:他們不想等待落空,只見個白癡站在大廈間的絕壁處。但是他們也不想錯過這個片刻|說不定他會失足,或遭到逮捕,或是兩臂張開,俯衝而下。

[……]

在上面,出現了一道動作。穿著深色衣服的他,任何身體的顫動都有重要的意義。他彎腰,成了半個人,彎下身子,彷彿在檢查鞋子,就像鉛筆的標記,只是大部分都已擦掉。是跳水者的姿勢。而他們看到了。觀看者站著,默默不語。連那些希望見到他跳下的人也無法呼吸。他們往後退縮,哀叫了起來。

一個身體航行到空中。

他不見了。他掉下來了。一些人從額頭到胸前畫了個十字。他們閉上眼睛。等待重擊聲。這個身體旋轉著,被東西勾住,扭動著,被風吹得飄來飄去。

然後有一名觀看者發出了尖叫聲,是個女人的聲音:上帝,噢上帝,是一件襯衫,只是一件襯衫。

掉了下來,掉下來了,掉下來了,是的,一件汗衫,在空中飛舞著,然後他們的視線離開了半空中的這件衣服,因為在高處的男子已經從蹲伏的姿勢站了起來。在上面的條子再度靜肅,而下面的觀看者開始激動了起來,因為從蹲姿站起的這名男子手中持著一支長長的細桿,他輕輕地搖晃,感覺它的重量,在空中快速地上下搖動,長長的黑色桿子,非常柔韌,兩端搖晃著,而他的眼光則固定在對面遠處的大廈|大廈仍然包裹在鷹架中,就像是一個等待救援的受傷東西。現在,他腳下的鋼索對每個人都有了意義,而不管怎樣,他們現在沒有機會抽身走開,不喝晨間咖啡,不在會議室抽菸,沒有悠哉悠哉地在地毯上拖著腳步走。這一段等待成了神奇的時刻,他們看著他抬起一隻穿著深色鞋子的腳,像即將踏入溫暖的灰色水域。

下面的觀看者屏住氣息。大家瞬間凝聚了共識。上面的男子成了一個他們似乎認得的字,只是從未聽說過。
他邁步出發了。

我非常尊敬上帝,可是我喜歡待在這

科里根在年紀很輕,約十二或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喝酒,每星期一次,星期五下午放學後。他會從黑岩大門跑到公車站,將校服領帶解下、包起上衣,而我則留在學校運動場打橄欖球。我可以看見他跳上45或7A公車,公車開走時,他的側影朝著後座移動。

科里根喜歡沒有燈光的地方,如鄰近造船廠的地區、廉價旅社、碎鵝卵石的轉角。他時常在法國巷和史賓塞街與醉漢坐在一塊。他隨身攜帶一支酒瓶,到處請人喝。若酒瓶回到自己手中,他就誇張地喝了起來,用手背擦嘴,宛如是酒中高手。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不是酒徒,因為他從未費心找酒,只有當酒瓶傳到手中,他才喝一口。我推想,他自以為和他們打成一片。他被嚴重酒癮的醉漢嘲笑,但是他不在意。當然,他們是在利用他。他只是另一個想嘗嘗窮人生活的狂妄之徒,但是他口袋裡有一些小錢,而且打定主意花光它們。於是他們派他去買私酒,或到角落商店去買零菸。

有幾次,他回家時沒穿襪子。也有幾次,他根本就沒了襯衫,趁母親捉住他之前,跑上了樓。刷牙洗臉然後下樓,全身穿著齊整,眼神有一點迷濛,但還沒醉到被發現。

「你去哪了?」

「做上帝的工作。」

「上帝的工作不包含照顧你的母親?」他坐下來吃晚餐時,她整整他的衣領。

在和那些窮困潦倒的人相處一陣後,他開始適應,不知不覺中不再顯得凸出,而是與他們融成一片。他和他們走到拉特蘭街的廉價旅社,靠著牆壁頹坐著。科里根傾聽他們的故事,一長串來自愛爾蘭另一面、且漫無邊際的故事。對他而言,這是一段見習。他悄悄地接近他們的貧窮,好像想要擁有它。他喝酒。他吸菸。他絕口不提父親,對我或其他人都是。但是他就在那裡,那個離開我們的父親,我知道。科里根若不是在雪利酒中淹死他,就是吐掉他,像吐掉舌頭上的菸草碎屑一樣。

