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盡頭的土地（簡體書）

作者：（美國）瑪麗?奧斯汀（Mary Austin）

瑪麗?奧斯汀（Mary Austin，1868－1934），美國女作家，一生中寫了32部書，200多篇散文和3個劇本。在她所有的著作中，那些描述天人親和的書是她最佳的文學成就。《羊群》《無界之地》《旅行盡頭的土地》等是以作者的成名作，從不同的側面，向人們展示了奧斯汀生活了12年之久的沙漠的魅力，這些令人敬慕的生態文學經典，改變了人們對沙漠的認識。

《綠色經典生態文學系列:旅行盡頭的土地》編輯推薦：一個人懂得，為什麼這芬芳的舊大陸曾經如此支配了我們的畫家和詩人的情感和想像力：因為它滲透了人類的品質，並因時間長久的貯藏而松軟肥沃，它是歲月留下的極其精煉的膏脂。
太陽普照大地，流動的雲低低地漂浮，擦著較高的山頂上的巖石。空氣裏充滿了古怪的白霧，像被沖淡的牛奶。
海岸上的線條變化多端，巧妙地接續不斷，整體看來如此柔媚，優雅而飄逸，任何想用筆頭將此美景記錄下來的工作都是徒勞的。
柔和圓潤的紫色染滿天際，溶入到空氣裏，使小島完全沉浸在這種色彩中，四周的海水看起來就像是紅色的葡萄酒一樣。
任何文字都無法恰當地描述這裏超凡脫俗的壯觀景色，高貴而又簡約的氣勢；山體上精緻優雅的刻痕；冰川協調勻稱的比例；裝飾其間的瀑布、花園和森林；山間寧靜溫和的海峽；藍白相間的冰墻，還有遠處白雪堆積的山巒。
當前的季節總是孕育著下一個季節，早在太陽失去它的威力前就開始了。自然在秋天關閉她的房子前，就在為春天開放做準備了。

二十世紀下半葉，尤其是後二十年來，美國文壇上興起了一種新的文學流派——生態文學，它以描寫自然為主題，以探索人與自然的關系為內容，展現出一道亮麗的自然與心靈的風景，有美國文學史上的“新文藝復興”之稱。它已經成為美國文學的主要流派，堪稱美國文學中最令人激動的領域。
現代社會對自然造成的人為破壞，已經成為舉世關注的問題，人類所面臨的是核戰爭的威脅、慢性輻射的毒害、化學或生物戰爭、世界人口的可怕增長、全球變暖、臭氧層的破壞、酸雨加劇、熱帶雨林的過度砍伐、表層土壤和地表水的急劇喪失、過度捕撈和海洋污染、垃圾泛濫、植物和動物不斷增快的滅絕速度……
在此背景下，“生態”已成為二十一世紀的核心話題。在現代文明世界裏，與日益嚴重的生態危機相伴的則是信仰缺失、欲望泛濫、自我原子化、生存意義平面化等人類精神方面的危機。自然生態的危機和人的精神生態的危機密不可分，人怎麼對待自然，就怎麼對待社會和他人。僅僅通過生態科學發展提高環保技術、完善環保政策還不足以從根本上解決人和自然的矛盾，關鍵是要通過思維方式和文化意識的變革來培育一種新的生活世界觀和生態文化。因此，對自然的歌頌與描寫、對保持我們腳下一片凈土的嚮往與追求，已經跨越了國界，具有一種普遍意義。
首先，生態文學注重的是生態系統的整體觀，自然不再僅僅是人類展示自身的舞臺背景，而是直接成為寫作的主要對象。以這種生態整體觀作為指導去考察人與自然的關系，勢必決定了人類所有與自然有關的思想、態度和行為的判斷標準不再是從人類中心主義出發、以人類利益為價值判斷的終極尺度。它關注的是有利於生態系統的整體和諧、穩定和持續性的自然存在。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只有將自然生態的整體利益作為根本前提和最高價值，才有可能真正認識到生態破壞與危機對人類造成的災難性後果。只有確保了整個自然的再生性存在，才能確保人類健康安全的持續生存。

旅行的起點
我尋找風的足跡
我們先人的時代
消亡之城
仙人掌國度
帕帕戈地區
沿格蘭德河而下
途經此地
上帝的左手
果園卡琴納
讓太陽咆哮
新墨西哥州的聖人
血路
聖山
科羅拉多河
明天見

