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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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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戰地琴人】金獎名導羅曼波蘭斯基執導!!
《真實遊戲》2017年12月全台上映!
【怪奇孤兒院】伊娃葛林主演,再展性感神祕面貌,謎樣身分震驚銀幕!

★向史蒂芬.金《顫慄遊戲》致敬之作!
★心理驚悚超越【控制】 峰迴路轉爆出驚駭真相 猜不透的暗黑危機
★榮獲法國荷諾多文學獎、高中生龔固爾文學獎!
★全球銷售24國版權,法國賣出500,000本,法國亞馬遜年度總榜第5名!

我躺在醫院,血液裡驗出了迷幻藥,我被下毒了。
一切安排的天衣無縫,我卻無法證明……

L就這樣進駐了我的生命,一步一步的蠱惑我。
我經常在想,是哪裡出現了破綻,導致我如此脆弱、易於滲入。
她是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她知道我寫不出東西,甚至連筆都拿不住。她不僅知道,還掩護我,成為我的分身。
很明顯的,L完全控制了我,我不確定我是否曾極力表達不滿。我多希望能說,我曾奮力抵抗,努力地掙脫控制。但是,我無話可說。我把自己交給L,因為當時她讓我覺得她是唯一能夠幫我走出地洞的人。

同時,一封一封匿名信威脅意味愈來愈濃厚……
會是她策劃並主導了一切?!……

專家真實推薦

★冬陽 / 推理作家、張渝歌 / 推理作家、譚端 / 偵探書屋店長 真實推薦!

全球好評

*「開頭如杜斯妥也夫斯基式自傳小說,最後急轉直下,成為史蒂芬‧金式的驚悚,L從操控狂轉成暗黑殺手。真假交雜、高潮迭起,懸疑緊張直到最後一刻!」 ——觀察家週刊
*「充斥著驚人情感,在闔上書本的那一刻,一切真相再次形成拼圖,而最後那一塊拼圖則靠讀者自己去創造。」——閱讀雜誌
*「跨越真實和虛構的界線,層層鋪陳。《真實遊戲》在今年文學出版的589本新書中脫穎而出。絕不容錯過!」——費加洛報
*「一場與自我內心惡魔的交戰。L就像女版的雷普利,脆弱的岱芬只能逐漸陷入她溫柔的控制中。」——關鍵週刊
*「史蒂芬‧金的影子隨處可見,懸疑氣氛延續到最後一刻。作者遊走真實與虛幻之間,游刃有餘。」——書香世界週報
*「結構精實,稱得上絕佳的驚悚小說。角色有血有肉,讓人感動!」——書頁雜誌
*「沒錯,寫不出東西是每個作家的惡夢,但,我敢保證,再怎麼樣你也不會想碰上L這號人……」 ——張渝歌(推理作家)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岱芬.德薇岡 Delphine de Vigan
法國中生代最受注目的小說家,生於一九六六年。三十五歲才創作第一本小說,當時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二○○七年《諾與我》大獲成功,銷售四十萬冊並榮獲法國書商獎,被翻譯成二十多種語言。二○○九年,《地下時光》受到龔固爾文學獎評審關注,為四部決選作品之一,而克拉科夫法國文化中心則將該部作品評為「波蘭之選」龔固爾獲獎小說。同年,法國「企業小說獎」也頒發給該作品;隔年,《地下時光》再獲法國科西嘉讀者獎。二○一一年夏天,《無以阻擋黑夜》蟬連法國書市排行榜,受到廣大讀者喜愛,囊括當年各大獎項,包括荷諾多高中生文學獎、法國書商獎、《ELLE》雜誌女性讀者票選冠軍,並極為罕見地同時進入法國三大文學獎決選名單。
二○一五年,眾所期待的《真實遊戲》出版,榮獲龔固爾高中生文學獎及荷諾多文學獎,名列法國當季圖書銷售總榜第十三名,亞馬遜總榜第五名,並將由奧斯卡最佳導演羅曼.波蘭斯基改編成電影。

