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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目次
第二章 真相大白 37
第三章 發現幽兒 73
第四章 投靠戴家 107
第五章 及笄之禮 143
第六章 參加比賽 181
第七章 千魄寒針 217
第八章 心生愧疚 255
第九章 公開身世 295
第十章 皇上遇刺 333
書摘/試閱
前情提要
駱南蕊和滿朝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到皇興寺參加太子成親後的祭祖儀式,可是駱冰玲回駱府後,卻惹來了顏程這個大麻煩。顏程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好色之徒,藉著背景雄厚,時常調戲他看上的女子。駱敬文看到這個景象,決定犧牲一個庶女換取跟世家搭上邊的機會,於是命駱冰玲帶顏程去駱府逛逛,幫他製造機會。可是駱冰玲不願意,她竟然把顏程往駱南蕊的院子帶。
駱南蕊對千丈崖上發生的事情耿耿於懷,忍不住夜探千丈崖,想知道指使暗衛攻擊她的人到底是端木哲還是端木離,想不到卻在那裡遇到了尹靖峰。他早她一步找到暗衛的屍體,可是卻不願讓她知道幕後主使者,急忙毀滅證據,讓她對端木哲及端木離產生不信任感。
端木奇請駱南蕊幫他挑要送人的簪子,兩人到了珍寶閣,她看中一枝簪子,可是這枝簪子卻是端木哲要送給駱飛穎的及笄賀禮。她堅持要這枝簪子,想測試自己在端木哲心中的重量,結果她失望了。
駱南蕊和尹靖峰的感情逐漸加溫,可是他的未婚妻卻是個強大的阻礙……
第一章自作自受
第二天一大早,端木離就來雲閣找駱南蕊,她趁勢向他要了一間空置的別院。
端木離問:「妳要別院做什麼?」
駱南蕊說:「我要研習醫藥。」
端木離沒有再多問,叫人送來一把鑰匙,告訴了住宅方位。
駱南蕊便帶著春柳過去收拾,跟駱家的關係越來越冷,她得做好準備。
駱南蕊和春柳剛走,夏桃便偷偷去找駱飛穎。
駱飛穎正坐在駱子續身旁,駱子續自從去年末遇劫以後,到今天身子還未好,非常虛弱。他聽駱飛穎說了猜燈謎的事,臉色發青。
紫娟稟報後,夏桃進來向兩人行禮,開口說:「小姐好像是要搬出去住了。」
「是嗎?她要搬出去?」駱飛穎很驚訝,上前一步,想要問個清楚。她剛剛挨近夏桃,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忽然捂住嘴,吐了出來。
夏桃嚇壞了,急忙上前扶住她:「大小姐,怎麼了?」
駱飛穎剛覺得好一些,夏桃一靠近,她又聞到一股怪味,想嘔吐的感覺向她襲來。她立刻推開夏桃,吐個不停。
夏桃被推倒在地,此時駱子續才反應過來,厲聲喝道:「來人,將這個丫頭拿下!」
幾名身強力壯的侍衛走進來,一把將夏桃按到地上。
駱飛穎試著靠近夏桃,可是一走近便覺得非常不適,急忙離遠些,喝道:「夏桃,妳身上抹了什麼?」
「婢子什麼都沒有抹呀!」夏桃著急地說。
駱子續臉色黑沉,叫道:「請大夫來,搜身!」
大夫過來了,先是替駱飛穎把脈,手剛搭上去就驚得站起:「駱大小姐中毒了!」
「什麼?我中毒了?」駱飛穎嚇得臉色發白。
大夫點頭,在夏桃身上仔細搜查了一番,從她袖裡摸出一個小盒子。他打開小盒子,放在鼻前一嗅,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大少爺、駱大小姐,這錦盒裡裝著的是息子散。」
「息子散?」駱飛穎身子一軟,坐到了椅子上。在許多家族後院中,有些毒婦為了不讓其他女子懷孕生子,便在她們身上下息子散。
夏桃嚇得張大嘴,說不出話。
駱飛穎衝過去一巴掌打在夏桃臉上,破口大罵:「賤東西,妳居然敢來害我!」
夏桃的臉瞬間腫了起來,哭著道:「駱大小姐,我沒有害您啊!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
駱飛穎氣得還想過去打她,卻被大夫攔住:「駱大小姐,身體重要。這位婢女服了養宮丸,這藥丸是大補養身的,能與息子散相抗。可是您聞到以後卻會覺得不適,才會出現嘔吐的反應。」
大夫說完話,駱飛穎氣得渾身發抖。
夏桃嚇得不停發抖:「大小姐,我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三小姐,一定是她!」
駱子續冷聲道:「將她拉下去打死!」
駱飛穎搖搖頭:「不,我要的是駱南蕊的命,這件事正好能治她一個必死的罪。」說完話,一腳朝夏桃踹過去,「滾!」
夏桃嚇得渾身直冒冷汗,爬著逃出去。她回到駱府後,孤零零地坐在臺階上,等著駱南蕊與春柳回來。一看到駱南蕊走來,她大哭著撲了上去,抱住駱南蕊的腿:「三小姐,您是不是在我身上放了息子散?」
駱南蕊冷著臉踢開她後,盯著她的雙眸問:「什麼息子散?」
夏桃終於熬不住了,淚水不停地流,趴在地上道:「三小姐,我錯了,我是大小姐插到三院的……」她哭哭啼啼,將自己做過的錯事列了出來。
駱南蕊冷笑:「自作孽,不可活。」說完,她揚長而去。
春柳跟上來,低聲道:「大小姐一定會找來,怎麼辦?」她們的計畫很順利,可是大小姐如果反咬一口,說是三小姐派夏桃去害她,對三房極為不利。
駱南蕊淡聲道:「涼拌!」
晚膳時分,駱飛穎跪在駱敬文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告狀。
駱敬文勃然大怒,駱飛穎若無嗣,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立即領著大夫人、大姨娘等一干人等直闖雲閣。
駱飛穎跟在父母身後,披頭散髮,十分恐怖,問道:「夏桃呢?」
「大姊,妳說夏桃用息子散害妳,可是妳怎麼知道她要害妳,而不是害我呢?」駱南蕊問道。
「妳們都服了養宮丸。」駱飛穎喝道。既然夏桃有服養宮丸,那身為主子的駱南蕊怎麼可能沒有?