當唐?法蘭西斯科?德?科羅納多，將西班牙探險隊前鋒設在舊祖尼的哈維庫時，當地居民都在玉米山上挖掘了戰壕，佩科斯茨祖耶的主要首領帶著野牛皮長袍作禮物，到他那裏主動請降。如今看來，這是非凡之舉，因為在所有格蘭德河普韋布洛民族中，佩科斯離祖尼最遠，城墻尖塔，擁有五百兵力，在大金字塔房屋群附近的梯田上還有通暢的道路。佩科斯首領要求簽訂條款並獲得了應允。滿腦子渴望著黃金的科羅納多，因為沒能找到黃金而大失所望，為了弄清楚這些土著腦子裏想的是什麼，他派了一個船長和他們同去。赫爾南多?德?阿爾瓦拉多船長隨同大使們，出施瓦納穀，繞過許多紅白沙巖鑲邊的孤山，這些孤山頂部平坦，側面垂直，懸崖被侵蝕成形狀、比例都很怪異的小尖塔，祖尼的聖山托約藍尼便是其中著名的一個。它們之間是可愛的窪地、陰沉的雪松，幾乎沒有雨水。第二天晚上，他們在一個白貝殼一樣潔白的孤山腳下露營，聽見有一些大鷹在城垛形的山頂鳴叫。由於它高聳的前部無法接近，西班牙人稱之為艾爾莫羅，但是如今它被列為國家歷史遺跡，自然沿襲第一個發現它的美國人的稱呼——“摩崖石刻”。
我們知道，阿爾瓦拉多船長一行人在那兒露營，是因為它位於他探訪過的從祖尼到阿克瑪的徑直的老路上。因此，如果是第一次經過這裏，你會發現在西班牙人的敘述中沒有任何線索的東西，因為他們甚至都不會懷疑，這種東西顫抖地傳遍了整個部落，猶如風在雨水來臨前吹過玉米地。我們後面再談這個。在一個風化成的眉毛狀淺洞下方有一個水源，一個滲水的天然蓄水池，就和阿克瑪普韋布洛還在使用的水源一樣。折射的光線把它染上了翠綠和天藍，甘甜而常新，現在知道這些就夠了。
爬上側面陡直的懸崖，上面是當時極其平坦的平地，有一些現在仍可以看出，曾經存在一些如今已經毀滅的城鎮，借助一排可供手攀或腳踏的東西，婦女們上上下下，頭上輕松地頂著鑲有圖案的水罐。如果阿爾瓦拉多有時間環遊摩崖石刻，他會發現它的地面是三角形的，頂峰有條裂縫通往一個圓形海灣，四面陡峭，雨水沖刷出條紋的懸崖下方，有個難以置信的秘密入口，他心愛的西班牙大教堂就能整個藏在裏面而不被發現。
但是兩天后，當這位西班牙船長通過峻峭沙巖上同樣淺的踏腳處，爬上阿克瑪的大巖石，從村落平臺看到對面魔法臺地濃蔭密佈的光彩時，他之前聽到或發現的任何關於摩崖石刻的事情都被拋諸腦後了。至於科羅納多，在代表佩德羅?德?托瓦參觀過霍皮七城之後，他的腦子裏再次充滿了失望，以至於他不僅沒有機會瞭解，是什麼將阿爾瓦拉多發現的東部印第安人帶到離家很遠的佩科斯，而且還迷了路，因而至少在這次旅行中，他很可能既沒有看見埃爾莫羅，也沒有看見懸垂的阿克瑪。
然而，新墨西哥州州長和總督唐璜?德?奧納特，在“發現了南方的大海”之後回首府的路上，曾在那裏休息過，帶著安逸的心情，接受了早期探訪者留下的線索，將他的名字和收獲用漂亮的西班牙筆跡刻在了平坦的沙巖懸崖上。唐璜需要以這種形式來紀念他的發現。他忽略了被派到新墨西哥的殖民任務，一頭紮進矛盾重重的地區，到處尋找黃金。為了平息土著部落的反抗和饑餓殖民地居民的要求，他最後作出了一個壯舉，重新發現了那時被稱作布蘭德河的科羅拉多河，並重新命名為“希望之河”。
當屋頂堆放著收獲的六彩玉米、成熟的南瓜使田野一片金黃的時候，他帶著三十個人和四百匹馬從祖尼出發了，從比爾威廉斯河分岔口對面的一個地方，沿河一直行進到海灣的入口，在那段路上偶然看到了有關貴金屬傳言的最後一點閃爍不定的尾巴，正是它推動了整個西班牙人的探險。非常奇怪的是，唯一被證實的恰恰就是這最後的流言。一天，奧納特正用銀盤子吃飯，那時，在探險者的行李中，它和我們的錫罐一樣必不可少，盡管除了他自己馬匹的肉，他幾乎沒有什麼可吃，一個從如今的納瓦霍地區來的印第安人，談到在他居住的地方有很多銀子。但是在那些日子裏，對于一個水盆都是銀制的人，銀子又算得了什麼呢！在柳樹變紅、金木菊呈現出朦朧藍色的月份，奧納特再次在“摩崖石刻”地帶露營，並寫下——“一六○六年四月十六日，州長唐璜?德?奧納特途經此地。”
