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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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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1. 晉江人氣作者江月年年作品,21億積分12萬收藏。
2. 收錄全新獨家番外《我有古代光環》。
3. 一本評論區滿是歡樂的穿書、爆笑、沙雕、反套路之作,一本沙雕中蘊含著無數人生思考的勵志正能量之作,備受讀者喜愛!
4. 霸道女總裁楚楚 :“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是虛幻的,只有你是真實。世界不偏愛你也沒關係,我愛你。”
溫柔“太子妃”張嘉年:“你不能有別的小朋友……”
5. 楚楚經典語錄——
楚楚:“人活著不就是從心?”
楚楚:“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楚楚:“別吵啦,這要是誰叫得歡就稱王,驢早就統治世界了。”
楚楚:“人生就是一個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的過程,所以一定要在有限的時間裡自由地表達,千萬不要用自己的不開心造就他人的開心,到頭來追悔莫及、捶胸頓足。人生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如果路上有人說你不夠完美,對你指指點點,我們就淡然一笑、大手一揮,響亮地回他一句——去你的吧!”

楚楚從“社畜”一躍成為書中的霸道女總裁!
第一天,她看著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公寓、打開滿是奢侈品的衣櫃,有種窮酸小市民一夜暴富的感覺!
只想做“鹹魚”的她立刻決定,離職、放假、環遊世界!
然而,她頭頂的光環卻告訴她:不工作,就會死!

從此,“鹹魚”楚楚不得不走上“王者”的道路,在脫口秀節目上大顯身手,打造國民爆款遊戲,製作頂尖影視項目,收購新興互聯網公司……
她不過想感受一下女總裁的霸氣生活,卻意外混成廣大女性的職業標杆。
原書女主角:我的目標就是成為楚總那樣的獨立女性!
原書男主角:喂,我才是你的目標!

一路“升級打怪”,楚楚不但成功從商界笑柄轉型為商界驕子,還收穫了一枚溫柔的“路人甲”張嘉年,上演一段搞笑溫馨的職場愛情故事!
原書女主角:戀愛耽誤我致富,看他們戀愛就好了!
原書男主角:喂,你快看看我吧!

作者簡介

江月年年

歡快多變的隨性創造者,雖已脫離年少,赤子之心猶在,希望筆下的故事能感動兩三少年。

名人/編輯推薦

真沒想到一開始是一個路人甲、背景板、沒什麼存在感的張嘉年逆襲成了本文的男主,真是一個不同于晉江網別的言情小說的男主,作者把張嘉年人物形象刻畫的太豐滿了,我好喜歡他。
——讀者srwanghui

陪伴很久的文,不按套路走的劇情,笑點十足的梗成為很長一段時間裡的快樂源泉。
——讀者岑岑

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看這本文。這段時間裡我們見證了太子的成長(作妖)和一系列事物的前進(神發展),還有太子和太子妃之間甜甜的愛情(檸檬精附體)。感謝大大給我們帶來這麼一個又甜又歡樂的故事,大大加油!!請在之後的日子也堅持下去。
——讀者涼茶

又沙雕又可愛,超級解壓讓人會心一笑,卻又是不折不扣勢均力敵的愛情童話,人人各為自身利益都能可愛有趣,真棒!
——讀者飛白

太子:“若有一日,山河破裂,江山傾覆,本宮眾叛親離……”
太子妃訝然:“殿下金尊玉貴,何出此言?”
太子曰:“本宮閑來無事,稍作揣測。”
太子妃沉默後毅然回曰:“必不至此日也。”
太子促狹一笑:“世事無常,倘若某日本宮流落街頭,負債累累,則何如?”
太子妃對曰:“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妾必與君一心,同去同歸,雖無山珍海味,縱然日日食魚,亦無懼也。”
太子:“今日吾願為幽王,江山萬里,不如愛妃一魚而已。”
——讀者朝引

《齊盛演義第二十一回·青梅煮酒論英雄》
齊盛二年末,上設宴東郊,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未半,楚攜年而出,行至小亭,已設樽俎,盤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對坐,開懷暢飲。
太子:卿久曆四方,必知當世英雄。請試指言之。
太子妃:肉眼安識英雄?
太子:休得過謙。
太子妃:備叨恩庇,得仕於朝。天下英雄,實有未知。
太子:既不識其面,亦聞其名。
太子妃:科技集團呂俠,兵糧足備,可為英雄?
太子笑曰:塚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
太子妃:盛華袁本初,四世三公,門多故吏;今虎踞支付之地,部下能事者極多,可為英雄?
太子笑曰:袁本初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太子妃:有一人名稱八俊,威鎮地產,陳翔濤可為英雄?
太子笑曰:虛名無實,非英雄也。
太子妃:有一人血氣方剛,齊盛電商領袖——羅禾乃英雄也?
太子:藉齊盛之名,非英雄也。
太子妃:舍此之外,年實不知。
太子: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太子妃:誰能當之?
時正值天雨將至,雷聲大作,太子恰似琵琶斜入懷,憑年翻指弄參商,嬌嗔曰: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楚耳!
(又一月,上始聞此言盛怒,詔太子入禁,曰:吾麾下皆酒囊飯袋乎?黃口小兒焉識天下英雄,倘使如爾之言,吾齊盛之天下,竟岌岌可危矣?
太子笑曰:不變革,吾齊盛吃棗藥丸!)
——讀者LeoM10

目次

第一章 總裁的光環誕生
第二章 總裁的節目首秀
第三章 總裁的百億奮鬥
第四章 總裁的攻心之策
第五章 總裁的競爭對手
第六章 總裁的遊戲宣發
第七章 總裁的豪門赴約
第八章 總裁的花邊新聞
第九章 總裁的“爸爸”理論
第十章 總裁的監國之計
第十一章 總裁的隱婚對象
第十二章 總裁的戀愛實習
第十三章 總裁的交換人生
第十四章 總裁的訂婚盛宴
第十五章 總裁的扶貧攻堅
第十六章 總裁的年終總結
第十七章 總裁的殲敵之計
第十八章 總裁的美滿生活
番外 我有古代光環

書摘/試閱

第一章 總裁的光環誕生
影視公司內,楚楚正圍繞小說《巨星的惹火嬌妻》,跟版權採購部同事發生激烈爭執,雙方相持不下。
同事崩潰道:“沒有惡毒女配,男女主怎麼推動感情!你不要太苛刻!”
“女性對女性的惡意是最可悲的,我死也不會同意這種價值觀的。”
楚楚擲地有聲,簡單粗暴地拒絕採購小說IP(Intellectual Property,知識產權),並為自己瘋狂立下flag。
下班後,楚楚撐傘頂著豆大的雨點回家,一道閃電橫空落下。
轟隆——
楚楚暈倒前,心想老天未免太較真兒,沒必要為一本小說劈死她吧?
豪華酒店的露天泳池邊,節目組由於事故,拍攝突然中斷。救生員從泳池裡救起溺水的女子,聯絡醫務人員進行施救。場面一片混亂,眾人交頭接耳起來。
“怎麼突然有人落水?工作人員沒弄防護措施嗎?”
“這可是深水區,沒事吧……”
醫務人員和救生員搶救半天,躺在地上的女子吐出一攤水,她睜眼蘇醒,劇烈地咳嗽起來。周圍人頓時松了口氣,開始四處呼喊,彙報節目組領導。
“唉,醒了,醒了!快去通知楚總!”
“李泰河呢?”節目組導演舒了口氣,環顧一圈明星,卻發現重要人物突然消失了。
李泰河的follow PD(跟鏡導演)小心翼翼湊近導演,悄聲道:“李泰河怒氣衝衝地拉著楚總走了……”
導演聞言一愣,想起兩人的流言蜚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楚總是銀達投資的董事長,建立了辰星影視,其父楚彥印更是富豪榜上的商業巨頭。李泰河是辰星影視的當紅藝人,可謂被楚總一手捧紅。因為兩人微妙的關係,公司內和網絡上有無數捕風捉影的傳聞。
導演沉默片刻,提點道:“你自己長點心,有的事爛在肚子裡。”
辰星影視是節目的主要投資方,他們說到底不過是打工仔,總不能嚼老闆的是非。
“我明白……”那人老實地點點頭。
豪華酒店的僻靜角落,一男一女站在落地窗前對峙。這裡鮮有人來,又有裝飾植物遮擋,完全不會引人注意。交談的兩人身份都不簡單,一個是炙手可熱的當紅男星,一個是腰纏萬貫的年輕女總裁。
李泰河英俊的面孔由於憤怒而扭曲,他痛心疾首地怒斥:“你真是個瘋子!居然想殺人滅口!”
他瞪著面前的女人,女人身著昂貴的定制套裝,擁有婀娜的身材和出眾的相貌,但美好的外在卻掩蓋不了肮髒的內心。他不敢相信,她是懷著什麼樣的惡毒心思,才會對一個無辜單純的女孩下手。
女人此時面無表情,像是一個冷血魔鬼,似乎毫無懺悔之心。
李泰河一邊搖頭,一邊喃喃道:“我忍受不了你了……”
楚楚望著面色陰沉的俊美男子,他頭頂有一個亮閃閃的光環,旁邊飄浮著人物名“李泰河”和一個名為“男主”的光環。李泰河是《巨星的惹火嬌妻》的男主角,文中設定是最終成為影帝的大明星。
楚楚微微側頭,從落地窗內看到自己的身影,她頭上同樣頂著光環,旁邊的名字是“楚楚”,光環名稱是“惡毒女配”。楚楚是小說裡的女配角,一個勇往直前阻礙男女主,越挫越勇的煩人角色。
老天沒用閃電劈死她,卻讓她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那類人,心腸可謂歹毒。
請通過任務加強“惡毒女配”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對李泰河說出經典臺詞“如果不是她,你根本不會離開我”。

楚楚還沒緩衝完離奇遭遇,奇怪的提示音卻在耳畔響起,同時落地窗上浮現出古怪的文字。李泰河似乎完全沒察覺旁邊的異樣,僅有楚楚一人能看到任務文字。
《巨星的惹火嬌妻》中,女配曾因嫉妒將女主從高空推下。幸虧女主角落入泳池,才撿回一條性命。男主由於此事認清了女配的真面目,並狠心與女配決裂,致使她進一步黑化。
楚楚回憶完劇情,頓時冷靜下來,出言詢問:“你親眼看到我推她了?”
李泰河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
“那你還等什麼?我這是故意殺人未遂,”楚楚神色自若地說道,“趕緊拿起手機報警,可以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我就站在這兒等警察來抓。”
李泰河:“……”

請通過任務加強“惡毒女配”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對李泰河說出經典臺詞“如果不是她,你根本不會離開我”。

