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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師(全二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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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師(全二冊)(簡體書)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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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傾城記重磅作品,《女帝師》重磅上市,精彩不容錯過
朝野傾覆,奸佞當道,年輕帝王扮豬吃虎
血染江山,天下紛爭,少女帝師執掌乾坤
新晉言情作家雁無痕2016 全新力作

萬里江山,不及你一抹笑靨
生離死別相知相守

爆笑深情勵志暖萌

她是帝國赫赫有名瑯琊女子牙行的金牌侍女,本想混沌度日,奈何師門重托,背負起調教帝國第一紈絝子弟的使命,一不留神,成為名揚大陸的女帝師。

他是帝國人見人怕,避之不及的第一紈絝王爺,只願遊戲人間,卻無法逃避地介入皇權霸業的殊死之爭,一不小心,一躍變身天下共主。

他鬥雞走狗、花天酒地、橫行霸道,惟一不變的,是對她的深情。
她千伶百俐、博學機變、算無遺策,心中難捨的,是對他的眷戀。

只是,號稱最睿智、最霸氣十足的女帝師水無瑕啊,你真的確定,你身邊那隻猥瑣無敵,呆萌第一的公子哥江天舒真的不是在扮豬吃老虎麼?而且對於他來說,江山只是小菜,你這帝師才是他的正餐啊!

作者簡介

雁無痕
原名陳慧燕,知名言情小說作家,文字清新灑脫,善於構建有趣有愛的筆中世界,目前已發表近五百萬字中長篇小說,其代表作《鳳開新元之孟麗君傳奇》曾獲得網絡文學十年盤點百強作品稱號,另有《夫水難收》《驚宮之裊》《相公出招》《給點陽光,我便燦爛》《碧血紅妝》等作品陸續出版,頗受好評。

目次

01
第一章初見紈絝 05
第二章鬥法生活 15
第三章青樓包場 30
第四章水下驚魂 41
第五章準備應考 54
第六章無敵作弊 66
第七章皇子挖角 78
第八章三子設陷 87
第九章考場風雲 96
第十章終極對決 104
第十一章掙錢門路 115
第十二章青鯉解困 124
第十三章皇宮救人 138
第十四章國師親臨 143
第十四章最後贏家 156
第十五章御史被殺 167
第十六章連環兇案 181
第十七章云湘餘孽 191
第十八章身世之謎 201
第十九章身份揭開 210
第二十章天舒入獄 216
第二十一章花魁證人 223
第二十二章天閹之名 239
第二十三章交心明志 249
第二十四章邊關任帥 261
第二十五章回京籌備 271
第二十六章大戰之始 281
第二十七章軍神無瑕• 288
第二十八章三試招親 • 298
第二十九章訂定婚約 317
第三十章 再度構陷 329
第三十一章一言驚天 341
第三十二章城門婚禮 361
第三十三章與天下戰 369
第三十四章云湘舊部 384
第三十五章邊關洞房 403
第三十六章新太子殤 407
第三十七章皇子逼宮 415
第三十八章三箭平亂 422
第三十九章當年真相 431
第四十章 京師湧動 451
第四十一章師徒決鬥 460
第四十二章同生共死 474
第四十三章塵埃落定 487