他邁入十四歲的那個星期,母親要我去帶他回家:她為他做了一個蛋糕,卻整天不見他的人影。黃昏細雨籠罩著都柏林。一輛馬車經過,車上的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著。我看著它沿著街道躂躂地遠離,光點跟著延伸而去。我有時會痛恨城市的這副模樣,一副不想擺脫灰鬱的模樣。我繼續走,經過小旅館、骨董店、蠟燭店、供應做彌撒用的聖牌店家。廉價旅社的標誌是一道黑色鐵門,上頭有削尖的鐵刺。我走到後頭放箱櫃的地方。雨從一根破裂的管子滴下。我踏過一堆木箱和紙箱,喊著他的名字,找到他時,他已醉到站不直。我抓住他的手臂。「嗨。」他微笑說著。他往牆壁一倒,割到了手。他站起,瞪著手掌。血從他的手腕流下。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醉漢,身穿紅色T恤的小流氓,對他吐了口水。這是我唯一一次見到科里根揮拳。完全沒打中,但是血從他的手飛濺而出,而我知道,即使我正眼睜睜地看著,這已成了永留心頭的片刻。科里根在半空中晃著,血滴在牆上灑著。

「我是和平主義者。」他含糊說道。

我帶著他沿著利菲河一路走,經過運煤船,進入靈森德,在那裡,我用艾里什敦路上的老式手搖幫浦的水替他洗身。他將我的臉捧在手中。「謝謝你,謝謝你。」我們兩人走到回家路上的海灘路時,他哭了起來。此時大海已籠罩在一片漆黑中。雨從路邊的棕櫚樹滴落。我從沙灘上將他拖回家。「我太窩囊了。」他說。他用袖子擦拭眼睛,點燃一支菸,咳到吐了。

到了我家大門前,他抬頭看著母親臥房中的燈光。「她醒著嗎?」

他力圖振作地走上車道,但是一進到裡面,他就衝上樓梯,奔到她懷裡。當然,她聞到了他身上的菸酒味,但什麼也沒說。她為他放了一盆洗澡水,自己則坐到了門外。起初很沉默,她把腳伸到樓梯頂端的平台,然後將頭靠在門框上,嘆著氣:好像她也在浴缸中,伸直四肢,試著記住這些日子。

他穿上衣服,走出浴室到平台上,然後她用毛巾擦乾他的頭髮。

「你不會再喝酒了吧?親愛的?」

他搖頭表示不會。

「星期五晚上不准外出。五點前回到家。聽到沒?」

「嗯。」

「現在答應我。」

「我發誓。」

他的眼睛充滿血絲。

她親吻他的頭髮,緊緊地抱住他。「樓下有個蛋糕給你,親愛的。」

科里根有兩個星期沒有去做他的星期五小旅行,但是不久後,又開始與那些醉漢碰面。這是他無法放棄的一個儀式。窮困潦倒者需要他,或至少想要他。對他們來說,他是一個瘋狂又不可理喻的天使。他仍然和他們喝酒,但只限特別的日子。大半時候,他並沒有喝醉。他認為這些人真的在尋找自己的伊甸園,只要喝了酒,就回到了那裡。但是,一旦到了那裡,他們卻無法留下。他從沒要求他們別這樣。那不是他的作風。

他是這樣一個能鼓舞大家的弟弟。對我來說,不喜歡科里根好像很容易。但是他有些難以言喻的特質,令我很難不喜歡他。他的核心觀念是幸福|幸福是什麼,及幸福可能不是什麼,他可以在哪裡找到,及幸福可能在哪裡消失過。

