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鳥，快飛：台灣聽障女籃的故事

「生命本來就沒有完美，但生命的驚嘆號由自己註記」

2009那年，聽障女籃的球員們，當時可能圓的是一個國手夢，可能求的是一個肯定，可能追的是一個超越.....但如今我們該做的和想做的卻不同了。如果回首來時路，是生命更迭的對話；如果省思因果交替的過程，是生命深度的紮掘，的確，我們應該要創造理想的意義，讓生命之河雋永不竭！

「2009年聽奧聽障奧運在台北，我會參加。」這句口號，請來不少名人拍攝的手語廣告；也請來賴聲川國際級導演，一手打造聽奧的開幕及閉幕典禮；聽奧代言人張惠妹更是不遺餘力，先後拍製宣傳片及出歌“聽得見的夢想”鼓舞不少人心，相信這一切盡善盡美的演出讓大家對2009聽障奧運印象深刻。

聽障奧運也讓這些聽障選手們有了發光發熱的機會，實踐夢想的舞台。辦在台北的聽障奧運更是成立聽奧女籃的催化劑，儘管成立時間短，甚至沒有勝算，她們還是拚命地練，練到有人放棄家庭、放棄學業、放棄工作，這一切是為了甚麼？

導演林宛靜在聽障奧運期間為他們拍下了珍貴的回憶，製作「聽見2009」紀錄片，四處巡演讓聽奧女籃在2009那年集訓期間的血汗與淚水被看見。然而，這本書不只有籃球或單純的訓練血淚史，還有聽障球員和聽力正常的教練之間微妙的互動，更重要的是，後來聽奧結束的他們都怎麼了？還有繼續再打嗎？還是說，隨著2009聽障奧運曇花一現罷了！

「我們不會停下來，只是慢慢地前進著。」如同這本書裡聽奧故事結束後，聽障女籃因為有眾人的支持鼓勵，絕對不會停下來，會持續成長茁壯。

台灣聽障女子籃球隊

她們於2009年成立，是台灣第一個聽障女子籃球隊。在2009年的聽障奧運時，有著精彩的比賽表現，現在正為了下一屆而努力。
她這群有聽力障礙也愛打籃球的女孩們，因為2009聽障奧運在台北舉辦，讓她們有了可以發揮展現自我的舞台，也應證了：「努力不一定會成功」這句老生常談的話。

對於這本書，她們是這樣說的：
我們仍然感恩有這樣的機會，
感恩政府給我們這份難得的機緣，
感念教練願意無怨無悔地教我們，
感謝社會大眾不嫌棄地支持我們，
所以在聽奧比賽結束後，
我們集合了女籃球員們的專長籌備兩年
合輯寫了一本叫《菜鳥，快飛》的書，
此書記錄了當初訓練期間酸甜苦辣的過程與感受，
以及聽奧過後帶給球員們的轉變。

各界好評推薦！年度最勵志推薦讀物！

努力的過程需要被記錄，曾經的挫折、痛苦與失敗更需要被記錄。挫折，讓每個人的問題被清楚得看見。走過失敗，成功才能降臨。每位球員訴說的點點滴滴，不都是大家曾經共有的成長與經驗嗎？即使是一群菜鳥，只要曾經勇敢地飛過天空，便能永遠記得飛翔的感覺與方向。就讓自己成為最好的領航者，勇敢的去完成妳們共同的夢想吧！
──師大附中國文老師　張翠雲

這支隊伍裡，有我的學妹兼同事，還有我的學生。
儘管她們因耳朵多了一副機器，而略顯不同。
但，當你看見那為自己的夢想打拼的容顏，當你嗅到那和自己的理想奮鬥的氣息，夢想於是有了成真的可能，理想於是離真實越來越近。
在那不斷地和內在外在搏鬥的過程中，生命，變得更有勇氣與韌性，不再只是一片荒蕪。
謝謝，讓我們學會面對生命的態度，用心用力挺妳，我的良師益友。
──聽障教育資源中心巡迴輔導教師　林淑玲

溝通是團隊運動致勝的關鍵因素，在運動的世界中，聽障者的溝通更顯困難。閱讀本書，讓人體會到球員們如何與教練、社會、同儕及自我內心世界的溝通歷程。聽障奧運讓這群可愛的孩子們蛻變，生命變得不平凡。現在，她們透過寫書，希望能喚起社會大眾對特殊運動的重視，每一個支持的行動，都是幫助她們融入主流的契機，而每一位閱讀此書的人，都是她們生命中的貴人。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運動與休閒學院院長　張少熙教授

肯努力，沒有做不到的事
《菜鳥，快飛》記錄的是台灣聽障女籃隊的心情故事。文稿不長，但卻深具教育意義。拜讀之後，我對作者們的毅力與付出感佩不已，她們不僅在有限的時間內，成就了自己，榮耀了臺灣，更為大眾樹立了榜樣。當然我更感謝臺灣聽障女籃隊員們的表現，再次證實我的教育信念：透過適性教育，失聰者只要肯學，肯努力，沒有做不到的事。謹此祝福台灣聽障女籃順利成長，並期盼本書的讀者，無論聽障與否，都能從書中得到啟發，並能重視自己的潛力，堅持自己的理想，永往直前。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特殊教育學系　張蓓莉教授

菜鳥，快飛！！推薦序──行政院體育委員會主任委員　戴遐齡

2009年的臺北聽障奧運會，臺灣成為主辦國，不僅圓了國人主辦國際運動賽事的美夢，也讓臺灣民眾感受到聽障奧運選手們拼戰不懈的精神，看見「無聲的力量」。
聽奧代表團中，有一支毫不起眼的隊伍，那就是聽奧女籃隊。從組訓之初，她們接連面臨教練人選的一波三折、球員因傷退賽，甚至還有因聽力受損而導致的溝通障礙與衝突，但這些困難並沒有將她們擊倒。這些原本外界很難一窺全貌的小故事，在本書中精采還原，讓我們可以感同身受這群球員所遭遇的種種困難。
正如這群孩子們的教練鄧碧珍告訴他們：「在球場上只能流汗，流淚是沒有用的！」人生的競技場，這群孩子遇到的困難不亞於任何人，但是他們從比賽中，學會堅強、團隊合作、堅持到底….雖然她們眼角噙著淚，但始終沒有讓淚珠滑下來。