書摘/試閱

亂雲壓城暮,北風侵骨寒。
這是一個極寒冷的冬天。峻崎國都裡的那位百歲老人說,至少已經三十年沒這麼冷過了:冰凌子掛在城門頂上,一連兩個月也沒有融化;護城河的水面上結了冰,世家紈絝子弟都在上面溜著玩;守備老張總是愁眉苦臉,說京師尚且這樣,北地的守兵如何能熬得下去——他兒子就在北方為天子鎮守國門。
傍晚的時候,烏雲壓下來了,陰沉沉的,垂在皇宮的頂上,巍峨的宮闕也因此暗淡無光,風慢慢地緊起來,一聲尖過一聲,像是邊塞的鳴鏑。
看來又要下雪了。
大街上本來就沒有多少人,風聲一起,像是變戲法一般,僅有的幾個行人也變得若隱若現,午門前面,只留下一條空蕩蕩的大街,和地面上那猙獰的朱雀石刻。
守門的士兵縮了縮脖子,在這樣的大風裡,身上的盔甲越發厚重冰冷。他往裡面張望了一下,交接的士兵還沒有出來,只能繼續苦熬。
就在這時,從長街的遠處,緩緩走過來兩個人。
二十多歲的女人,手中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襤褸,但是她緩步走過來的神態,卻讓人聯想起戰場上殺敵的將軍。
她的臉上帶著一種異常決絕的神態,讓見著的士兵,不由一陣膽寒,雖然他們知道,自己這種膽寒,有些沒來由。
孩子的臉上有些瘢痕,那是被冷風刮出來的傷口,鼻子下掛著兩行清涕,他胡亂地揉了一下,結果鼻子左右全都掛上了那種亮晶晶的冰痕。
她牽著孩子,走向一個避風的角落,吩咐孩子坐下,自己卻走回正門之前,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
邊上的士兵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其中一個硬著頭皮上前,低聲勸道:“雍王妃,今天天氣那麼冷,您看,是不是過兩天再來……”
雍王妃搖搖頭,不說話,只是筆直地跪著。懂事的孩子,奔過來,就蹲坐在母親的身邊。
雍王妃皺皺眉頭,對兒子道:“你去那邊避風處待著。”
孩子搖搖頭,就听王妃厲聲又道:“這是軍令!”
孩子一瞪眼,似有怒意,但隨即還是默默站起,蹲到了邊上的角落裡。
北風漸漸淒緊,尖銳的聲響,像是一把飛速拉動的鋸子,在人的耳膜邊鋸過去,又鋸過來。
黑雲沉沉,暮色漸漸濃重,尖銳的風聲漸漸寂靜下來,周圍的空氣,濃重得讓人窒息。
午門內外,偶爾也有人往來,但是看著跪在那裡的女子,卻從來不曾有人駐足。
宮門發出沉重的轟隆聲,然後緩緩地關上了。
守衛士兵再度試圖勸王妃離開,但雍王妃只是抿著嘴沉默地跪著,不發一語。
孩子有些困倦,雖然嘟嘟囔囔要陪著母親,眼皮子卻在打架了。
士兵張老三將孩子抱起來,低聲哄了兩句,孩子居然就睡著了,當下對雍王妃道:“王妃,我帶孩子去值班房睡覺可好?”
雍王妃臉上掠過一絲溫柔,頷首道:“多謝。”
風又淒厲地呼嘯起來,捲著大團大團的雪花往下砸落。
而雍王妃繼續跪著,一動也不動。
靜寂的夜裡,宮牆上方的燈籠無聲無息地亮起來,又無聲無息地熄滅,黎明到來了。
雪也終於停了。
女子就跪在雪地裡,與值守的士兵,一起組成了一群雕塑。
文武百官陸續來上朝,午門之外,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嘻嘻哈哈。也有人看見跪著的女子,指指點點。
人漸漸多了,上朝的鐘聲響起,一道道宮門次第打開,士兵們整齊而沉默地列隊。九重宮闕,在熹微的晨光裡展示它的盛大和雍容。
雍王妃猛然站立起來,因為在雪地中跪著凍了一個晚上,她的行動不是很靈便,差點兒摔倒。
張老三忙伸手去扶,但還沒有等他的手靠近,王妃就自己穩穩站定了。
四面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雍王妃的目光緩緩掃過,清冽得就像是冰凍過一樣,四面的竊竊私語就這樣被冰凍在冷寂的風裡。
這是上過戰場,曾經在血海裡廝殺過的女人,目光有著沉默的威力。
雍王妃徑直走到百官的最前列,走上了漢白玉台階。台階上的白雪已經打掃乾淨,​​背對著高峻的午門,臉色蒼白、衣衫襤褸的她站在那裡,身材顯得特別瘦弱單薄。
這番行為著實無理,一群官員都喧嘩起來。
雍王妃也不理睬,對著金鑾殿方向,跪下磕頭,然後轉身。
面對著全體官員,她的聲音清冷無比,一字一字,如同冰珠:“各位大人,雍王也曾為王國血戰十年,本王妃也曾親冒矢石,為諸位大人的安逸生活,立下功勳!為何雍王身殞,孤寡母子想要向各位求取一個容身之地,諸位卻不允?”
下面有片刻的寂靜,隨後一個聲音響起:“王妃五年來下落不明,不能證明您帶來的孩子確實是皇家血脈。”
“不能證明是皇家的血脈?”王妃冷笑起來,“這個孩子的五官,與雍王何等相似,難道不是證據?雍王曾給這個孩子留下長命百歲鎖,難道不是證據?龍泉兵敗,我輾轉千里逃亡,能保全性命已經是萬幸,又如何能按照朝廷規矩,在生產之前向有司禀告,又如何能等著你們派來的穩婆接生?”
玉階下面,寂靜無聲。王妃清冷的笑聲,在雪後這個異常潔白廣袤的世界裡迴盪,“五年前,三百將士用自己的性命換活下來的這個孩子!萬萬想不到,五年後輾轉回到京師,迎來的卻是一堆懷疑!峻崎王國地盤何其廣大啊,五萬里河山,整整五萬里河山!卻容不下一個江珏唯一的血脈!”
雍王妃清冷的聲音,像是錘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在文武百官的心上。
但是,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說一句公道的話!
絕望一點兒一點兒地從心底升起,像冰雪,將一顆心一寸一寸地往上覆蓋,埋藏,冰凍。
雍王妃呵呵地笑起來:“是的,我並不在乎我能得到王朝多少俸祿,我也不在乎我能享受到多少榮華富貴。我在乎的是,我的孩子,江珏的孩子!江珏為這個王國血戰十年,功勳無數,雖然最後一戰身殞,但是他不該斷子絕孫。”
雍王妃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那話語裡淒厲的含義,讓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
“是的,按照你們的標準,我是沒有證據,但是這個孩子絕對不是野種,他是江家的血脈。為了證明這一點兒,我只能拿出我最後的證據。”
宰相在場,就問道:“請問王妃,最後的證據,到底是什麼?”
雍王妃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匕首。眾人驚呼聲中,她臉上的笑容,如風中的百合,緩緩綻開。
“唯一的證據,就是讓天下人,看到我的一顆心——讓天下人,看看我江趙氏,是不是用虛言騙取榮華富貴的人,讓天下人看看我的心,是不是一片殷紅……”王妃的笑容,如雪後蠟梅,緩緩地凋零。
她揚起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臟……鮮血,染紅了午門前的白玉台階。
天空中已經停歇了的大雪,​​竟然又紛紛揚揚地飄灑起來……
大雪很白,鮮血很紅,殷紅的血跡,從白玉台階上面一路淌下來,極其緩慢地淌下來,分成兩路,遠遠望去,竟然形成了一個鮮紅的“人”字。
峻崎國皇帝聽聞這個消息,急急趕到午門時雍王妃已經氣絕,卻尚未瞑目。於是皇帝當場許諾:“朕承認江天舒的身份,立江天舒為雍王世子,等現任雍王江琥百年之後,江天舒就繼承爵位。”
趙氏的眼睛這才合上了。
第一章初見紈絝
“雍王府?雍王世子?”清脆如天籟一般的聲音,此時卻是氣急敗壞得如同鬼哭狼嚎,“親親師父啊,我一直認為,我肩膀小,管管一片山一個莊園已經是超常發揮了。要我去做雍王世子的侍女,還得找高個兒去。那片天空,我實在是頂不起來啊……”
說話的少女,瓜子臉蛋,眉如彎月,眼如點漆,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光彩照人,然而現在卻噘著一張嘴,足足可以掛上三隻油瓶,“師父,我的好師父,親親愛的師父,您沒有弄錯?讓我……去做雍王世子的侍女?還要負責貼身保護他?我這樣一個玉雪可愛天真無邪的荳蔻少女,去做那個紈絝世子的侍女,你不擔心我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搖著中年女子的胳膊,軟語央求。那聲音嬌嫩而清脆,讓人的骨頭也不免酥軟了幾分。
只是面前那個中年女子,看著撒嬌耍賴的少女,嘴角含笑,不為所動,“你玉雪可愛?你天真無邪?你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自從你十歲開始,你的一群師姐就只有被你欺負的……你擔心被那個紈絝世子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你這是在寒磣你的師姐們呢!無瑕啊,好了,你就別淘氣了。 ”
無瑕哇哇地叫起來:“師父啊,那是師姐們疼愛小師妹,所以讓著我呢。您別當真,您如果當真了,耽誤了事情,那是徒弟的錯……”
中年女子秋海棠,也就是無瑕的師父,忍不住又笑,點著少女的鼻子道:“沒上沒下的猴子!”
她又端正了臉色,嚴肅道:“無瑕,這次算是師父求你了。咱們瑯琊女子牙行出品的侍女,實在太過有名,因此雍王太妃求到師父面前。派其他人去,只怕收拾不了那位世子爺。”
“雍王太妃求到師父面前?師父您完全可以拒絕啊。師父,這些年多少人求到您跟前,您不是全都拒絕了?宰相家拒絕了一次,尚書家拒絕了兩次,王爺家裡拒絕了三次……”
無瑕實在是急啊。
水不能滅油火,馬車進城靠右走,江天舒無藥可救,這是京師生活三大必備常識。雖然無瑕大部分時間待在京師外的莊園裡,但有關江天舒的故事,卻也聽得耳朵要生老繭。
防火防盜防天舒,這句話差點兒成了京師之中的諺語,江天舒的名字,是京師人家止小兒夜啼的良藥。
想她水無瑕,雖然是瑯琊女子牙行的女霸王,擅長撒嬌,擅長吵架,還擅長設置機關兼打架,但是這種戰鬥力,真的能與惡名遠揚的江天舒相抗衡嗎?
無瑕不樂觀。
順帶介紹一下無瑕所在的瑯琊女子牙行。所謂牙行,相當於現代的中介公司。瑯琊女子牙行,是京師數一數二的大牙行,不是因為規模,而是因為培訓出來的侍女。
只要是經過牙行半年以上培訓的,就能管賬理事;經過一年以上培訓的,就能輔佐主家,興利除弊,所以向女子牙行求取侍女的,往來不絕。據說有京師的豪富之家比鬥富貴,其中一家掰著手指說:我有瑯琊牙行出來的侍女三人,你家有幾何?另一家立馬閉嘴。
師父收了三個親傳弟子,無瑕是老三。兩位師姐都已經出嫁,無瑕留在師父身邊,幫師父管理牙行的事務,培訓新收的小姑娘。
無瑕覺得自己很重要,非常重要,絕頂重要,自己可以一直留在師父身邊!
卻沒有想到,師父居然要自己出去服侍人了!
秋海棠笑著搖搖頭,看著無瑕的目光有些寵溺,但那寵溺的眼神慢慢收起,變成了一片悵惘和凝重,“師父與雍王府有舊,那雍王世子……”
“師父與雍王府有舊?這層關係……我咋不知道?”無瑕端正了臉色,疑惑地問道,“我跟隨師父也有十幾年了,怎麼不曾聽師父說起過?”
“你沒聽說過的事兒還多著呢。因為當年的事兒實在太慘烈,師父也不願意提起。”秋海棠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憂傷,“那是景泰四年,前雍王江珏帶著大軍,連破雲湘國十二郡。卻不想在即將滅亡敵國,立下不世大功之際,遇到刺客身殞……”
隨著那略帶滄桑的聲音的描述,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在無瑕的面前徐徐展開……
 