楚楚:你讓我說我就說,我的面子往哪擱?
奇怪的聲音再次出現,顯然對楚楚出格的行為很不滿意,頗有警告的意味。楚楚頭頂的“惡毒女配”光環亮度稍微變淡了一點,但她還沉浸在警察逮捕劇情中,並沒有發覺。
楚楚偏偏吃軟不吃硬,誰逼著她做什麼,她就非得擰著來,叛逆十足。有本事就抹殺她,萬一能因此回到現實世界呢?
看小說時就覺得女配有問題,作為一個正直守法的好市民,她打算大義滅自己,絕不讓任何一個壞人為非作歹!
楚楚見李泰河露出仿佛吞了蒼蠅的表情,皺眉道:“你怎麼還不行動?快把手機借我,我報警自首,爭取減刑。”
李泰河咬牙切齒道:“你這是在故意挑釁嗎?”
楚楚滿臉茫然:“我誠心想自首!我確實做錯了!”
李泰河見狀,勃然大怒:“誰不知道你的背景?!你算准警方不敢拿你怎麼樣,這才有恃無恐!”
任務:對李泰河說出經典臺詞“如果不是她,你根本不會離開我”。
奇怪的聲音第三次提醒,像是跟李泰河一樣處於忍耐線邊緣。
楚楚聞言,正義凜然地痛斥:“就算是天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李泰河,我沒想到你是這種縮頭縮尾的男人,居然還怕權貴子弟!我保證,不在牢裡坐十年,絕對不出來!”
李泰河被這番話氣到吐血,只覺得楚楚囂張到無法無天,顫聲道:“好,很好……你別太得意,楚彥印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
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兩人的激烈爭吵。李泰河接通來電,聽清消息後臉色稍緩,應聲道:“好的,我馬上回去。”
他掛斷電話,惡狠狠地看她一眼,語氣冰冷:“你該慶倖笑笑沒事,否則我饒不了你!”
楚楚直接吐槽:“讓你報警都不報,你想饒不了誰?”
李泰河氣得說不出話,憤然離去,留下楚楚一人。
小說男主退場,楚楚這才有時間整理思路。她對著落地窗照鏡子,發現不管如何扭頭,都擺脫不了頭頂的“惡毒女配”光環,光環的亮度似乎還減弱了一點。如果按照提示音的說法,當光環徹底黯淡時,楚楚的生命就會走到終點。
楚楚望著鏡中的自己,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又浮現出新的疑惑,跟一首歌極為契合。
楚楚:我怎麼這麼好看?這麼好看怎麼辦?
楚楚在落地窗前照來照去,壓抑不住內心洶湧的自戀之情。她的五官明明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仿佛被美圖精修過一般,自帶濾鏡效果,精緻得不似凡人。這難道就是做“紙片人”的天賦優勢?每個惡毒女配都要有一副美麗的皮囊?
楚楚默默地揉臉,只覺得整容都無法整得如此完美,控制不住地欣賞起自己的盛世美顏。
旁邊,總裁助理張嘉年有些躊躇,不知此時跟楚總搭話是否合適。他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家老闆瘋狂照鏡子,等待出言提醒的時機。
楚楚在落地窗前足足沉醉了幾分鐘,這才直起腰來。張嘉年立刻抓住機會,出聲道:“楚總,節目組今天的拍攝已經結束,您要回公司嗎?”
楚楚沒料到身旁有人,嚇了一跳,回頭就看到一名儒雅穩重的男子。他的名字是“張嘉年”,光環名稱是“路人甲”。
張嘉年是公司的總經理助理,完全是個龍套,用於襯托女配的家境權勢,屬�沒資格寫上人物小傳的邊緣角色。
楚楚逐漸摸清了這個世界的規律,男女主光環最強,楚楚、張嘉年等有名字的角色會擁有不同屬性的光環。小說中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人則沒有光環,酒店裡的來往路人基本上屬�這類。
楚楚道:“你知道公安局在哪嗎?”
張嘉年溫和地道:“距離這裡最近的是龍潭區派出所,您有什麼事可以交代給我,我幫您代辦。”
楚楚搖搖頭:“我要去自首,你代辦不了。”
張嘉年的笑意僵硬在臉上,他好脾氣地確認道:“您說什麼?”
楚楚解釋道:“我殺人未遂,要去公安局自首,爭取減刑。”
總裁助理張嘉年有一瞬發蒙,隨即便恢復強大專業的職場態度,態度和緩地道:“您可能最近有些勞累,我先安排司機送您回燕晗居休息,然後聯繫胡醫生上門。”
楚楚道:“你是覺得我病了,還是覺得我瘋了?”
張嘉年露出毫無破綻的笑容,無懈可擊地說道:“當然沒有,今天本來就是您定期檢查的日子。”
張嘉年引著楚楚往門外走,司機早已開車抵達酒店門口等待。楚楚剛要上車,突然又回過頭來:“對了,還有件事情。”
張嘉年的神經瞬間緊繃,生怕這位祖宗又要說要去公安局自首的胡話,禮貌道:“您說。”
楚楚問道:“夏笑笑沒事吧?”
張嘉年一愣,並不認識此人,疑惑道:“您說的是……”
楚楚提醒道:“今天落水的小姑娘。”
張嘉年恍然大悟,彙報道:“她安然無恙,除了受到了驚嚇外,沒有外傷。”
楚楚點點頭:“你去公司樓下的蛋糕店買一份蔓越莓曲奇,送給她壓壓驚,她喜歡那個。”
楚楚還記得書中提到過,女主夏笑笑情緒失落時喜歡吃蔓越莓曲奇。
張嘉年:“嗯?”
張嘉年:“好的,我這就去辦,您放心回去休息。”
楚楚這才安心上車。張嘉年將大老闆送走後,終於松了口氣。他總覺得今日的楚總怪異無比,雖然她平時也古怪暴躁,但絕不會說些荒謬的話,更不會關心誰喜歡吃什麼。
張嘉年不敢耽誤,立刻給總裁秘書打電話:“你去樓下蛋糕店買蔓越莓曲奇,然後給夏笑笑送過去,這是楚總的吩咐。”
秘書遲疑道:“總助,請問是哪位夏笑笑呢?”
秘書同樣濛濛的,她倒是知道辰星影視的夏笑笑,但那個夏笑笑跟楚總簡直八竿子打不著。
“落水的那個。”張嘉年想起楚總對此人的關注,不由得好奇,“她到底是什麼人?”
秘書支支吾吾:“夏笑笑是辰星影視的實習生……”
張嘉年更為迷糊,日理萬機的楚總怎麼會記住實習生的名字?
另一邊,楚楚本想甩脫跟屁蟲張嘉年,下車去公安局自首,沒想到司機盡職盡責,直接將車駛入燕晗居小區內。燕晗居是市內的頂級配套小區,主打概念就是大隱於市、鬧中取靜,讓住戶在繁華中獲得安逸。
楚楚望著車窗外設計別致、窗明几淨的高檔小區,有種誤入豪門劇的錯覺。
燕晗居的地理位置優越,背靠繁華的創意園區,距離市內有名的醫院、學校及圖書館僅百米距離。這套房子是女配楚楚的眾多不動產之一,因為距離公司很近,是她工作期間用來歇腳的居所。
楚楚其實對豪華別墅毫無感覺,她更佩服的是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能有這樣的居所。小區管理嚴格,地下車庫有直達電梯,需要刷卡摁鍵。
電梯上樓後,楚楚順利用指紋解鎖後進門,望著屋內的環境,終於意識到什麼叫貧窮限制想像力。即使無數小說描寫過富人奢華的生活,仍比不上真實看到的震撼感。
充足的採光,明亮的落地窗,薄木拼花的意大利古典家具,極有品位的家裝設計。桌上隨意擺放著一組光潔璀璨的巴卡拉水晶杯,旁邊是一個古典雅致的小木盒。
楚楚好奇地打開木盒,發現其中裝著不同車標的車鑰匙。因為她對豪車毫無研究,並不能分辨每把鑰匙的來歷。她悻悻地將木盒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在屋內轉了一圈,這裡處處透著奢華、經典和優雅。
楚楚站在視野開闊的落地窗前,將蔚藍天色和繁華城市一覽無餘,於是不禁感慨,女配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會死皮賴臉地糾纏男主。他們簡直是貴族和戲子的差距,難道只有出身豪門的大小姐才會在乎愛情?
如果她能這麼有錢,一定天天在家混吃等死,再也不上班了。女人只要能躺在自己的豪宅之中,擁有裝滿衣帽間的高定時裝,具備獨立優渥的經濟條件,誰還苛求有沒有男人?
楚楚光是在衣帽間玩真人版《奇跡暖暖》,就能消磨一整天的時間!
請通過任務加強“惡毒女配”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阻止李泰河解除經紀合同,挽留他留下。
楚楚正沉浸在浮想聯翩的美夢中,奇怪聲音卻刺耳出現,打斷了她對米蟲生活的嚮往。落地窗上同樣浮現出任務文字,不過轉瞬即逝。
楚楚聽到這聲音就煩,她要是老實聽話就是小狗!
鈴——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把楚楚嚇了一跳。她手忙腳亂地從包中找到手機,來電顯示是胡醫生,趕忙接通電話:“喂,您好?”
“楚總,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想跟您確定一下檢查的時間,請問您今天什麼時候方便呢?”電話那頭的聲音極為客氣。
“抱歉,胡醫生,我今天有些累,改天再說吧。”楚楚鎮定自若地道,她現在可沒有做體檢的心情。
“好的,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隨時聯繫我。”胡醫生禮貌地掛斷電話。
楚楚思考片刻,果斷將手機關機,心想她臨死前還是別被人打擾了。
仔細想了想,她穿書前被閃電劈中了,能夠存活的可能性極低。楚楚現在腦袋上還頂著“惡毒女配”光環,如果不完成任務,隨時會被抹殺。既然人生苦短,何不做個快樂的富貴鬼,最後享受一下生活?
三天后。
普新大廈內,總裁秘書王青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不好意思地向張嘉年彙報:“總助,楚總已經三天沒來公司了,您看……”
張嘉年一時無言,有點頭疼地扶額:“你給楚總打電話。”
秘書王青小心翼翼道:“我昨天就想要聯繫楚總,但她的手機至今都是關機狀態。”
“什麼意思?”張嘉年不禁挑眉,詢問道,“家政那邊怎麼說?”
楚總有極為強烈的領地意識,非常反感別人踏入她家。家政只敢在她離家時上門,平日裡絕不打擾。
王青無奈道:“家政人員說楚總一直沒有出門,應該還在家中。”
張嘉年陷入沉默,不知道自己的老闆又在搞什麼么蛾子。他的職位非常尷尬,按道理應該是總經理的心腹,但他和楚總的關係只是面子上過得去而已。楚總極為強勢,誰要貿然上門打擾,估計免不了一頓狗血淋頭的暴罵。
張嘉年最終歎氣道:“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燕晗居。”
這就是伴君如伴虎,他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王青內心湧上同情,連忙真心實意地說道:“您辛苦了。”
總裁秘書王青回到辦公室,正巧聽到屋裡的小姑娘們八卦。
“楚總是不是因為李泰河的事情生氣啊?現在連班都不來上了,網上瘋傳解約的事情。”
“哇,網上罵得可凶了,聽說董事長都知道這事,讓王姐去公關呢……”
“這怎麼公關?誰要是惹上李泰河,還不得被楚總整死?”
夏笑笑作為新來的實習生,坐在秘書們中間,躊躇著不知該說什麼。她和楚總僅有一面之緣,印象中楚總是個冷漠高傲的大美女,但卻會讓人私下送她曲奇餅乾。
夏笑笑想到自己在楚總面前落水、出醜,更覺得萬分丟臉。她從辰星影視來到銀達投資後,還沒有跟楚總真正打過照面,因為楚總三天沒來公司。
屋內議論得熱鬧,王青聽得直皺眉,當即敲了敲門板,厲聲道:“公司出錢就是讓你們在這裡八卦的?”
原本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們見秘書長回來,立刻作鳥獸散,灰溜溜地回到各自的位置。總裁辦是總裁的助理機構,由秘書長王青統一管理。
王青面色嚴肅,巡視一圈後警告道:“總助已經去燕晗居了,楚總估計下午就到公司。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大家最好心裡都有點數。”
眾人聽聞這個消息,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像是被擰上發條般繃起勁兒。有人立刻道:“王姐,我現在就去催財務……”
“王姐,這是笑影文化、光界娛樂的投資方案,請您看看下午是否能給楚總過目。”
“王姐,這是辰星影視的上半年財報。”
夏笑笑茫然地坐在工位上,詫異地看著這一幕,剛才還在八卦聊天的眾人一鍵切換成精英模式,簡直是菜市場大嬸秒變常青藤畢業的高材生。她似懂非懂地接收著龐大的信息量,覺得辰星影視和銀達投資的工作風格差距極大,讓她頗不適應。
銀達投資是一家PE(Private Equity,指私募股權投資)基金投資公司,辰星影視則是楚總試水影視的小小版圖。如果單純論學歷,夏笑笑是絕無可能進入銀達投資的,但誰讓她是被楚總欽定的女人?
楚總記住夏笑笑的名字,還專程派人送她曲奇,這顯然是示好的意思。王青作為職場老油條,凡事都要搶先替老闆考慮,立刻將夏笑笑調任銀達總部,放入自己手下重點觀察。
夏笑笑看著繁忙的工作節奏,走到王青桌前,怯怯地詢問道:“王姐,我能幫忙做些什麼嗎?”
王青抬頭打量她一眼,不由得微微皺眉。夏笑笑年紀不大,未施粉黛,臉上還帶著大學生初出茅廬的青澀稚嫩,穿著一件普通的滌綸衛衣,腳踩帆布鞋。
王青這才想起自己過於忙碌,忘記提醒夏笑笑妝容衣著的事情。總裁辦的秘書們個個兒都是踩著高跟鞋的職場白骨精,夏笑笑的畫風著實清奇。王青為難道:“你等楚總來了,下樓去買一趟咖啡?”
夏笑笑立刻打起精神來,認真地道:“好的!”
夏笑笑不在乎做打雜跑腿的小事,只要能為她安排工作就行,畢竟其他業務她也沒法馬上上手。
請通過任務加強“惡毒女配”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阻止李泰河解除經紀合同,挽留他留下。
你的“惡毒女配”光環即將消失,請儘快完成任務。
另一邊,燕晗居內,楚楚正抱著馬桶瘋狂吐血,像是青春疼痛文學中身患絕症的女主角。
事情要從昨天說起,楚楚放肆地在家玩樂兩天后,頭頂的“惡毒女配”光環終於瀕臨透明。她三番五次忽視任務,最終迎來懲罰,感到身體一陣陣不適,接著就是大口嘔血。
楚楚剛開始嚇了一跳,後來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她望著鏡子中面色慘白的自己,竟然還有心思苦中作樂,覺得挺有病美人的風格。
楚楚可以接受自己被主世界抹殺,但問題是能不能來個痛快?這種軟刀子磨人的方式太痛苦了,可惜她膽小如鼠,不敢自己結束生命。
請通過任務加強“惡毒女配”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阻止李泰河解除經紀合同,挽留他留下。
奇怪的聲音再次出現,像是感受到她的疼痛不堪,飽含深意地提醒道。
衛生間的鏡子上滑過任務文字,像是蠱惑人心的惡魔咒語。
這就像有人無聲地誘哄著:做個壞人吧,做個壞人吧!你只要成為惡毒女配,就能獲得活下去的機會。
楚楚面無表情地盯著那行文字,一字一頓道:“你、做、夢。”
她就是死也不要做惡毒女配,自己立下的flag,跪著也要走完。
楚楚剛燃起滿腔雄心壯志,緊接著又是一輪吐血:“嘔……”
衛生間內回蕩著她淒慘的嘔吐聲,奇怪的聲音終於變更了任務。

請通過任務加強“惡毒女配”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前往銀達投資正常上班。

楚楚聽清內容一愣,這是第一個脫離男主李泰河的任務,看上去完全沒難度。
小說中,男女主都在辰星影視,跟銀達投資半毛錢關係沒有。她豈不是去公司點個卯(報個到),就能解決自己渾身上下到處疼加嘔血的毛病?
此時,門鈴卻叮咚一聲響起,楚楚詫異地看向門口。
張嘉年來過燕晗居兩次。他硬著頭皮站在門外,艱難地摁下門鈴,準備接受暴風驟雨的怒駡。
楚總極度講究私人空間,很討厭別人靠近自己的生活,這也是秘書們不敢過來查看的原因。張嘉年好歹是個高管,即使楚總對他有萬般不滿,總要考慮到董事長的面子。秘書們則不一樣,隨手就可以開掉,完全不用多想。
令張嘉年意外的是,開門的楚總並沒有大發雷霆。她的皮膚蒼白到近乎透明,身上還穿著一件真絲睡衣,警惕地問道:“有事嗎?”
張嘉年疑惑于對方的著裝和臉色,遲疑片刻,禮貌道:“楚總,您三天沒有到公司,我們聯繫不上您,實在有些擔心。您是生病了嗎?”
楚楚看上去狀態極差,畢竟這回都沒力氣罵人,估計病得挺嚴重,不上班也正常。
楚楚對書中世界還不熟悉,哪裡知道老闆不上班,下屬也會找上門。
她撓撓頭,坦然道:“沒有,我就是忘了總裁也要坐班。”
富二代難道不是花天酒地、遊戲人間就行,為什麼要辛辛苦苦地工作?楚楚穿書後就沒有上班的概念,她又不缺錢!
張嘉年竟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得默默閉嘴。
他依靠過去的經驗,秉承少說話多做事的工作態度,選擇沉默不言。楚總脾氣暴躁,這種時候誰張嘴誰就挨駡,他做木頭人是最好的選擇。
楚楚仍然渾身都疼,心想張嘉年過來正好,可以幫她快速熟悉銀達投資的環境。思索片刻,她開口道:“你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公司。”
張嘉年禮貌詢問:“好的,您是自己開車,還是我安排司機過來?”
女配原身是個愛車之人,不但收集無數豪車,還愛飆車。如果條件允許,她都會自己駕駛出行,並不習慣讓司機開車。楚楚可沒原身的駕駛技術,貿然開車上路估計真會翻車。
楚楚猶豫半晌,答道:“你安排司機吧。”
“好的。”張嘉年有點意外,不過見楚總的臉色不佳,便心領神會,估計是生病狀態不好,所以不便開車。
張嘉年在門口等待,楚楚強忍想要嘔血的衝動,進入衣帽間。她打開櫃子,看到一排整齊的女式西裝,抓緊時間挑了一套穿上。楚楚胡亂地理了理頭髮,簡單收拾利落,便準備出門,希望能儘快抵達公司,消除疼痛吐血的感覺。
張嘉年見楚總連妝都沒有畫,看上去面如菜色,也不敢多言,只是關切提議:“不然您今天在家裡休息,我聯繫胡醫生上門?”
楚楚面色緊繃,她在疼痛中備受煎熬,果斷道:“走。”
她繼續在家休息就真嗝屁了,還不如趕緊完成任務緩解一下。
張嘉年已經適應了楚總雷厲風行的態度,索性不再廢話,妥帖安排楚楚下樓。司機早就在樓下等待,兩人上車後,汽車便緩緩啟動向公司駛去。
張嘉年按慣例介紹今天的工作,提醒道:“楚總,下午笑影文化的韓東會到公司洽談後續合作,您有空出席嗎?”
楚楚頭大如鬥,還在強忍著疼痛感。她後背冷汗連連,勉強道:“嗯。”
張嘉年確認完行程,又繼續彙報楚楚曠工三天期間公司的情況。楚楚聽著AB輪融資、VC(Venture Capital,風險投資)、PE、IPO(首次公開募股)等相關術語,頭疼不已。她本來就對金融投資一竅不通,現在渾身又火燒般地疼,不由得略感煩躁道:“待會兒再說好嗎?”
張嘉年立刻收聲,他心態很好,暗道楚總果然還是過去的暴脾氣。車內噤若寒蟬,司機也不敢說話,生怕又刺激到後座的老闆。
楚楚踏進普新大廈的瞬間,渾身上下的疼痛感一掃而光。她猛地吸了一口氣,只感覺神清氣爽,像是破繭重生了。她原本被痛苦折磨得直冒冷汗,如今總算鬆懈下來。

恭喜你完成任務,“惡毒女配”光環已加強。

楚楚頓時腳步輕鬆,回想起車上的失態,有些歉意道:“你剛才在車上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張嘉年看著自家老闆變臉般變化的態度,面色略有點古怪。他臉上不露分毫,波瀾不驚地摁下電梯鍵,平和地道:“沒事,我到辦公室再跟您彙報。”
樓上,總裁辦內雞飛狗跳、吵鬧不已,眾秘書步履匆匆,開始瘋狂補妝。
“快快快,老闆和總助上電梯了,快把財報給我!”
“趕緊把楚總辦公室的空調打開,別磨嘰啦!”
“完蛋!誰有吸油紙?這是什麼破粉底……”
夏笑笑茫然望著忙碌的眾人,小聲詢問道:“王姐,我去買咖啡?”
王青同樣焦頭爛額,不安地看了眼時間,催促道:“去吧去吧,雙倍特濃美式,去冰不加糖,儘快回來。”
夏笑笑連連點頭,火急火燎地出門,從另一側的電梯下樓。
眾秘書整裝完畢,精神煥發地等候在門口,迎接老闆的到來。電梯發出叮咚一聲,秘書們立刻換上職業笑容。
楚楚跟著張嘉年出電梯,抬眼便看到一排光鮮靚麗的都市白領。她們臉上綻放著標準的商務笑容,整齊地溫和問候:“楚總好。”
楚楚嚇了一跳,沒見識過這種陣仗,忙不迭道:“好好好。”
她以前在影視公司工作,職場氛圍寬鬆自由,還沒遇到這樣的企業文化。張嘉年為楚楚帶路,率先開門,將她引進辦公室。
辦公室門一關,秘書們立刻嘰嘰喳喳,熱烈地討論起來:“老闆今天心情很好?居然回話了!”
楚總平時都是目不斜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直接進屋,什麼時候搭理過她們?
“不是吧,楚總的臉色很差……”
“老闆今天沒化妝?”
夏笑笑提著咖啡,風塵僕僕地歸來。王青幫她將咖啡檢查一番,確定無誤後道:“可以。禮貌地敲門後再送進去,儘量少說話。”
夏笑笑被王青緊繃的態度感染,不由得有點緊張。她乖巧地點點頭,拿著咖啡往辦公室走。

請通過任務加強“惡毒女配”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周圍檢測到“女主”光環擁有者,跟你產生排異反應,強行進入對決任務。
對決任務:讓夏笑笑顏面盡失,狼狽地離開公司。

“楚總,辰星影視那邊詢問李泰河的經紀合同該如何處理……”張嘉年站在一旁盡職盡責地彙報工作,楚楚沒有發話,沒人敢處理李泰河的事情。
楚楚還沒在辦公室坐穩,便看到奇怪的文字在牆壁上浮現,不由得一陣頭大。她想不出女主出現的理由,決定避避風頭,果斷道:“稍等,我回來再說……”
張嘉年滿臉茫然,看著楚總大步往外走,不知又發生了什麼。
這回的任務文字是鮮紅色的,顯然對決任務和普通任務不同,排斥反應聽上去就很嚴重。楚楚的耳畔甚至出現警笛聲,然而張嘉年是聽不見的,他神色古怪地看著楚楚離開。
楚楚決定馬上逃離辦公室,躲開這一劫。
門外,夏笑笑正小心翼翼地準備敲門,不料屋內的楚楚猛地將門拉開。夏笑笑猝不及防,一時身形不穩,直接被帶翻在地,居然倒在楚楚身上!美式咖啡污染了乾淨的地毯的同時,也潑在了兩人身上。
楚楚狼狽倒地,身上還壓著夏笑笑,只感覺心口一陣鑽心的疼痛,熟悉的火燒般的痛感湧現。她抿了抿嘴唇,強壓著想要吐血的嘔吐感,面色蒼白發青。

你的“惡毒女配”光環即將消失,請儘快完成對決任務。
對決任務:讓夏笑笑顏面盡失,狼狽地離開公司。

張嘉年大驚失色,趕忙上前:“沒事吧?”
不遠處的王青及眾秘書也嚇傻了,一窩蜂地過來。她們扶起兩人,緊接著是一番噓寒問暖:“楚總,您沒事吧?”
“我去拿您的毛毯和備用外套……”
“這門是怎麼設計的?趕緊跟他們反應一下,太危險了!”
“楚總,這是乾淨衣物……”秘書立刻從總裁休息室取來衣服,小心地遞給楚楚。
楚楚的襯衫完全被咖啡毀掉了,她嘴唇緊抿、眼神發黯,像是在醞釀一場暴風雨。眾人頓時大氣都不敢出,沒料到實習生上來就將老闆點爆,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淩虐。
夏笑笑身上同樣沾滿咖啡污漬,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惶恐地看著被眾人圍著的楚總。楚總的美很有韻味,身著休閒西裝,手腕上一款彩寶白金鑽石腕表。只是她冷眼挑眉時,無人敢直視其容顏。夏笑笑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污漬的帆布鞋,再看看對方簡約精緻的高跟鞋,竟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你的“惡毒女配”光環即將消失,請儘快完成對決任務。
對決任務:讓夏笑笑顏面盡失,狼狽離開公司。