為了一圓國手夢，這群孩子一邊工作、一邊練球；為了增加競技強度，每日的訓練量早已遠超過一般人的體能負荷，卻同時得面臨家人的責難，甚至出現還沒開賽就有選手陸續退出的窘境。但是她們終究還是打完了全部的賽程，雖然沒有達成當初「前進八強」的目標，但我始終認為這群孩子「打斷手骨顛倒勇(臺語)」的精神與態度，鼓舞了許多人。
日前，這群聽奧女籃的孩子們給我親筆寫了張卡片，告訴我在聽奧的賽事中，她們得到了許多重要的啟發，尤其在鄧教練及蔣教練的指導下，使她們更加堅強與勇敢。她們也對社會上許多默默關心與支持力量，表示感謝，而我當然也要信守承諾，擔任他們本書的推薦人，推薦一種古樸的執著與感動。
經由前四次的失敗，我國終於在日前成功申辦「2017年夏季世界大學運動會」，我相信，臺灣愛運動的孩子永遠都有機會站在世界的舞台。而我總是希望，看見每隻菜鳥，能給我們帶來驚喜與盼望，期待臺灣每個愛運動的孩子，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展翅高飛！

看見珍愛生命的能量──錢薇娟

加入選戰，跑完一攤又一攤的拜票活動後，深夜已成為我整理思緒的重要時刻。照往例拿起手邊堆疊的文件，其中一個牛皮紙袋裡有一本封面寫著「菜鳥，快飛！」，由2009聽障奧運中華女籃選手們合著的書稿。「女籃」兩字，是如此的親切，使我好奇地打開那份書稿，隨著逐頁地翻閱，彷彿坐上時光機般，我也進入昔日籃球生涯的點滴回憶裡。雖是夜深人靜，我心中的澎湃是對於這一群奮戰不懈的聽障奧運中華女籃選手們的感動與敬佩。

林宛靜導演，以將近三年的時間一路跟隨記錄2009聽奧中華女籃訓練、比賽與教練的互動過程。影片中，選手們所展現不輸給聽人的堅韌毅力讓我動容。珍姐，我的好友，和阿德所組成的教練團，她們無私的奉獻讓我體悟到生命能量可以這樣美麗無限地綻放！感謝2009聽奧中華女籃選手們記載下這特別又美妙的運動生命歷程，相信諸位讀者在讀完這本書後，能夠重新省思並且了解生命的無限可能，進而勇敢追尋自己的夢想。
最後，以「生命本來就沒有完美，但生命的驚嘆號由自己註記」一語與所有熱愛運動、珍愛生命的鬥士們共勉。

沒有不可能的事！——鄧碧珍教練、鄧碧雲教練推薦序

初次收到2009臺灣聽奧女籃隊員興奮地交予我這本書稿時，我的心情是激情澎湃的。在看完整本書之後，那感覺是非常地真實，彷彿回到那年訓練時的情景。
真的好苦！面對一群背負著國家的榮譽與責任卻沒有接受過正規運動員訓練的菜鳥們，要她們接受那種嚴厲的訓練，我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當時的自己怎麼會如此忍心地看著她們受苦？

她們真得很棒，不僅都熬過來了，並且也都超越了自己！這是她們的人生及我們教練倆的心裡最棒的回憶。我們樂見她們把這些有笑有淚的過程記錄下來，但不好意思的是在書中的我們倆竟被她們寫得如此好——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教練。畢竟，我們在2009年聽障奧運前是不曾有過訓練聽障球員的經驗，在面對這群可愛卻實力不強的聽障女籃，我們一視同仁地把她們當作正規運動員訓練著，當然在溝通方式上是要配合她們以放慢速度，但是因為我們的個性真得很急、講話的聲音又大又快，尤其是在焦急並且氣極敗壞時都會忘記將講話速度放慢。

除了溝通部分外，在練球方式、打球態度、團隊精神等方面她們跟一般正常聽力球員並無不同，都是需要後天的努力、不斷地訓練。但相形之下，聽障球員是比較能夠自動自發，她們知道聽力上的障礙使她們在吸收的來源上比一般球員來得少，所以她們會主動問我們或其他專業人員如何加強自己不足之處；碰到不會、不了解的觀念更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直至現在，即使已沒有聽障奧運舞台，她們仍持續著訓練以傳承2009臺灣聽奧女籃隊「永不放棄」的精神。
我們倆深深以2009臺灣聽奧女籃隊為傲，也相信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怕你自己不想去做！

一個需要被看見的舞臺——蔣憶德教練

在接觸2009聽奧女籃之前，我曾經以為「聽見」是那麼地理所當然；但在認識她們之後，我才發現原來「聽見」是多麼重要又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對於很多聽障者而言，「2009聽奧」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舞臺。以聽障女籃為例，透過這個舞臺，不僅讓她們發揮自己的長處，更瞭解自己與彼此；在更多與聽人的互動下，她們也更瞭解聽人；身為聽人的我們藉由這個機會更加瞭解聽障。因為這個舞臺，使我們一起體驗並學習「同質」與「異質」間的相處；從相處的過程中，清楚地認識個體與團體的緊密關係。回想自己過去的球員經歷中，我們也曾面對歐美國家那些人高馬大的球員，在先天條件不足的劣勢下，仍然要拿出最好的能力全面迎戰。這同樣的劣勢與挑戰，也發生在中華聽障女籃身上；歐美國家的聽障者，不會因為她們是聽障，身高就變矮、速度就變慢或是實力變弱。這也就是為什麼小珍和小雲教練，不想因為她們是聽障者就有所調整，仍然以聽人球員的標準來要求她們，並賦予更嚴格的訓練。主要的是希望她們能瞭解世界上有很多無法改變的事實，聽人所要面對的，聽障者也同樣要去面對；即使是面對和她們一樣的聽障對手，也都不容許有任何輕敵、鬆懈及放棄的心態。