景泰四年,峻崎國昭明皇帝江瑾派堂弟——雍王江珏率領三十萬大軍東征雲湘國。江珏不辱使命,數月間便連破雲湘國十二郡。
捷報頻傳,峻崎國內歡呼聲一浪接著一浪。雲湘女皇集結全國上下最後的十萬大軍,與江珏的軍隊對峙於龍泉郡。接連幾個月,兩軍死傷無數,龍泉河中盡皆染紅,局面卻沒有任何進展。
當時汛期即將到來,東邊之水,大半注入龍泉河。江珏截斷龍泉河,築起高高的堤壩,大水來時,決開堤壩,於是龍泉一座城池,竟然成了汪洋澤國,數万軍隊數十萬百姓,盡皆成魚。
雲湘國女皇殉國。
大水退後,江珏帶著大軍進入龍泉城,見到這般情景,悵惘嘆息,道:“此役殺戮太過,恐傷天和,於我自己而言,也非好事。”
一語竟然成讖。
就在當夜,有暴徒潛入江珏營寨。等守衛士兵衝入,卻只見江珏倒在地上,咽喉汩汩流血,已然無救。
三軍因此大亂。雲湘國殘兵重新糾集,峻崎軍隊節節敗退。幸好江珏的弟弟江琥就在軍中,收攏殘兵,退守三百里後,終於在明州郡重新站穩了腳跟。
江珏的王妃,當時已經身懷有孕。她本來就是峻崎國的女將軍,素來不畏懼戰陣,但是大軍潰敗之際,卻是自身難保,竟然與三軍失散。此後流落雲湘龍泉等地,顛沛流離,直到五年之後,王妃才帶著五歲的江天舒,返回峻崎京師。
而此時,皇上已經認為江珏絕後,讓江琥繼承了雍王的爵位。
江天舒的身份變得很尷尬。
皇帝江瑾將此案交給宗人府,命令宗人府徹查。王妃帶著幼子,拋頭露面奔走,拿出諸般證據,宗人府卻不肯給一個肯定的判斷。
這個故事,最終得了一個異常慘烈的結局——
雍王妃在午門剖心明志。
江瑾終於承認了這個孩子的身份,將這個孩子立為雍王世子,等現任雍王江琥去世之後,即可繼承王位。
 
無瑕閉上眼睛,似乎看見了趙氏在午門之外剖心明志的場景,努力呼吸了兩下,才問道:“雍王妃……是一位英雄。她姓什麼,叫什麼?師父又與誰有舊?”
秋海棠的眼睛裡有淚光閃動,片刻之後才道:“她姓趙,單名一個炯字,小名炯炯。當初,我正奉行師父的命令出外歷練,在雲湘邊界遇到了她。從雲湘輾轉回帝京,我們一路同行。到了京師,本以為功德圓滿,卻不想後來竟發生了這麼多慘烈的事情。因為她的事情,我也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你師伯……他開了一個青山書院,我就在京師附近開了一個牙行謀生。”
“師伯辦了一個青山書院,您就開了一個瑯琊牙行?您這是與師伯打擂台?”無瑕兩眼亮晶晶,全都是渴求八卦的神色。
秋海棠搖搖頭,不想理睬八卦附體的徒弟。
無瑕看著師父沒有說話的興趣,只能悻悻地轉移話題:“師父啊,您當初在路上的時候,就應該將這個江天舒掐死才是正經啊。”
無瑕掰著手指嘆氣:“這位世子,真對不起自己的母親!如果不是王妃娘娘的舉動,我也懷疑這位世子是不是雍王的種了……鬥雞走狗、花天酒地、橫行霸道、無所不為!聽說他讀了十年書,連《三字經》都沒背會,學了十年武,連上馬拉弓都做不到。搶人家的新娘,倒是很在行,花街柳巷爭風吃醋也熟門熟路。你確定,師父要將我送給這樣的一個人當侍女?”
秋海棠搖頭嘆氣:“師父也曾經給這位世子送了幾個侍女,但是都管不住這位超級紈絝。再加上前些日子,世子差點兒遇刺,師父只好讓你出馬了。你的武力值是可以應付的,至於你會被這位紈絝世子吃掉的問題,我並不擔心。我現在擔心的是,你會不會將他連皮帶毛吃掉。無瑕啊,既然做人家的侍女,下手還是要輕一點兒。”
無瑕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道:“師父啊,我還有一個建議,將這位江天舒送給那位青鯉幫幫主吧。那位幫主整治下屬很有一套,把江天舒送進火爐,或許能煉成鋼。”
秋海棠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倒是聰明,可是啊,那位青鯉幫幫主到底是何許人也,師父是一丁點兒也不知道,無法求助啊。”
青鯉幫是京師最大的地下幫派,幫主沈青鯉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無瑕將他扯出來,只是想要轉移話題罷了。
“幫師父一把吧。” 秋海棠的手放在無瑕的肩膀上,“畢竟是故人之子,又是她拿性命換下來的,師父總盼望著他能成才……”
“別別別,師父,我已經習慣與您嬉皮笑臉了,您別將臉色擺得這麼嚴肅。”水無瑕長嘆一聲,聲音幽幽裊裊,足以繞樑三日,“希望朽木可以雕刻,希望爛泥能扶上牆,希望無瑕妙手能回春。但是藥醫不死人,那位世子真的病入膏肓的話我也沒法子……”
 