譯者簡介
蔡孟貞
一九六五年生,輔仁大學法文系畢業,法國普魯旺斯大學應用外語碩士。喜歡法文,喜歡法國。譯有《往事的力量》、《伊妲莉亞》、《凶眼》、《豹紋少年》、《最後一顆石頭》、《沉淪》、《放手》、《真愛獨白》、《暗夜無盡》、《聖殿指環》、《布拉格墓園》等書。

名人/編輯推薦

*「開頭如杜斯妥也夫斯基式自傳小說,最後急轉直下,成為史蒂芬‧金式的驚悚,L從操控狂轉成暗黑殺手。真假交雜、高潮迭起,懸疑緊張直到最後一刻!」——觀察家週刊
*「充斥著驚人情感,在闔上書本的那一刻,一切真相再次形成拼圖,而最後那一塊拼圖則靠讀者自己去創造。」——閱讀雜誌
*「跨越真實和虛構的界線,層層鋪陳。《真實遊戲》在今年文學出版的589本新書中脫穎而出。絕不容錯過!」——費加洛報
*「一場與自我內心惡魔的交戰。L就像女版的雷普利,脆弱的岱芬只能逐漸陷入她溫柔的控制中。」——關鍵週刊
*「史蒂芬‧金的影子隨處可見,懸疑氣氛延續到最後一刻。作者遊走真實與虛幻之間,游刃有餘。」——書香世界週報
*「結構精實,稱得上絕佳的驚悚小說。角色有血有肉,讓人感動!」——書頁雜誌
*「沒錯,寫不出東西是每個作家的惡夢,但,我敢保證,再怎麼樣你也不會想碰上L這號人物......」——張渝歌(推理作家)

書摘/試閱

序幕

我的前一本小說問世幾個月後,我便停止了創作。至今將近三年了,我一行字都沒寫出來。照理說,凍結的文句偶爾也該會順著詞彙自行延伸發揮才對,但我連一封工作上的往來信件、謝函、度假明信片或採買清單都寫不出來。任何需要絞點腦汁,花些心思以便符合一些標準格式的東西,通通都沒有。別說一行,連個字都沒有。每回看見一疊紙、一本筆記,甚至一張活頁紙都會讓我感到噁心難受。
慢慢地,書寫變成偶一為之、瞻前顧後的事,不再是毫無顧忌,下筆就能揮就了。簡單的拿筆動作,對我來說是愈來愈困難了。
後來,只要我打開 Word文件,整個人立刻陷入恐慌。
我費心變換坐姿,找出面對螢幕的最佳方位,雙腳伸長放鬆。結果我就這樣待著,一動也不動,一連幾個小時,視線逃不出螢幕。
無語。再後來,雙手只要往鍵盤靠近,就開始發抖。任何的寫作計畫,我一概回絕:邀稿、夏日輕鬆小品、序言以及其他共同創作等等。光是在
信裡或簡訊中看見﹁寫﹂這個字就足以讓我胃絞痛。
寫,我是再也沒辦法了。
寫,不行了。

時至今日,我才知道當時身邊的人,文壇和社交圈流言蜚語甚囂塵上。大家都說我江郎才盡,文思枯竭,還說什麼草堆或紙張點燃的火,總歸是燒不久,終有熄滅之時。我愛的那個男人以為,他若跟我在一起,我就會失去衝勁,失去養分,我遲早會離他而去。
當親戚朋友,有些時候連記者都試探性地提出有關這陣子沉寂的詢問時,我總以各種理由和不同的雜事困擾搪塞,好比疲勞、出國、成功帶來的壓力,甚至說什麼已經走完了一輪創作循環。我藉口沒時間、精神渙散、心緒不寧,在臉上擠出一抹騙不了任何人的虛假笑容抽身告辭。
如今,我深知這一切都只是藉口。這些什麼都不是。
我跟身邊親近的人說過自己很害怕。我不記得跟誰聊過恐懼這件事,然而恐懼才是一切的關鍵。現在我可以坦白承認了,是長久以來,我最珍愛的,且一直縈繞占據我整個人,深深改變了我的人生的寫作事業讓我感到恐懼。
事實是,正當我應該開始再次埋首書寫的時刻,說得更清楚一點,也就是依照潛伏期、醞釀期、奮筆疾書期如此循序漸進的週期循環來論定——十多年來,我不斷反覆經歷這個幾乎可類比生物時鐘的創作循環週期——也就是說,當我完成為數可觀的筆記,搜集了豐富的資料,摩拳擦掌準備要開始寫下一本書的時—候,我遇見了L。