駱南蕊緩緩站起身說道:「父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我們雲閣的人也都中了這種毒。」她對外面說道,「將夏桃帶上來。」
五花大綁的夏桃,被拖進了主房。
駱南蕊微揚下巴,嘴角滲出一道血跡,鮮紅的血液毫無徵兆地流了下來。
駱飛穎看到這個情形,也愣住了!
「這幾天我,一直很不舒服,想找大夫來看,府裡的大夫卻推說有事,遲遲不肯來。春柳,可有此事?」駱南蕊聲音淡漠,瞥向春柳。
春柳機靈地上前,行禮說道:「老爺、夫人,每次三姨娘頭痛、我們小姐吃不下飯,想要找個大夫都難上加難。」
駱南蕊又道:「我一定也中了息子散的毒,麻煩父親為我請寶大夫過來問診。」
駱敬文道:「叫寶大夫過來。」
寶大夫便是白天幫駱飛穎看診的那個大夫,一聽太尉召喚,他就立刻揹著小藥箱跑到雲閣。
「寶大夫,這些日子,三小姐可曾請你出診?」大夫人馬上逼問。
寶大夫一愣後,頭微低,點了點頭:「老朽這幾日一直在為大少爺的傷勢費心,所以沒空來三小姐這裡。」
他將駱子續推出來,駱敬文的怒氣立刻降低不少:「寶大夫,本太尉當初請你時便說過,府裡的主子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你的職責。念在你一心為大少爺的分上,這次就饒過你,現在去幫三小姐看診。」
寶大夫為駱南蕊把過脈,臉色一變,顫聲道:「三小姐體內也有息子散的毒素。」
駱南蕊聞言,身子一晃,便往後倒去。
春柳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臉色嚇得發白:「大夫,那奴婢呢?能不能幫奴婢看看?」
寶大夫看了一眼駱敬文,駱敬文點點頭,他才上前幫春柳把脈。
駱飛穎和大夫人則是面面相覷,尤其是駱飛穎,投向夏桃的目光既充滿了怨恨,又有疑惑及不解。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想一箭雙鵰嗎?她是自己的人,還會有誰利用她?難不成她想叛主?駱飛穎完全糊塗了。
寶大夫為春柳把過脈後,戰戰兢兢地道:「老爺,春柳姑娘體內也有息子散的毒素。」
駱南蕊眨眨眼,兩行滾燙的淚水落了下來:「夏桃,妳老實告訴我,妳為何要害我與大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夏桃腦中一片空白,厲聲哭叫。
駱南蕊轉頭問駱飛穎:「我不明白,夏桃是我房內的人,就算她有心想害大姊,她又怎麼有機會去接近大姊?因為這種藥需要長時間接觸才能生效,大姊不常見到她,怎麼也會中毒?」
駱飛穎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紫娟見狀,跪了下去,哭著說道:「三小姐,夏桃是與婢子親近,可能因此才會把毒傳到大小姐身上,這件事都怪婢子。都怪婢子沒長眼睛,有時候還帶著夏桃在大小姐附近說話。」
駱南蕊看了一眼紫娟,這一招使得漂亮。
駱敬文閉了閉眼睛,突然揚聲叫道:「駱溫,將夏桃拖出去,亂棍打死!」
夏桃聞言,眼前一黑,大聲喊道:「冤枉,奴婢冤枉!老爺……三小姐……」
駱溫帶了兩個人,將夏桃架了出去,她淒厲的叫喊聲斷斷續續地傳來:「大小姐,妳不是人,妳不得好死……」
一聲痛苦的尖叫後,世界也由此安靜了!背叛,果然是深宅大院裡最大的忌諱!
駱敬文見此事已了,聲音沉重地道:「這些日子,妳們在府裡好好養傷,我找可靠的太醫進府幫妳們開藥,幸好毒還不深。」
駱飛穎緊咬下唇,原以為雲閣今晚必會有大事發生,結果只是夏桃被處死,她不免有些失望。
雲閣內,駱南蕊坐在燈火前,看著如豆的燈火。窗外北風狂嘯,刮得窗櫺不停地響,院裡的樹枝斷裂聲不時傳來。
三姨娘聽著駱南蕊說完全部事情,眼神由先前的擔心,變成濃濃的驚訝,她放低聲音問:「蕊兒,妳的醫術真的是和九曲指學的?」
駱南蕊點頭,其實她根本沒有中息子散的毒,只是製造了另一種藥,顯現出來的脈象與息子散相似而已。
三姨娘憔悴的臉龐染上笑意:「從小我就知道妳與眾不同,果然和她一樣,冰雪聰明,沒教我失望過。」
「她是誰?」駱南蕊敏感地問。
三姨娘臉色一暗,轉開話題:「可我還是不放心妳才華外露,我不想看到妳搶了駱飛穎的風頭,大夫人的手段狠辣,我很擔心。」
駱南蕊輕笑:「那是從前,我不是說過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
三姨娘說道:「我這些年常後悔,當初就該請人教妳武學,可是又怕妳會和她一樣……不過現在還好,九曲指神醫教了妳武功,我才會安心。但千算萬算,算不過人心,縱然聰穎,縱然優秀,縱然天下第一,也敵不過人心算計。」
駱南蕊覺得三姨娘很奇怪,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她在說這些話時,眼睛看著自己,眼神卻在飄離,似乎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駱南蕊安慰她:「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蕊兒真的是長大了!」三姨娘流了眼淚,她摸著駱南蕊的臉,若有所思。蕊兒的神態總會讓她想起那個人,不知道蕊兒真正的長相,是不是和那個人一模一樣?想到這裡,她的手一顫。