第二天,雍王府,溢香園,忘月居小樓上。
無瑕笑吟吟地將手中的一卷文書放在桌案上,“世子,方才老太妃的話,您也聽見了,您也點頭了。既然世子點頭了,答應接下來的日子讓我做世子的侍女,那麼就請世子在這份協議的末尾簽個字,用上您的私印……”
無瑕思忖了一個晚上,終於決定:對付這樣的紈絝,就要防微杜漸,從小事做起,用一年時間,幫這位紈絝養成一個好習慣!
“協議,簽字?”江天舒目瞪口呆,看著面前這卷已經打開來的文書,“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不是什麼玩意兒,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君子協議。”從老太妃處求來了雞毛牌令箭,無瑕不打算平白浪費,必須立馬給他一個下馬威!
“這……什麼什麼鬼畫符?”江天舒胡亂地拿起文書,歪過來橫過去看了兩遍,道,“很多字我不認識……這說的是什麼?不會是你的賣身契吧?即便是你的賣身契,也放心好了,你這麼漂亮,我肯定會好好待你的,絕對不會輕易地趕你出去……”江天舒眼睛看著無瑕,那眼神讓人一陣惡寒。
“很多字不認識?沒事,那我念給你聽吧。”無瑕笑瞇瞇地拿起文書,“第一條,為保證江天舒在文才、武功、武略、人品等方面的進步,在雍太妃的許可之下,簽訂此文書。”
江天舒翻翻白眼:“……我已經很厲害了,還要在文才武略方面長進?唉,再長進,那就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了,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聽江天舒亂七八糟地引用古詩,無瑕面無表情地繼續:“第二條,即日起,江天舒的所有月錢都由無瑕保管,每日江天舒可以向無瑕領取十個銅板作為自由經費。這一條如果有爭議,以無瑕的解釋為準!”
“十個銅板?”江天舒叫起來,“你確定是十個銅板?天哪,你不擔心我餓死?”想了想,終於換了一個可憐巴巴的眼神,“我好歹是你的主人啊……你就忍心餓死我?十個銅板太少了……要不,一兩銀子一天?要知道,宜春院最好的頭牌,出場費就是十兩銀子,我馬馬虎虎餓上十天肚子,就能上宜春院見頭牌一次。”
無瑕臉上依然毫無表情,眼角卻不禁抽了抽。深深吸了一口氣,無瑕的語調平靜下來:“你的所有飲食都將由我負責,經費則由老太妃支出,所以你不用擔心餓死的問題。只要你不要求吃熊掌魚翅等各種奢侈品,其他的白米飯醬豆腐青菜蘿蔔各種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何況十個銅板可以上街買到燒餅十個、湯餅五碗或米飯十碗,或者三碗米飯加兩碗青菜一碗肉,也能讓你吃飽。”
江天舒氣哼哼地還要說話,無瑕已經云淡風輕地繼續:“第三條,從即日起,江天舒每次外出都必須經過無瑕批准,必須由無瑕陪同,不得離開無瑕的視線範圍。”
“你是將我當小狗圈養?”江天舒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你是我的侍女,還是我的奶娘?”
“本人可未曾成親,所以無法擔任世子的奶娘,請世子不要用錯了稱呼。關於這一條,解釋權也歸無瑕,江天舒如果犯錯,無瑕有權沒收江天舒一個月的自由支配經費,共計三百個銅板。如果當月不滿三十天,則以三十天計算。”
江天舒忍無可忍,真的怒了,嘴唇哆嗦:“憑啥,不滿三十天還要按照三十天計算?沒有這個道理!”
“對不起,老太妃說了,一切都聽我的解釋。我說三十天就三十天,不打任何折扣。”無瑕翻了翻白眼,“第四條,即日起,江天舒必須每日讀書三個時辰,練武兩個時辰,由無瑕監督。如果偷懶,無瑕將採用任何不對江天舒造成肉體傷害的措施進行懲罰。”
“不對我造成肉體傷害?怎麼懲罰?”江天舒這下高興了,覥著臉問,“是不是和宜春院的姑娘們的懲罰措施一個樣,我不肯起床就撓我癢癢?或者乾脆拿嘴來親我?”
江天舒摸了摸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眼睛裡掠過一道精光,一閃即逝的那種。
“想得真美。”已經見過了這位世子的無恥加無聊,無瑕一邊告誡自己“平心靜氣”,一邊卻是深呼吸,“如果是夏天,我會潑涼水。冬天的時候,為了避免你染上風寒,我會潑溫水或者溫度稍高的熱水,以不燙起泡為標準。如果你覺得這兩個都不好,我會在你耳邊敲銅鑼。你放心,我會掌握好度,不會震破你的耳膜。如果這些措施不成,而手上又有合適的道具的話,我會在你的床上放一些東西,比如說癩蛤蟆啊、毒蛇啊……”
“你敢在我的床上放毒蛇?”
“我會事先拔去大毒牙,所以肯定毒不死人。”看著世子暴跳如雷的樣子,無瑕終於覺得有些高興了,薄唇上的笑意輕輕挑起,“我相信,世子會很合作的……”
“本世子不會合作!”
“那就等著看吧。”無瑕心里高興,於是雲淡風輕地放過這個問題,“第五條,從即日起,溢香園的忘月居樓上,只許無瑕涉足。其他婢女,不得上忘月居二樓。違者無瑕全權處置,江天舒不得過問。”
“你……這是什麼意思?其他侍女不得上二樓?”
“這是為了避免世子鬧出不好的風評,也是為了避免其他的婢女遭到世子的禍害。世子曾禍害過多少婢女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世子。”
“第六條……”
“第七條……”
“別念了!”
……
“第三十條……”
“你是侍女,還是我家的太上皇?侍女侍女,侍奉在前,你應該餵我吃飯,幫我寬衣,陪我上床,即便不陪我上床你也得陪我洗澡搓背!”
“世子請收回您方才說的話。”雖然早知這個雍王世子不成器,水無瑕終於還是生氣了,但是礙於侍女的身份,只能誠懇地勸告,“第一,太上皇啥的,我可以當作沒聽到。但是世子您得知道,禍從口出,您得小心謹慎。第二,陪你上床的是妓女,不是侍女​​……”
“出言不遜又怎麼了?”江天舒吊兒郎當地坐在太師椅上,高高地蹺起二郎腿,“反正我就這麼打一個比方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要你去做太上皇。皇上也知道我是草包,所以他肯定不會與我計較的……”
真真無賴!
這就是雍王妃當初用自己的性命保下來的兒子?
無瑕深深地為雍王妃感到不值。
不過呢,接受了師父和老太妃的兩重囑託,無瑕覺得,自己不能輕易放棄這個看起來不可救藥的傢伙。於是,她收起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語調溫柔:“世子,還請在這份文書上簽字。”
“不簽不簽不簽!”江天舒大叫起來,“你這不是侍女,你是打算騎到我頭上來做主子!我要一個溫柔美貌的侍女,不能要你這種母老虎!”
“世子放心,只要您做一個勤學上進的好世子,我的身份當然是溫柔體貼的好侍女。”無瑕微微笑起來,露出六顆牙齒的標準笑容。這個紈絝越生氣,她就越溫柔,瑯琊女子牙行出品,必定進退有度非常知禮,“我的任務就是輔佐世子,成為一個合格的世家子弟,將來能平平安安地繼承爵位。嗯,我們主僕齊心,這些條款都不能成為約束。剛開始的時候您或者有些不習慣,但是時間一長,就好了。”
“主僕齊心?”江天舒氣哼哼地看著無瑕,過後,驀然變了一個猥瑣的臉色,“嗯,真主僕齊心的話,要不,你就從了世子我吧。我定然讓你稱心如意,世子我繼承爵位後,二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你知道我雖然寵幸了幾個侍女,但是身邊一個也不曾留下……”說著,他毛手毛腳地摸過來。