今日,我知道是害我一事無成的唯一理由。而我們在一起的那兩年,差一點讓我永遠沉默

I
誘惑
他的故事聽起來不像真實發生過,反而給人一種他是小說創造出來的人物的感覺。──史蒂芬.金,《戰慄遊戲》

我想說說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走進我的生命的。我想詳實地記錄下之所以能成功闖進我的私密圈的時空背景,還有之後她又是如何耐心地一步一步把它占為己有。做這件事並不簡單。就在我寫下這個句子——L是怎樣走進我的生命——的當兒,我在心底衡量這句話承載的浮誇。語不驚人死不休,彷彿強打一齣尚未開演的離奇劇目,意圖宣告劇情起伏、高潮不斷。是的,L是走進了我的生命,循序漸進地,有十足把握地,樂此不疲地攪個天翻地覆。L走進了我的生命,彷彿專挑演出正精采的時刻踏上劇場舞台,像是導演費心安排似的,周遭全變得朦朧,讓出中心位置給她。L的出場就像是預先彩排過似的,為的是彰顯出她的重要,讓觀眾和舞台上的其他人物(精確地說,就是我)在那瞬間將目光的焦點通通專注在她身上,使得周遭的一切完全靜止,好讓她的聲音能直達劇場盡頭,總而言之,就是要讓她搶盡鋒頭。
不過,我好像講得太快了。
我是在三月底的時候認識L的。等到下一個出版季時,她已經進階為熟悉的老朋友等級。到了下一個出版季時,我們已經擁有兩人專屬的私人玩笑,一種由弦外之音和雙關語組成的共通語言,只要一個眼神交會就足以了解彼此的心意。我們的默契因彼此敞開心房互訴衷曲、意在言外的會心一笑,以及無須言表的共通看法而漸漸加深。如今回顧,由於後來我們之間的關係蒙上了一層暴力陰影,我很想放膽地說 是以暴力破壞的方式闖進了我的生命,唯一的目標就是要割據併吞我的領土。但這並非事實。L是輕輕柔柔地走進我的生命中的,挾帶無與倫比的優雅,我和她一起度過了許多心靈契合的時刻。

我們相識前的那天下午,我計畫出席巴黎書展簽書會。我在會場遇見我的朋友奧利維,他受邀以嘉賓身分參加法國廣播電台現場直播節目。我混在人群中聽他發表評論。之後,我們倆加上他的大女兒,玫瑰,三個人坐在書展角落破損的地毯上,共享一份三明治。我的簽書會預定兩點半開始,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奧利維一見到我就說我看起來滿臉疲憊,真的,他很擔心,他想知道我要怎麼從這一切當中抽身,所謂的這一切,指的是我寫了一本極其揭露個人隱私的書,而這本書還獲得非常大的迴響。我壓根兒沒想過會造成這樣的迴響,這一點他很清楚,所以他知道我對此毫無心理準備。
之後,奧利維提議陪我走走,三人便站起來往出版商的攤位走去。我們經過一長排的等待人龍,萬頭攢動,擁擠,我心想,隊伍前是哪位作家在那兒?我抬頭張望,看到那張寫著我的名字的海報出現在眼前,奧利維湊到耳邊低聲地說,我想這些人是為妳來的。的確,隊伍延伸好遠,然後九十度大轉彎來到等著我登場的攤位。
其他時候,就在幾個月之前,我若看到這幅景象,肯定會高興得不得了,心裡多半還混雜著些許虛榮。我曾經在不同的書展現場苦候數小時等待讀者上前。我乖乖地坐著,面前一大疊書,卻等不到人,我了解這種不安,這種帶點羞辱的落寞。現在,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席捲全身,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有那麼一瞬間,一個念頭閃過,這太過火了,對單獨的個體來說太過了,對我來說太過了。奧利維跟我說他得先走。