「娘,怎麼了?」駱南蕊問。
「沒什麼。」三姨娘如遭電擊似地撤回手,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
春柳趕緊跟了過去。
駱南蕊心想:「姨娘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她總是欲言又止,舉動還如此怪異?」
「在這裡站著不冷嗎?」一道男人的聲音說道。
駱南蕊從胡思亂想中驚醒,只見一身黑衣的尹靖峰快步上階,將大衣脫下幫她披上,聲音隱含責備。
尹靖峰拉了她進房,掩上房門,坐到炭盆前,拿起火鉗,撥了撥炭火,火勢立刻旺了起來。見她皺著一張小臉,他心疼地問道:「這麼晚還不睡,還在想夏桃的事?」
「誰想她了?一個叛主的奴才,活該。」駱南蕊哼了一聲。
「那妳怎麼還不睡?」
「娘過來了,我剛才送她離開。」駱南蕊答道。
「妳娘?」尹靖峰想了想,問道,「是三姨娘嗎?」
「嗯。」駱南蕊點頭。
「我好像有見過三姨娘,可是印象不深,沒想到她會生出個性這麼強勢的女兒!」
「我哪裡強勢了?」駱南蕊瞪大了眼睛。
尹靖峰笑著說道:「不強勢嗎?一點虧都吃不得,像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不過我喜歡。」
駱南蕊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回什麼話。
尹靖峰的聲音很溫柔:「不過她將妳教得很好,什麼都懂,什麼都會。」
駱南蕊翻了個白眼,臉頰卻微微一紅:「行了,我要睡覺了。」
「不洗澡就睡?」尹靖峰見她臉紅,有意問道,「演了一晚上的戲,也出汗了吧?」
駱南蕊無語,半晌後,從牙關裡擠出幾個字:「當然要洗,你去幫我打水。」
「遵命!」尹靖峰聽到有事做了,含笑應了一聲,跑得比什麼都快。只要她不趕他走,他便開心了。他出了房,要暗衛在各偏房加了一把助眠香,以防有丫頭冒出來打攪他與蕊兒單獨相處。
不一會兒,春柳回來了,她剛進院便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抱著個大浴桶進了主房,嚇得尖叫一聲。
暗衛及時捂住她的嘴:「幹什麼?想嚇死人嗎?」
「春柳!」駱南蕊聽到她的聲音,急得衝出房。
見小姐無事,春柳飛快的心跳才平緩下來,嘴上的手一鬆,她偏頭去看,暗衛早已不見。她快步跑向駱南蕊,指著尹靖峰的背影疑惑地問:「小姐,您什麼時候請了護院?」
「護院?」躲在樹上的暗衛險些摔下來。
尹靖峰將浴桶穩穩放到屏風後,他拍拍手,回過了頭。
春柳看到他的臉以後,目瞪口呆。
暗衛在樹上笑得發抖,樹葉嘩嘩直響。
「中……中……中山王……」春柳顫著嗓音,看看他,又看看屏風後的浴桶,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駱南蕊擰起眉頭道:「春柳,妳先回房睡覺吧。」
春柳不放心地看了小姐一眼,見她滿臉鎮定,只得點頭回房。
駱南蕊接著也將尹靖峰趕了出去:「我要沐浴了,你離遠點,不許偷看。」
尹靖峰上下掃視她瘦弱的身子,聲音含著揶揄:「偷看?小丫頭有什麼值得偷看的?等妳再長幾年吧!」
「難道你看過別的女人?」她理直氣壯地反問。
尹靖峰一怔,笑道:「看過,怎麼樣?」
「你看過誰?」駱南蕊臉色微變,心中有些不爽,臉色也沉了下去。
看到她臉色變化,尹靖峰斂了笑意:「皇子、世子都有這方面的啟蒙,不過我只看了幾張圖而已。」
駱南蕊問道:「她們的身材很好吧?」
尹靖峰頓了一下,說道:「我沒有太注意!蕊兒,在我心裡妳是最美的、最好的,無人可替代。」
駱南蕊微微一笑,閂好門。她見尹靖峰就站在對面,頓生壞意,伸手將窗前攏起的窗簾拉了開來。藉著裡屋的燭火,在院子裡就能輕易看見窗紙上映出內室的身影,因隔了一層屏風,身影更加朦朧。她側身對窗,緩緩褪去外衣,偏頭,撩髮,每一個動作都帶著嫵媚。
果不其然,尹靖峰先是微怔,而後竟然呆住了。窗紙上,一抹略瘦卻誘惑人的身影,動作輕緩地褪著衣裳,一頭瀑布般的長髮披散下來。女子偏頭,將長髮梳理到身前,腰肢極細,彷彿雙掌可合握。
駱南蕊將長髮挽在後腦上方,露出修長的頸子,一腳踏入浴桶。
水聲傳來,尹靖峰覺得身子一緊,渾身火熱。這個小妖精!他好想將她抱到懷裡,肆意疼愛……
就這樣熬了一盞茶的時間,駱南蕊披著睡衣,打開門:「我要睡了。」
尹靖峰的聲音還有點啞:「嗯,我去倒水。」
駱南蕊被熱水一浸,睡意全上來了,再無調戲他的心思。一轉頭,腳步有些踉蹌地往木床走去。
「慢一點。」尹靖峰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駱南蕊迷糊地應了一聲,還要向前走。