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規與專業訓練的聽障女籃球員們，要她們在短時間內接受超乎常人所能承受的訓練，對她們而言這過程是辛苦的，但她們也都熬了下來，讓我們看到「留下來的，就是菁英」的毅力。同時，印證了「永不放棄，就能做到」的堅持。假如訓練內容因她們無法聽到便特意遷就，那就是「憐憫」；相對地，也可能因此低估她們真正可以發揮的能力。畢竟很多不必要的「仁慈」，只會讓她們失去解決問題的機會；看似的「寵愛」不僅無法讓她們認識挫折，更害她們不知如何面對壓力。外界或許只看到小珍和小雲教練對她們的「嚴厲」，卻很少人能體會到小珍和小雲教練的用心良苦！

目前，有部分聽障女籃球員和我所帶領的臺北科大女籃隊員一起接受訓練。籃球訓練，對我而言，不只是運動技能的訓練，同時也是教育的過程。在聽障和聽人一起訓練的過程中，雖然彼此在生理狀況上無異，只有在溝通上需要協助，卻也讓我深刻地體會到聽障者在溝通上所面對的困難：有時會因為無法理解別人抑揚頓挫的語調而產生誤解；又或者是只理解「直接式語言」的表面字句，沒有更深一層地思考裡面的涵義而產生負面的解讀。當她們對於外界的訊息缺乏整體的聯結與澄清時，從自我延伸出的負面解讀便會在她們的心中產生陰影，進而造成她們心理上的封閉。其實，很多聽障者的「自我中心」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機制，她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處理那些片面的訊息，以達到使自己「不受傷」的目的。相對地，我們耐心的解說對她們是一種助力，能幫助她們以不同的面向看事物，或更深入地剖析、解釋與澄清他人的想法，使她們能夠從自我的框架中走出來。

在這個屬於聽障女籃的舞臺上，我看到每個球員的特色。Pei，是個自我要求高、永不放棄的典型人物，因此常會希望別人做得跟她一樣好。璇璇，是個聰明又懂得緩和氣氛的人，因為與Pei之間的深厚情誼，讓璇璇決定繼續留在女籃隊裡。由於兩人之間的互補關係，讓Pei在一股腦兒執著某些事時，在一旁的璇璇便會適時地拉住她。10是女籃裡年紀最長，也最晚加入的人，參加聽奧對她而言是一種身心的煎熬（在完成學位論文與對達哥承諾間的拔河），由於她有著對教育工作的使命感，使得她有著成熟且正向的思考力，進而得以完成這項艱鉅的任務。至於年紀最小的巴比厚，這個認真又有童心的大學生，只要善用那小小的叮嚀、關心及鼓勵，便會讓她有更好的表現。阿凰，雖然固執到可以改變的彈性空間很小，但是只要她下了決定就不會改變，也因為這項特質，她是這個女籃隊中留下來最久的一位球員。小王，是這個球隊裡球技最好的人，相信她如果能擁有更多的包容力與耐性，不僅她的球技會更上一層樓，她也會成為一位不錯的領導者。在我的教練哲學裡，一支球隊的隊長不一定是球技最好的人，但她一定是一位「以身作則」、「思考正向」、「勇於負責」以及「堅忍不拔」的人。永董，就是一個以身作則的「好人」，因此她也是個稱職的隊長。但是在你爭我奪的球賽中，「好人」的個性只會使自己陷入困境，多點霸氣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偉珊，雖然因為腳傷無法跟大家一起訓練及上場比賽，但她每天照顧大家的食衣住行，也主動幫忙處理球隊的雜務，這樣的貢獻度絕不遜於上場比賽的球員們。就像五根手指頭伸出來長短不一，但各有其用處及缺點般，每個人有其不同的長處及短處，只要多些包容、多些鼓勵、多些愛，便會讓彼此更加成長、事情更為圓滿。

古人言：「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伯樂卻不常有。」因為每匹好馬有其不同的特色，知馬的伯樂需知道訓練的方式，才能使其成為千里馬。
同樣地，聽障女籃在經過多番波折後，終於有很好的教練願意教導她們；但如果沒有球員們堅持留下且願意接受這嚴格的訓練，便無法成就一支好球隊。籃球比賽，是一種團隊運動，必須瞭解各種類型的人並且和各種不同的人相處，這樣的特性是這項運動的可貴處。和聽障女籃相處的那段時間，是我最珍貴又難忘的經驗。

一本值得一再品嚐的小書──中華民國聽障者體育運動協會秘書長　趙玉平
宜玲和姿璇二人代表聽障女籃隊囑託我為她們共同的作品「菜鳥，快飛！」寫序，我自然是義不容辭。

聽障女籃運動的發展，在國內是很特殊的例子。首先，這群女生只是很單純的喜歡籃球運動，並不把爭取國際賽事的獎勵金當作目標，這跟其他運動團隊的目的性有著截然不同的區別。聽障女籃隊主動找尋社會資源的挹注，有效地利用得來不易的資源以積極進行自主訓練及參賽事宜。在她們身上，我看到類似美國及西歐國家聽障運動團隊自食其力的典型。

這次聽障女籃隊整合全隊的力量，共同創作這本以2009年臺北聽奧為背景，從組隊、集訓到參賽，鉅細靡遺的訴說每一過程的書籍。在書中，有著選手們對教練們的感激和崇敬，也洋溢著隊友間濃郁的情誼，筆調清新自然，值得一再品嚐。書中，也訴說著聽人教練與聽障選手間如何艱困地建立起彼此間的溝通模式，進而得以互信互諒，發揮團隊的戰力。這幾乎是各國聽障運動團隊都會面臨的過程，唯有發揮高度的耐心和智慧，否則雙方實難攜手走過這一道難關。聽障女籃隊的教練群有鄧碧珍、鄧碧雲姊妹及蔣憶德三人，這三位都是女籃界赫赫有名的國家級教練，她們還願意在忙碌之餘撥出自己僅剩的一點休息時間，幫聽障女籃隊員們一圓登上聽障奧運國際舞臺的夢想，這等只問付出不求回報的情操，令人萬分感動。