我的書在八月底出版後,幾個月來我從一個城市奔向另一個城市,從見面會到簽書會,從朗讀到辯論,進出書店、圖書館、傳媒館,等著我的讀者愈來愈多。
偶爾,那種﹁賓果﹂正中靶心的感覺,後頭有數千讀者跟著我的感覺,還有,這或許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那種被人聽見的感覺,會讓我覺得招架不住。\

我寫了一本書,卻沒料到會引發如此巨大的迴響。
我寫了一本書,對我的家人和我自己造成的震撼持續擴散,卻沒有料到它所帶來的間接傷害。我寫了一本書,因為它,沒多久誰都能被指認出是我的永久支柱,同時也能揪出我的虛偽盟友,後遺症延燒好久好久。
我沒有料到書的內容會自行倍數繁衍增生,沒料到這一切所衍生的後果,沒料到我母親的形象會經過千百遍的重塑,那張放在書衣上的照片雖大大地助長了銷售成績,但很快地便與相片中的人分道揚鑣,失去了關連,從那時候起,她不再是我的母親,而是小說中的人物,影像模糊又重疊。
我沒料到讀者會受到感動或是受到驚嚇,更沒料到有些還在我面前掉淚,當然也沒料到不跟他們一起哭是那麼困難的一件事。

第一次是在里爾,一位身形嬌弱、數度進出醫院而明顯氣色不佳的少婦,娓娓對我道出這本小說給了她毫無來由,沒有道理可言的希望,還說即使生病,即使事已至此無可挽回,即使她讓孩子們受了苦,但孩子們或許還是愛她的......
後來,在巴黎又有一次,一個星期日早上,一名殘疾男士談到他心靈的不安,其他人投注在他、在他們身上的眼神,他們這些人是那麼地讓人感到害怕以至於全被歸為同一掛的人,像保鮮膜包好的雞肉,按照時下的流行趨勢和雜誌封面的標題被貼上標籤,什麼性情極端、精神分裂、憂鬱等等,而我筆下堅毅剛強的女主角,露西,讓他們重獲尊嚴。
還有幾次,在史特拉斯堡、在南特、在蒙特彼里,那些人,有時候我好想給他們一個擁抱。
漸漸地,我奮力築起一堵牆,一道防疫似的圍籬,好讓我能繼續下去,待在那裡,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只要橫膈膜的一個動作,便能立刻將空氣封存在胸腔,就像形成一個保險桿,或隱形的安全氣囊,等危機解除,再一口一口慢慢地吐出去。如此,才能側耳聆聽,開口談論,了解環繞著這本書所織就的一切,以及讀者和內容之間的一來一往。讀者從書中看到了自己,幾乎毫無例外,而且是因為某個我說不清的理由,它反映了讀者的故事。這本書成了一面鏡子,鏡面的深度和廣度都超乎預期。

我知道這一切是不會放過我的,總有一天,將以數字的形式、讀者的數目、評論的數量、邀約的次數、光臨的書店,以及花在乘坐高鐵往來的時數等,某些東西屈服在我的疑慮和矛盾所造成的重擔之下。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將無法再虛應拖延,我將必須仔細考量這些東西,卻苦於無法完成。