眾人看著楚總臉上浮現一層寒意,倒吸一口氣。楚楚強忍痛楚,向夏笑笑招手:“你過來。”
夏笑笑心驚膽戰地走上前,瞟了一眼對方嚴肅發冷的神情,慚愧而不安地低頭:“楚總,真的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您將換下來的衣服給我,我一定幫您洗乾淨!”
王青絕望地扶額,眾秘書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更加驚恐,心道:小實習生徹底涼了!老闆怎麼會穿洗過的衣服,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總的休息室裡有一堆備用西裝,有專人定期打理,怎麼可能留下弄髒的衣服?
果不其然,只見面色陰冷的楚總扯過旁人手中的備用外套,向夏笑笑甩過去。夏笑笑被西裝外套猛地罩住,嚇了一跳。她彷徨地抱著外套,等待楚總對自己處以死刑,沒料到自己那麼快就要離開銀達資本。
楚楚冷冰冰地道:“換上。”
眾人本來屏氣凝神等待罵聲,不想卻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嗯?”
眾人:說好的暴躁易怒、冷漠苛刻呢?怎麼突然轉性了?
夏笑笑極為詫異,趕緊擺擺手,想要婉拒:“不用不用,您的衣服太貴重了,我下班回去換就行……”
楚楚微微皺眉,挑剔地掃視一遍夏笑笑的著裝,不容拒絕地道:“既然初入職場還沒有業務能力,那就在衣著上多加注意。”
夏笑笑的穿衣風格在銀達資本分外顯眼,跟周圍人格格不入。夏笑笑聞言頓時滿臉通紅,像被人點破心事,眼中溢滿羞愧不安,不敢再回絕。
楚楚沉默地扯過毛毯,大步向外走去。旁人立刻閃到兩側,為老闆讓路,生怕讓她感到礙眼。有人見她走遠,喃喃道:“楚總沒拿衣服,這是要去哪兒……”
王青打量一眼望著楚總的背影出神的夏笑笑,見她還穿著沾滿咖啡的衛衣,提醒道:“好了,你先去換一身吧,這事應該翻篇了。”
雖然大家不知道楚總為什麼沒有追責,但夏笑笑顯然撿回了一條小命。
夏笑笑聞言,這才恍然醒悟,抱著西裝外套,聞到衣物上淡淡的清冷香氣,不由得有點出神。她手中的西裝外套材質特殊,摸上去極有質感。因為家政會在衣櫃內噴上楚總喜歡的香水,所以外套還沾染著縷縷香氛。
這件定制西裝和那盒蔓越莓曲奇,讓夏笑笑覺得楚總越發神秘獨特。她看上去不好接近、面帶寒霜,實際上卻是很溫柔的人?

你的“惡毒女配”光環即將消失,請儘快完成對決任務。
對決任務:讓夏笑笑顏面盡失,狼狽離開公司。

“閉嘴。”
楚楚裹緊毛毯,臉色發青,忍受著劇烈的疼痛,艱難地踏入大廈天臺。她剛才擠不出好臉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快痛死了。
通往天臺的小門不知為何沒鎖,給了楚楚出來透氣的機會。
空蕩蕩的天臺上並無圍欄,楚楚站在邊緣處,低頭向下看,便能感到一陣眩暈。
她抬頭望天,注視著虛空,一字一頓道:“我最討厭被威脅。”
她認定的道理,就算是死也不會輕易改變。
“不管你是什麼,別想左右我的人生。”
楚楚說完,義無反顧地跳下大樓。
人在高空中墜落的感覺並不好受,嘩啦啦的風聲在她耳畔呼嘯而過。
楚楚覺得自己像是沉水的重石,向看不到邊界的底部落去。她本以為瞬間就能結束,不料身體感知的時間流逝卻驟然緩慢,整個世界猶如電影慢鏡頭。
空中飛翔而過的大雁停止扇動羽翼,大廈兩旁的旗幟不再擺動。人行橫道上的路人暫停腳步,操場上本該彈跳的籃球懸在半空。這個世界的時間突然停滯,緊接著周圍的一切景象像是倒放的鏡頭,時間忽然逆流。
書中的世界按照既定的規則運行,不允許任何崩壞的情節出現。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定位,在書中世界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楚楚茫然地站在天臺上,又回到跳樓前一秒。她放眼望去,似乎世間靜好,沒人察覺光陰回溯的異常。

主世界讀檔成功。
你的“惡毒女配”光環即將消失,請儘快完成對決任務。

楚楚冷笑一聲,她還不信邪了。
她果斷再跳一次,居然又回到天臺邊。

主世界讀檔成功。

楚楚想要逃脫“惡毒女配”光環,光用自殺的手段,顯然無法成功。
她見此計不成功,突然靈光乍現,想到曲線救國的辦法。既然她沒法自己選擇結束,那就無恥地干擾主世界,讓它不斷讀檔,什麼都進行不下去。

主世界讀檔成功。
主世界讀檔成功。
主世界讀檔成功。

楚楚鍥而不捨地騷擾主世界,重複跳樓無數次,終於聽到新的話語。奇怪聲音像是不堪重負,無奈地給出新內容。

正在根據你的過往行為,重新進行光環判定,請稍等……
請通過任務加強“霸道總裁”光環(預備役),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周圍檢測到“女主”光環擁有者,跟你產生相合反應,強行進入進階任務。若光環進階失敗,將自動回歸原始“惡毒女配”光環。
進階任務:對夏笑笑說出經典臺詞“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楚楚面對龐大信息量的炮轟,看著進階任務,陷入無語狀態。
楚楚:這莫非是一個“不說羞恥臺詞就必須死”的世界?
她千方百計想擺脫“惡毒女配狂作死”橋段,又搖身一變陷入“霸道總裁愛上我”怪圈?
最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不是傻白甜女主,反倒變成霸道總裁本尊。
楚楚開始自我反思,難道是她對女主的關懷讓主世界誤會了什麼?她明明是想打破惡毒女配刻板的反派形象,怎麼畫風一轉變成沙雕百合文?她的過往行為跟霸道總裁有什麼關係?
光環屬性發生改變,楚楚身上的疼痛感也完全消失。目前來看,她和奇怪聲音繼續僵持,不斷重新讀檔也沒意義,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夏笑笑不過是個小女生,楚楚到時候甩句臺詞蒙混過關,也不是不行。
楚楚想通了這一點,不由得豁然開朗。
會議室門口,笑影文化CEO(首席執行官)韓東已經抵達會場,客氣地跟張嘉年握手,問候道:“楚總今天來嗎?”
“您稍坐片刻,楚總馬上就到。”張嘉年找人安排韓東入座,同時看了眼時間,眉宇間略有一絲憂慮。
會議馬上要開始,楚總卻不見蹤影。如果她沒說要來,張嘉年便可以按時開展談判會議,但她在車上已經許諾,他們自然就要等她出席,不敢逾越。
秘書長王青步履匆匆地走來,無奈地搖搖頭:“我們都沒找到楚總。”
張嘉年極度無語,頗為不解:“怎麼會找不到?休息室也沒人嗎?”
按道理,楚總的衣服被弄髒,肯定會去休息室更換才對。
“全公司上下都找遍了,沒有看到人。”王青同樣頭大,絕望地道,“而且楚總也不接我電話。”
張嘉年發現最近大老闆古怪異常,不僅行蹤成謎,還習慣性失聯。他突發奇想,詢問道:“那人是不是叫夏笑笑?她在哪兒?”
楚總遇到這個小實習生後,簡直就像撞邪了一樣。
王青遲疑道:“夏笑笑在辦公室,不可能知道吧……”
張嘉年果決道:“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選項,即使剩下的選項再不可思議,那也是事實真相。”
總裁辦公室內,夏笑笑穿著西裝外套,獨自坐在工位上出神。其他秘書都出動尋找楚總,只有剛剛惹怒了老闆的夏笑笑被留守,以防她又闖禍。
夏笑笑撫摸著衣料,她從來沒有穿過如此合身的西裝,跟那些便宜貨的版型完全不一樣。她曾經本能地排斥正裝,因為她穿上會像個賣房的,現在想來不過是沒碰到合身的衣物罷了。
楚楚的所有衣服用品,全都是一絲不苟的私人定制款,像她本人一樣完美得不差分毫。楚楚不怒自威,氣場強大,用無形的控制力左右著身邊的人。
“夏笑笑。”清冷的女聲突然響起。
夏笑笑嚇了一跳,回頭就看到眾人遍尋不見的楚總,弱弱地道:“楚總,總助和王青姐在找你……”
“我知道了。”楚楚點點頭,猶豫片刻,艱難地揮揮手,“你過來,我有句話跟你說。”
“好的。”夏笑笑忙不迭小步跑來,發現楚總不知在哪換了身衣服,可大家明明沒在休息室找到她。

請通過任務加強“霸道總裁”光環(預備役),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進階任務:對夏笑笑說出經典臺詞“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楚楚望著女主夏笑笑天真爛漫的神情,想到自己的任務,一時難以啟齒。
“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她的視線飄到一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以饒舌語速一股腦說完這句話,等待任務完成的提示。
奇怪的聲音並沒有出現,倒是夏笑笑臉上浮現歉意,小聲道:“對不起,您剛剛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楚總的聲音太小,夏笑笑努力捕捉信息,卻一無所獲。

進階任務:對夏笑笑說出經典臺詞“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楚楚硬著頭皮,佯裝風輕雲淡地問道:“你喜歡看小說嗎?”
夏笑笑不知話題為何跳躍得如此之快,但還是老實地點點頭:“喜歡。”
楚楚努力保持神色鎮定,強撐著不要讓表情崩壞,淡淡地道:“有一類小說中常有一句臺詞‘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夏笑笑茫然道:“嗯?應該是有的。”

進階任務:對夏笑笑說出經典臺詞“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

楚楚說完,仍沒有獲得任務完成的提示,不免開始變得焦躁。這什麼破任務,居然打擦邊球都不行?
夏笑笑著實不懂楚總的思維邏輯,試探地問道:“您是需要我準備這方面的資料?還是說……”
公司項目研發階段,秘書們會協助進行一些調研,難道老闆突然要開拓小說市場?
楚楚看著夏笑笑懵懂的樣子,糾結再三,最後把心一橫,索性不要臉了!
“我是說……”楚楚將夏笑笑單手壁咚,逼退一步。她眉如遠黛,秋瞳剪水,居高臨下地問道:“你是不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楚楚說完就後悔不已,關鍵時刻居然嘴瓢念錯詞,功虧一簣!
楚楚身材高挑兒,輕鬆地堵住略顯嬌小的小實習生。夏笑笑被大老闆的美顏近距離暴擊,瞬間滿臉通紅,不知所措起來,語無倫次地道:“沒、沒有,今天的事情真的對不起!請您原諒我吧,我以後會小心的!”