我常想，聽障運動的發展總是要「因緣際會」，才能水到渠成。特別是在聽人文化語言優勢的情境下，聽奧的宗旨「以體育爭取平權」一直是永無止盡的挑戰和目標。但是，如果我們的各項運動團隊都能如聽障女籃隊一樣，先求自助再求人助，自能集結各方資源，不單是在訓練及參賽方面能夠有所成長，連整個運動團隊的管理和經營也會獲益匪淺，進而往「以體育爭取平權」的目標大步邁進。

這本書籍的出版是深具啟示及意義，值得關心聽障運動的朋友們細細品嚐。謹以此語為序，並恭賀此書之出版。

《聽見2009》紀錄片導演的話——林宛靜

從小到大，我們被教育著：要「勝不驕，敗不餒」、要「努力堅持到底」、要「永不放棄」，自然是希望我們能將這些精神運用在生活上，甚至是在我們的人生路途上。運動員在運動場上更有機會實踐這樣的精神，籃球比賽則是團隊合作的好教材。一場球賽，必須五人同心協力才有可能進攻得分或是防守敵方不進球。這樣的球類運動，一般聽人在溝通無礙的情況下都不一定能打得精彩出色，更何況是一群聽力上有障礙的女孩們！當時這一群聽障女籃隊員在球場上溝通的困難是可想而知的。

2009年台北舉辦聽障奧運，讓這一群喜愛運動的聽障女生的人生有了不同的變化。聽奧女籃隊剛成軍時，大部分的人只是單純想過過當國手的癮，為自己的人生留下不一樣的回憶。然而，現實與夢想總是有著差距，因為我們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裡，也因此錯估了夢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漸漸的，實現夢想需要付出的代價讓有些人怯步，也慢慢地選擇離開球隊。鄧碧珍教練來之前，球員們所抱持的態度是志在參加，勝敗不是最重要的。問題在於打球是需要有拼命的精神，尤其是身為球隊中鋒的人更要誓死捍衛禁區，不讓對手跨越得分的位置。畢竟，在球場上十個人同時要搶一顆球的情況下，不兇狠一點是不行的。在嚴厲如母的小珍教練帶隊訓練下，這群平時懶散的玩耍球隊學習到團隊合作的精神以及與人相處的技巧，我像是看著牙牙學語的女娃開始會爬、會走、會跑。

「2009聽障奧運在台北」是歷史的大事，歷史也向來不是單一面向的，因而在影片中所呈現的也絕對不等於全部的真相。或許有些聽障者的制式刻板印象是部分的事實，影片中願意被呈現的聽友們自然是屬於比較樂觀開朗的一群。《聽見2009》這支影片，是從這一群聽障選手本身出發，以2009為敘事主軸呈現她們所遇到的問題以及一切所發生的事情。當然，在影片中提到一些設施、集訓等資源分配的事情，我並沒有強行引導觀者該怎樣去思維的意圖，畢竟當運動牽扯上政治時，許多東西是容易變調的，只有當焦距放在選手身上，一切的是非對錯自在你我心中。

紀錄片，不但是拍攝者與被攝者間共舞的作品，更像是一個時空膠囊將我們共同走過的歲月停留在影片裡。因為2009聽障奧運，讓我與這一群聽障女籃們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從影片拍攝結束至今，這群選手們有著許多的改變：有人開始勇敢嘗試過往不敢嘗試的事情；有人開始正向地接納自己不足的地方；更有人開始找尋下一代年輕的選手，準備將沒有拿到手的名次，在下一場比賽中要回來。
雖然，第二十一屆聽障奧運在台北已經結束了，但是對於聽奧女籃們來說，築夢的歷程還在持續，過程雖然艱辛、痛苦，卻也因為這些，才讓他們的心中有著美麗彩虹。這本書中所呈獻給各位的，是一篇篇更貼近選手感受的文字。
各位朋友，你有夢想嗎？請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勇敢朝著目標邁進吧！
《聽見2009》紀錄片導演：林宛靜

飛越2009　女籃隊長.Pei

2009聽奧女籃的夢想，早在2001年就由達哥親手用最克難的方式築巢。在他的細心呵護照料之下，我們這些雛鳥們破殼而出，為了避免這群細嫩的雛鳥們遭受外界天敵的摧殘，達哥不知煞費多少苦心保護著這懵懵懂懂的菜鳥們。而後接手孕育這群菜鳥們的小珍教練，以震撼教育與鐵的紀律，讓這些菜鳥們原本孱弱的翅膀揮拍得更有力，並在2009聽奧的舞臺上獻出「永不放棄」的處女秀。

2009聽奧結束後，大夥兒在一次的因緣際會之下，約好要聯合出書，一方面替聽障女籃未來參加國際賽事的自訓經費募款，另一方面是招募新血延續聽障女籃，把教練們所教導我們的精神傳承下去。這本《菜鳥，快飛！》就在這樣的理念下誕生了。在籌備的過程中，大家在理念不同的磨合期，難免會起衝突與紛爭。面對這些摩擦時，小珍教練的話一直提醒著我：「成功的人找方法，失敗的人找藉口。」藉此句話讓我學習到更多處理衝突的經驗與技巧；也因為有這本書，讓我更進一步地瞭解這些可愛的隊友們的喜好與個性，而這些，是我在2009聽奧時看不到的。

2011年義大利世界聽障籃球錦標賽與2012年韓國亞太聽障運動會，雖然我們這些菜鳥們無緣參與，卻因小雲教練的愛鳥及屋之下，讓我們也能參與中華聽障男籃的集訓。在這幾個月的訓練過程中，目睹了聽障男籃在小雲教練的帶領之下，由原本的一盤散沙蛻變成揚名國際的菁英隊，不但在義大利聽障籃球世界盃打出前所未有的佳績，更在韓國亞太聽障運動會勇奪冠軍，並取得2013年聽奧的門票。這樣的經歷，如同2009年聽奧時，小珍教練對我們的無怨無悔地付出。若沒有當初這些教練團的付出，還有來自四面八方的親朋好友與社會大眾的支持，就不會有今天的我們。謹以此書獻上我們最誠摯的感謝，給我們最敬愛的達哥、小珍教練、小雲教練、蔣教練與宛君教練以及正在閱讀這本書的讀者們，因為有您們，我們才能振翅高飛，不只飛越2009，也要飛得更長久。