說實話,對於江天舒的嘴臉,無瑕還真覺得有些難以適應。當下側身,手高高抬起,“啪”的一聲落下。
正落在江天舒的手背上。
江天舒呆了一呆,猛然間暴跳如雷:“你……是侍女,你竟然敢打我?不成不成,你這個侍女,本世子絕對不要!我要去找祖母,我不要你做我的侍女!你愛給誰做侍女,就給誰做去!”
無瑕將手中的文書放在桌子上,眼中含著不懷好意的微笑:“世子,您真的確定,不要我做你的侍女?”
“我有病才會要你做侍女。”江天舒翻白眼,“這樣吧,你趕緊走人,為了賠償你今天的損失,我給你十兩銀子做補償,如何?”
“十兩銀子的補償?”無瑕的兩眼亮晶晶,“好吧,錢真是個好東西!你將十兩銀子拿來,我就不做你的侍女。”
“說話算話?”江天舒不禁有些驚喜,垂下眼瞼,遮掩眼睛中掠過的一絲鄙夷的神色。
“當然說話算話。”無瑕重重點頭,“事實上,老太妃對於我能不能做好你的侍女,也心懷疑慮,她允許我放棄做你的侍女。”
“好啊,十兩銀子!銀杏,上來!快拿十兩銀子出來!”江天舒大喜,急忙呼喚樓下。
一個女子快步走上樓,看著那個女子,無瑕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面前這個女子,頭上插一支雙鳳銜珠金翅步搖,上面幾顆金珠,叮叮噹當作響;細長烏黑的眉下是一雙勾人心弦的媚眼,朱唇塗紅,身材豐滿圓潤;一身火紅的衣衫,長裙拖曳在地上——這是侍女?不是狐狸精?
江天舒的眼光果然有問題。
無瑕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一身淺淺的湖綠色忍冬紋褙子,一件半新不舊的傣錦洋蓮紫裙褂,那是臨行時師父打開衣服箱子找出來的最好服飾。頭上只有一根桃木簪子,耳垂下面掛著平安扣純銀耳環,算是渾身最亮麗的首飾——與人家的金步搖一比,立馬得扔了。
那銀杏嬌媚地一笑,道:“世子,是拿十兩銀子出來,讓這位妹妹走人嗎?”
江天舒點頭:“是的,你趕緊拿出來!”
銀杏就將右手伸入自己的雙乳之間,摸啊摸,摸出一把鑰匙來。然後扭著屁股走向邊上的一口箱子,打開,取出一個錢袋,再扭著屁股送到無瑕跟前,嬌聲嗲氣地道:“喏,這位妹妹,你掙錢可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世子對你也著實大方,你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呢!”
無瑕伸手,接過錢袋子,手指輕輕一勾,就將那把鑰匙也勾到了手中。
銀杏愣了一下,隨即大怒:“把鑰匙還給我!你又不是世子的侍女,還敢拿走世子的鑰匙!”
“我不是世子的侍女,但是我現在的身份是世子的師父。老太妃對我能否做成世子的侍女心存疑慮,所以還給了我一個命令,那就是,如果世子不願意讓我做他的侍女,就命我做世子的師父。老太妃的手書就在我手中……你如果識字的話,不妨看看!”
銀杏愣了,江天舒也傻在那裡。
無瑕笑吟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來,上面果然是老太妃的手書。
這份手書可不得了,是秋海棠與老太妃磨嘰了整整兩個時辰才弄來的。
無瑕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起來:“鑑於江天舒頑劣,特與瑯琊牙行水無瑕約定:若江天舒不願無瑕為侍女,就聘請無瑕擔任江天舒師父……”
江天舒垮塌在那兒,灰白的臉讓人看了著實有些不忍心。
無瑕挑著眉,嘴角笑得春光燦爛:“奴婢曾聽說,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絕對不會抵賴。既然您不喜歡我做您的侍女,那就讓我來做您的師父吧。奴婢文學啊,武功啊,都不大懂,但是給您入門一下還是不成問題的。我們莊園裡看門的張二爺家的孫子的入門學問就是奴婢教的,奴婢教會他加減乘除。他現在在京師的布行里做伙計,看樣子很快就能升做小掌櫃了。還有幫我們牙行送菜的那位劉大爺,他家的小兒子當初找不到工作,奴婢也教了他三天算術,結果張家豬肉攤子就請他過去幫忙算賬了,說起來也是奴婢的功勞呢。”
無瑕滔滔不絕的炫耀讓江天舒幾乎崩潰。他挑了挑眉頭,終於叫起來:“不許!”
“這沒法子啊,世子。老太妃有令,您不要我做侍女,那就是要我做您的師父了。奴婢雖然覺得責任重大,但是也只能勉為其難。”
江天舒的眉頭跳了兩跳,終於咬牙切齒地叫道:“好了,你做侍女!”
要這樣一個囂張的侍女,生活將沒有滋味;但是如果有這樣一個師父,江天舒將要面對的是世界末日。
江天舒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心做出了決斷。
“好吧,世子您請簽字。”無瑕向江天舒淺淺一笑,露出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
無瑕的笑容很美,無可挑剔。
江天舒低下頭,掩住了眼睛裡閃過的一道精光,然後提起筆,老老實實地在那張紙的最下面簽下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江天舒。
但是,那個“天”字,怎麼看怎麼像“三”。
無瑕自然也看到了,但是也只能罷了。這匹野馬剛剛套上絡子,總要緩緩才好。
後面的日子咱們不多說了。
第二章鬥法生活
簡而言之,從此之後,江天舒就在水無瑕的魔爪之下,開始了水深火熱的生活。水無瑕就像是孔廟門前的那座大石碑,繃著個臉,壓力沉重;極有個性的江天舒就像是馱著那石碑的大烏龜,偶爾也想要伸出小爪子小腦袋顯示一下存在,但是卻一次次地被水無瑕拍了回去。
“世子,現在是看書時間,請您看書了。”
江天舒繃著臉,好吧,做個樣子。
“世子,您看的書已經在書桌上,至於《肉蒲團》這樣的書,請交給奴婢保管。”
江天舒的臉抽筋。
“世子,您放在床上的《春宮圖》,已經變成了您的小米粥下的火焰,而小米粥已經進了您的肚子,謝謝。”
江天舒怒氣勃發,但是對上那戲謔的眼神,再度忍住。
“世子,您的晚餐必須以清淡為主,您所提的'加一碗鮑魚'要求無法滿足,謝謝……”
江天舒咬牙,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忍忍忍!
“世子,現在已經到了休息時間,熱水已經準備好,請您先沐浴再休息。”
“沐浴?好啊,你過來服侍本世子!”江天舒眼睛一亮,將手中的書一扔,大步走向屏風之後。
“服侍本世子寬衣!”
“世子啊,您沒有中過軟筋散吧?”
“沒有!過來,給本世子寬衣!”
“世子啊,您好像也沒有中過春藥吧?”
“沒有……過來,給本世子寬衣!”
“您沒有中過軟筋散,手上有的是力氣;您也沒有中過春藥,沒有必要尋找女人來撫慰。所以呢,寬衣這麼一點兒小事,奴婢就不服侍了。老太妃曾經教導過,要讓世子自己的事兒自己做,不能增長世子的惡習。”
“本世子……要你過來寬衣!”
“那世子是中了軟筋散,還是中了春藥了?成,奴婢先去禀明太妃,這麼嚴重的事情非查明真相不可。另外請世子準備好銅錢,奴婢給您寬一件衣服收費十個銅板,童叟無欺。”
“……水無瑕,算你狠!”
“一般一般,京城第三。”
“京城第一是誰?”
“京城第一,當然是我無所不能的師父大人。”
“何以見得?”
“師父碰到你這樣的無賴,她會先給您吃藥。”
“哪種藥?”
“師父說,男人成為無賴的原因之一,就是身上某個部位多了一點兒東西。吃點兒藥,讓那東西小一點兒,男人的脾氣就會收起來,慢慢地接近女人。”
“閉嘴!”江天舒打了一個寒噤,“閉嘴,不許說!”
“不說就不說。我本來也不想說,是世子您要我說的啊……世子,你洗好澡了沒?”