尹靖峰只好將她抱了起來,大步走到床邊,將她放在床上。看到她的小臉,還有紅嫩嫩的唇,再也忍不住撲了上去,吻住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唇,像是餓極的狼,發了狂似地吮吸她的紅唇:「蕊兒,妳好美……」
「別……」駱南蕊嗅著熟悉的男性狂野氣息,有些難受,呻吟出聲。聲音出口,卻十分柔媚,足以勾斷尹靖峰僅存的理智。
尹靖峰的雙手圈住她的細腰,迫使她的身子緊緊貼著自己,鼻旁盡是她的體香,令他陶醉。
「別鬧了,我要睡覺。」駱南蕊又羞又愧,可是偏偏心中對這男人的氣息,竟然沒有辦法抗拒,只能偏過頭彆扭地說道。她發現自己也渴望他的吻,可是這個男人有未婚妻。就算沒有,現在也絕不能任他放縱。她狠下心,朝他的耳朵咬去。
尹靖峰吃痛,知道駱南蕊真的生氣了,只好依依不捨地爬起來,勉強靜下心神,啞聲道:「妳睡吧,我看著妳睡。」
駱南蕊這才轉過身,很快就沉沉睡去,獨留尹靖峰一人回味著剛才的甜蜜滋味。
次日一大早,駱南蕊醒來,尹靖峰早就離開了,早膳已經送來,一如平日的豐盛。
春柳來替她梳頭時,小心翼翼,對昨晚的事三緘其口。兩人一早便出了駱府大門,打算去新院子那邊看看。
駱府在使用馬車上,有著嚴格的規定,駱南蕊不想每次出門還要向駱敬文報告,通常都找一名可靠的小廝,給他碎銀子,去街上叫輛馬車。上了馬車後,車夫將馬車趕出巷子,直奔端木離給她的別院。馬車又走了一會兒,車夫忽然將手中馬鞭急甩幾次,車速加快,黃馬長嘶一聲,如離弦箭般飛了出去。
駱南蕊眸光一沉,伸手拉開車簾。一看到外面的情景,她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只見黃馬的速度飛快,正往街邊一堵矮牆撞去。車夫隨後滾下了車,抱頭蜷身在地上翻滾,一看便是練家子。
駱南蕊飛身上馬,揚起韁繩,迫使黃馬抬頭。左手抱住春柳的腰,待馬車躍過牆頭時,她的右手抓住牆頭。她抱緊春柳,雙腳在牆頭一蹬,跳了下去,她們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衣衫盡髒,非常狼狽!
等她們睜眼一看,目瞪口呆。只見面前的矮牆只剩了半截牆根,地上堆著無數沙塵磚石,灰霧還在彌漫。
春柳握住駱南蕊的手:「小姐,您有沒有受傷?」
「沒有,妳可受傷了?」
春柳還坐在地上,她連忙站起來,動了動筋骨,鬆了口氣:「沒有受傷。」
「那就好。」駱南蕊寬了心,側頭朝院內看去。
幾名男女從房間內跑了出來,臉色惶恐,大為吃驚。
「怎麼了?」一個中年胖子問。
「老爺,她們的馬車衝了進來,將家裡的牆和樹撞倒了。」有名僕人打扮的男子,指著駱南蕊與春柳說道。
剛才問話的中年胖子皺眉看了一眼駱南蕊,又看看牆,然後回頭尋找馬車。
駱南蕊也看向馬車,車廂早已不見了,全化為一堆爛木,散落在各處。想到剛才的危險情況,她心一沉,春柳更是渾身發顫。
「春柳,咱們闖禍了!」駱南蕊無奈地低笑一聲。
中年胖子打量了兩人幾眼,苦著臉上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春柳害怕地說道:「這位老爺,真是對不住!馬受驚了,才會撞了上來……」
中年胖子點頭道:「萬幸,只是我家這座牆被撞毀了……」
「您放心,我們照價賠償。」駱南蕊識趣地接過話頭。雖然話是這麼說,她不禁摸摸荷包,低嘆了一聲。皇帝在上元節時給她的打賞,都是一些御賜的古玩,要不然就是綢緞布匹,真金白銀並不多。
中年胖子跑到牆邊勘察了一下,回來說道:「唉呀,這位小姐您看看這座牆,牆一倒,相鄰的房屋都得重新修繕。」
駱南蕊柳眉微挑:「你開個價吧。」
中年胖子一臉無奈:「要是我們自己家的房屋還好說,可這院子是我租來的,隨便弄壞哪一處,賠償都是高得離譜。我們好不容易才租了這麼一間像樣點的房屋,被妳這麼一毀,人家不知道還願不願意將房子租給我們呢!到時一大家子要吃、要喝、要安頓,還有這兩棵樹,哎呀,這可是種了好多年的老樹,價值連城啊……」
「你家是從商的吧?」駱南蕊冷聲道。想到被車夫擺了一道,茫茫人海,還不知到哪兒去尋找,更不知道他是誰派來的,再遇到這種敲竹槓的人,她實在是煩透了。
中年胖子笑了:「小姐好眼力,不知道小姐是哪個府上的啊?」
「你先說多少錢?」駱南蕊可沒空和他聊天。
中年胖子做冥思苦想狀,最後比出三根手指。
「三百兩?」春柳有些驚訝,三百兩可是一戶普通人家幾十年的開支。
中年胖子搖頭:「不,是三千兩!三百兩怎麼夠啊?這兩棵樹名貴得不得了,房主恐怕要我賠三萬兩呢!」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報個合理的價位,否則別怪本姑娘一毛都不付。」駱南蕊冷著臉威脅。
「什麼?妳想賴皮?這可不行,妳撞了我們家的牆想逃跑,想一分不付,作夢!」中年胖子見她態度如此強橫,高聲道。
「她是駱太尉家的三小姐!」有人認了出來。
「駱三小姐?三千兩對太尉府來說,應該是九牛一毛吧?但對我們平頭百姓來說,那是要我們傾家蕩產呀!」中年胖子說完話,擠出幾點眼淚。他也聽說過駱南蕊最近在宮中連出風頭,已是渾身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了!