推薦序──行政院體育委員會主任委員　戴遐齡
看見珍愛生命的能量──錢薇娟
沒有不可能的事！──鄧碧珍教練、鄧碧雲教練
一個需要被看見的舞臺──蔣憶德教練
一本值得一再品嚐的小書──中華民國聽障者體育運動協會秘書長　趙玉平
《聽見2009》紀錄片導演的話──林宛靜 
自序──飛越2009　台灣聽障女子籃球隊隊長Pei
2009年的相遇，2015的山盟 
有一個夢想 
籃球基礎不是普通的差 
不喜歡被放棄的感覺 
從「跑得動」開始改頭換面 
會防守才有機會進攻 
還在原地跑步 
晚餐吃吐司
一天有三餐，訓練也有三大餐PART 1 
一天有三餐，訓練也有三大餐PART 2 
一天有三餐，訓練也有三大餐PART 3
「大餐」症候群 
守不住的承諾
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九個人 
在場上流淚沒有用，要流汗
一位借來的猛將 
夢的預兆 
背水一戰
輸的滋味 
戰勝自己 
異類的菁英 
夢想的號角聲 
聽奧之後的她們
回游‧10 
還記得她嗎？‧巴比厚 
聽見2009，「疤」來日誌‧Pei 
非凡的歷練‧小王 
遲來的覺悟‧璇璇 
蛻變‧偉珊
兩難‧永董 
愛自己的轉變‧寶寶 
自由‧阿凰

從「跑得動」開始改頭換面

「上帝說要有光，就有光了。」

認識新教練的第一天是多麼地祥和，新教練就像是上帝派來的救世主。鄧碧珍教練，人稱小珍教練，珍姐是另一個親切的稱呼。她打過至少十五年的甲組聯賽，又是中華女籃國手，在籃球場上為國家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就在戰功彪炳時刻選擇榮退，和同樣是基督徒且縱橫籃壇的東方介德先生結褵，生下一對「龍鳳胎」，在當時傳為佳話。

如此幸福的家庭不知羨煞多少人，小珍教練卻挺身而出接下這不可能的任務。帶領這隻一群毫無籃球基礎的球員組成的聽奧女籃隊，能在四個月的訓練中看到成果？在聽奧舞臺上打進前八強？

自我要求高的小珍教練，接手聽奧女籃教練工作的背後，就如她一句真誠的話語：「我很愛面子！」充滿不服輸的個性，也同樣地投射到球員的身上。這群不像樣的聽奧女籃隊，就在這樣的期許下，成了小珍教練的門徒。

萬事再怎樣起頭難，總要有個開頭，但不管怎麼要，只要「跑」就對了。要跑得動，後面的動作才能繼續練下去。所以小珍教練第一個月給球員們的菜單，就是體力的練習，跑二百公尺操場五十圈或戶外十公里，訓練心肺能力與肌耐力，還要在籃球場的短邊跑訓練速耐力。

速耐力的練習，每一回必須在三十秒內折返跑九趟，總共十五回合。隨著訓練進度，再慢慢遞增到二十回合。每跑完一回，每個人都靠在牆壁大口喘氣。視打球為興趣的璇璇望著如監獄欄杆的鐵窗外，心想：「是不是只要撞暈了，就可以不用跑了？」Pei總是拍著璇璇的肩膀，給璇璇一個微笑說：「加油！妳可以的！」

跑到最後一回時，每位球員更是拼了命向前，跑向終點後虛脫地在小珍教練面前量十秒的脈搏。

小王微喘地大喊：「二十九！」
小珍教練滿意地點頭璇璇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三十一！」
小珍教練更是滿意地露出笑容。
Pei按捺著有點疼的腳腕道：「二十八！」
滿頭是汗的巴比厚脫去球衣，只留下運動內衣喊著：「二十九！」
小珍教練對巴比厚瞇了眼睛：「才二十九呀？」
巴比厚不甘示弱的說：「可是我比Pei多一下呀！」

小珍教練：「可是你平時的心跳就二十下，她的才十五下，如果你的心跳沒有大於平時心跳很多，就表示無效，知道嗎？」

小珍教練雖然不會手語，但每次說「無效」時，兩手就會在胸前交叉，用簡潔有力的肢體語言，強化了她「沒有條件或通融的餘地」的傳達。球員們就算有千百個理由或藉口，一看到這個手勢，就知道該閉嘴照做。這手勢卻成了其他球員起鬨的玩笑語言，每次說「無效」時，就會學小珍教練的動作，尤其是素有得小珍教練一半真傳之稱的Pei，對其他球員用這個手勢更有其架勢。

平日一二四五晚上六點，小珍教練總派出旗下菁英部──亞東肌肉男籃。他們個個精壯，肌肉結實，尤其是阿坤，即使用超級賽亞人形容他的身材也不為過。還有那嘴邊留著性感小鬍的逸群，遠看還差點以為是健美版的鬍鬚張活生生從招牌裡走出來。至於一臉憨厚的阿德，實在很難令人聯想到他頭部以下擁有的一身壯碩的軀體。要說最不像肌肉男的，就是有小肚腩的育愷，但在球場上的他仍帥氣地秀出一身好功夫。幸運的女籃球員們，每一次的練習中都有這群猛男陪練，快攻上籃。

但在這群猛男的陪練下，真如想像中的美好？阿坤那強而有力的球一傳到璇璇手中，就讓璇璇不禁手軟，心底碎念著：「吼！傳這麼用力幹嘛？」
年紀小的巴比厚恐懼地看著眼前的逸群，偷偷懇求隨和的永董：「拜託～可不可以跟妳換一下，逸群他的球我都接不住啦！」永董拗不過巴比厚的請求，把仁厚的阿德換給了巴比厚，誰知巴比厚打錯如意算盤，雖然阿德仁厚如佛卻絲毫不放水，總讓巴比厚在後面大喊：「等我！等我！」
相反地，年紀最大的10，體力雖然不算好，又是最晚加入，進步速度卻是最快的，隊友頻頻捧10為黑馬。10謙虛地說：「多虧亞東肌肉男籃，我才能當黑馬。」Pei眼睛一亮在旁附和著：「是需要公馬的黑馬嗎？」全場譁然大笑！