恭喜你完成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進階。

“楚總,跟笑影文化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張嘉年帶著王青,遠遠便看到老闆的身影,兩人趕緊大步趕來。他走進辦公室,目睹眼前這一幕,聲音戛然而止。
王青本來還疑惑於總助突然變得沉默,等看到年輕女總裁公開壁咚小實習生的景象,第一反應居然是將門關上。
楚楚順利完成任務,轉身看到張嘉年和王青的舉動,奇怪道:“你們為什麼要關門?”
張嘉年、王青表示無語。
張嘉年往常高速運轉的大腦此時一片混亂,很想直接反問:您為什麼覺得這種情況不該關門?
強大的求生本能壓抑住張嘉年的滿腹疑惑,他詞窮片刻,乾巴巴地提醒道:“您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
“好的,我這就過去。”楚楚完成進階任務,保住“霸道總裁”光環,順利甩脫女配身份,不由得心情愉悅。她泰然自若地理了理衣領,邁步往外走,並沒發覺眾人的微妙神色。
張嘉年在前為楚楚引路,留下直發蒙的王青和夏笑笑。王青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遭遇挑戰,她已經完全沒法悟出老闆的想法,這對秘書長來說簡直是致命打擊。
王青看向身邊人,嚴肅道:“楚總究竟跟你說什麼了?”
夏笑笑磕磕絆絆道:“她、她問我是不是故意引起她注意……”
王青:“……”
今天會議的主要內容是銀達投資和笑影文化的Pre-A輪融資洽談。
楚楚姍姍來遲,踏入會議室。笑影文化CEO韓東趕忙起身,堆上熱情的笑容伸出手來,開口道:“楚總,好久不見。”
楚楚掃視對方一眼,發現韓東連人物光環都沒有,這代表他在小說中都沒被提及過。她禮貌地跟他握手,心道書中世界太真實了,連女配的日常都弄得像模像樣的,還真要天天開會。
張嘉年小聲詢問道:“楚總,那我們現在開始?”
楚楚點點頭,假裝鎮定地坐在會議桌邊,聆聽張嘉年和韓東寒暄後的談判。她努力投入地聽了兩分鐘,便徹底陷入濛濛的狀態,有種高中聽數學課的感覺。這些陌生的專業詞匯讓談判桌前的她頭昏腦漲,上下眼皮快要打架,睡意控制不住地上湧。
楚楚:我是誰?我在哪兒?你們在說什麼?
楚楚穿書前是影視內容創作者,對金融投資一竅不通,完全不理解各位大佬們的談笑風生。她曾經做過影視策劃、製片人,雖然也會對項目進行管理,但從沒接觸過投資和公司管理事宜。
說實話,哪個讀者會關心惡毒女配的上班內容?大家對她的唯一印象恐怕就是“男女主情感道路上的絆腳石”。同理可得,讀者也不關心霸道總裁是怎麼做總裁的,霸總只要有錢霸道就行啊!
楚楚想通這一點,立馬精神渙散起來。她全程面癱,一本正經地翻資料,實際上早就神遊太空。
雙方談判完一輪,韓東忍不住摸了摸額角的汗。張嘉年給笑影文化施加的壓力很大,楚總卻完全不說話,讓韓東心裡沒底。
最初,銀達投資內部對於是否投資笑影文化,其實是存在分歧的。楚楚力排眾議,牽頭此事。張嘉年當時就是反對派,惹得楚楚大怒,差點因此被開除。
張嘉年的職位叫總經理助理,雖名為助理,實際是副總級別。銀達的投資案例張嘉年都要經手,他更是被楚彥印欽點的“太子伴讀”。雖然“太子”楚楚對張嘉年的存在很不爽,但一時也沒法直接把他踢走。
笑影文化之所以會進行Pre-A輪融資,正是因為它們正處於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還沒達到A輪的水平,卻又不甘心天使輪的盤子。笑影文化雖然具備商業模式,但還沒有實現自主盈利,這是楚楚和張嘉年的主要爭議點。
韓東對今天的談判不敢托大,將全部希望寄託在楚楚身上,誰知道她突然不說話了?
中場休息時,韓東主動噓寒問暖道:“楚總是不是有點累?我看您都不說話。”
楚楚有種上課溜號被點名的錯覺,立刻精神一振,故作鎮定地道:“嗯,我看你和張嘉年聊得挺好的。”
韓東:“……”
張嘉年正喝水潤嗓子,聽到這話差點沒被嗆死,內心同樣無語。一個月前,他和楚總在笑影文化的投資案上意見相左,暴怒的楚總放話要將自己換掉。往事歷歷在目,楚總如今是在反諷自己?
韓東不安地搓了搓手,主動提議道:“不如我再給您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重點項目《歡樂笑開顏》?這是一檔喜劇類的真人秀節目,還在策劃中。”
楚楚聞言眼前一亮,韓東看她頗感興趣,立馬吩咐道:“將預告片段放出來給楚總看看。”
楚楚帶著滿腔熱情而來,看完預告片卻敗興而歸。《歡樂笑開顏》是一檔中規中矩的喜劇節目,雖然披著真人秀的光鮮外皮,但毫無驚喜可言。說實話,穿書而來的楚楚看過太多優秀節目,這實在不算什麼。
楚楚雖然聽不懂公司估值和股權商議,但評判內容是沒問題的。她索性翻開手邊的資料,認真查看笑影文化所做的幾檔節目,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笑影文化是一家內容製作公司,喜劇團隊出身,創作的節目風格都幽默風趣,只是形式有些老舊。
楚楚伸手叫來張嘉年,避開韓東的視線,小聲詢問:“這公司節目做得也不怎麼樣,我們為什麼要投資?”
張嘉年盯著她的眼睛,直言不諱地提醒:“您當時堅持要投。”
楚楚遲疑片刻,恍然大悟地眨眨眼:“哦,我忘了。”
她怎麼知道原身做過這樣的決策,穿書過來時也沒人做崗前培訓啊!
楚楚摸摸頭,不太想花冤枉錢,又問道:“那我現在可以反悔不投嗎?”
張嘉年點點頭:“當然可以,只是要等韓東走後再商議。”
笑影文化一行人還坐在公司,楚總立刻翻臉說不投,這就有點過分了。
楚楚覺得這樣像是在拿人開涮,畢竟韓東是抱著期望過來。她猶豫片刻,繼續提問:“我們要投多少錢?”
張嘉年報出數字:“兩千萬。”
楚楚不懂這筆錢和對應股權比重的概念,又問道:“我們公司用來做投資的資金有多少?”
張嘉年坦白道:“首期規模十億,這是楚董當時給您的……”
張嘉年本來想提醒楚楚,這是楚董給她的學費,一味揮霍是不合理的。誰知楚楚一聽到這數字,當即就拍了桌子,豁達地道:“我還以為多大點兒事,那就投吧!”
楚楚:兩千萬放在十億面前算什麼?不就是錢嗎?!
張嘉年艱難地開口:“可您剛才不是說節目做得一般?”
楚楚深深地看他一眼,大言不慚道:“但他們有夢想,夢想是無價的。”
張嘉年聽到這句話,倒吸一口涼氣,努力為自己做心理建設:別生氣,別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她是老闆她最牛。
中場休息結束,韓東驚訝地發現楚總變得活躍起來了。楚楚坐直身子,乾脆地做出許諾,拍板道:“我覺得沒有問題。”
一旁的張嘉年表情難看,仿佛吞下了一隻蒼蠅,麻木地看著這一幕。
張嘉年:沒有心,就不會受傷。
韓東喜形於色,激動地道:“謝謝楚總的信任和眼光,笑影文化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會在未來給您不錯的回報率……”
“客氣,不過既然確定參投了,我能提點內容方面的意見嗎?”楚楚翻了翻笑影文化的公司資料,禮貌地問道。
韓東已經達到了此行的目的,現在可謂有求必應、百依百順,連忙道:“當然,我們早就想聽您的高見了。”
楚楚瀏覽了一遍笑影文化的儲備節目,直白地道:“這裡面也就《我是毒舌王》還算可靠,其他節目類型市場上早就飽和了。”
說實話,要不是不想讓韓東白跑一趟,再加上有約在先,楚楚是不想投資的。笑影文化的節目模式太老了,就連最新研發的脫口秀節目也只能說擠上末班車,畢竟近兩年脫口秀大火過一輪。
韓東立馬順杆而上,誇讚楚楚:“楚總真有眼光,很多人不理解《我是毒舌王》的概念。脫口秀在國外其實非常火,但國內的綜藝節目才剛剛邁進真人秀階段,我保證未來國內會迎來脫口秀節目的井噴年……”
楚楚略感驚訝:“等等,你說國內的綜藝節目才剛剛邁進真人秀階段?”
韓東愣了一下,立刻善解人意地解釋道:“是啊,最近大火的《爹地去哪兒》就是……”
楚楚驟然醒悟,《巨星的惹火嬌妻》已經完結多年,書中時間和她穿書前的時間是不同的。她在現實中看過的無數影視作品和綜藝節目,此時可能在書中都沒有出現,怪不得笑影文化研發中的節目模式看上去老舊,因為兩個世界的時間不同!
如果是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女配原身能拍板投資笑影文化,確實可以說具備前瞻性,擁有可怕的商業頭腦。但楚楚可以比原身做得更棒,她是見證過未來的人,對未來存在的商機了如指掌。
楚楚頓時興致勃勃起來,追問道:“你能再跟我講講《我是毒舌王》的節目模式嗎?”
她剛才只是覺得這檔節目還算優質,但現在市面上完全沒有同類競品,這檔節目很可能憑藉其獨特性,成為新一代爆款。
“我們以年輕人感興趣的‘毒舌’元素為切入點,尋找有爭議且善於表達自己的嘉賓參加節目。大家同台互相吐槽甚至自嘲,用一種幽默風趣的方式來表達自我。節目調性年輕化,每期節目的嘉賓同樣可以有很多看點,本身就帶有爭議性和噱頭。”
楚楚不禁問道:“哪些嘉賓的爭議性強,可以舉個例子嗎?”
韓東此行是帶著團隊來的,還沒來得及回話,身邊的一個男生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韓東聽到後變了臉色,當下瞪了旁邊的男生一眼。
楚楚面露茫然,疑惑地道:“他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韓東身邊的男生年紀不大,看上去不像高管,穿得相當休閒。楚楚依靠自己敏銳的嗅覺,聞到了同類的味道,覺得對方很可能是內容創作者,不是節目編劇,就是節目編導。
韓東不確定楚總有沒有聽到,想要蒙混過關:“小孩不懂事,就是開個玩笑,逗大家一樂……”
楚楚挑眉:“說說看,讓我也樂一樂。”
韓東的笑意尷尬地凝結在臉上,不知楚總是真沒聽見,還是冷嘲熱諷。那個男生卻鼓起勇氣,提高音量道:“我說您做嘉賓就挺有爭議的,畢竟您已經霸佔熱搜榜好幾天了。”
張嘉年聞言,跟韓東一樣臉色大變。這男生實在膽大包天,楚總因為李泰河解約一事被刷上熱搜榜好幾次,張嘉年和王青為此事忙碌了很久,卻被這個男生當眾指出來。
“我上熱搜了?”楚楚下意識地看向張嘉年,詢問道,“怎麼回事?”
眾人本以為她早就知道,但看她現在的表情不似作假,才發現當事人對網上的腥風血雨一無所知。張嘉年硬著頭皮道:“我待會兒跟您解釋。”
散會後,韓東帶隊離開普新大廈,恨不得打爆某人的頭,憤怒地斥責道:“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什麼話都敢往外抖。你差點把事情攪黃了!”
他從沒見過誰敢在投資人面前大放厥詞,更別說那是楚彥印的女兒。人家的爸爸出手就是十個億,讓她賠著玩,這是什麼概念?
那男生委屈兮兮地道:“可我真的覺得楚總既有爭議又有噱頭,很適合做嘉賓啊……”
韓東不客氣地道:“你早點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居然想讓楚總上節目,真是愛做夢!
辦公室內,楚楚饒有興趣地瀏覽著熱搜榜,熱搜榜排行前三分別是“李泰河解約”、“辰星影視壓榨門”、“請公正對待李泰河”。她隨手點進一個熱搜頁面,沒翻幾條就看到網友們對自己的實名辱駡。顯然,粉絲們對女配原身積怨已久。
原著中,李泰河的成功既因為自身的天賦和努力,也離不開女配給他的資源加持,否則他怎麼可能成為娛樂圈中的清流?女配確實對男主別有用心,但她給的影視資源都是實打實的。辰星影視恨不得只捧李泰河一人,為他拉來了許多高端代言。
吃瓜群眾也不是傻瓜,早就瞧出端倪來了,經常傳李泰河和楚楚的緋聞。這是李泰河的粉絲無法容忍的地方,她們一聽到潛規則論就要奓毛。現在李泰河公開要求解約,粉絲們自然敲鑼打鼓地支持,只求自己的愛豆馬上跟楚楚脫離干係。
楚楚看著網上的惡毒言論,好奇地問:“辰星影視真的這麼壓榨人?”
她看了幾個粉絲製作的關於“辰星影視壓榨李泰河”的資料,自己都有點信了,畢竟粉絲們言之鑿鑿,資料整理得有理有據、圖文並茂。
張嘉年覺得太子近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看楚總喜怒難辨的樣子,不得已解釋道:“楚總,這不過是網友們的無端猜測,您不用放在心上。”
楚楚點點頭。她確實不在乎,反正那些事都是女配原身做的,網友們罵的又不是她。
張嘉年見楚總沒有發飆,反而神色平靜,立馬趁熱打鐵,小心翼翼地問:“那您覺得應該怎麼處理李泰河的經紀合同?”
這兩天,辰星影視那邊頻頻詢問此事,想要跟楚總統一口徑,做好後續公關事宜。李泰河單方面提出解約,楚總卻沒有回應。大家揣摩不出楚總的心思,自然不敢對李泰河做什麼。
楚楚思考片刻,問道:“李泰河的合約還沒有到期?”
張嘉年答道:“是的,他願意付違約金……”
楚楚風輕雲淡道:“那就讓他付吧。”
張嘉年努力解讀楚總的表情,不知道她是真的要與李泰河決裂,還是在故意與李泰河生氣。他不敢冒險,只得硬著頭皮問:“那您覺得多少違約金合適?三千萬?”
楚楚詫異地道:“李泰河才值三千萬?怎麼也得讓他出一個億吧!”
李泰河可是《巨星的惹火嬌妻》男主角,是即將成為影帝的男人,怎麼能只值這點小錢?張嘉年簡直是在侮辱李泰河的“男主”光環,身為男主的李泰河怎麼會被區區三千萬難倒?
張嘉年這下確定楚總是在置氣,李泰河怎麼可能付得起一億的違約金?楚總簡直是在強人所難。她是用這種方式挽留李泰河,不想讓他離開辰星影視。
張嘉年為難地道:“楚總,違約金從來沒有過這麼高的先例,我們很難勝訴……”
楚楚心平氣和地道:“哦,他和他的粉絲還誹謗了我。違約金加上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夠一億了嗎?”
張嘉年頭大如鬥,覺得楚總異常任性,硬著頭皮說道:“假如您確定是誹謗,當然沒有問題。”
潛臺詞是,如果楚楚確實潛規則過李泰河,後面還被人找出證據,那就打臉了。
張嘉年其實不想詢問老闆的私生活,只是事關重大,與法務部後面的行動息息相關,他不得不問。
楚楚斷然道:“當然是誹謗!我又沒睡過他!”
張嘉年:“……”
楚楚對這點很有信心,言情小說的男主怎麼可能真的跟女配有首尾,這是會被讀者罵死的。她清楚地記得,小說中刻畫了好幾次李泰河和夏笑笑的珍貴感情,兩人都是第一次。
張嘉年被楚總的發言嚇了一跳,仍有些猶豫:“如果您執意如此……”
楚楚受不了他的磨磨嘰嘰,直接道:“法務部要是辦不妥這件事,基本就可以裁掉了。我沒聽說過哪個藝人單方面解約,公司還打不贏官司的。”
她現在坐擁十億,難道還請不到一個好的律師團隊?
張嘉年見楚總面露不悅,立刻將準備好的規勸之言咽回肚子裡。他只期盼楚總別再情緒反復,過兩天又跟李泰河和解,倒讓他們這些做事的人兩頭為難。既然老闆已經發話,張嘉年當即通知辰星影視,著手處理李泰河的經紀合同。
對方聽清要求,同樣不敢相信:“您確定這是楚總的意思?那是李泰河啊!”
張嘉年原話轉告,淡淡地道:“楚總說打不贏官司,就裁掉法務部。”
對方:這蠻不講理的語氣倒是很符合大老闆的性格。
楚楚躺在辦公室的豪華轉椅上,百無聊賴地轉來轉去,欣賞著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品嘗站在權力頂端的感覺。她已經開始在心裡計劃出遊,決定去環遊世界,追求詩與遠方。
她現在拿到了“霸道總裁”的光環,過上了有錢人的生活,當然不願每天待在寫字樓裡虛度光陰。男女主跟她有什麼關係?有錢就有快樂,她要去過揮金如土的生活!
楚楚將王青叫進屋,吩咐道:“你能不能幫我訂張機票?”
秘書長王青立馬恭敬地道:“好的,您的具體行程是……”
楚楚摸摸頭,坦然道:“沒什麼行程,我就想去環遊世界,你先幫我訂張去美國的票吧。”
王青有些蒙,遲疑道:“您大概要出遊多久?”
楚楚也沒主意,不確定地道:“一兩年?兩三年?環遊世界要多久?”
王青:“……”
秘書長王青進入大腦死機狀態,走投無路,只得搬來總助張嘉年做救兵。張嘉年聽清楚楚的要求,頓時有種“老闆又犯病了但我沒法打醒她”的焦慮感,想起楚總那天要去公安局自首的事情。
張嘉年比王青鎮定得多,好脾氣地道:“您出遊期間是不回公司了嗎?”
楚楚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是啊,旅行不辦公,辦公不旅行。”
張嘉年耐著性子道:“楚董約您今晚回去用餐,不如您當面跟董事長說一下此事,我們實在沒法拿主意。”
雖然楚楚是銀達投資的董事長,但公司裡的人還是稱她為楚總,以便跟楚彥印做區分。
楚彥印是女配的生父,同樣是她在原著中最大的靠山。楚彥印白手起家,一手建立齊盛集團,集團旗下業務涵蓋多個領域,如房地產、礦業、醫藥、餐飲等。楚彥印是國內首富榜上的傑出人物,財富值約三百億美元,世界排名第二十三。
楚楚當初建立銀達投資,楚彥印直接給她十億人民幣,全當學費任她賠。外人可以指責楚楚是惡毒的富二代,卻沒法否定楚彥印的商業手腕。
楚楚想了想,作為穿書空降的富二代,跟掏錢的人打聲招呼也是應該的。張嘉年見她同意此事,當即松了一口氣,他們管不了楚總,只能讓楚總的父親出面。
下班後,張嘉年給楚楚安排車輛,陪同她回到老宅。楚家老宅說是老宅,其實只是楚彥印名下一處面積較大的房產,位於距離市區不遠的別墅區。豪宅占地兩畝,遠遠望去氣勢磅礴,不亞於偶像劇中的豪宅。
楚楚經歷高峰堵車,現在頭昏腦漲,實在沒心情欣賞豪宅。她強壓暈車的噁心感,吐槽道:“我爸每天怎麼上班?這不得堵死?”
有錢也不是萬能的,有錢人同樣躲不開大城市堵車的問題,總不能這點路也開私人飛機飛過去。
張嘉年發現楚總最近記憶力變差了,對很多事都沒印象了。他盡職盡責地解答道:“楚董平時不住在這裡,還是在齊盛大廈附近休息。”
楚彥印和楚楚一樣,平日上班時住在城裡,只是偶爾會來老宅聚會。
楚楚看著車窗外的堵車潮心煩意亂,抱怨道:“那我們在城裡找個地方見面不就行了?為什麼非要去市外的老宅?”
這簡直是“見面十分鐘,堵車三小時”,人生都耗在路上。
張嘉年道:“但林夫人基本都住在老宅裡……”
楚楚茫然道:“林夫人是誰?”
張嘉年看她眉頭緊皺,似乎確實不解,小聲地提醒道:“林明珠,楚董的現任妻子。”
楚楚恍然大悟:“哦,不就是我後媽嗎?聽你說話可真累。”
張嘉年無言以對,以前他們要是這麼介紹林明珠,楚總必定會生氣,堅決跟林明珠劃清界線。楚總一聽到林明珠的名字就會翻臉,恨不得將她趕出家門。
楚楚隱約記得女配有個後媽,二人的關係好像不太好,但更多情況她早就忘了。小說的主線是男女主的愛情故事,原身本來就是配角,楚彥印和林明珠更是配角身邊的配角,在小說裡無足輕重。
楚楚現在只想趕緊彙報一下環遊世界的事,然後帶著鈔票出去玩,沒空處理豪門內部紛雜的人際關係。
豪宅內,有人禮貌地敲敲雕花大門,進屋彙報道:“夫人,大小姐的車已經開進院子了。”
梳粧檯前坐著一名妝容精緻的女子,她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檢查完口紅,露出滿意的笑容。林明珠身著旗袍,看上去端莊大方,抱起椅子上的泰迪犬。她用纖纖玉指輕點小狗的鼻子,嫵媚地笑道:“可憐啊,你姐姐回來了,高興嗎?”
“嗚——”泰迪犬聽到自己的名字,哼唧一聲。它叫“可憐”,是林明珠的寵物。因為泰迪犬的名字,女配原主還跟林明珠大鬧過一場。她叫楚楚,林明珠的狗叫可憐,這是什麼意思?
林明珠盛裝打扮後,抱著泰迪犬在門口等著。楚楚每次回老宅,林明珠都要故意膈應她一把,向她展現楚彥印對自己的寵愛。暴躁刁蠻的大小姐一般會破口大駡,說些不堪入耳的詞指責林明珠,惹得楚彥印甚是心煩。
林明珠遠遠便瞧見楚楚過來了,故技重施,裝模作樣地倚在門邊,低頭對泰迪犬說話:“可憐啊,你看這是誰回來……”
林明珠還沒說完,楚楚就帶著張嘉年,一陣旋風般地鑽進屋子,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林明珠的臺詞還沒說完,說出來也不是,咽回去又難受。
最近的氣溫偏低,林明珠要風度不要溫度,穿著單薄,站在寒風中下意識地瑟瑟發抖,但仍要強撐著凹造型。
一旁的人小聲道:“夫人,我們也進去嗎?”
林明珠氣得直咬牙,不滿道:“哎喲,真是有長進了,現在不撒潑,改無視人了!”
“夫人,其實我覺得大小姐……沒看見您。”
“你什麼意思?!我這麼大個人,她難道眼瞎嗎?”林明珠打扮得如此隆重,而且就站在門口,怎麼可能有人看不見?
“但我看大小姐沒生氣,就平靜地走過去了……”

恭喜你完成隱藏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隱藏任務:忽視擁有“惡毒女配”光環的人物一次。