牆上的米羅啊

在他離去那天的飛機跑道上,她有那麼多話想告訴他。世界被殘暴的人控制著,最確切的證據就是他們的軍隊。如果他們要你站立不動,你應該跳舞。如果他們要你燒掉旗子,就揮舞它吧。如果他們要你殺人,就重新創造吧。定理,反定理,推論,反推論。在它下面畫兩道線。一切都在數字中。聽你母親的話。聽我的話,約書亞。看著我的眼睛。我有話要告訴你。

但是他剪了一個平頭,臉頰泛紅,站在她面前,而她什麼也沒說。

對他說些話呀。他臉頰上的光澤。說些話。告訴他。告訴他。但是她只是微笑。所羅門將猶太教的大衛星放到他手中,臉轉向別處,說:要勇敢。她在他的前額吻別。她看見他制服背面的完美對稱的打摺線,然後她知道,她就是知道,她看到他走的那個片刻,即是看到他永遠離去。哈囉,接線生,幫我接到天堂,我想我的約書亞在那裡。

不可以耽溺於悲痛。不。用湯匙舀出咖啡,將茶包排成一列。想像自己的耐性。其中自有邏輯。想像並且堅持下去。

兒子,死亡的感覺如何?我會喜歡嗎?

海洛因之家

我天生是當妓女的料。一點也不誇張。我沒想過要有正當的工作。我就住在展望大道和三一東街的拉客區的正對面。從我的臥室窗戶可以見到女孩們在幹活。我八歲。她們穿著紅色高跟鞋,頭髮梳得高高的。

爹地們前往土耳其酒店的途中會經過這裡。他們替旗下的女孩攬客。他們戴的帽子大到可以在裡面跳舞。

電影中,常看到皮條客開著凱迪拉克慢慢停了下來。這是真的。爹地們開凱迪拉克。他們喜歡白圈輪胎。不過,他們很少在後視鏡掛上絨毛骰子。

我九歲時第一次塗口紅。在鏡子中閃閃發亮。十一歲時,我母親的藍色長靴對我來說太大了,大到我可以躲到裡面去,把頭伸出來。

十三歲的時候,我已經和一個穿著紫紅色西裝的男子有了性關係。他有婦人般的腰,但是打我打得很兇。他的名字叫范恩。他非常愛我,不讓我去街頭拉客,他說他要先調教我。

——

我將寶寶委託給母親照顧。爵士琳踢著腿,向上瞧著我。她出生時皮膚最白。起先我以為她不是我的。我從不知道她的爹地是誰。他可能是一份很長的名單上的任何一人。人家說他可能是墨西哥人,但是我不記得曾被墨西哥佬搞過。我把她抱到懷中,對自己說:我要讓她一輩子過得好。

有了寶寶後,妳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告訴自己,絕對不讓她將來去街頭拉客。妳發誓。我的寶寶不會。她絕對不會淪落至此。因此,妳去拉客,為了讓她將來不用拉客。

幾乎三年的時間,我一直是這樣,拉客,跑回家看她,將她抱到懷裡,然後想起我該怎麼做。我說:「媽,幫我照顧她。我很快就回來。」

——

還有另一個客人,我以為我認得。他年紀輕輕的,但是頭已禿了。沒毛的地方非常白,好像頭上頂著小溜冰場。他在華爾道夫飯店開了一個房間。他進來第一件事,是把窗簾拉緊,然後躺到床上,說:「我們來做吧。」

我這麼說:「哇,蜜糖,我認識你嗎?」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說道:「不。」

「你確定?」我說,忸怩作態,說得全是鬼扯。「你看起來好面熟。」

「不。」他說,真的生氣了。

「嘿,冷靜一點,蜜糖。」我說。「我問問而已。」

我解下他的皮帶,拉開他的拉鍊,然後他呻吟了起來,喔耶,耶耶,就像所有的男人一樣。他閉上眼睛,繼續呻吟,然後不知怎麼搞的,我想到了。是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播報氣象的傢伙!就差沒戴假髮!那是他的假面目。我幫他弄了出來,然後穿上衣服,揮手道別,不過在門口轉身對他說:「嘿,老兄,東部多雲,陣風十級,有機會下雪唷。」