每次基本籃球訓練做完後，不可少的是重量訓練：仰推、深蹲、下拉、前踢、後踢、舉啞鈴、仰臥起坐及背肌訓練等等，沒有一個項目是輕鬆的。尤其是仰推二十下這一項，人躺在舉重床上，兩隻手緊握著槓桿，用力向上舉。僅僅十公斤的槓圈，就是無法將動作做得標準，還得請隊友們幫忙提一把，才能勉強將它舉起。練完後，沒有一個球員的手不發著抖的。

10七月份剛加入，第一次做重量訓練，就要和隊友們做同樣的磅數，不禁倒抽一口氣！小珍教練看著臉色發白的10，和靄地解釋：「我知道這些重量訓練對你而言是很辛苦的，但是做這些重量訓練，除了強化肌肉之外，還可以保護你自己，減少運動傷害發生的機率。」10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只得咬緊牙根「撐」下去，就算偶爾偷懶想要減少磅數時，也會被眼尖的小王發現，把原來的磅數增回去。

全隊肌力最差的偉珊在做抑推項目時，對著隊友偷偷眨一下，像是在說：「拜託，幫我提一下！」在旁協助的兩位隊友很夠義氣地提了許多，不巧被剛走過來的小珍教練看到，小珍教練走到偉珊的面前，扳著面孔指著正在幫忙的隊友大聲喝斥：「誰准妳們幫忙拉的？這樣不是幫她，而是害她！讓她自己舉！」偉珊只得使盡全身吃奶的力氣，把最後幾下艱難地舉完。

號稱「耐罵耐打」，速度上相當有爆發力的寶寶則趴在長椅上，雙手握住前方的手把，頻頻露出猙獰的表情。做完時，用毛巾擦去滿臉的汗水，搥著她結實的大腿低語埋怨：「後踢是我最討厭的項目。」敏銳的小珍教練聽到後馬上把大家叫住停止，要每個球員仔細「看著」與「聽著」她說的每一字句：「假如！你們抱怨的話，就再做『一組』後踢，加重『十磅』！」語畢，怕有的球員可能聽不懂，再重覆一次，只是把句子縮成更簡短的八字：「一組後踢，加重十磅！」，字字講得特別慢，特別大聲，還加上了手勢。球員們看到小珍教練邊說邊比出一根食指的「一組」，再看到二根食指交叉的「十磅」，又聽到小珍教練講出那句令人震憾的關鍵八字，瞬間，重訓房內鴉雀無聲，都識相地閉嘴，把該做的做完。

訓練課程之始，雖然從最根本做起，但每一個根本都是如鋼鐵般紮實地鍛鍊，小珍教練付予期待的用心，喚醒了每個球員的自重！「訓練再怎樣累，能歡笑地結束的感覺真好！」巴比厚心中如此想著。

會防守才有機會進攻

小珍教練以銳利的眼神觀察球員練習的狀況，一邊思考著。她眉頭深蹙，為的是她發現到了這些球員的問題。正在練左右滑步的高高阿凰總是加快不了速度，小珍教練費盡唇舌解釋，卻見她臉上絲毫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讓小珍教練無法判斷高高阿凰到底是聽懂了沒。雖然大家都能體諒寶寶的下班時間比一般人晚，但是看到她到了球場邊一直東摸西摸、慢條斯理地綁鞋帶，那情形也是相當讓人生氣的。

「我得要想辦法來改善這些球員的情況，我不會因為她們的聽障問題，就對她們有特別的待遇，讓她們跟一般人不一樣。」小珍教練暗下決定，要這些球員好好認清狀況。

照例練球的晚上，來了一高一矮的兩位「高人」。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阿凰和那高個子的相比，明顯地矮了一截。那高個子的斯文地走向小珍教練，小珍教練熱情地起身相迎，向球員們介紹：「這位曾是中華女籃國手，並且是球隊中最優秀的中鋒，還不趕快叫蔣教練好！」

蔣憶德教練，曾是名噪一時的中華女籃隊中鋒，也是在1980年時臺灣少見身高超過190公分的女長人。她在效力於國泰女籃與國家代表隊多年後退役，之後則擔任臺北科技大學女籃隊教練一職。

球員們趕緊排序，齊聲喊：「蔣教練好！」

「大家好！因為我和小珍教練曾是中華女籃的夥伴，小珍教練講一聲，我非常樂意過來幫忙，希望能幫大家提升至該有的水準。」蔣教練親切地和大家打招呼。
小珍教練接著介紹：「還有蔣教練旁邊的小巨人，叫宛君，她下班特地抽空過來，想幫助妳們，妳們還不好好加油，快謝謝宛君！」

個兒小小的宛君，是蔣教練的學生，也協助蔣教練指導北科大女籃隊。在協助教練指導球隊有著豐富經驗的宛君謙虛地說：「沒有！沒有！妳們都很努力，我很開心可以協助蔣教練來幫妳們。」

這對一高一矮的師生，被這群頑皮的球員取了一個有趣的稱號：聽奧女籃之「七爺八爺」，而這「七爺八爺」果真也非常成功地守護這群頑皮的球員。

相見歡後，球員們馬上進入體能基本訓練，盡本份地做好該有的樣子。

蔣教練問小珍教練：「感覺上一切都很順利，球員們也都很聽話呀！有什麼不對嗎？」
「一開始的體能差得很，現在已經進步滿多的，最大的問題等下就知道了。」小珍教練小聲地回答著。

蔣教練心想，一開始都是很簡單的基本訓練，自然是比較容易看得出訓練效果，所以接下來的應該是觀念問題。這兩位教練曾是同袍，既然是受過相同的訓練模式，經驗及想法也都很接近，因此不用多講就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果然，這群球員不僅搞不清一線二線三線的防守觀念，在籃下更是完全隨著敵人的腳步亂跑一通，讓小珍教練氣得直跳腳，不住大喊：「為什麼這樣跑？敵人在這邊，妳應該要把她完全擋死，不讓她跑前門呀！再來一次！」每一個球員都聽命照做，卻也老是犯相同的錯誤，只得一次又一次不斷地練習，但結果往往不是因為小珍教練滿意了，而是球員滑步防守到沒力氣才告停止。