“來給本世子搓背!”
“世子,您有手嗎?”
“本世子當然有手!但是本世子夠不到!”
“世子啊,請問您夠得到搭在浴桶邊上的浴巾嗎?”
“本世子手沒有殘疾,當然拿得到!”
“既然這樣,世子啊,請您用左手抓住浴巾的一頭,用力將它甩到身後,然後用右手抓著浴巾的下一頭,貼著後背上下拉動,這樣,浴巾就能幫您搓後背了,用不著勞動您可憐的侍女,世子。”
“過來給本世子搓背!”
“世子請稍等,本侍女的指甲過長,給世子搓背的時候容易弄破世子嬌嫩的皮膚,本侍女還是先剪短了指甲再來幫忙。另外,本侍女有言在先,我手勁極大,如果給世子搓背的過程中發生意外事故,請世子不要尖聲大叫有損形象。另外,世子請您先準備好銅板,本侍女的收費原則是搓背一下收費五個銅板。”
“水無瑕……你確定你不是財迷?” 江天舒氣樂了。
“世子啊,我確定我是財迷。勤儉持家是美德,手中有糧心中不慌。世子您一定要記住,成由勤儉敗由奢,您也可以參考我的做法。一個銅板雖然少,但是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壘土,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地積攢,也能攢下不少錢。哦,世子,您每天的零花錢是十個銅板,我只能幫你搓兩下背。”
 “夠了!”
“世子既然夠了,那就請站起來,乾布就在您右手邊的長凳上,您先將身上擦乾了,然後腳上前一步,地上也有一塊乾布,您踩上去,將腳也擦乾了。然後再上前一步,前面的左手邊有一張高腳凳,上面疊放著您的衣服,上面是內衣,下面是外衣,您自己會穿衣吧?”
“本世子不是傻瓜,當然會!”江天舒咬牙切齒。
“既然這樣,恭喜世子,您可以節省至少四十個銅板。請世子自己穿好衣服走出來,等您走出來之後奴婢就進來給您收拾殘局。”
“除了給我搓背更衣要收費之外,其他的事情,你都免費?”
“奴婢是侍女,是領著老太妃工錢的,給世子準備好洗澡水、為世子收拾好浴桶都是分內之事。”
“成,收拾浴桶是你的分內之事。你不會逼迫其他丫鬟給你幫忙吧?那……本世子已經穿好衣服了,你進來收拾吧。”
這一回,江天舒說話倒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了。如果無瑕正對著江天舒,就能看見江天舒眼睛裡閃過一道戲謔的精光。
可惜啊,無瑕沒看見。
“請世子先穿好衣服出來。據說像奴婢這樣的小姑娘,看見您的光屁股會長針眼的。奴婢長針眼倒是不怕,但是怕跟著世子出去會影響世子的光輝形象,世子啊,您說是不是?”
“水無瑕,你眼睛不會長針眼,你的嘴巴會長針眼!”
“嘴角不會長針眼,嘴角只會上火起泡。世子您用詞有誤……世子!”
尖叫的是水無瑕,面前的場景不由她不尖叫!
面前浴桶已經傾翻,半個房間已經可以划船!
這是房間……這不是浴室!
邊上有櫃子,櫃子裡有衣服;邊上有書架,書架上有書!
水無瑕忙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氣,將大浴桶扶正,又慌忙將書架下層的書抱到櫃子頂上,抓起一把掃帚,死命地往屋子外掃水!
幸運的是,這青磚地面是用黃泥打縫的,不是用豆漿石灰。水滲下去的速度很快,沒有造成很大的損失。
江天舒穿著中衣坐在床邊,優哉游哉地看著水無瑕忙裡忙外,一邊還笑瞇瞇地吩咐站在一旁的其他三個丫鬟:“這是無瑕的分內之事,你們呢,全都看著就成了!”
三個丫鬟:春桃神色不忍,幾度想要上前幫忙;銀杏笑靨如花,勾起妖豔的唇,幸災樂禍;香菊眼觀鼻,鼻觀心,低頭給世子搥背,啥都沒看見,啥都沒聽見。
江天舒的屋子裡,一堆妖孽。
必定要收拾收拾。
水無瑕氣喘吁籲額頭冒汗半身衣服全都是水,狼狽不堪。
江天舒心情大好,打了一個響指,喝道:“無瑕,我明天要穿那件棕褐色金絲繡百福紋寬袍,你給我準備好!”
無瑕放下了手中的抹布,頭頂上全是汗水,一縷鬢髮就貼在她的額頭上,聞言翻個白眼:“世子,你要那件放在衣櫃最底下的衣服?你明明知道那件衣服已經沾了水得重新洗過,你打算折騰我到什麼時候?”
“我當然知道啦。”江天舒笑瞇瞇的,心情開朗得就像是晴天,“你既然是侍女,就得將本世子的一切事情都準備好。如果你不成,那不妨辭工,本世子保證不會在太妃面前說你半句壞話。”
“世子啊,您知道侍女的人生信條是什麼?”
“是什麼?”
“沒有管教不好的少爺,只有堅持不下來的侍女!只要侍女能堅持,爛泥也能扶上牆,爛鐵也能煉成鋼。紈絝少爺,您一定能成才!”
“……水無瑕,你……真的很偉大,本世子要睡覺了,你趕緊洗衣服去。銀杏,你跟著本世子上樓去,本世子要你侍寢。”
“不許去!”
“喲,憑啥不讓我上樓侍寢?”銀杏的笑意裡帶著譏誚,“你才來一天,你以為拿著太妃的手令,就能呼三喝四為所欲為了?你得記著,你是奴婢,世子才是主子!”
“銀杏,跪下!”
“憑啥要我跪下!”
“就憑我是一等丫鬟,你是二等丫鬟!就憑我是老太妃親定的丫鬟,你是世子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撿回來的丫鬟!就憑老太妃給了我處置世子屋子裡所有丫鬟的權力!”水無瑕利索地祭出了自己手中的大殺器。
“不可能!”銀杏尖叫起來。
“憑啥不可能?約法三十章,文書尚在!其他丫鬟不得上樓。世子,您不會不認賬吧?”
銀杏悻悻地跪下了。
“銀杏,起來!” 江天舒的聲音也很大,“她叫你跪下,你已經跪過了。本世子才是主子,本世子叫你起來,你就起來!水無瑕,銀杏已經如你所願受過處罰了,你不會以此為藉口繼續處罰她吧?”
銀杏站了起來,揉著膝蓋:“世子,我的膝蓋都跪疼了……”
“嗯嗯嗯,對極了,銀杏已經跪過了,處罰過了,我不能繼續處罰了。那麼就請世子這位侍女大人到一邊書房去,將書房收拾一下,等我回來檢查。春桃、香菊,你們各自回自己房間睡覺吧。”
“這麼晚了,收拾什麼書房啊,不能明天嗎?”銀杏的嗓子吊起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江天舒。
江天舒看了看銀杏,又看了看水無瑕。水無瑕好整以暇地看著江天舒,似笑非笑:“嗯,連收拾書房都不會,世子,我得禀明老太妃,給您換一批丫鬟了。”
“算了算了,收拾書房也不是很難的事兒,銀杏你去看看。嗯,今天我看過的書不用收拾,我明天還要看,我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不要動,我明天還得繼續寫。你將紙簍裡的廢紙拿出去燒掉就是……”
嗯,果然是體貼下人的好主子,這麼快就幫下人找到了節約體力的理由。
對於這麼融洽的主僕關係,水無瑕很憂傷。
不過嫉妒不是一種好情緒,水無瑕很善於調整自己。
水無瑕還沒有說話,江天舒已經笑瞇瞇地繼續了:“你趕緊出去洗衣服啊,本世子的衣服,讓旁人去洗還真不大放心。既然要洗,就將所有的髒衣服都帶出去一起洗吧,洗得乾乾淨淨再回來,至於侍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江天舒笑得那個猥瑣啊,讓水無瑕恨不得一把將他的笑容給擰下來。看著江天舒笑瞇瞇地上樓去,她決定最後提醒一句:“您如何就寢,奴婢是管不著。奴婢這就去院子裡洗衣服。不過呢,世子啊,寬衣這麼簡單的事情,最好是您自己做,被子已經鋪好,您也不用呼喚丫鬟來給您鋪床。咱們約法三十章,其他丫鬟不得上樓,如果你要呼喚哪位姑娘侍寢,千萬要小心一些。”
水無瑕一邊嘮叨一邊收拾屋子,語氣誠懇,非常客氣。
江天舒不耐煩了:“你可以走了!”
水無瑕不再嘮叨,收拾起手中的木盆就走了,步履輕捷。
 