楚楚突然收到提示,感到莫名其妙,她什麼時候完成任務的。
張嘉年猶豫地望瞭望身後,無奈地規勸任性老闆:“楚總,您老這麼無視林夫人,董事長也會很難做。”
楚楚無辜道:“我什麼時候無視她了?”
張嘉年點明:“您進門時對她視而不見。”
楚楚滿目茫然,看著頭頂“路人甲”光環的張嘉年,頭一回感到委屈,痛心疾首道:“我哪想到她比你還路人。”
張嘉年:“……”
楚楚最近養成習慣,看人先掃一眼光環,再掃一眼名字。小說中,重要的主角會擁有搶眼的光環,例如李泰河和夏笑笑。戲份兒很多的配角則有中等大小的光環,例如楚楚。邊緣人物的光環會再小一點,例如張嘉年。
林明珠的光環小到可以忽略,誰能看得見!
楚楚只把她當成小說世界中的NPC(非玩家角色),才會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林明珠還沒來得及找楚楚理論,楚彥印的車便開進了院子裡,管家替他開門。一雙考究的商務皮鞋從車內邁出,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一邊整理衣袖,一邊往屋裡走。門口的林明珠還沒反應過來,楚彥印便已經風馳電掣般地踏入大屋。
一旁的人再次小聲道:“夫人,我們也進去嗎?”
林明珠:“……”
林明珠:我今天是被父女倆都無視得徹底嗎?一個個走路帶風!
楚彥印的觀察力比楚楚要好一點,他走了幾步,突然發覺剛才的人有些眼熟,便又折回來,詢問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林明珠立刻像綻放的花朵,攀上楚彥印的胳膊,嬌聲道:“不是在等你嗎?!”
林明珠一邊挽著楚彥印,一邊引著他往屋裡走,正好跟楚楚打了個照面。林明珠隱隱露出挑釁的眼神,頗有炫耀的神色。楚楚卻沒注意到她豐富的小表情,視線都被楚彥印的光環吸引了。
楚彥印擁有的是“財神”光環,不愧是廣大網友心目中的爸爸,光環名字也如此清新脫俗!
楚彥印今年六十一歲,頭髮略有點花白,但他神采奕奕,眼底暗藏著蒼鷹的敏銳。他看向張嘉年,提議道:“嘉年也留下一起吃飯吧。”
張嘉年不卑不亢地應下,顯然對此舉習以為常。
林明珠見楚楚沒有異議,不禁笑裡藏刀:“楚楚跟嘉年的關係變好啦?上回還鬧著要把人家開掉呢。”
如果當時不是楚彥印全力保人,估計張嘉年真要捲舖蓋離開了。張嘉年是楚總手下的一名大將,是楚彥印從齊盛集團內部調去為楚楚保駕護航的。林明珠的話挑撥意味明顯,像是故意要激怒楚楚。
楚楚詫異地看向張嘉年,脫口而出:“有這事兒?”
她對張嘉年的印象就是女配忠實的小老弟,沒想到居然還曾有紛爭?
林明珠掩嘴笑起來:“楚楚,你也真是的,多傷嘉年的心啊……”
張嘉年不想捲入這場家庭紛爭,不鹹不淡道:“不過都是玩笑之言,楚總每月都說要把我開掉,我不還是待在公司裡?!”
林明珠見他四兩撥千斤,有點不甘心。楚彥印卻一錘定音:“生意場上,意見偶有不合,算不了什麼大事。”
四人都到齊了,便一同走向金碧輝煌的餐廳用餐。古木餐桌上擺滿光潔明亮的餐具和各色珍饈,在燈光下看上去秀色可餐。醇透湯汁中的明火酸菜魚,裝滿時蔬的金湯杭三鮮,覆蓋蜜汁的糖醋裡脊,清淡爽口的白灼菜心……
楚楚對著琳琅滿目的菜品迅速淪陷,全神貫注地開始吃飯。
楚彥印本想跟楚楚說兩句家常,但實在不忍打擾她優雅而不失速度的進餐。索性轉頭看向張嘉年,詢問道:“銀達的食堂怎麼樣?”
楚彥印:這得是什麼樣的力量,能把她餓成這樣?
張嘉年:“楚總今天事務繁忙,可能有些餓了。”
楚楚飽餐一頓,用紙巾輕輕擦了擦嘴,似乎要休整片刻。林明珠見狀,立刻開始搞事,狀似好奇道:“楚楚,你跟李泰河是怎麼回事啊?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
楚彥印聞言臉色一沉,他今天就是想鄭重地跟楚楚談談此事。他過去可以任由女兒胡鬧,但現在事關女生的名節和商人的名譽,確實有些不像話了。
楚楚沒察覺風雨欲來,波瀾不驚道:“沒什麼大事,我就是靠他賺了筆錢。”
林明珠陰陽怪氣道:“你能靠他賺什麼錢?不倒貼錢就算好吧?”
楚楚平靜道:“賺了一個億。我把他給告了,拿筆違約金。”
林明珠愣了一下,掩嘴笑道:“真是不念舊情啊。”
“商人跟商品談什麼舊情?”楚楚看著林明珠掩嘴的姿勢,關切問道,“你是感冒怕傳染給我們,所以才老捂嘴?果然現在穿這麼少不行,凍著了吧。”
林明珠:“……”
林明珠明明是在做風雅嫵媚的女人姿態,在楚楚嘴裡怎麼就變成病毒源了?
張嘉年忍不住低頭,強行憋笑:“咳、咳……”
楚楚:“瞧瞧,這就把我的助理傳染了。”
林明珠:“……”
楚楚得知林明珠擁有“惡毒女配”光環後,就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她對楚楚玩惡毒女配的套路,無異於是班門弄斧,小巫見大巫。《巨星的惹火嬌妻》說到底就是本言情小說,惡毒女配也是降智的存在,這也是楚楚當時極度排斥“惡毒女配”光環的原因之一。
楚楚:不是我吹,我做惡毒女配時好歹是女二號,你只能算女路人。
楚彥印似乎並沒察覺楚楚和林明珠之間的暗流湧動,漫不經心地問道:“最近工作怎麼樣?”
“還可以。”楚楚牢記此行的目的,立馬順杆而上,“爸,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楚彥印抬頭望她:“什麼事?”
楚楚坦然道:“我不想工作了,想去環遊世界。”
楚彥印舉筷的手停住,問道:“你不是環遊過嗎?”
楚楚:“我還想環遊一次。”
楚彥印淡淡道:“也好,去吧。”
楚楚:“謝謝爸!”
楚楚大喜過望,沒料到楚彥印如此輕鬆地答應,下一秒就聽到奇怪的聲音出現。
乾淨的牆面上浮現出提示文字,她只覺熟悉的疼痛感尾隨而上。

請通過任務加強“霸道總裁”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改變楚彥印想要嫁女的念頭。
你的“霸道總裁”光環即將消失,請儘快完成任務。

楚彥印放下筷子,沉聲道:“既然你不想再弄公司,那就趁現在痛快地出去玩,回來正好趕上婚事籌備,女孩子家本來就不用這麼累。”
楚楚收到提示正感到疑惑,聽到楚彥印的話一驚,趕忙制止道:“怎麼突然就說起婚事……”
楚彥印目光猶如鷹隼,一針見血道:“你當初自己說的,如果銀達投資失敗,那就老實地嫁人。現在你要出去旅遊,哪裡有時間管理公司?”
楚楚萬分驚訝,她怎麼知道原主和楚彥印有過這樣的約定,書裡也沒寫。她當即後悔,出爾反爾道:“我不去旅遊了,你就當我沒說過這話,咱們翻篇吧。”
楚楚要是早知道這要求會威脅到“霸道總裁”光環,絕對不會貿然張口。
楚彥印卻不答應,態度咄咄逼人,厲聲道:“嫁人收收心也好,你以前信誓旦旦跟我說要開創一番事業,結果呢?現在網上都是些風言風語,我看不到你在公司上的半分努力,倒看見你把心思耗在一個戲子身上!明天就跟我出去吃飯見見人,有的是青年才俊,你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
楚彥印勃然大怒,張嘉年本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態度低頭,林明珠則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父女吵架。
楚楚硬氣道:“我不會結婚的。”
她從來沒考慮過這事,怎麼能隨便就把終身幸福搭上?
楚彥印果決道:“這事由不得你!”
楚楚信口胡說:“我喜歡女生,不可能結婚!國家法律不允許!”
張嘉年:“噗——”
楚彥印臉色大變,咬牙道:“別想說瞎話騙我,難道李泰河是女扮男裝?你真是越長大越糊塗,都敢口出狂言了!商人一諾千金,我從前教你的道理,你是全忘光了?”
楚彥印是鐵了心要定下楚楚的婚事,他看到網上的各類言論,只恨前段時間對她管教過疏,讓女兒被小白臉迷了心智,成為笑話。
楚楚的光環瀕臨消失邊緣,又遭楚彥印一通暴吼,叛逆情緒瞬間湧上來。她忍痛冷聲道:“我過去或許真的做錯了很多,但這不是逼我結婚的理由。”
楚彥印看她面色發白,心頭一軟,溫聲規勸:“結婚有什麼不好?女人本來就該回歸家庭,你到時候想去哪裡玩都可以,自然有人替你打拼,在家插花讀書很悠閒……”
楚楚猛地抬起眼,直視著楚彥印,眼底浸滿寒意。她指著林明珠,面無表情道:“你覺得像她這樣生活,就是幸福嗎?”
楚彥印眼神一黯,理所當然道:“難道不是嗎?她只要養尊處優地待在家裡,每天不用什麼腦子,也能活得很好。楚楚,你不要看我在外面光鮮,實際上連歇口氣的功夫都沒有,打拼不是那麼容易的。”
林明珠:總覺得我被人身攻擊了!
林明珠露出彆扭的笑:“親愛的,你說什麼呢……”
楚彥印卻對林明珠視若無睹,仿佛她只是家中裝飾的花瓶,全身心地投入到跟楚楚的爭辯之中。楚楚看著豪宅內扭曲的人物關係,只覺得像一出光怪陸離的諷刺劇,屋裡最惡毒的人居然不是林明珠,而是楚彥印。
他最惡毒的地方在於,他意識不到自己的惡毒,甚至自認為是為你好。
楚楚突然冷靜下來,忍不住糾正道:“女人不是家裡的擺設,更沒有什麼女人就該回歸家庭的胡話。大清早亡了,我要不起你所謂的幸福。”
楚楚承認自己對書中世界很不走心,但楚彥印成功將她點燃了。
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討厭“女人要回歸家庭”、“事業好不如嫁得好”等話,以前誰要是當面發表這類言論,她會想打爆對方的頭。
楚彥印聽到她的反駁,不置可否:“或許結婚後你會改變想法的。”
楚楚冷靜地討價還價:“既然當初說是銀達投資失敗後嫁人,現在顯然還沒到時候……”
楚彥印面露不滿,教訓道:“再放你出去瞎鬧嗎?你還嫌這次不夠丟臉?”
楚楚迎上他的視線,膽大包天道:“商人怕什麼丟臉,不要臉才能掙到錢。”
楚彥印語噎,活動了一下手指,沉默片刻後緩緩道:“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但是有條件。”
楚楚見還有回旋餘地,當即道:“你說。”
她現在首要任務是保住霸總光環,說什麼也不會嫁人的。
“你建立銀達投資時,我給了十億。假如你三年後能還我一百億,我就不再過問你的人生。”楚彥印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看向楚楚,歲月風霜在他的眼角添上皺紋。
張嘉年和林明珠聽到這個條件都愣了,張嘉年下意識地觀察楚總的神色。
楚楚雖然不懂投資金融,但也不是傻瓜,馬上感到楚彥印的老奸巨猾,吐槽道:“你見過什麼投資項目回報率這麼高?我是借高利貸了?”
三年翻十倍,什麼公司做得到?楚彥印給她一筆創業基金,她就得十倍奉還?
“你生來比別人起點要高,難度自然不一樣。”楚彥印面色不改,從容不迫地說道,“我不會占你便宜,如果三年後你能做到,作為交換,我會把持有的一切財產轉讓給你,徹底放你自由。”
楚彥印可是齊盛集團董事長,手中握有集團股權,名下更有多處價值不菲的不動產,更不用說私人飛機等資產。如果用古早霸總文的句子來描述,他可以說是掌握世界經濟命脈的男人,擁有的財富足以撼動一方。
林明珠聽到這話,立刻變了臉色,想要出言勸阻,卻被楚彥印伸手制止。楚彥印看向楚楚,補充道:“當然,你還給我的一百億不能是公司估值,得是現金流。假如你做不到,三年後就老老實實聽我安排結婚,不要再有別的小心思。”
張嘉年在心中估算,三年內公司估值達到一百億容易,但變現出一百億現金則有難度,這是兩個概念。很多投資的收益雖然能在三年內見效,但楚總想要套現為現金,同樣需要時間。
齊盛集團的年淨利潤自然能破百億,但那是創立三十年的老牌企業,更是房產界巨頭,光是員工就有十二萬人。銀達投資的規模遠不能及,成立不滿兩年,與齊盛集團之間簡直是螞蟻和大象的差距。
這個三年之約並不容易實現,伴隨極高的風險,屬�高難度挑戰。
張嘉年偷偷打量著楚總的臉色,她似乎也陷入沉思,不過看上去還算鎮定。林明珠不安地左右看看,似乎比楚楚還緊張。
楚彥印見楚楚不語,開口道:“一百億換我的全副身家,可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機會。”
楚楚沒料到楚彥印能玩這麼大,抿抿嘴唇,同意了楚彥印的提議:“好,我答應你。”
林明珠的臉色瞬間煞白,楚彥印點點頭,提醒道:“一諾千金。”
楚楚直視楚彥印,認真地補充:“不過我要先說清楚,我答應下來,不是為了你的全副身家,而是不認同你的說法。女人在家庭以外的地方,同樣能做得很好,甚至可以比你更強。”
楚彥印還沒來得及露出嘲笑之色,楚楚便又雲淡風輕地丟下一句話。
“我現在確實還不具備說服你的資格,但三年後我會帶著證據來的。”
楚彥印的鬢角已有斑白,他望著她良久,沉聲道:“拭目以待。”

恭喜你完成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夜晚的大都市並沒有沉睡,馬路上彙聚著川流不息的點點星河,昏黃的路燈下是行人的影子。楚楚側頭望著車窗外逼真的書中世界,感慨這裡跟現實完全一樣,甚至每個細節都惟妙惟肖。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現實中的人頭頂上沒有光環。
車內,張嘉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察覺後座的楚總一直沉默不言。他遲疑片刻,忍不住好言規勸:“楚總,董事長其實也是好心,並沒有真的想安排您的婚事。”
“我知道。”楚楚懶洋洋地靠著車窗吹風,“他一說三年之約,我就明白了,就是想督促我上進唄。”
如果楚彥印鐵了心要嫁女,沒必要賭上全副身家,跟楚楚進行三年之約。這簡直就是電影中的套路劇情,父愛如山的富豪不忍心看子女不求上進、揮霍家產,用這種方式打賭激勵而已。
楚楚好歹以前是做影視的,同類影視作品不要看過太多。
張嘉年沒料到楚總如此客觀,完全沒有往日的暴躁脾氣,可以說是心明如鏡。他疑惑道:“那您何必跟董事長嗆聲?”
楚楚平靜道:“我們是在其他方面觀點不合。”
她可以理解楚彥印的苦心,但道理她都懂,她卻不是書中人。
張嘉年微微一愣,總覺得楚總最近雖然胡鬧的次數暴增,但也偶有理性的時候。他正略感欣慰,內心有些感慨,忽聽到身後人的下一句話。
“你覺得我幫林明珠打離婚官司,分割我爸財產,可以分出一百億嗎?”楚楚摸了摸下巴,突然詢問道。
張嘉年:“……”
張嘉年:“楚總,董事長是您的親生父親。”
楚楚:“我知道,怎麼了?”
張嘉年:“您用這種方法,是不是有點勝之不武?”
張嘉年著實佩服楚總的腦回路,她怎麼會有數不清的騷操作?
楚楚厚顏無恥道:“你先告訴我可行性。”
“很遺憾地告訴您,這是不可能的。林夫人即使跟董事長離婚,也沒辦法進行財產分割,他們是有協議的。”張嘉年給出官方回答,徹底打消了楚楚的念頭。
有錢人比窮人更會管理資產,絕不會給宵小們可乘之機,更別說楚彥印是齊盛集團的實權者,他的婚姻還背負著董事局的壓力。
“果然,結婚也不是鐵飯碗。”楚楚早有預感,倒沒有太過失望。
張嘉年頗為不解,好奇道:“您很討厭結婚嗎?”
楚楚立刻警惕發問:“你該不會也是‘女人回歸家庭論’支持者吧?”
“不是。”張嘉年察覺楚楚的思想傾向,“您是女權主義者?”
楚楚糾正道:“我更喜歡平權主義的說法。”
張嘉年若有所思,但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大老闆什麼時候開始研究這些了?
汽車很快抵達燕晗居,張嘉年趕在下車前,向楚楚確認行程:“楚總,您明天大概幾點抵達公司?”
張嘉年被這幾天的老闆搞怕了,她要是再次失聯,他和王青估計會被逼瘋。
楚楚斷然道:“我不想上班。”
張嘉年:“……”
楚楚:“逗你的,別繃著臉。上午九點,不見不散。”
張嘉年:“……”
張嘉年松了口氣,楚楚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好笑。她輕鬆地笑笑:“我既然應下三年之約,總不能讓你們失望,一諾千金。”
張嘉年看楚總神色自若,她臉上難得流露笑意,像是冰雪初融,美目流盼。他沉默片刻,不知在思索什麼,最後禮貌道:“那您早點休息。”
楚楚點點頭離開。

第二天,普新大廈,繁忙的總裁辦門口。
王青看一眼時間,已經十點了。她麻木地向張嘉年彙報:“總助,楚總還沒有到公司,您看?”
張嘉年:“……”
張嘉年:說好的上午九點呢?說好的一諾千金呢?我信了你的邪!
張嘉年果斷給楚楚打電話,在內心默默期盼,千萬不要再聽到令人窒息的關機聲。電話順利接通,他立刻換上禮貌溫和的職業語氣,詢問道:“楚總,請問您到哪裡了?我們要去接您嗎?”
王青對張總助的專業態度甘拜下風,即使對老闆有再多腹誹,卻總能拿出春天般的服務精神,不愧是董事長欽定的太子伴讀!
張嘉年耐心地等待那頭的回復,便聽到楚總充滿歉意的聲音:“對不起,可能需要你們來接我,順便幫我處理下保險的事……”
“我沒把車開出庫,撞到牆上了。”楚楚站在豪車前,身邊圍滿噓寒問暖的保安和小區人員,望著翻車現場頭大如鬥。
張嘉年驚訝不已,馬上問道:“您本人沒事吧?”
楚楚不好意思道:“應該沒事。為了安全起見,速度二十邁而已。”
張嘉年實在不想吐槽:你當年是在馬路上飆車的人,如今二十邁都能翻車?
張嘉年:“好的,我馬上過來。”
楚楚:“實在抱歉,我又遲到了,你還好吧?”
張嘉年:“沒事,請您稍等片刻。”
張嘉年:我還能怎樣,還不是像父親般把你原諒。