小珍教練急切地向蔣教練說：「妳看！當初我們沒練多久就會的觀念，為什麼她們練這麼久卻還不會？尤其是寶寶，連續犯同樣的錯誤快十次了，超誇張的。」蔣教練靜靜聽著，然後說：「會不會是她們不懂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原來蔣教練在過來幫忙前，曾請教一位從事特殊教育的老師關於聽覺障礙者學習上的問題。一般正常人在學習時有五個感官系統一起運作，分別是眼、耳、鼻、口、舌五部份。但聽障者少了「耳」這部份的聽覺感官功能，所以在學習新事物上要比一般人花更多的時間。就拿吃蘋果的例子來說，一般人不只看到那火紅的蘋果，還能聽到清脆的咬蘋果聲，但聽覺障礙者只看到吃蘋果的動作，無法感受到那清脆聲，所以在腦海中所顯示的畫面是零碎且不完整的。
就像當教練們對前鋒講解跑方法，前鋒只知道跑位的方向，卻不知要怎麼注意和中鋒的合作，配合中鋒卡位的協助製造空檔；而中鋒亦然，中鋒就算知道怎麼協助前鋒卡位，卻不知道要怎麼確實配合前鋒的行動，在卡位之後進行下一步的閃溜動作，也幫自己找到進攻的良機。一般球員們，以「眼觀四方，耳聽八方」來觀察並判斷敵方的攻守動線，還可以用利用喊叫或暗語口令，提醒隊友或是傳達戰術。但這些聽障球員們，只能靠「眼觀四方」，缺乏「耳聽八方」的協助來全盤瞭解戰局，更不用說用透過聲音來建立團隊的默契。「看人，也要看球」的攻守原則，對聽障球員而言，在僅靠視覺獨撐四方的困境之下，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去做出「看人，不只是要看自己防守的人、拿球的人，也要留意隊友甚至敵人」的多方注意，簡直疲於奔命，真是恨不得背後能多長一雙眼，或是腦袋裡移植雷達系統，以便能全面監控。因為，稍一不留神，或是一個視線的轉移，就漏掉了「拿球的人」或是「自己防守的人」，可能就亂了防守或進攻的腳步，五人的進攻跑方法，就無法一氣呵成。因此要她們理解整個完整的事物就需要更多的時間和協助。

小珍教練不禁恍然大悟的驚呼，卻又搖頭地說：「但我沒這麼多時間讓她們慢慢學……三個月後就得上場，這樣的程度哪能上得了檯面呀？」
這時場邊突然出現另外一位小珍教練，不只穿著打扮，連五官髮型幾乎完全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更強而有力的嗓門。

「防守怎麼練成這樣呀？」神似小珍教練的人，不顧球員傻眼的表情，直接糾正球員的防守動作，大聲地說：「妳！三線時不要以為就沒有妳的事了，妳要在後面注意敵人會不會切進來，要和前面的隊友一起關門，知不知道？」被指正的球員慌亂地點點頭。

小珍教練走到那人身旁，兩人長得如此相像，讓球員們驚愕不已。小珍教練接著說：「妳不要光是點頭，到底有沒有聽懂呀？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在這基本防守上瞎耗耶！還有很多新的東西要學。」神似小珍教練的人，在小珍教練講完後說：「雖然是基本防守，但是你們一定要搞懂，因為只有在防守上做得好，你們才有機會進攻。」只看她們兩人很有默契地對著球員訓話，一前一後彷彿唱雙簧。

那人就是小珍教練的孿生妹妹鄧碧雲教練，和鄧碧珍教練同為籃壇有名的女將。同時也是中華亞青女籃隊教練的她，為了幫姊姊助陣，常常往返於聽奧女籃集訓地板橋與中華女籃集訓地淡水兩地。

小珍教練、小雲教練、蔣教練以及小巨人宛君，在對聽障女籃講解跑方法時，就分頭進行。這頭小珍教練和小雲教練對前鋒分析進攻時，那頭蔣教練和宛君則指導中鋒怎麼注意前鋒，然後再以慢動作或是親自引領跑方法。一線、二線與三線的守法，隨著傳球與接球位子的變化，逐一停格來檢視每位球員的防守動作與位置正不正確，來協助球員建立防守的觀念，再慢慢讓這些球員們跑出完整的戰術，打出真正的「籃球」。

這晚，從一個教練變成三個教練和一個助教一起協助這幸運的球隊，這堅強陣容讓小珍教練如虎添翼，更有信心把這個球隊帶好。

還在原地跑步

練球時總會大量的流汗，不防汗的助聽器便必須拿掉，因為深怕一個衝擊就把脆弱且價格昂貴的助聽器給摔壞。同樣都是聽不到，但這些球員們感受卻不同。助聽器根據聽障者的聽損程度，有幾種不同的類型，重度聽障者如Pei、璇璇、阿凰與10，戴著像蝸牛貼附耳朵上的耳掛型；而輕中度聽障者如小王、永董與偉珊等人，就是戴如耳塞般小巧的耳內型。