「發生什麼事了?」駱南蕊正要說話,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只見兩道人影並肩而來,說話的人是九煞,而他身旁站著的則是一名青年,穿著與他相同的暗衛服飾。
中年胖子一臉喪氣地跑上來道:「九爺、羽爺,您們來得正好!駱三小姐的馬車,把牆和樹全撞壞了,我正和她商量賠償事宜。」
那名青年正是尹靖峰的四大暗衛之一,與九煞、血鷹、無腸齊名的飛羽。他一聽這話,立刻皺起眉頭。
九煞一側頭,看到駱南蕊,忍不住伸出大拇指:「三小姐,這是您的馬車?居然將牆撞倒了,屬下太佩服了!」
駱南蕊笑了:「九煞,你只惦記這馬車,卻不想想若不是我逃得及時,你今天看到的就是我和春柳的屍體了!」
她這麼一說,不僅九煞變色,飛羽的臉色也變了,出聲問道:「三小姐,您沒事吧?」
駱南蕊看了他一眼,搖頭道:「還好,命大。」
「羽爺,您認識駱三小姐嗎?那更好,這賠償事宜……」
中年胖子還想說什麼,九煞嚴厲地打斷他的話:「賠個屁!」
中年胖子被他一堵,立刻將頭一縮。
九煞哼道:「也不看看是誰?也敢提賠償。」
樹上傳來一聲輕笑,駱南蕊抬頭,便見無腸飄然落地。
「無腸,你看夠好戲了?」飛羽問道。
無腸道:「爺說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不得出手。我原想等事情僵了,我再出來說。三小姐,這個房子是爺的房產,樹也是。」
駱南蕊一怔後,問道:「這是尹靖峰的房產?」
九煞、飛羽和無腸同時點頭。
飛羽說道:「夜都的房屋及店面,都是由我負責的,今天本打算四處看看,沒想到就碰到這件事了。三小姐,現在放心了?」
駱南蕊微微一笑道:「是放心了!這位老爺剛才跟我要三千兩呢,真是心狠手辣。」
中年胖子撓撓頭皮,見慣風浪的他露出笑容:「羽爺,有您的話我就放心了,早知駱三小姐與您們相識,我哪敢收她的銀子?自己花些錢修好就是了!」
飛羽冷哼一聲:「你倒是識相,不過駱三小姐可不是與我們相識,你要敢收她銀子,明兒王爺就來搬了你的腦袋。」
中年胖子大驚失色,飛羽說話向來嚴肅,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他不禁有些恐懼地看了看駱南蕊。
「謝謝了,改天請你們吃飯,回頭再替我向中山王道個謝,我們先走了。」駱南蕊見不少人圍著看,說完了話,帶著春柳快步出院。
「三小姐,適才馬車出事時,無腸實因離得太遠,來不及出手。從現在開始,請允許屬下離近一些。」無腸連忙跟上,說完了話,他就隱到了暗處。
駱南蕊向九煞再次道謝,九煞一臉惶恐:「駱三小姐別折煞了屬下,屬下只是想問問,您要去哪裡?我們有馬車可送您一程!」
駱南蕊也不矯情,想到城西別院離這還有段距離,她當然同意坐九煞的馬車過去。到了別院,她用鑰匙打開院門,便和春柳開始收拾。
九煞將馬車停在門前,交代無腸幾聲,自行離去。
因剛才的驚嚇,九煞離開後,春柳有點害怕,她小心翼翼地建議:「我看叫無腸大哥進來幫忙,好不好?他不在的話,我有點害怕。」
駱南蕊拍拍她的肩膀:「別害怕,不會有事的。」
這時,無腸雄渾的笑聲從牆頭傳來:「春柳妹子,無腸大哥在這裡呢!放心吧,沒人敢來傷害妳們!」
聽到無腸的笑聲,春柳安心了!
無腸從牆頭躍下,隔著窗子問:「駱三小姐,馬車出事時,我只顧追著您的安危,讓那個車夫跑掉了。這件事我會立即稟報王爺,儘快找到那個人,查出兇手。」
駱南蕊笑容帶上一絲冰冷:「這個該死的車夫,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挖出來。無腸,你去幫我找幾張宣紙來。」
無腸欲言又止,應了一聲,閃身出院。
「蕊兒,妳沒事吧?受傷了嗎?」不一會兒,院子裡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尹靖峰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紫,身形健碩,腳步如飛,大步跨進房,抓著駱南蕊的肩,彎下腰在她身體的幾處關節捏了幾下,俊逸的臉龐上有濃濃的擔憂。
「沒事,我和春柳都沒受傷。」駱南蕊笑著回答。
「那就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嚇死我了,有沒有摔疼?」尹靖峰深邃的鳳眸內,籠罩著一層恐懼,他一把將駱南蕊摟進懷裡,高大壯實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他無法想像如果失去她會怎麼樣……光是想著,便已覺天崩地裂了。
駱南蕊被他抱得極緊,心裡五味雜陳。這種被人在乎著的感覺確實很好,尤其是被心中最希冀的那個人如此在意,只覺得十分溫暖。
抱了好久,尹靖峰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大約是確定駱南蕊真的沒事了,才低聲說道:「以後讓無腸護在妳左右不遠離,好不好?」駱南蕊還未回答,他就說道,「不好也得好。」
尹靖峰十指交錯,扣在她的後腰上,她玲瓏的身子就在懷裡,真是令他滿足。不捨地鬆開後,他悶聲叫道:「無腸,你進來。」
無腸本來不想打擾兩人,聽到主子叫,只得硬著頭皮,拿著紙筆進房。
駱南蕊將宣紙鋪開,瞟了眼無腸拿來的墨硯毛筆。
「三小姐,您這是要將車夫畫出來嗎?」無腸見她不磨墨,疑惑地問。
「你要怎麼找他?」駱南蕊抬眼反問。