那個星期六,書展會場上,我不停地簽名,無片刻停歇。人們過來想跟我說說話,我幾乎想不出話來向他們致謝,或回答他們的問題,以表現出符合他們期待的模樣。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覺得呼吸困難。安全氣囊那一招失效了,我再也沒有辦法面對。我失去防護,脆弱無助。
接近六點,工作人員在兩根紅龍柱間拉起封鎖線,想將排隊人群圈住,希望阻止新來的人繼續加入隊伍,想排隊的人因此被迫往前擠。離我幾公尺遠的地方,我聽見攤位負責人說簽名會即將結束,她必須走了,到此為止,非常抱歉,她要離開了。
當我簽完隊伍中所謂的最後一批讀者後,我耽擱了幾分鐘跟出版編輯和行銷經理討論一些事。一想到待會兒得趕到火車站,就覺得全身疲軟無力。我應該留下來,倒在地毯上休息的。我們站在攤位上,背對展場走道,以及幾分鐘前用來簽名的小桌子。一名女士靠近我們身後,問我是否可以替她在書上簽名。我聽見自己說沒辦法,就這樣,沒有半點遲疑。我覺得我好像跟她解釋了,如果我簽了她的書,其他人會再次擠過來請我繼續簽名,到時候一定又是一條人龍。
我從她的眼裡讀出她不明白,她無法明白,我們四周已經沒有人了,運氣不好的讀者已經四散離開,一切看似安靜祥和,我從她的眼裡看到她在心裡碎念著,這個混蛋以為她是誰啊,多簽一、兩本又會怎麼樣,妳不就是為了這個才來這裡的嗎,賣書跟簽書啊,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不能對她說,女士,我很抱歉,我做不到,我好累,我沒有精神,沒有體力,就是這樣。我知道有些人能夠一坐好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一直簽完所有的書,滿足所有人的需求。他們有駱駝般剛強的毅力,媲美運動員,可是我不行,今天不行,我再也寫不出我的名字了。我的名字只是招搖撞騙,故弄玄虛,相信我,印在這本書上的我的名字,價值比妳覺得倒楣從天上降落在封面上的鴿糞高尚不了多少。
我不能對她說,女士,如果我為妳簽了這本書,我將會裂成兩半,這就是我的下場。我警告過妳了,離遠一點,保持好安全距離,將我身體兩邊固定在一起的細線就要斷了,到時候我可能會放聲大哭,也許會仰天哀號,這些行徑可能會讓每個人感到非常難堪。
我步出展場,無視開始湧現的悔意。
我走到凡爾賽門站搭地鐵,車廂人滿為患,儘管如此,我還是找到了座位。我臉貼著窗戶,
重新播放那幕景象,畫面重回腦海,先是一次,然後又一次。我拒絕替那位女士簽名,我明明還在那裡,熱烈地討論事情。我覺得無法置信,我感到愧疚,可笑,我好可恥。

今日,我會記下這一幕,還有內心的疲憊和超載的體力負荷,是因為我可以肯定地說,假如這件事情沒有發生,我不會遇見L。也不可能發現我身上這片如此脆弱、如此容易動搖、如此易碎的面相。

小時候,我每逢生日必定哭成淚人兒。每當賓客聚集高唱那首傳統的生日快樂歌時,就我所認識的家庭,大伙唱的歌詞內容其實大同小異,我看著插著蠟燭的蛋糕往我走過來,便開始放聲大哭。集中在我身上的注意力,一雙雙朝我放射的閃亮目光,來自群體的興奮之情超出我的負荷範圍。這跟大家來慶祝我的生日,我的內心明確感受到的那股真實喜悅一點關係都沒有,更無損我收到生日禮物時的快樂,但,在那個節骨眼上,出現了一種聲場回饋現象,好像是為了回應大家集體投注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我只好發出另一種更加尖銳的聲響,一種無聲卻又令人不快的頻率。我不清楚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幾歲(迫不及待、緊張、喜悅,然後,對著其他人,突然淚流滿面,驚慌失措),卻清楚地記得那時候,當我聽見我們衷心地希望這小小燭光能帶給妳快樂幸福時,席捲全身的感覺,以及那股想立刻消失的念頭。有一次,當時我應該是八歲吧,我真的跑掉了。
在那段大家都在學校教室慶生的時期,我記得母親還得給老師留言,請她不要替我慶生。她大聲地把這些話念出來給我聽,把紙條放進信封內,信裡用的形容詞情緒化,當時的我還不明瞭是什麼意思。我不敢問我媽,因為心裡隱約理解到,寫信給老師本身是個不尋常的舉動,目的是希望能從老師那邊獲得至少同樣非比尋常的回應,一份豁免權,反正就是特殊待遇。老實說,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認定情緒化這個字眼跟缺乏字彙、講不出話來有關:我是個情——緒——化的小女孩,這個女孩缺乏字彙,似乎恰好解釋了我沒辦法和大家一起慶生的能力障礙。於是,我覺得要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得用字彙武裝自己,毫不猶豫地讓它倍數繁衍,並讓它多樣化,同時抓住它們之間最細微的差異。因此獲得的字彙,慢慢地織就一件盔甲,堅厚又具彈性,穿上它能讓我在這個世界成長,變得機伶又自信。然而,還有這麼多字我不認識。