第二章 總裁的節目首秀

總裁辦門口張嘉年和王青動身營救翻了車的老闆,總裁辦內的吃瓜群眾則在小聲八卦。眾秘書聚在一起,熱烈議論著今日的重磅消息。辰星影視終於對李泰河的解約作出回應,法務部將李泰河告上法庭,索賠一億的天價違約金。
這個消息一出,李泰河的粉絲簡直炸了鍋,在網上怒斥辰星影視。
小河流水:“無恥公司天天在他身上吸血還不夠,這是徹底撕破臉了?”
Tai:“支持李泰河維權,搞垮辣雞(垃圾)公司,完全是不平等合約!”
球球翻滾:“辰星影視想錢想瘋了,你們公司年淨利潤能有一億嗎?”
光明小可:“粉絲別洗(白)了,李泰河以前資源那麼好,現在出爾反爾解約,不被告到傾家蕩產才怪。真以為商人是慈善家?”
蝴蝶機:“不吹不黑,辰星影視在資源上絕對沒虧待過李泰河。粉絲應該高興,辰星手段如此強硬,證明你家愛豆(idol,偶像)跟老闆確實清清白白,緋聞只是捕風捉影而已。”
嚕嚕嚕西:“不不不,粉絲們肯定會叫囂‘齊盛小公主’對李泰河舊情難忘,故意打擊報復。真以為自己哥哥魅力無邊呢?!”
李泰河作為上升期男明星,具備戰鬥力可怕的粉絲群體,有關他的一舉一動都會被無限放大,輕鬆登上熱搜榜。現實世界中會用“流量鮮肉”來形容這類演員,但書中世界還沒發展到這步,網友們只覺得李泰河的粉絲很瘋狂。
夏笑笑看到網上的紛爭心情複雜,沒想到李泰河會跟自己公司站在對立面上。雖然她已經離開辰星影視,開始在銀達投資工作,但說到底兩邊都是由楚總統管,屬�同一陣營。
夏笑笑想起李泰河在節目拍攝期間對自己的諸多照顧,又想到冷面丟給她西裝外套的楚總,一時竟不知道該站在哪邊。
秘書們看到網友的評論,同樣八卦不已:“居然真告上法庭了,楚總都不在乎嗎?”
“楚總當初可能只是想培養他?”其他人也一臉茫然,雖然聽過不少風言風語,但確實沒見過證據。
李泰河在辰星影視的幾年裡發展得順風順水,資源好到爆棚,實在引人懷疑。公司中雖然充斥著流言蜚語,但還真沒人看到他和老闆公開逛街或出入酒店。
“笑笑,你以前不是辰星的嗎?沒聽說過什麼?”有人看向工位上身著西裝的夏笑笑,好奇地詢問道。
夏笑笑突遭點名,嚇了一跳,連忙不安地擺擺手,心虛解釋道:“我只是實習生,怎麼會接觸到公司明星……”
“這倒也是。”其他秘書聞言不再多想,夏笑笑資歷尚淺又是新人,確實不容易見到李泰河。
夏笑笑撒完謊有些羞愧,但既不想說李泰河不是,又不想說楚總不好,只能以此來逃避話題。
眾人正議論著,王青推門進來,掃視一圈,開口道:“你們誰瞭解綜藝影視?楚總要找人做份報告……”
翻車事故已經有專人處理,楚楚來到公司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王青幫忙搜集綜藝影視行業的資料。
秘書們的日常工作各有分工,誰都算不上空閒,除了一個另類的存在。王青的視線經過夏笑笑,突然想起她來:“夏笑笑,你以前不是辰星影視的嗎?你跟我過來一趟。”
夏笑笑趕緊起身,亦步亦趨地跟隨王青,向楚總的房間走去,沒聽見身後人的議論。
“完了完了,楚總對報告的要求賊高,小實習生豈不是要被罵死?”
“王青姐也沒辦法,總不能老讓她閑著。笑笑不懂公司業務,其他方面也沒法上手啊。”
夏笑笑如今像是總裁辦的吉祥物,以格格不入的清奇畫風和死裡逃生的錦鯉體質,在眾人中脫穎而出。其他秘書皆為名牌院校畢業,個個兒履歷豐富,對待夏笑笑就像對待小朋友,只差天天揉她頭了。
她們之間完全不存在辦公室競爭,因為夏笑笑的等級相比旁人實在有點低。夏笑笑雖然想積極地融入工作,無奈對金融投資一竅不通,每日便只能打雜買咖啡,同時羡慕著其他人的忙碌。
同事們對夏笑笑都很好,分外照顧她,反倒讓她更加愧疚。她很想證明自己,變成像其他姐姐一樣獨當一面、高效幹練的職場女性。
夏笑笑跟著王青抵達總裁辦門口,看著那扇罪惡之門心驚膽戰,她當時就是在這裡潑了老闆一身咖啡。秘書姐姐們偶爾還會拿此事打趣她,說她是撞到冰山卻死裡逃生的錦鯉,絕對百年難遇。
王青小心地敲敲門,聽到楚總應聲,帶著夏笑笑進入辦公室,彙報道:“楚總,您不是說想瞭解一下綜藝影視現狀?您可以將具體要求告訴夏笑笑,讓她整理後將報告給您。”
夏笑笑站在王青身後,偷偷打量楚總。楚總今日畫著淡妝,衣著幹練,正低頭垂眸瀏覽文件,漂亮的側臉看上去冷若冰霜。夏笑笑小心檢查自己的衣著,確認一切無誤後,緊張感才稍微得以緩解。
楚楚抬起頭,看到進屋的兩人不由得一愣。她確實是想瞭解一番書中世界的影視市場現狀,但讓小說女主給她做報告合適嗎?這是不是太奢侈了?
楚楚猶豫道:“怎麼會讓她來做報告?”
她倒不是懷疑女主的工作能力,問題是她倆一待在一起就會有奇怪的化學反應。“女主”和“霸道總裁”聽上去簡直有無數種可能性,楚楚實在害怕再觸發羞恥臺詞。
王青有些躊躇,試探性道:“因為夏笑笑原來在辰星影視工作,對這方面比較熟悉。或者您想指定誰來做?我一會兒去安排。”
因為製作報告儘管繁瑣卻不困難,王青便想借此鍛煉夏笑笑一下,不料楚總似乎並不願意。
夏笑笑見楚總抿唇不言,不願放棄這個機會,努力爭取道:“您告訴我要求,讓我試試好嗎?如果到時候您哪裡不滿意,我一定好好改!”
夏笑笑看著辦公室內忙碌的姐姐們,深感自己像個廢人,不想錯過難得的工作機會。夏笑笑握緊拳,用期盼的眼神盯著楚楚,希望她能答應。
楚楚看夏笑笑神情真摯,充滿剛出校園的熱情和純真,頓時理解她想在職場中證明自己的心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還是一張白紙,渴望得到他人的認可,迫不及待地想要爭取每個機會。
楚楚早就不是職場菜鳥了,但也曾有這種階段,便不忍心拒絕對方。她無奈道:“我想瞭解娛樂傳媒類業務的相關情況,包括但不限於影視、綜藝、藝人經紀、短視頻、直播、遊戲等。”
“具體內容最好有各版塊行業情況及代表作品、行業政策、行業重要事件、同類公司資料和專家對未來市場趨勢的預估。”楚楚一口氣說完,聳聳肩,補充道,“你可以認為我現在對這些毫無瞭解,需要最精准扼要的信息,為下一步規劃建立體系。”
楚楚既然決心完成三年之約,首先就要對書中世界進行宏觀瞭解,不能再像過去一樣劃水。她雖然在現實中已經擁有豐富的實操經驗,但面對陌生的市場卻不能貿然行動,需要建立對書中整個行業的認識。
現實世界和書中世界的行業發展狀況是不一樣的,她要最快地抓住即將到來的商機。
王青本以為是簡單的總結彙報,沒想到楚總的要求卻如此複雜,頓時感覺夏笑笑難以勝任,提議道:“楚總,既然如此,不如我親自來做……”
楚楚不置可否,看向夏笑笑,開口道:“如果你覺得完成不了,那就讓王青來做吧。”
夏笑笑沉默片刻,鼓起勇氣道:“我做完後先給王青姐審核,再交給您可以嗎?”
楚楚點頭同意,王青見狀也不再多言。王青作為秘書長,確實事務繁雜,沒時間完成內容如此豐富的報告。
兩人回到辦公室,王青仍不放心,叮囑道:“我把過去做給楚總的報告發給你參考,有什麼不會的地方就問我。你可以先列提綱,給我檢查過後再填充內容,避免有遺漏疏忽的部分。”
夏笑笑老實乖巧地應下,這是她第一次接到正經任務,暗下決心一定要做好。
另一邊,楚楚依靠記憶整理出未來上升趨勢迅猛的行業。她打算閱讀完夏笑笑的報告後,先觀察一下書中和現實裡的差距,再決定銀達投資下一步發展方向。她如果想要三年掙出一百億,只將目光放在傳統行業上,肯定是無法做到的。
齊盛集團的產業遍佈各行各業,尤其在房地產、礦業、醫藥、餐飲等方面成就顯著,這全都是楚楚不瞭解的領域。她只能著眼自己最熟悉的影視娛樂,再用新興行業撬動楚彥印龐大的商業帝國,不能以卵擊石。
楚楚正刻苦地在辦公桌前做計劃,一旁的手機屏幕卻突然亮起,來電顯示是熟悉的名字。她瞟了一眼,又漫不經心地繼續工作,直接忽視振動著的手機。
奇怪的聲音卻驟然出現,硬是要引起她的注意。

請通過任務加強“霸道總裁”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任務:對李泰河說出經典臺詞“夏笑笑是我的女人”。

楚楚:經典你個大頭鬼!
桌上的手機像是個燙手山芋,來電人正是李泰河。
楚楚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她不管擁有哪個光環,都要捲入男女主的愛情?
楚楚:雖然是三個人故事,但我不想擁有名字。
楚楚硬著頭皮接通電話,李泰河滿含憤怒的語句便沖耳而來,他恨恨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自從發生泳池落水事件後,李泰河便徹底認清了楚楚的真面目,覺得她是一個歹毒且不擇手段的女人。他過去還曾感恩于對方的提攜點撥,現在只餘下厭惡和反感。
楚楚坐在轉椅上,一手握著手機,回身俯瞰遠處的高樓大廈,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是違約金的事情,請你直接聯繫相關法務。我很忙,實在沒空聽你咆哮。”
“該付的違約金,我一分也不會少你的,但你別想對笑笑做什麼!”李泰河面色陰沉,咬牙切齒道,“你將她調到銀達,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李泰河得知消息後萬分驚訝,夏笑笑居然離開了辰星影視,到銀達投資任職,這無異於是羊入虎口。楚楚可有推人入水的前科,想要再次對夏笑笑下手不要太容易。
楚楚本來懶得理他,現在反被他怒火沖天的態度惹毛了,慢悠悠地反問:“你覺得我能對她做什麼?”
“李泰河,你又不是夏笑笑的男朋友,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吼大叫?”楚楚覺得男主著實不講理,不由得眯起眼,毒辣反擊,“你根本就不瞭解她,真把自己當成情聖,然後自我感動式付出?”
李泰河勃然大怒:“你能明白什麼?!我當然瞭解笑笑……”
“你能瞭解什麼?單靠你們童年時的緣分?”楚楚不客氣地打斷他,出言嘲諷,“你和她分別十幾年,現在都不敢對她說出自己的身份,還敢號稱瞭解她?”
《巨星的惹火嬌妻》中,李泰河和夏笑笑童年相遇、兩小無猜,然後分別十幾年。多年後,明星李泰河一眼就認出實習生夏笑笑是當年的小女孩,展開漫漫追妻路,期間有若干配角進行阻礙。
楚楚初讀這本小說,就覺得女主好慘,總是莫名其妙地遭到惡毒女配陷害。男主就像電影中愛遲到的警察,每次都等女主被欺負完才出現。小說的主線就是“男主追女主—女主受欺負—男主替她出頭—女主又受欺負—男主再替她出頭”。此類套路劇情居然能堆出幾百章,讓楚楚佩服不已。
楚楚當時便覺得男主就是個害人精,他就不能提前保護好女主嗎?
李泰河聽聞楚楚戳穿兩人淵源,內心震驚不已:“你怎麼會知道……你調查我們?”
楚楚不耐挑眉:“這還用調查嗎?不如你去查查夏笑笑在辰星影視的時候,因為你的優待私下怎麼遭人排擠的?你的感情根本幫不了她,倒給她拉了不少仇恨,被你喜歡可真倒黴。”
小說中,夏笑笑在辰星影視裡處處遭人刁難,很大程度上源於男主的偏袒照顧,當然也有女配原主嫉妒之下的授意。現在,夏笑笑在總裁辦過得如魚得水,一躍成為團寵,日子不要太滋潤。
李泰河沉默良久,啞聲道:“夠了,你不過是在假仁假義地狡辯,故意留下笑笑!”
“夏笑笑是我的(女)人,她在職期間只要不犯錯,我沒道理開掉她。”楚楚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提議道,“既然你不想讓她待在銀達,為什麼不自己去跟她說清楚,看她願不願意離開?”
“你該不會在害怕吧?”楚楚嗤笑一聲,語氣宛如魔鬼,“怕自己在她心中無足輕重。”
夏笑笑現在還沒對李泰河產生感情,心中懵懂的幼芽並未破土而出。她甚至沒發現李泰河的心意,完全不會想到別的地方。
李泰河被戳中心事,當即變了臉色,一時竟無言以對。楚楚說得沒錯,他還沒資格插手夏笑笑的事,因為他不是她的誰。

恭喜你完成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恭喜你完成隱藏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隱藏任務:打擊擁有“男主”光環的人物一次。