江天舒的院子裡就有水井,水無瑕才打了一桶水上來,就听見屋子裡面傳來“劈啪——嘩啦”的聲音,又聽見丫鬟的尖叫聲。
正是銀杏的叫聲。
水無瑕慢條斯理地將水桶裡的水倒進木盆,將衣服泡在木盆裡,抓過一把皂莢樹樹葉,開始揉搓。
說實話,江天舒的衣服不髒,穿過的衣服也沒有什麼汗臭味,被水浸濕的衣服也沒有什麼好勞動的,也就是揉搓一番罷了。
聽見裡面的鬼哭狼嚎,水無瑕真正是神清氣爽。
水無瑕正哼著歌兒呢,卻聽見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水無瑕!你到底做了什麼?”
只見銀杏渾身散發著臭味衝了出來,頭髮散亂,滴答滴答地正往下滴水,狼狽不堪,面目猙獰,狀若瘋狗。
“第一,請注意,我是一等大丫鬟,你是二等小丫鬟,你見了我,應該客客氣氣地稱呼'姐姐'。第二,之前有言在先,除本人之外,其他侍女,不准上樓。你既然上樓,接受懲處,也是應當。再說一句,今天也就罷了,如果下次還犯類似的錯誤,亂棍打出府邸,莫說我沒有警告過你。”
銀杏氣勢洶洶地出來問罪,卻不想無瑕好整以暇的一番話,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反駁,當下愣住,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水無瑕將手中的衣服一擱,伸手扶著轆轤,搖了一桶水上來,拎到一邊,倒在另一個木盆裡,對銀杏道:“先洗一洗,然後去將屋子收拾了。滿屋子臭味,熏壞了世子,那是你的罪過!”
銀杏這麼氣急敗壞,是有原因的。無瑕在樓上的床附近設了一個機關,放了一些污穢的玩意兒在關鍵位置上,銀杏不小心中招了。
至於江天舒會不會中招,不在無瑕考慮範圍之內。
不過說起來也奇怪,為何江天舒沒中招?
無瑕心中閃過一絲淡淡的遺憾,但是也沒有多想。大獲全勝的感覺,真的挺好。
 