尹靖峰說道:「無腸識人不忘的本事無人能比,他能將車夫的五官特徵畫出來。」
駱南蕊沉思片刻,將毛筆遞給無腸:「那你來畫。」
無腸受寵若驚:「不,三小姐,您應該比屬下會畫!」
「不,我不用毛筆。」駱南蕊一笑。
「啊,那您要用什麼畫?」無腸納悶地問,尹靖峰也不解。
「我用炭筆。」
尹靖峰在駱南蕊說完後,立刻去了後院,不知從哪裡翻了幾根炭過來,問道:「炭筆就是這個嗎?」
「嗯。」駱南蕊笑著接過,從懷裡掏出尹靖峰送她的那把匕首,很快削出三枝炭筆,取了一枝,鋪好宣紙,微思片刻,快速畫了起來。
無腸已經畫好了,紙上墨筆勾勒出的人臉有著六分相似。
尹靖峰接過來,看了一眼,瞟向駱南蕊。
「好了!」她將手中的速寫遞給尹靖峰。
宣紙上繪著一張人像,光影運用得極好,從五官到頭髮都很逼真,活靈活現,不像無腸的毛筆畫,只抓了幾處特徵。兩人從來沒看過這麼寫真的畫作,也從不知道繪畫可以將一個人完全印在紙上,非常震驚。
有了畫像,事情就好辦多了。半個時辰後,幾名暗衛便揪著車夫送到別院。
「跪下!」暗衛抓著車夫的雙臂,右膝一屈,重重打了他的腿彎一下。車夫吃痛,身不由己地跪了下去。
「誰叫你對我下手的?」駱南蕊靜靜站在樹下,臉色卻很嚴肅。
車夫額頭有冷汗落下,佯裝鎮定:「駱三小姐說什麼?剛剛馬車出事,我摔了腿,就算有心去救小姐,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駱南蕊冷笑一聲,轉頭問道:「不知天夜處罰不老實招供的犯人,愛用哪些刑罰?」
尹靖峰從樹後走出,聲音低沉:「用銀針將他的嘴縫起來,看他能撐幾天。」
「這個方法好。」駱南蕊眸中露出好奇,眼光注視著車夫的嘴巴。
車夫看到尹靖峰時,大為震驚:「中山王……」
「我看,你是迫不及待想要嘗嘗這樣刑罰的味道了,是嗎?」駱南蕊笑道,漫不經心地從腰包內拿出銀針。
看到她手中的銀針,車夫恐慌起來:「我只是街頭拉車的車夫,與小姐無冤無仇,沒理由害小姐啊!」
駱南蕊緩步朝他走去,冷聲說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種事還少了嗎?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你說出實話。」
車夫看著針尖向自己靠近,身體忍不住戰慄起來,拼命地掙扎。可是身後兩名暗衛緊緊按住他,讓他動彈不得。他叫道:「駱三小姐,您真的敢嗎?」
「我的銀針下不知道死過多少人,多你一個又何妨?」駱南蕊拿著銀針在車夫臉龐上比著,表情認真。
「您敢私刑逼供?」車夫顫聲指責。
駱南蕊回頭對著尹靖峰說說:「中山王,我們還是將他送到宗人府去吧!」
尹靖峰十分配合,冷聲說道:「這樣也好,宗人府十八酷刑,哪樣不比銀針穿唇毒辣?」
車夫的心有如被涼水潑透,叫道:「中山王,您怎麼能這樣?」
尹靖峰緩緩走過去,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冷聲道:「本王現在恨不得食你的肉,飲你的血。」
車夫被他渾身的冷厲嚇到了:「可是您……您向來愛護百姓……」
「百姓?你算是百姓嗎?仗著馬術高超,便害人性命,簡直是天夜的敗類!」尹靖峰笑著說道,但神情冷冽可怕,右手一發狠,硬生生將車夫的下巴弄到脫臼了。
車夫的眼淚流下,痛苦地呻吟著。
駱南蕊也被嚇到了,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快放開!」
尹靖峰聽到她的聲音,鳳眸深處的怒意才有所收斂,他右手鬆了力道,左手取出帕子,使勁地擦拭著右手掌心,似乎嫌髒。
駱南蕊眼中閃過一道冷意,右手探出,擰住他的下巴,將骨頭接了起來:「說吧,是誰?」
車夫抬起一雙淚眼,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再也不敢小覷駱南蕊了。胸口急遽喘息,他忍著劇痛問:「我招了的話,是不是能放過我?」
尹靖峰冷笑:「你不招,馬上死;招了,本王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自己選!」
車夫不再猶豫,說道:「就算我招了,你們也未必相信。我只知道是駱府的下人,但是真的不知道是誰派來的。」
駱南蕊柳眉輕挑:「駱府的下人,你肯定?」
竟然會是駱府的嗎?尹靖峰的眼色更暗一分,問:「長什麼模樣?什麼打扮?」
車夫答道:「那人說,駱三小姐經常在巷子口叫馬車,只要辦成這件事,便給我一千兩銀子。小民貪財,又對馬術有自信,便應了他。但又不放心,曾悄悄跟蹤他,發現他幾次走的都是駱府後門。他約莫四十歲左右,個子不高,帶著臉罩,看不清相貌。對了,他走路有些奇怪。」
駱南蕊眉頭一皺,脫口道:「是李才!」
李才雖然是駱府的第二總管,可是現在看來,他是大房的人。駱飛穎身邊雖有暗衛,但她卻不是暗衛真正的主子,所有暗衛只效力於駱敬文。李才是駱大夫人娘家帶來的人,對大房忠心不二。
「李才是榮家帶過去的奴才。」尹靖峰說。
車夫見狀,哭喪著臉道:「中山王、三小姐,我該招的都招了,求求您們手下留情,賤民上有老,下有小的……」
尹靖峰打斷他的話:「為虎作倀,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無腸,將他拎到馬上去撞牆,隨便什麼牆,一定要結實的,看他能不能活得下來?」
車夫聞言,倒抽冷氣,趴下來叫道:「中山王,您答應過賤民……」