楚楚沒料到這回擦邊球竟然成功了,而且形成了暴擊式傷害,明明她沒照著原句念臺詞。她察覺任務成功與否,不是靠臺詞完整度判定,而是靠人物情感積累。如果人物的心情波動符合任務臺詞,就可以判定為成功。
楚楚完成任務,立馬拋棄被利用的男主,果斷道:“好了,話費挺貴的,沒事掛了吧。”
李泰河滿腹不甘,堅持道:“她會離開銀達的,你也得意不了多久。”
楚楚滿不在乎:“隨便,你記得賠我一億就行。”
蚊子再小也是肉,她的百億目標就差男主雷鋒般地添磚加瓦了。
李泰河憤憤掛斷,楚楚望著屏幕上的號碼,隨手拉黑刪除。
門口有人輕輕敲門,楚楚將手機丟到一旁,應聲道:“請進。”
張嘉年推門進屋,眉宇間全是憂慮,詢問道:“楚總,我聽韓東說,您同意參加《我是毒舌王》?”
銀達投資跟笑影文化順利敲定合作,關係便密切起來。韓東雖然昨天怒斥編導小男生,但也發覺楚總很適合做嘉賓,畢竟她快把最近的熱搜承包了。
外界對楚楚的評價褒貶不一,各類傳聞甚囂塵上。有人說她瘋狂潛規則公司藝人,數次騷擾李泰河;有人說她學歷出眾,繼承了楚彥印的毒辣眼光,極富經商手腕;有人說她就是紈絝富二代,不及其父萬分之一,銀達不過是她賠錢玩票的道具。
不管大眾喜歡她,或者討厭她,都會不由自主地關注她,對這位齊盛小公主產生好奇。她是天生的熱點體質,很多十八線明星都拍馬不及。
如果《我是毒舌王》真能邀請到楚總,估計第一期就能火出圈外,成為爆款不是夢。韓東最終冒死聯絡楚總,詢問她是否願意成為首期節目的嘉賓,沒想到楚總居然答應了。
張嘉年得知消息時,內心是崩潰的。他明明昨天全程陪伴楚總回家吃飯,她究竟是什麼時候背著他做出這個魯莽決定的?
張嘉年回憶自己最近跌宕起伏的經歷,覺得電影都不敢這麼拍。楚總先是突然鬧著去公安局,緊接著是失蹤不上班,上班後跟公司女實習生不清不楚。她昨天跟董事長公然嗆聲,今早剮蹭一輛豪車,現在又說要去上綜藝節目。
張嘉年:老闆雖然脾氣變好,但胡鬧次數直線上漲。
楚楚沒察覺他的憂色,泰然自若地點點頭,回答道:“是啊,我跟韓東打過招呼了。”
張嘉年不禁皺眉,頗為遲疑地提醒:“您提前跟董事長商量過嗎?他昨天還對網上的評論表示不滿,您今天就答應去這種節目……”
《我是毒舌王》的節目尺度很大,許多言論尖銳直接。楚總現在爭議在身,真去錄製落不了好。張嘉年覺得楚總最近叛逆得像青春期少女,老愛在太歲頭上動土。董事長不讓她做什麼,她立馬就要大張旗鼓地去做。
楚楚聽到張嘉年嘮叨的語氣,挑眉反問:“其實我好早以前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究竟是我爸的人,還是我的人?你是站哪邊的?”
楚楚對原著中張嘉年的印象不深,只記得他曾是女配的背景板,在隻言片語中被提及。因為他不是重要人物,在小說中的結局甚至都沒有交代,整個人像是在後期劇情中直接消失了。
楚楚的發問純屬好奇,並沒有故意責怪的意思,但張嘉年聽來卻不是如此。
張嘉年不卑不亢道:“我站中間,哪邊有道理就站在哪邊。”
他對楚總的這類不滿早就習以為常,他很清楚自己位置尷尬。雖然他每天協助陪同楚總辦公,但還要時刻向董事長彙報,經常兩邊都討不了好,被楚總認為是董事長派來的監視器。
他本以為她會像往日一樣,因他不痛不癢的敷衍回答而發火,沒想到她這次卻轉變了畫風。
楚楚理所當然道:“哦,那你就是站在我這邊的,我是最講道理的。”
張嘉年震驚於她的厚顏無恥,很想直接吐槽:您要是講道理,那我們就是聖人了。
張嘉年無奈發問:“您參加節目有什麼道理?”
“堵不如疏,你越怕別人議論你,越堵不住嘰嘰喳喳的嘴。”楚楚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的筆,看金屬外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我索性到節目上讓他們議論個夠。”
張嘉年出言規勸:“您大可不必如此,等這陣風波過去……”
“這不過是對問題避而不見,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難道你們再公關一波?”楚楚抬眼看向張嘉年,平靜道,“人類的本質是複讀機,你不想被別人一窩蜂地詆毀,那就得去做被覆讀的人,成為發聲者。”
她隨手將筆放回桌上,淡淡解釋:“我上節目不是為了洗白自證,而是為後續的規劃佈局。未來KOL(關鍵意見領袖)營銷是大趨勢,甚至遠超電視和紙媒,與其讓我如今的熱度自然蒸發,還不如借此機會運營起來。”
楚彥印仍是保守的思維,不知未來會有“黑紅”一說。他厭惡一切負面評論,想盡辦法堵住網友的嘴,反而使事情愈演愈烈。楚楚不在乎名聲和議論,在她看來,粉絲、熱度、話題度都可以變現為真金白銀。
書中的世界還沒迎來“網紅經濟”時代,更不知道有時候網友的關注就能扶持起一個行業。
外人現在覺得楚楚的做法離經叛道,等過幾年,他們就會發現:鳥大了什麼林子都有。
張嘉年覺得楚總真是精分的存在,她有時候讓你頗為認同,有時候又能讓你覺得不講道理。他快要被她的言論說服,詢問道:“如果他們說得不堪入耳,很難聽呢?”
楚楚誠心發問:“還有人能說得過我?”
張嘉年:“……”
或許,他不用太擔心楚總,反而應該擔憂節目組其他人?
總裁辦內,夏笑笑下定決心好好工作,讓楚總眼前一亮。她挑燈夜戰,整理綜藝節目板塊的資料,匯總成報告。夏笑笑將成品遞給王青,王青閱讀後相當驚訝,真心實意道:“比我想像的要好。”
王青最開始其實很不放心,夏笑笑性格文靜,平日不顯山不露水,沒人知道她的實際水平。這份報告內容翔實、圖文並茂,排版也有設計,顯然製作者搜集大量資料,消化琢磨後下功夫了。
王青針對內容提了點意見,又囑咐一些細節,便鬆口道:“你拿去給楚總過目吧。”
夏笑笑一愣,頗為遲疑:“王青姐,不然你幫我交給楚總……”
王青看她滿臉稚嫩,語重心長道:“讓領導看見你的努力,才算真有成效。”
王青在職場混跡多年,自然有些處世哲學,對實習生也不藏私。
夏笑笑不料秘書長王青會吐露肺腑之言,內心有些感動,覺得銀達的姐姐們對自己很照顧。辰星影視裡,其他人才不會搭理夏笑笑,不讓她背鍋就算好,更談不上提點。
王青指導夏笑笑裝訂整理好文件,便鼓勵她去敲楚總的門。夏笑笑抿了抿唇,輕輕地敲門,便聽到門內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請進。”
夏笑笑推門進來,發現楚總正起身穿大衣。她老實地彙報道:“楚總,這是綜藝節目板塊的報告,請您過目。”
楚楚正準備出門,接過報告粗略翻了翻,稱讚道:“做得不錯,我會好好消化的。”
夏笑笑的報告製作得很認真,確實能幫上忙。楚楚要參加《我是毒舌王》,正好需要綜藝板塊的資料,這算是場及時雨。
夏笑笑頭一次聽到楚總的稱讚,緊張而羞澀地低下頭,按捺住內心小小的興奮和滿足。
張嘉年敲門進屋,提醒道:“楚總,您的車到了。”
他看到屋內的夏笑笑有點詫異,轉瞬又恢復平靜,開口詢問:“需要有人陪您去笑影文化嗎?”
“誰要是有空就跟著吧,沒空我自己去也行。”楚楚頭也不抬地收拾東西,準備去跟《我是毒舌王》的編導們交流節目,馬上就要出發。
張嘉年思及楚總撞車一事,深感不能放她獨自出門。然而,公司內眾人各司其職,楚總身邊確實沒配備生活助理,畢竟她很討厭被人貼身照顧,又對細節要求苛刻。
以前,哪個秘書要是跟完楚總的行程,回來後都會猶如被狂風暴雨淩虐,足足要緩好幾天。
張嘉年思來想去,突然福至心靈,對夏笑笑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好的。”夏笑笑茫然地跟著張嘉年出門,她還是頭一次跟張總助直接對話。
張總助是公司二把手,今年二十八歲,相貌端正斯文,為人穩重儒雅。雖然他對著楚總脾氣很好,但在下屬心中卻頗具威嚴。畢竟,他能憑藉老辣的投資眼光,在齊盛集團的一堆老傢伙中脫穎而出,成為太子伴讀,絕不是省油的燈。
夏笑笑面對張總助有些怯懦,他向來不過問總裁辦事務,有事只吩咐秘書長王青。
張嘉年打量了一眼青澀稚氣的夏笑笑,開口道:“你今天跟著楚總行動,她有什麼需要,你提前安排好,不要耽誤楚總的事情。”
夏笑笑大吃一驚,連忙擺手婉拒:“總助,我剛來沒幾天,可能難挑大任……”
張嘉年不置可否,臉色沉靜:“不是什麼重要任務,你只要讓楚總接受你的存在,別被趕走就行。”
夏笑笑內心茫然:這聽上去難度更高啊?
“我今天沒時間跟著,她對你好像容忍度比較高,你先隨行吧。”張嘉年也是沒辦法,他還有很多投資案要處理,總不能天天當楚總的生活助理。
夏笑笑怒潑老闆咖啡沒被開除,絕對是銀達投資里程碑式的重大事件。張嘉年雖然不知兩人淵源,但感到楚總對夏笑笑不一般,或許小實習生能撐一撐。
張嘉年想到老闆最近的怪異舉動,不由得微微凝眉,忍不住提醒道:“如果楚總說出奇怪的話,或者要做奇怪的事,你拿不定主意就聯絡我,不要隨意聲張。”
夏笑笑:“好的。”
夏笑笑察覺張總助語氣謹慎,更是頗為疑惑,楚總能做什麼奇怪的事?
張嘉年事先提醒完,又帶著夏笑笑前往總裁辦,找上王青:“今天她來跟楚總的行程,你馬上培訓一下,楚總就要出發了。”
張嘉年說完,便繼續去處理公司其他事務,留下還在狀況外的夏笑笑。
秘書長王青同樣一愣,一時不知夏笑笑是要飛黃騰達,還是站在死亡邊緣。她看了眼手錶,發現時間所剩無幾,火急火燎地念叨起來:“你下去後坐副駕駛位置,記得上下車給楚總開門,咖啡要求就是上回我說的,點菜時不要蔥薑蒜香菜、不要辣和海鮮,席間記得偷偷結帳,不要最後讓老闆等你付錢。”
“隨身攜帶紙巾、濕巾、充電寶、充電線、雨傘、記號筆、訂書機、口香糖,你要是沒有,我先借給你!”王青像是報菜名般一口氣說完,又問道,“你們下午是不是去笑影文化?我把資料發你,你在車上把公司高層的名字和臉記住,千萬別搞混了!”
夏笑笑面對巨大信息量轟炸,不由得暈頭轉向,下意識地記起筆記,害怕自己出現疏漏。
總裁辦其他秘書聽到王青的耳提面命,詫異道:“笑笑是要去跟楚總的行程嗎?”
夏笑笑乖乖點頭。
秘書們望著小白兔般的夏笑笑,不約而同地露出同情目光,安慰道:“笑笑,每個人都有第一次,你要是被罵了也別哭,忍忍就過去了。”
夏笑笑遲疑道:“還好吧,楚總又不嚇人……”
“嘖嘖,果然是錦鯉才敢說這話。”
“……”
王青在龐大壓力下情緒極為敏感暴躁,抓狂道:“好啦,你們別插科打諢!趕緊幫我想想,有沒有漏下的東西?楚總快出發了!”
秘書長驟然發威,其他秘書立馬開展助攻,不敢再聊天。
“笑笑,你把我筆記本電腦帶上,到時候可能會用。”
“這是司機電話,記得離開時提前聯繫他。”
“橡皮筋?創可貼?還是都帶上吧,誰知道會不會突然需要。”
夏笑笑在眾秘書們的幫助中,背負著全辦公室的希望,陪同楚總出現在公司樓下。司機早就將車停在門口,只等兩人下來。
楚楚看著夏笑笑沉甸甸的背包,奇怪道:“你包裡裝石頭了?看上去好重。”
夏笑笑總不能說包裡都是姐姐們的愛。她雙肩被勒得生疼,彆扭地替楚總開門,老實道:“楚總,您小心腳下。”
楚楚見小說女主如此客氣,實在慚愧且不適應,原本不想帶上夏笑笑的心思也打消了。楚楚跟她道謝,然後走下樓梯,想要上車。

請通過任務加強“霸道總裁”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周圍檢測到“女主”光環擁有者,跟你產生相合反應,強行進入任務。

夏笑笑摸著良心發誓,自己沒有半點疏忽。她明明全神貫注地看著楚總上車,卻突然左腳絆右腳,控制不住地向對方倒去。沉重的背包將夏笑笑徹底壓垮,她伴隨慣性跌向楚總,猛地將楚總撲倒在車內後座上!
楚楚正彎腰上車,剛要坐好,便猝不及防遭受襲擊,差點沒被身上的龐然大物壓吐血。夏笑笑的體重加上死沉的背包,像是高速落地的隕石,直接撞在楚楚身上。
前座的司機大叔惶恐地看著這一幕,從未見過如此操作,脫口而出:“楚總,您沒事吧?”

任務:對夏笑笑說出經典臺詞“女人,你惹起的火,你自己滅”。

楚楚:我都快被女主壓滅生命的火焰了,你還跟我玩這套?
兩人姿勢曖昧,夏笑笑差點貼到楚總臉上,她近距離細看老闆,更覺得對方皮膚光潔如瓷,抬眼時顧盼生輝。夏笑笑甚至能聽見她的吐息聲,感受到手下的溫暖觸感。
楚楚被壓得倒吸一口涼氣,面無表情道:“我肋骨要斷了。”
楚楚對霸總光環快絕望了,它居然還能玩如此古早的小言套路!女主從高空摔下,跌到霸總身上引起肢體接觸,這是哪年的老舊橋段了?她是不是要感謝沒有在跌倒時嘴碰嘴?
夏笑笑聞言頓時驚慌不已,趕忙笨手笨腳地起身,偷偷打量老闆的冷臉,大聲道歉:“楚、楚總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夏笑笑後悔不迭,好不容易做出讓楚總滿意的報告,為何又中邪般出現這種事?!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楚楚居然開始對此類情況習以為常,在霸總光環的磨煉下,對羞恥的感知度日益變低,逐漸解放天性。她破罐破摔地說道:“女人,你惹起的火,你自己滅。”
夏笑笑遭遇土味臺詞暴擊,傻傻地呆立在原地。
夏笑笑聽到楚總的話,只覺得腦容量瞬間炸裂,陷入死機休克狀態。她難以同時承受羞愧不安和滿臉發蒙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大腦終於徹底報廢,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沉默而尷尬地注視著對方,世界仿佛靜止。
楚楚沒聽到任務完成提示音,知道尬演臺詞失敗,只希望女主能當無事發生過。她率先打破沉默,輕咳兩聲,假裝隨意道:“你上車吧。”
楚楚臉皮再厚,面色也有些許僵硬,感慨真是整段垮掉,期盼夏笑笑的記憶力不好。
夏笑笑看著彆扭側頭的楚總,不知為何突然領悟到一種冷幽默?她控制不住地開始瞎想,或許是楚總怕她尷尬,故意說些奇怪的話,想要緩解自己的緊張?畢竟楚總平日都是冷言冷語的,也不常安慰人,沒道理會突然搭話。
沒錯,一定是因為楚總不善於表達,所以乍一聽感覺古怪,但她的心意還是好的!
她是想講冷笑話,緩解自己的緊張!
天真善良的夏笑笑帶著超強粉絲濾鏡,完美解讀了楚楚的行為,在內心給出合理的解釋。她真誠地注視著楚楚,感激道:“謝謝楚總!我下次一定會小心的。”
夏笑笑:楚總果然是人美心善的好老闆!
楚楚:“……”
楚楚總覺得夏笑笑誤會了什麼,但著實不想再提此事,應付地點點頭,看著對方坐上副駕駛的位置。汽車終於緩緩啟動,朝著目的地駛去。
車內,坐在副駕駛上的夏笑笑背完資料,又偷偷在小本子上記錄下楚總的愛好:喜歡看霸道總裁類小說。
夏笑笑覺得楚總可能熱衷某類小說,所以才會用獨特的幽默方式安慰人。她想到大老闆平日冷若冰霜、讓人膽寒,背地裡卻愛看小說背臺詞,覺得老闆似乎還挺萌的。
楚楚和夏笑笑抵達笑影文化時,享受的是貴賓級待遇,由CEO韓東親自帶人迎接。夏笑笑佯裝鎮定,模仿著王青和其他秘書姐姐往日專業的職場態度,安靜地站在楚總身後。
楚楚像往常一樣淡定,由於女配原主聲名在外,這種平靜淡然常被曲解為高冷而難以接近。銀達投資上下同樣對她有此類誤解,只有張嘉年和王青看出老闆以前是真高冷,現在則是有點混不吝。
韓東跟楚楚握手,寒暄過後便引路道:“楚總,那我們先聊聊稿子的事?”
楚楚點頭,跟隨韓東進入會議室,夏笑笑背著重重的書包小步緊跟。韓東身邊的編導小楊見狀,仗義出手相助,開口道:“我幫你拿包吧。”
韓東立馬道:“對,小楊幫你背,小姑娘太辛苦了!”
楚楚打量編導小楊一眼,發現他正是當日融資會議上口無遮攔的小男生。
夏笑笑搖搖頭:“謝謝,不用了。”
王青教導夏笑笑在跟行程時,要拿出職業態度,展現公司精神面貌,她牢記在心。
編導小楊遭到婉拒,悻悻地摸摸鼻子,沒再多言。
《我是毒舌王》作為一檔脫口秀節目,需要編導編劇們對嘉賓做提前採訪,然後撰寫對應稿件。那些妙趣橫生、金句頻頻的脫口秀表演中,每個笑點都是人為設置的,經歷過多次排練後,才能完美地呈現出來。
雖然韓東邀請到楚總參加節目,但編劇們卻開始犯難,他們如何為這樣的人寫稿?大家寫得太犀利會惹老闆不快,寫得太平淡節目效果不好,實在左右為難。
眾人昨夜絞盡腦汁撰寫出一稿,韓東小心翼翼地遞給桌邊的楚楚,示意道:“楚總,您看看呢?”
會議桌旁,楚楚低頭讀稿,夏笑笑乖乖守在一邊。編導們表面上正襟危坐,私底下卻開始在群裡瘋狂交流。
“楚總的手錶跟我車是同價位!夥伴們,你們敢想像嗎?她左手上有輛車!”
“看來楚總今日走親民路線,左手上只是車不是房。”
“真是一群舔狗(網絡用語,多用來調侃那些無底線地討好對方的人),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為什麼群裡還稱呼楚總,難道她是‘you know who’(你知道是誰),不能提真名?”
“叫真名總覺得怪怪的,莫名地曖昧。”
“我現在有種等待小學語文老師判作文的感覺,她看完不會勃然大怒,讓我們公司‘天涼王破’吧?”
“為什麼是小學,不是初中或高中?難道你只上小學了?而且老韓姓韓,是‘天涼韓破’。”
“關鍵時刻還要抬杠?有本事你當著楚總的面杠!”
“我看完了。”楚楚平靜地將稿件放回桌子上。
她的聲音瞬間驚醒眾編導,眾人立刻認真地盯著她,等待大老闆的評價。他們本來還抱有些許期待,下一秒便聽到輕飄飄的一句:“我覺得不行。”
楚總面無表情地盯著稿件,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似乎陷入思考。
韓東緊張地擦擦汗,詢問道:“您是覺得哪裡尺度大?還是不想提什麼事?我們可以改……”
韓東認為當務之急是扣下楚總,絕不能讓她反悔退出節目,有些勁爆話題刪掉就刪掉吧!
楚楚微微凝眉,看上去很不滿意,直言不諱道:“這稿子寫得不痛不癢的,算得上毒舌嗎?”
眾編導:“……”
她摸了摸下巴,提議道:“不然你們找個李泰河粉絲來寫,估計都罵得比這好。”
眾編導:“……”
楚楚望著眾人,臉上寫滿懷疑,遲疑發問:“你們是專業的脫口秀編劇吧?”
楚楚雖然看過笑影文化的資料,但沒見過成片。《我是毒舌王》又還沒播出,雖然脫口秀確實是未來流行趨勢,可萬一書中和現實不一樣呢?誰能保證節目製作的質量?
眾人讀出楚總臉上透露的隱藏信息:別誤會,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這一刻,楚楚成功拉起整個節目組的仇恨,激起眾人熊熊燃燒的毒舌之魂。誰能接受被當面挑釁專業度?即使你有錢也不行!
夏笑笑依靠小動物的直覺,覺得氣氛不太對,有種如坐針氈之感。
韓東強顏歡笑,努力解釋道:“因為還沒採訪您,又不知道您能接受的尺度,寫出來就有些平淡……”
編導小楊不是磨磨嘰嘰的類型,當即跳出來打抱不平,展開靈魂拷問:“那咱們就開門見山做採訪吧,您和李泰河是什麼關係?”
韓東怒瞪小楊一眼,怎麼上來就是送命題,真不想活了?
“打官司的老闆和前任員工而已。”楚楚早猜到這個問題,幾乎脫口而出。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撤熱搜?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情嗎?”小楊不依不饒。
“沒錢的人鼓動粉絲刷熱搜,有錢的人不耗人力直接撤,隱情是我爸看不下去。”楚楚思路清晰,對答如流,“老頭子情緒容易激動,看不得鬧心事,換我才不花冤枉錢。”
張嘉年曾說過,楚彥印找人公關過一波,儘管楚楚覺得鍵盤俠不足為懼,但誰能拒絕董事長的要求?
小楊看楚楚回答得無懈可擊,不甘心地冒死開口:“有人說你性騷擾李泰河。”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楚楚抬眼望小楊一眼,沉默片刻,突然有些邪氣地眯起眼,似笑非笑道:“你讓我性騷擾兩年,接下來笑影文化傾盡全力推你,你願意嗎?”
她玩味地勾起嘴角,眼波流轉,還真有幾分像惑人的魔鬼。
在座的編導們都蒙了,一時分不清楚總是戲謔調侃,還是真有此意。夏笑笑同樣嚇了一跳,猶豫著要不要給張總助打電話,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奇怪舉動?
“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我怎麼會如此隨便,用清白換公司的資源……”編導小楊愣了一下,義正詞嚴地拍桌,斷然道,“你要是直接給我錢,我就願意!”
楚楚淡淡道:“哦,我不願意。”
小楊:“……”
眾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楊悵然若失地搓搓手,覺得自己錯失一個億,討價還價道:“楚總,其實價格好商量,不然我只要公司的資源也行,你給我推成脫口秀明星?”
楚楚安慰小楊,語重心長地開解:“你不要太失落,李泰河當年跟你是同樣的心情。”
潛臺詞是,你和李泰河不要白日做夢,老娘怎麼會看上你們?自己心裡怎麼沒點數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目睹小楊被楚總玩弄於股掌之間,毫不留情地爆發嘲笑,也理解了楚楚的潛臺詞。她完全看不上李泰河,怎麼可能潛規則他?
楚總極擅長一本正經地抖包袱,看上去是千年寒冰不好接近,實際冰山下藏著一顆火熱的心。眾人平日都被她的巨額財富和麵無表情蒙蔽了!
夏笑笑覺得,如果總裁辦的姐姐們看到這樣的老闆,會把下巴都驚掉!
其他編劇見狀,躍躍欲試起來,紛紛想在楚總身上挖掘素材。有人犀利發問:“有人覺得您不學無術,全靠父親,您是怎麼看呢?”
楚楚泰然應聲:“嗯,我承認,躺平任嘲,不然怎麼淪落到上你們的節目?畢竟我爸都上財經新聞,從來不會上‘網綜’(網絡綜藝)。”
編導們:“……”
有人不死心:“網友常說跟你有奪父之仇,你怎麼看?”
楚楚手一揮,大方道:“投胎是門本事,雖然大家不能成為楚彥印的子女,但可以認我作爸爸。常言道‘隔代親’,以後大家都是楚家的不肖子孫!”
編導小楊對楚總的清奇思路甘拜下風,果斷江湖式抱拳,轉身欲走:“來來來,筆在這,這期勞煩您自己寫,打擾了!”
楚總絕對能打破過往的刻板印象,讓眾人眼前一亮。編劇們簡直文思如泉湧,在她身上找到無數新奇的點子,摩拳擦掌重新改稿子。
韓東原本還怕楚總不接受節目的尺度,現在恍然大悟,楚總的尺度就是沒有尺度。
夏笑笑對楚總也有了全新的認識,在夏笑笑的印象中,老闆嚴肅寡言,讓秘書姐姐們聞風喪膽。她總是身著西裝,面無表情地背對落地窗看文件。周圍所有人對楚總都是恭敬客氣,沒有任何逾距,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大笑。
如今,楚總面前的編劇們像是尖叫雞,或者一群怪叫的鵝,然而她臉上也並無不悅,半分眉頭都沒皺。
採訪環節結束,韓東提議跟楚楚和夏笑笑共進晚餐,楚楚婉拒道:“等節目錄製後,大家再一起開慶功宴吧。”
“好好好,那也行!需要我幫您叫車嗎?”韓東其實也沒那麼想聚餐,立刻順坡下驢,畢竟節目還在籌備期,正是眾人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
“不用麻煩,我的助理已經安排好了。”楚楚擺擺手,解釋道。
夏笑笑被驟然點名,聽到楚總的稱呼,不知為何有點羞赧。她按照王青的指示,在會議快結束時提前聯繫了司機,同時抽空買完咖啡。夏笑笑跟隨楚總往外走,小聲問道:“楚總,您要喝咖啡嗎?”
“可以啊。”楚楚剛才還沒察覺,現在才感到口乾舌燥。她道謝後接過咖啡,毫無防備地喝下一口,頓時面色古怪,詢問道:“這是中藥嗎?”
夏笑笑聞言,有些慌張道:“是您平時的口味,雙倍濃縮美式,去冰不加糖。”
楚楚心想這跟中藥也沒差多少,見夏笑笑有點無措,並未多加責怪,說道:“下次還是拿鐵加糖吧。”
她如果不補充糖分,是沒辦法長時間工作的,女配原主的口味太苦了。
“好的。”夏笑笑應聲,手忙腳亂地在小本子上記下。