現在，奧納特從他在查馬河與格蘭德河匯合處建立的首府——“紳士們的聖胡安”的對面，開始了他那載入史冊的探險。這個首府是在舊金山的保護下建立起來的，它聖潔的貧窮沒有怎麼得到殖民者的欣賞，他們很快就把精神上的忠誠轉向聖加夫列爾了，當州長動身前往發現南方的大海時，泥墻上飄揚著它的旗幟。他不在的這一年半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一直有各種說法，模糊不清，但最有可能的是，在行政長官不在的這段時間，殖民地居民身處部落對抗和收成欠佳的壓力之下，將首府搬到了如今聖菲河旁邊的地方，那裏有漫長的小路從奇瓦瓦開始轉向，攀過聖菲和格蘭德河平原之間的高地。這免去了翻越特蘇克的崎嶇群山長途運送給養的麻煩。如果必須逃跑的話——沒有總督，他們隨時不得不如此——它也是逃往河流下游的最直接的路線，援軍只有這一個方向可以到達。
如果奧納特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的首府遷移了，他自己隨後也會立即將之遷走。或許不想再跋涉上兩天，他就在當時的印第安村落裏坐下了，發令讓他的首府搬到他這裏來，我想這既有可能也不太可能，因為州長自己所做的事情，他是不會羞於承認的，尤其是做了件好事的時候。無論如何，一六○四年首府在聖加夫列爾，而一六○八年據稱它在聖菲，統治者的薪水是兩千達克特。雖然除了以它命名的神聖信仰之外，在唐璜的首府幾乎找不到什麼了，但是這信仰也足以像一開始那樣，使一路上的冒險故事一直流過摩崖石刻地帶。這一切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沒有辦法斷定這些野蠻部落多早的時候就在摩崖石刻地區的泉水旁紮營了，並在其平坦誘人的表面刻下他們部落的符號。蛇部落、鹿部落、山羊部落和閃電部落，捕獲獵物的數量，泉水和適合紮營地的指示物，誠心祈求的雙手，太陽神聖的符號和四方祭壇。鸚鵡販子從舊墨西哥來到查科的城鎮，宣傳他們的貨物。長尾鳥嘴對嘴棲息在人工棲木上，只有同樣紅色的鸚鵡仍從墨西哥進口，不牢靠地保存在兄弟會的房子裏，他們發現它們的羽毛是天空中的仲裁力量不可缺少的象徵。
某些石刻看上去粗俗可笑。高處的一處銘文像原始藝術一樣吸引了他，它並沒有塗掉奧納特的銘文，這不是有一種嘲弄的意味嗎？它更有可能是秘密使者一六八○年從陶斯去祖尼煽動普韋布洛人反抗西班牙殖民者和牧師時刻下的。因此，如果我瞭解印第安人，如果普韋布洛關於西班牙探險者的火畔傳說有任何意義，那麼西班牙的歷史也是如此，因為總督唐?法蘭西斯科?曼紐爾?德?西爾瓦?尼埃特，在前往祖尼去任命佩雷亞——新墨西哥傳教團的新神父的遠征途中，發布了明智而必需的法令，規定“士兵不得進入普韋布洛人的房屋，也不得侵害印第安人，違者處死”，一六二九年胡安?岡薩雷斯將其刻在了巖石上。
同樣也是在那段時間，總督通過樹立一個極有威望的榜樣來保障牧師的安全，當這樣一個人出現時，他本人及其民眾都會跪下，親吻他的長袍下擺。印第安人對這事並不怎麼喜歡，盡管在七月，在歸途上刻下的官方銘文中，總督明確宣稱他已經“使村落和平，他們請求成為尊敬陛下的國民，……他們自願如此，和基督徒一樣清楚這樣做是謹慎明智的”，同年八月，他卻不得不回去，“坐著國王的四輪馬車”，揣著他已經“戰勝了不可能”的大話，將信仰帶到祖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