尹靖峰懶得聽他說話,不耐煩地說:「本王說了,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也去體驗體驗撞牆的感受,活下來是你命大,本王永不追究。」
車夫眼前發黑,昏倒在地。
無腸大聲應著,將昏迷的車夫帶了出去。無腸打定主意不讓這個車夫死,讓他受個重傷或落個殘疾,才能讓他知道不是誰的命,都能用錢買的。
尹靖峰離開城西別院後,寒著一張臉,直抵中山王府。漆黑大門緊緊關閉著,一如往昔的沉寂。想當年,尹府也沒有這麼蕭條,他下了馬車,望著高高的府門,眉心不自覺地蹙起。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又怎會如此?想到那個人,他既心痛又怨恨,緊抿薄唇,神色複雜。
「九煞。」尹靖峰頭也不回,輕喚一聲。
「爺,有什麼事?」九煞瞬間便來到他身側。
「明天將駱飛穎擄過來。」尹靖峰沉聲說道。
九煞一驚,立刻明白怎麼回事,當即應道:「是!」
「駱飛穎身旁有暗衛吧?」尹靖峰問。
「有,駱府暗衛的力量,比以前更壯大了!尤其是駱飛穎,駱敬文安插給她的人更多。」九煞如實稟告。
「憑血狼的本事,抓她來,不難吧?」尹靖峰淡漠地問。
「放心,不會失手。」九煞一臉自信。
尹靖峰微揚下巴,眸子閃過一道冷嘲。
駱南蕊回到雲閣,剛沐完浴,駱敬文請的御醫便到了。他先去飛雪閣看過駱飛穎,才來雲閣替駱南蕊把脈。
「小姐,宮裡的陳太醫來了。」春柳站在床榻前,將打聽來的消息低低說了。
駱南蕊半蓋錦被躺著,鬆了一頭烏髮,長髮如瀑布般垂下。她倚在引枕上,柳眉微蹙,鳳眸含著一絲倦意地問:「像嗎?」
春柳回答:「奴婢覺得倒像是發熱,不像是息子散。」
話音剛落沒多久,外面便傳來小語的聲音:「小姐,太醫到了!」
陳太醫三十多歲,穿著御醫大褂,身材挺拔,面相白淨,下巴上留著鬍鬚。他進來後,繞過屏風,走到床前,待看到床上女子不經意間透出的嬌人神態,愣在原地。
「陳太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中了息子散?」駱南蕊無力地說著話,將右腕探了出去。她的聲音極為柔弱,媚意天成。
陳太醫有些不知所措,醫藥箱跌到地上,他趕緊拾了起來,上前把脈。
「怎麼樣啊?」駱南蕊故作嬌柔地問,聲音嬌嫩得要滴出水來。她製的藥劑雖能模仿息子散的藥效,但肯定也有不同之處,所以她才這麼做,最主要是為了改變自己的氣息。
陳太醫的手微顫,邪魅一笑:「三小姐好迷人啊,比大小姐還要令人心動,我好喜歡……」
駱南蕊嚇了一跳,立刻伸手一扭陳大夫的手腕,跳了起來,連環腿踢出,毫不留情。她眉頭輕蹙,鳳眸一瞇,閃過一絲懷疑。雖然陳太醫年紀輕,醫學造詣卻深,品行更為人稱頌,所以深受皇帝喜愛,怎麼會是這副浪蕩的樣子?
「啊!」陳大夫慘叫一聲,摔下床,又立刻爬了起來。
「你是誰?」駱南蕊躍下床榻,將長髮一挽,冷聲問。這個人並不會武功,駱飛穎想要找人毀自己清白,怎會選這樣的人?一念掃過,便聽見院外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
「這是我三妹的住處,她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駱飛穎的聲音傳來。
駱南蕊眼一沉,眼前一道身影飛過,那個男子竟趁她不備,跑了過來。她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男子跳到了她的床上,一下就將自己的外衣扒開。
聽到房內動靜的春柳,大驚失色地闖進來,看到的卻是這樣令人咋舌的一幕。她進來了,駱飛穎等人更是暢通無阻,直接走了進來。七八個貴婦和千金看到房內情形都是一呆,貴婦還好,千金們卻哪裡見過這種場面?驚呼聲此起彼落。
「三妹,妳……」駱飛穎一臉吃驚地指著床上衣衫不整的男人,以及只穿了一身中衣的駱南蕊。
貴婦和千金們不等駱南蕊解釋就急著退出房,也不等駱飛穎招呼就快步離開雲閣。駱飛穎追上去留人,見真的留不住,才含笑應了,貴婦和千金們陸續離去。她微揚下巴,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眼內笑意加深。這幾個女人是她約到府上來做客的,在雲閣看到的事情,這幾個大嘴巴,很快便會傳出去。
駱南蕊將春柳推出房門,春柳一離開,她的小臉一沉,對床上的男子喝道:「滾下來!」
男子見任務完成,小心翼翼地下床,打量著駱南蕊,臉上的神色卻一點也不輕鬆。
駱南蕊站著沒動,一雙嚴厲的雙眸,射出陣陣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男子從腰包裡摸出一瓶辣椒水,慢慢倚著床沿往後退。
可是剛才他抬著衣袖,用寬大的衣袖擋住取辣椒水的動作,卻被駱南蕊看得清楚。她小嘴一撇,喉嚨裡溢出一聲冷笑,喝斥一聲:「哪裡跑?」
男子已經退到了木床後,正要衝向房門,駱南蕊一叫,他一急,將一瓶辣椒水盡數潑了過去。
駱南蕊早有防備,起先這一撲只是個虛招,見他右肩一沉,身形一側,旋到了床梁旁,舞起長袖,將濺過來的液體全部擋了回去。
男子慘叫一聲,捂住左眼,幾滴辣椒水正好濺到了他的眼內,可是他還是拔腿往外跑。
駱南蕊抽出雪錦,將男子絆倒在地。
春柳聽到動靜,急忙將虛掩的門推開:「小姐!」
駱南蕊右腕輕旋,將男子捲了起來,捆綁得結結實實,才對春柳點點頭:「我沒事。」看向床榻,她蹙起柳眉,一臉嫌棄地道,「將所有的被褥都給我換了!」
春柳應聲,上前收拾。
「新被褥別拿過來這邊了,反正也住不了幾天,在對面那間偏房鋪個床吧!」