又來了,我再一次讓自己笑到不行。

——

我過去一直喜愛這麼一則笑話,笑話的最後一行是:庭上,我的武器只剩一塊炸雞。

——

嬉皮對生意有害。他們迷戀自由戀愛。我離他們遠遠的。他們很髒。

軍人是我最好的顧客。他們回來時,只想找女人做愛,滿腦子都是做愛。他們被一幫愚蠢的東亞混帳給毀了,而現在他們只需要遺忘。而沒什麼比找福佑小姐做愛更能幫助你遺忘了。

我做了一個小徽章,上面寫著:福佑小姐解決方案:發動戰爭,不做愛。沒有人覺得好笑,甚至從越南回來的男孩們也不這麼認為,所以我將它丟到第二大道轉角的垃圾桶裡。

那些男孩們聞起來像是到處走動的小小墓地。

但是他們需要愛。我就像在做社會服務,沒錯。為美國做我的一套。有時,當他用手指刮我的背部時,我會哼起那一首兒歌。砰!鼬鼠跳了出來!他們從中獲得了快感。

祝福你!哈利路亞!

我所見過最美麗的景象之一──到現今仍然是──是一個下午,父親準備和他在轉角商店的幾個朋友去釣魚的情景。他在房子裡笨拙地走來走去,一邊打包。母親不希望他拿任何的東西,包括釣竿和釣具,擔心他可能因而有了勞傷。他把更多的釣具砰地放入野餐籃子,大叫著說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什麼鬼東西,他都會帶去。他甚至在籃子裡多帶了啤酒和三明治,準備分送給朋友。當外面傳來一聲口哨時,他在門口轉身,吻了她,輕拍她的臀部,然後對著她的耳朵低聲說了一些話。媽媽的頭猛地往後仰,笑了起來。我數年之後猜想,那一定是他們兩人才會懂的私密話語。她看著他走,一直到他過了轉角幾乎不見蹤影,然後她回到屋內,跪下|她不是一個虔誠信主的女人,她過去一直說心的未來是在滿滿一鏟子的泥土中|可是此時卻開始祈雨,絞盡腦汁地禱告著,希望雨能把父親帶回來,好讓她能夠和他在一起。

那是我必須學會應付的日常的愛:如果你伴隨著它長大,你會發現這種愛難以匹敵。我過去一直以為,對真正相愛的父母的孩子來說,這是困難的,很難從繭殼中走出,因為有時它就是那麼舒服,舒服到你不想要發展自己的愛。

我此生不會忘記他們數年之後為我畫的標語牌,在我的兩個兄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在義大利的安濟歐一役喪命之後,在日本遭受轟炸之後,在諸多的演講和熱烈歡迎之後。我北上到紐約州的錫拉丘茲念大學。上路時,他們以我父親最喜愛的珍貴金色寫了一個小小的標語牌,這是專為高級招牌而保存的顏色。他們在公車站將它舉得高高的,標語牌做得很堅固,像是一只有鑽石形狀尾端、不會在風中動來動去的風箏:快快回家,葛洛麗亞。

我沒有快快回家。我完全沒有回家。當時沒有。我留在北方,不是沒人管而玩瘋了,而是埋首念書,然後,我投入一場匆匆的婚姻中,然後,我的靈魂在一條吊帶中,然後我的頭和心在我自己的三個小男孩中,多年的時光就這麼溜逝,就像大家一樣,看著我的腳踝腫脹,而下一次我真的回家了,回到密蘇里,多年之後,我參加自由乘坐的活動而搭乘公共汽車,聆聽關於警察拉出高壓水龍的故事,我可以在耳朵中聽到我母親的聲音:葛洛麗亞,妳這些日子來無所事事,什麼都沒做,妳去了哪裡?妳做了什麼?為什麼妳不回來?妳難道不知道我正在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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