當無瑕慢條斯理地洗好衣服,看見三個丫鬟正在合力收拾屋子。見她進來,三人齊齊站起,躬身,默不作聲地來迎接她這個大丫鬟。
銀杏頭髮濕答答的,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顯然已經洗過了。
水無瑕點頭,對著這個情景,覺得非常滿意,就吩咐銀杏:“你將自己的衣服擱到門外去,明天再洗吧,今天也夠晚了,就睡覺吧。”
三個丫鬟答應了,各自散去。無瑕邁著穩健的步伐上了樓,端過一張凳子,將放在門框上方的一盆水取了下來,輕巧地推開門,又撿起了腳邊的一個瓷瓶,繞過了門檻邊上的一根圓溜溜的木棍,對坐在床沿的江天舒微笑:“設置機關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沒有一點兒天分是學不來的。就說你在門框子頂上放水盆這一條吧,你放的位置不對,我遠遠一眼就能看見;這個瓷瓶是不能拿來暗算人的,這麼貴的瓷瓶,萬一損壞了,對方又賠不起,那就叫得不償失;還有這根木棍的位置也不對,最好放在門檻的陰影裡……”
江天舒伸了一個懶腰:“好吧,你說得有理。現在本世子真的要睡覺了,你過來侍寢不?”
“世子,您忘了約法三十章?”
“我簽字了啊,我籤的字是江三舒,不是江天舒。”江天舒笑嘻嘻,“我決定將前院老張養的小狗改名為江三舒,你那些條條款款對它用去。”
“簽名簽得那麼潦草,果然是在這裡等著我!”水無瑕一怔,才記起發怒來,“不成,再簽過!”
“明天再說啦……我打算用強了,你不過來嗎?”
江天舒笑得很猥瑣,搓了搓手,躍躍欲試。
“世子,你果然要我侍寢?”無瑕笑得很天真,滿臉的純潔,“我說過我絕對不侍寢,你沒辦法逼著我侍寢的……”
“能不能,試試不就知道了……”江天舒笑著上前,伸手就是——一骨碌。
不是一骨碌爬起來,而是腳下踩著一個瓷瓶,骨碌一聲,滑倒在地上了。
好痛。
水無瑕笑吟吟的:“世子,您起得來不?起得來的話,我就不伸手了,我伸手扶您一次,收費十個銅板。”
江天舒拍拍屁股爬起來,橫眉冷對水無瑕,然後轉身,上床。
水無瑕一笑,伸手,熄燈,笑著交代:“世子啊,您如果要起夜的話,乾淨的夜壺就在床的左邊地上;您如果要喝水的話,水壺就在床的右邊凳子上,您可千萬別弄錯了左右。不過您的鼻子還好的話,這個錯誤應該不會犯。奴婢就在外間睡,不過奴婢睡得很死,雷打不醒,有些小事您就自己做了吧,奴婢就不起床收費了。”
江天舒怒道:“滾!”
“世子,您不能口出惡言,因為這與您的身份不匹配。'滾'這樣的詞兒,奴婢用用尚可,您用了就有失身份了。您應該溫文爾雅地吩咐'請出去',再不濟'出去'兩個字也比'滾'要強些。”水無瑕雲淡風輕地勸諫完畢,小心翼翼地關上里面一間屋子的門,然後上自己的床,睡覺。
雖然屋子裡還睡著一個紈絝,但是水無瑕卻是絲毫也不擔心。
既然答應做這個紈絝的侍女,定然做了充足的準備工作。若是連睡覺都睡不安穩,那還做什麼侍女,實施什麼改造計劃?
作為女子牙行的大姐大,水無瑕決定要做一個超級侍女。
水無瑕不知道,在她悠悠然打算上床的時候,里屋的那一位,手一伸,就從帳子頂上拿下一個玩意兒來,打開,鼻子嗅了嗅,自言自語:“居然不是尿?居然這麼客氣?”
順手將粘在罐子上的細繩給扯斷了,擱置在一邊。
 
無瑕是被一聲尖叫驚醒的,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門的方向,站著一個黑魆魆的人影。那人影正拼命地跺腳,似乎腳上沾染了什麼討厭的東西。
只看了一眼,她就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樓下傳來忠誠侍女春桃的聲音:“世子,發生什麼事情了?”
江天舒還沒有說話,無瑕先抬高聲音叫了:“沒什麼,不過是世子睡迷糊了,起夜的時候轉錯了方向而已。除本人之外任何侍女不得上樓,你們只管睡覺吧!”
江天舒就問無瑕:“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你趕緊給本世子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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