首當其衝的就是阿凰，在集訓大量流汗的日子裡，阿凰的助聽器不堪終日的淋漓，發出病危通知，送修了幾次，宣告不治。面對教練們的要求，阿凰只能無奈地說：「我的助聽器壞掉了，沒辦法修，也沒有時間買新的。」教練只有放了阿凰一馬。Pei有賴之前曾經在助聽器公司工作，對於助聽器的特性和耳膜的製作非常有經驗，瞭解汗水對耳內型助聽器威脅較小，雖然放大音量有限，但也不無小補，於是將過去的耳內型重新打造後，居然不但自己可以用，還可以借一個給璇璇。只是在一次的練習中，小小的Pei跟高高的阿凰發生劇烈的碰撞，把Pei唯一的耳內型撞壞了，從此之後的練習到比賽，Pei就不戴助聽器。至於巴比厚，助聽器的下場也是跟阿凰一樣，但為了要能聽懂教練的話，不惜重金再買一對新的助聽器，只是更為小心處理，趁著練習的空檔，拿下來用衣服擦一擦，或是在比賽的時候不戴，以延長助聽器的壽命。而10，在加入集訓的第一天，就不戴助聽器了，教練問他為什麼不戴，10很簡短地回答：「我覺得戴跟不戴，沒什麼兩樣。」教練看著不戴助聽器還能讀唇，而且對答如流的10，也只有由她了。也的確，對籃球什麼都不懂的10，五人籃球根本就是現代的五形八卦陣，攻守穿梭的動線讓10有身置迷魂陣的錯覺，飄忽的球就像是龍飛鳳舞的狂草。雖然常常跟Pei請教什麼是「開門和關門」，即使Pei已經解釋了很多遍，「後門」在10的眼中，是永遠也看不到的隱形門，就像哈利波特裡的麻瓜，看不到王十字車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的月臺。對於「不得眼高於球」這幾個字感到錯愕，還以為是眼睛不能比球高，難道要放在頭頂上嗎？這些從沒有聽過的籃球術語，雖然可以讀唇每一字句，卻無法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類似像阿凰、Pei與10那樣的球員，無聲，對他們而言習以為常，可以不靠助聽器仰賴讀唇。那些聽損較輕的球員，沒有聲音對他們而言，反而有聽不到的恐懼，聽到教練的話，就能得到心理踏實的安全感。但也會擔心戴耳內型助聽器，受到肢體碰撞而把助聽器摔壞的風險。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取捨下，還是選擇配戴助聽器。就像小王說：「為了能聽到教練的話，我寧可助聽器壞掉，也要戴著。」

聽奧的賽制規則裡，正式比賽時要把助聽器拿掉，所以在練習的時候，會模擬沒有戴助聽器比賽的情形。當拿掉助聽器後，對於原本就是重度聽障者而言，可能沒什麼影響，但對於輕中度聽障的球員們來說，原本聽不清楚的聲音變成寂靜，教練的喊罵聲更像是鴨子聽雷。就算聽損輕微，但是聽得到未必就是聽得懂；即使是聽得懂也未必做得出來啊！

就算是被罵了，也不知道正罵得火大的教練究竟在罵甚麼；知道做錯了，也因為不了解究竟錯在哪裡而繼續地犯錯。教練們心急了，嗓門都會不自覺地放大。聰明貼心的璇璇很怕教練們「燒聲」，因此買喉糖想孝敬一下，順便想向教練們說：「辛苦了！但是真的不用喊這麼大聲，因為我們……」璇璇話還沒說完，小雲教練馬上說：「不用這麼麻煩，亞東醫院就在附近，直接送急診算了！」璇璇只得無奈地吞回她接下來想說的話：「……聽不到。」

小雲教練回頭望了球場。寶寶，正在防守著育愷，永董則是盯著前方控球的逸群。當育愷以靈活的假動作騙過寶寶，並且順勢擋住永董時，逸群因育愷的掩護順利運球至禁區。永董被比她大一倍身軀的育愷完全擋死而無法守住逸群，寶寶卻完全狀況外地仍死守著育愷，就在無人防守逸群的狀態下讓逸群輕鬆上籃得分。

向來愛酸寶寶的巴比厚不禁搶在教練開罵前說：「為什麼又忘記要『Show幫忙』（注1）呢？要幫忙永董擋一下逸群啊！」無奈寶寶還是來不及收到隊友提醒的訊息。
小雲教練愁著張臉走過來：「第一次犯錯，沒關係，我教妳；犯錯第二次，我還可以再解釋一次；犯第三、四次，我們有三個教練，教到你們懂為止；但是到了第五次或已經是十次了，這應該不是教練們的問題了吧！」在球場上的小珍教練火冒三丈地說：「再犯！就不要回家了！」

有些球員偷瞄時鐘，已經接近半夜十一點！

蔣教練趕緊緩和氣氛，拉住小珍和小雲教練說：「她也不是有意再犯，再多練習幾次就好了，別這麼動怒嘛！」小巨人宛君助教趁此空檔，向寶寶解釋剛剛要使用「Show」技巧的原因。其他的球員只能冷眼旁觀這一切，對於又要更晚結束訓練的決定，心中既是無奈且不滿。

小珍教練看見球員們不耐煩地頻頻看著時鐘，開訓道：「妳們是個團隊，不能只有幾個好！只靠小王，會贏嗎？所以妳們要想辦法加強自己，幫隊友一把呀！還有，看什麼時鐘，妳們以為我們也願意練到這麼晚嗎？我每天都要趕在老公回家前到家。當初，我老公是非常不答應我接下妳們這球隊，本來是想要找其他教練接的。我們已經花這麼多時間陪妳們練球，所以拜託妳們拿出妳們最好的一面。就算輸，也要輸得漂亮！」

「就算輸，也要輸得漂亮？！」

球員們開始納悶：目標不是要打進前八強嗎？怎麼是輸呀？也對於不能讓小珍教練在東方老師踏進家門前一刻早點抵達家裡，甚至當她比東方老師晚了一步返家，只得應急地拿著一大罐牛奶編派理由向老公說剛好去頂好超市買個東西的情形感到愧疚。

要學的東西很多，教練與球員、球員與球員之間的溝通又有障礙，聽奧比賽迫在眉睫，球員們漸漸明白大家的程度還在原地小跑步的階段，當前只有晚上的訓練是不夠的，未來也只有兩個月的集訓，時間是如此的急迫。於是有球員向教練們提議，將原只有兩個月的集訓提前一個月，增加為三個月的集訓時間，教練們欣然接受。畢竟這一群球員開始有了危機意識，能了解到惟有自己改變才有機會，否則只會被放棄。
然而，這些贊成提前集訓的球員們萬萬沒想到真正的魔鬼試煉即將開始。

注1：Show幫忙是當進攻方實施對持(運)球掩護時，防守方採取跨出做成障礙，藉以減緩進攻方運球前進破壞、防守方對持(運)球者可以獲得緩衝時間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