後來,上小學之後,每次學年開始填寫資料卡時,我總在我的生日上動手腳,往後延幾個月,改為暑假期間,防範未然。
同樣地,在學校食堂或在朋友家,有好幾次(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年齡稍大才停止)我暗中吞下,或藏起驚慌失措地在國王餅內咬到的蠶豆。宣布我吃到了,成為不管哪一類的眾所矚目的焦點,就算短短幾秒鐘、幾分鐘,對我來說都是不可承受的重。在得獎人必須出面領獎的時候,我會急忙將中獎的彩券揉掉或撕掉;小學畢業前夕的慶祝會上,我還放棄了一張價值一百法郎的拉法葉百貨抵用券。我記得自己在心裡估算著我和司令台之間的距離——路途中不能踉蹌跌倒,表情必須自然,一派輕鬆,然後走上幾級階梯,當然還要謝謝校長女士——最後的結論是,不值得花費這麼大的心力。成為焦點,即便是短短的瞬間,忍受多數目光同時關注,根本是我無法想像的事。

童年時候和少女時期,我一直非常內向害羞,從有記憶開始,得面對一群人時(意指超過三個人,或四個人以上),這個性格上的障礙總是率先展現。尤其是課堂上,對我來說班級是我最早遭遇的群體單位,而課堂也一直不斷地讓我感到害怕。整個求學過程,每當遇見要高聲朗誦或上台報告的日子,前一晚我總是無法成眠,也總默默地施展自己長久以來所發展出的一套迴避策略,努力避免任何公開上台說話的差事落在我頭上。
相反地,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跟人面對面,或私底下交談卻是相當地自在,我有一種真正能與對方認識、相知相交的能力,只要對方是單獨一人,而不是一群人。無論我到何處,在什麼地方停留,總能找到一起玩、一起聊、一起笑、一起作夢的人;無論走到哪裡,我總會交到朋友,發展長久的情誼,好像很早就領悟到我的情感防備機制在這樣的範圍內才能發揮功效。直到我遇見L。