春柳也不放心這邊的房間,連聲答應著。
駱南蕊上前將男子從地上拎了起來,迫使他的臉對著自己。
「三小姐,我錯了,我只是想和您開開玩笑……」男子露出一臉討好的笑。
「你是誰?」
「小的是西街的孤兒,從小就在街頭混飯吃。」男子無法動彈,只得招了。
「你敢冒充太醫院御醫?這可是死罪!」駱南蕊沉聲說道。
男子嚇得連聲哀求:「我沒有冒充!駱大小姐找我來看病,後來她說駱三小姐身體也不適,叫我過來看一看。我來時她們便叫我陳太醫,我也不知陳太醫是誰……」
「小姐,我們該怎麼處置他?」春柳喚小語抱著被子去洗,氣沖沖地跑進來問道。
男子一聽,趕緊抬頭說道:「駱三小姐,我一時糊塗,請原諒我。」
「原諒你有什麼用?我家小姐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你這個登徒子,真是不得好死!」春柳氣得半邊臉都歪了,憤怒地衝過去,用盡全力打了男子一個耳光。
駱南蕊冷笑:「你想要我送你見官?」
男子問:「那駱三小姐是要放我走嗎?」
駱南蕊的眼角染上一抹冷意:「只要你一出駱府大門,絕對活不過今晚。」
男子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春柳也不解地問:「小姐,誰要殺他?」
「當然是叫他來的人!既然駱大小姐和你設下這樣的圈套來害我,是為了什麼,你想過嗎?你就不想想看,你陷害我,我父親駱太尉會放過你嗎?」
男子搖了搖頭,開口說道:「不會的!駱大小姐說了,駱三小姐退過婚,嫁不出去。而我如果與妳傳出有染的消息,太尉大人只會將妳嫁給我,府上四小姐不就是這麼嫁出去的嗎?」
駱南蕊厭惡地哼了一聲:「如果你出了駱府就消失了,你猜今天那幾個夫人出去後,會怎麼說?她們只會說我見事情敗露,所以殺你滅口!這麼惡毒的名聲放在我頭上一輩子,我大姊才會心滿意足。」
駱南蕊還要說什麼,窗子忽然被推開,一道身影閃了進來。
「誰?」春柳敏感地叫了一聲,看到來人是尹靖峰,她立刻閉上嘴。
駱南蕊則是抽了抽嘴角,他竟然毫不避諱,難道當這兒是他家了嗎?
尹靖峰見她只穿了中衣站在地毯上,立刻拿起衣架上掛著的大衣,將駱南蕊的身體裹了起來,為她繫好腰帶與領扣,責備道:「人都抓到了,連加件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嗎?是不是想生病?下次再這樣不愛惜自己,小心我懲罰妳。」
駱南蕊咬了咬下唇,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看到假太醫震驚的眸光,冷斥道:「看什麼看?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尹靖峰卻如沒看見他似的,凝望著駱南蕊,自責地說:「是我的錯,不應該讓無腸去處置那個車夫,沒想到竟有人敢光天化日來雲閣做壞事。」
「我應付得了,這是我的決定,不怪你。」駱南蕊沒等尹靖峰問,便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尹靖峰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問道:「剛才過來的那幾個女人,都是誰家的,還記得嗎?」
駱南蕊柳眉輕皺,搖了搖頭,那些人她並不認識。
「今天誰來過駱府,我回去一查便知,只要封了她們的口,其他麻煩事便不會有。」尹靖峰喝道,「來人!」
「等等!我雖不認識,卻記得她們的相貌!」駱南蕊拉了拉他的衣袖,將那幾個女人的相貌、髮型、衣著打扮,詳細地說了一遍。
聽駱南蕊說了之後,尹靖峰心中已經有了數,他對九煞說道:「安排下去,立刻叫這幾個人乖乖地給本王閉上嘴,誰要敢亂說出去一個字,本王要她消失在夜都。」
駱南蕊見他如此,心頭一暖。
九煞領命而去,房內出現了片刻的沉默,突然春柳疑惑地掩住口鼻,朝怪味發出的地方找去:「這是什麼味道?」
屋子裡的三個人同時向假太醫看去,只見他臉色蒼白,一些液體順著腿流了出來,腥臭更濃了。
駱南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尹靖峰開口喝道:「帶下去!」
兩名黑衣暗衛悄然無聲地現身,一人抓了男子的一隻臂膀,迅速離去。
春柳又氣又恨:「小姐、王爺,您們先出去,這裡奴婢來收拾,奴婢將毯子拿去洗。」
「換什麼換?扔掉!我再拿條新的過來!」尹靖峰想到駱飛穎竟然想毀駱南蕊的清白,他的眸子裡怒氣翻騰,對駱南蕊說,「這個人交給我來處理就好,妳不要動手。」
駱南蕊沒有反駁,事情交給他,她很放心。
尹靖峰的效率奇快,暗衛很快就送來新毯子和一床嶄新的大紅繡花被褥,另一個暗衛則是已經封了那些貴婦及千金的口。
次日,駱南蕊直睡到將近午時才起來,梳洗後,早午膳一起用了,吃得有些撐,便讓春柳陪著在府裡散步。到飛雪閣附近時,她並沒繞道,她反倒想知道駱飛穎在做什麼?
沒想到剛走近,飛雪閣內便傳來一聲驚呼:「大小姐不見了!」
駱南蕊眼色一沉,立刻抓住春柳,拿出雪錦纏到大樹頂端,到樹頂躲了起來。
才剛蹲好,飛雪閣便衝出好幾個丫鬟及婆子,一群人找了半個多時辰,連駱飛穎的一片衣角都沒看到,她們這才趕緊去向駱敬文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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