那個週六,我走出書展會場,原本預計直奔火車站到鄉下跟我愛的男人會合,一起過夜,一直待到第二天晚上。法蘭索瓦已在前一晚出發去庫爾瑟萊,這幾乎是他每個週末的例行公事。幾年下來,這棟我們認識時才剛買下的房子已經成為他的避風港,他的堡壘,每當星期五晚上看見他進屋,大大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就會聯想到放在基座上的無線電話機,離開基座時發出的滿足嗶聲。跟我們比較親近的人都知道這幢房子基本上就是維繫他的平衡的基石,他幾乎從不錯過來這裡的機會。
法蘭索瓦在等我,我們說好等我搭上區間車就打電話給他。區間車站站都停,離庫爾瑟萊幾公里外某個鳥不生蛋的鄉村也有一站。
地鐵在蒙帕納斯站停下來時,我猶豫了。我大概站起來了,但沒有下車。我思緒過於紛擾以至於忘了下車。心不在焉。書展會場發生的小插曲突然讓我覺得好累,我處在那種法蘭索瓦會很擔心而我又很不想承認的壓力和虛弱狀態中。我繼續待在車上奔向十一區。我發了簡訊,告訴他回自己家了,稍後再打電話給他。
到家附近,我在超優超市前停了下來。孩子們週末要去他們爸爸那兒,而法蘭索瓦在鄉下,一路上,今晚的計畫逐漸清晰,我將有一個閒適、安靜、獨處的夜晚,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在超市的貨架間晃,手臂上掛著紅色塑膠購物籃,此時我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娜妲莉出現在我身後,笑意盎然,臉上看不見一絲驚訝。我們在住家附近的這家超市一年總會碰上個幾次。結果,這樣的偶然相逢彷彿成了反覆發生的玩笑,只好盡職地各自彈好自己的調,放聲大笑,互相擁抱。真是太神奇了,好巧啊,這個時間我從來不上這裡。我也是。
我們站在優格架前聊了幾分鐘。娜妲莉也在書展會場簽名簽了一整個下午,同時針對她的新書《我們曾經活過》接受訪談,她想到我的出版攤位來看我,但找不出時間,又想早點回家,因為今天晚上她受邀出席一個派對,其實她來超市就是想買瓶香檳帶過去。我明明前一刻還很高興自己有了獨處的時光,為什麼又在短短三秒內答應跟她一起去參加派對?我記不得了。
在認識法蘭索瓦之前,大約有好幾年的時間,我跟娜妲莉和另一位朋友茱蒂,偶爾會相約晚上一起出門。我們三人多少都算單身,都想找點樂子。我們把一起玩樂的夜晚簡稱為 之夜。 之夜其實就是每個人收到邀請時,也會帶其他兩個人。我們參加過各式各樣的派對JDN,包括生日、JDN喬遷、聖誕節或除夕團圓夜,甚至溜進最荒唐古怪的場所,儘管沒有任何一個人受到邀請。我們就這樣成功地滲透進公家機關的開幕酒會、鄉村舞會、公司歡送會,甚至婚宴,當然這對新人我們都不認識。

雖說我喜歡派對,但我對大家所謂的城區晚宴卻避之唯恐不及 —我指的不是那種朋友之間的晚餐,我說的是多少得跟上流社會沾點邊的人士才能獲邀的那種 對這種場合敬謝不敏的原因在於我沒有辦法適應這類聚會要求的繁文縟節,就好像是我的羞怯個—性突然甦醒,再度變回小時候紅著臉的小女孩,無法流暢地加入談話,擔心自己表現得不夠好,顯得格格不入,況且,大多數的時候,只要超過四名賓客在一起,我就變成了啞巴。
隨著時間過去,我終於明白——又或許是想把這些情況變得合理可接受的藉口——我與對方要有一定程度的親近之後,才會在乎—這段關係。

漸漸地, JDN之夜聚會的間隔時間開始拉長,最後消聲匿跡,我也不太清楚原因何在。或許單純只是因為各自的生活有了改變。那天晚上,在超優超市,我答應了娜妲莉的邀約,當時心想派對上或許有跳舞的機會,這種機會已經相當少了——雖說時至今日我仍然是一想到必須在某個晚宴場合上保持美好形象就心煩意亂,相反地,卻可以大膽地在沒有人認識我的派對上,一個人在客廳正中央跳舞。
我很清楚這些深入精確的背景描寫很可能給人蓄意把焦點轉移到其他事件的印象,說我想藉由生動的描繪時空環境來逃避。不是這樣的。我覺得這一串接連發生的事件,對於了解我是如何遇見 L的這件事上至關重要,我大概需要藉由這番回顧,甚至更往上溯源,才能試著釐清這次相遇的實際賭注有多大。
有鑑於L在我的人生中散布的喧擾紛亂,確切地圈出到底是什麼讓L能如此這般地控制了我,大概我也如此這般地控制了L吧,這一點在我來說是很重要的。
當L出現的時候,我正在跳舞,記憶中,我倆的手輕輕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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