普新大廈內。
夏笑笑跟隨楚總安然無恙地回公司覆命,讓秘書姐姐們大跌眼鏡。辦公室內,她們圍著夏笑笑轉了一圈,感慨道:“真沒缺胳膊少腿?可以啊!”
夏笑笑忍不住辯駁,弱弱道:“楚總沒有那麼恐怖……”
旁人連連搖頭:“嘖嘖,果然還是‘應屆生’好騙,笑笑已經成功被洗腦,遭壓迫而不自知。”
夏笑笑:“……”
夏笑笑見姐姐們不信,剛想說出今天的事情,但張開嘴又強咽下了。她突然想到張總助的話,覺得有些事不能跟其他人分享,尤其是楚總的另一面。她將發票整理好,交到王青那裡報帳,突然被路過的張嘉年叫住。
張嘉年冷不丁看到夏笑笑,馬上想起楚總今日的行程,攔住她問道:“楚總今天順利嗎?”
夏笑笑趕緊打開小本子,老實地彙報起來,簡要描述《我是毒舌王》的節目進度。張嘉年看到她手中寫得密密麻麻的小冊子,不由得面露疑惑,出言詢問道:“這是什麼?方便讓我看看嗎?”
夏笑笑猶豫地遞出小本子,小聲道:“總助,我字跡比較潦草……”
張嘉年取過她的小本子,他眼眸如墨、面色沉靜,一目十行地看完內容,視線卻在“喜歡看霸道總裁類小說”上停留許久。張嘉年取出自己的鋼筆,提筆劃掉幾行字,糾正道:“楚總可以吃辣和海鮮,很喜歡吃香菜。”
張嘉年在楚家老宅家宴上觀察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楚總的飲食習慣發生了變化。
“好的。”夏笑笑等張嘉年批改完,忙不迭收回自己的小本子。
張嘉年上下打量夏笑笑一眼,說實話他看不出這女孩的特別之處,既無姿色,也無謀略,似乎只剩踏實善良,完全不知為何能博得老闆青睞。他開口問道:“你覺得楚總怎麼樣?”
夏笑笑驟然被問,不免發蒙,磕磕絆絆道:“楚、楚總人很好……”
“那你就跟完這次節目錄製吧。”張嘉年想了想,又提醒道,“楚總的事不要跟別人亂說。”
夏笑笑趕緊點點頭,慶倖剛才沒在辦公室多嘴,保護老闆的隱私很重要。
《我是毒舌王》排練當天,忙碌的編導們在臺上穿梭,現場熱火朝天地籌備著。楚楚單獨排練,沒有跟其他藝人同一批上場。楚楚最近跟編劇們相處得不錯,大家發現楚總其實沒什麼架子,遠沒有傳聞中可怕,就連助理都只帶一個。
“楚總,麻煩您上臺彩排一下。”導演在小休息室門口輕輕敲門,提醒楚楚過去,又看到夏笑笑,“您的助理可以在休息室歇會兒,流程很快。”
楚楚此行沒帶其他人。她要登臺彩排,夏笑笑正好留下看包。
《我是毒舌王》每期節目有多位嘉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嘉賓眾多隨之而來的就是咖位的較量。
後臺裡,藝人們帶著團隊呼啦啦地鑽入房間,大休息室內人聲鼎沸。梁靈經過走廊時,頗不適應這般喧鬧的環境,她的助理在前開道,提醒道:“梁姐,往裡面走。”
梁靈被眾人簇擁,她的團隊人數眾多,助理、化妝師和服裝師等一應俱全,瞬間把走廊塞得滿滿當當,引來路人側目。因為梁靈算是電視上的熟臉,旁人看到她的排場,一時也不敢抱怨。
梁靈邁著優雅的步子進入大休息室,環顧一圈,發現化妝鏡前堆滿雜物,不由得微微皺眉,詢問道:“沒有其他休息室嗎?”
助理有些為難:“他們安排的位置是這邊,我問過沒別的……”
“你再去找找,這麼多人怎麼化妝換裝?”屋內人來人往,梁靈看得心煩,不滿道,“我們的人根本擠不進去啊。”
大休息室裡已經有不少人了,梁靈的團隊又人員龐大,倒是真塞不下了。
梁靈早年是偶像歌手出道,現在多年媳婦熬成婆,曾經唱甜歌的新人歌手在樂壇上也有了位置。然而,音樂唱片大環境的頹勢,讓她處於不溫不火的狀態,她這才決定上脫口秀節目刷臉賺錢。
梁靈堅持認為,她是本期節目中在娛樂圈咖位最高的藝人(楚總不是藝人),理所應當擁有更好的休息室。
助理對梁靈的龜毛(方言,指為人處事愛較真兒,不靈活)習以為常,任勞任怨地出門尋找休息室。按常理,休息室門口會貼上藝人的名字,提醒其他人不要貿然進入。夏笑笑所在的小休息室卻是個意外,節目組特意在較安靜的地方劃出一個小房間給楚總,又覺得她和其他藝人不會共同排練,便沒有貼上名字。
以編導們的話來說,貼上“楚楚”總覺得哪裡不對,不符合楚總的形象,貼上“楚總”又顯得大家像群舔狗,索性不要貼。因為小休息室位置偏僻,楚總彩排流程又短,工作人員並沒想到會有人盯上。
梁靈的助理在走廊裡找了好久,終於發現有一扇門沒貼名字。他敲了敲門,探頭問道:“你好,請問這間休息室有人用嗎?”
助理是個人精,率先掃視一圈屋內,發現只有一人,推測對方的咖位不會太大。
房間門口沒貼姓名,加上助理很少等於人不紅、吵得過。
夏笑笑驟然聽到門外的聲音,愣了一下,忙答道:“有人用,他們馬上就回來了……”
楚總上臺試講,看時間很快就要結束歸來。夏笑笑本以為對方會轉身就走,沒想到梁靈的助理卻停在門口,沒有挪動腳步。
他嬉皮笑臉道:“小姐姐通融一下唄,我是梁靈的助理,大休息室人實在太多,借我們用一下吧。咱們就當結個善緣,你跟哪個藝人?”
“我跟的不是藝人……”夏笑笑剛要說出楚總的名字,梁靈卻突然出現在門口,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
梁靈自顧自地踏入小休息室,左右看看,露出滿意的神色:“這不是有空的休息室嗎?你們進來吧。”
話音剛落,她的團隊便呼啦啦地進屋,服裝師推著衣架,瞬間擠滿小休息室的空間。
“對不起,這間休息室有人用了,請您讓他們出去。”夏笑笑向來脾氣軟,此時也微微皺了眉。
梁靈沒有正面回應夏笑笑,反倒對助理輕輕揚眉。助理立馬會意,上前大聲規勸:“花不了多長時間的,說不定你家藝人還是梁姐的粉絲呢?小姐姐別那麼古板嘛!”
助理早就打聽好了,今天彩排的藝人裡梁靈的咖位最大,他搶佔休息室沒在怕的。夏笑笑一看就是個“青瓜蛋子”,估計也是個“戰五渣”。
“不可能,請你們離開!”夏笑笑的臉上隱隱浮現一絲怒意,她不是傻瓜,聽完對方軟硬兼施的一番話,便明白他們的強盜邏輯。
如果是以前在辰星影視,夏笑笑可能會選擇讓步,畢竟明星耍大牌很正常,但今時不同往日,她要是輸了,就是辜負了姐姐們平常的教導,是她工作的嚴重失職。
助理見夏笑笑死腦筋的樣子,同樣不耐起來,惡聲惡氣道:“用一下怎麼了?你算哪根蔥?”
梁靈的助理虎背熊腰,前一秒還喊著小姐姐,此刻瞬間變臉,看上去很嚇人。
門外,熟悉的清冷女聲響起:“她算是小白蔥吧……”
眾人循聲望去,便看到面無表情的楚總和驚疑不定的導演正站在門口。梁靈同樣一愣,總覺得眼前身著西裝的高挑兒女子極為眼熟,像是最近熱搜榜上的某人,心底浮現出不祥的預感。
楚總手握臺本,倚在門邊,掃視屋內一群人,調侃道:“你們這是跑到我家來偷蔥?”
她旁若無人地進屋,走到夏笑笑身邊,語氣輕鬆中透著戲謔:“你撞我的時候挺厲害,怎麼對著外人就不行了?”
楚楚真不明白,難道夏笑笑的“女主”光環就是專克自己的?看她潑咖啡、撲人都挺猛的啊?
門外,蹲守戰況的小編導立刻在群內放出重磅消息,進行實時轉播。
“前線急報,梁靈要涼(網絡用語,指人或事完蛋了)!”
說實話,楚楚完全沒把這滿屋的人放在眼裡,掃視一圈就夏笑笑有“女主”光環,其他人連路人甲都不是,屬�在原著中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人。這種路人刁難女主的老土情節在書中屢見不鮮,楚楚頭一回目睹頗感新鮮,反倒沒被冒犯的感覺。
畢竟,現實中怎麼會有降智打擊,只有小說中才會有這種打臉情節!
楚楚:[突然興奮.jpg]
楚楚的興奮點在於可以現場看女主打臉他人,其他人的興奮點則跟她不同。
眾人:我們是不是可以現場看楚總打臉梁靈?突然興奮!
楚總閃亮登場,跟梁靈等人正面撞上,吃瓜群眾自然萬分激動,恨不得替楚總“手撕”對手,衝冠一怒為紅顏!
蹲守門口的小編導燃起滿腔熱血,充滿期待地盯著屋內的情況,心中是源源不斷的臆測:楚總是不是就要說“天涼梁破”了?接著梁靈被雪藏封殺逐出演藝圈?經紀公司倒閉消失?百萬粉絲說散就散?
梁靈極有眼色,剛剛還不願跟夏笑笑搭話,如今瞬間掛上溫婉有禮的笑容,變臉神速。她自知踢到鐵板,深感事態棘手,硬著頭皮強行補救,尷尬地笑道:“楚總,這其實是個誤……”
“別,千萬別說是誤會!”楚楚剛聽到話頭,立馬伸手喝止,“你要是現在服軟,人設(網絡用語,指一個人給別人的既有印象)就崩了!”
梁靈愣了一下,詫異道:“我……”
楚楚看她還要多言,當即嚴肅起來,厲聲道:“你要找清楚自己的定位!你要是不夠刁鑽、不甩大牌,我們後面的劇情怎麼進行?!”
惡毒女配還沒遭打臉就跪地求饒,太讓人掃興了!
楚楚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梁靈:“……”
這一刻,梁靈竟然被楚總一本正經的冷臉震懾,不知該說什麼。她大腦一片混亂,不知現在究竟該馬上誠懇道歉,還是該聽話地繼續耍大牌。
楚楚滿意地看梁靈住嘴,隨即滿懷期待地注視著夏笑笑,只差為她握拳打氣,鼓勵道:“快撕呀,我給你加油!”
楚楚現在只想親眼看女主打臉逆襲,怒撕路人甲乙丙!
夏笑笑滿目茫然:“好、好的。”
夏笑笑看著眼睛發亮的楚總,覺得老闆臉上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躍躍欲試,竟還有點可愛?
眾人面色古怪地看著這一幕,總覺得跟想像中的劇情不太一樣。他們想看的明明是楚總出手,“天涼梁破”,實際情況為什麼完全不對?楚總居然饒有興趣地做吃瓜群眾,興致勃勃地旁觀戰況。
眾人只差向楚總控訴:您可是主角,快點上場啊!
楚總沒發現周圍人微妙的神色,反倒向夏笑笑眼神示意,無聲助威:快上呀,加油呀!
夏笑笑握緊拳,鼓起勇氣,向著梁靈及其助理弱弱地吼道:“請、請你們離開,你們算哪根蔥……”
梁靈及其助理忙不迭道歉,轉身就想走:“好的好的,對不起,打擾了!”
門外的工作人員:這是什麼幼兒園級別的對決?
楚總的突然出現完全打亂了屋內原本緊張的節奏,就連夏笑笑和梁靈助理剛開始的對峙感都徹底變弱。
楚總看梁靈一行人想溜,皺緊眉頭,不滿道:“等等。”
門口的小編導瞬間打起精神,難道終於到他期盼的環節了?!
楚總摸了摸下巴,神情凝重,陷入深思,失望地批評道:“你們這個橋段的戲劇張力太差了,完全沒有我想像中熱血沸騰的感覺。”
楚楚:這要是擺在某江文學網上,絕對是爽文(網絡用語,指內容天馬行空的文章)中的撲街(方言,原指倒黴,此處特指文章寫得不行)水準。
楚楚回到原本倚門的位置,模仿導演進行場面調度,拍拍手指揮道:“我們再走一遍吧,就從‘你算哪根蔥’開始重新來一次,這回大家都把人設立住了!”
梁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覺得楚總的折辱遠比發怒更讓自己難堪,不由得真心示弱道:“楚總,我這回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您看在星蘭唱片和齊盛多有合作的份兒上,原諒我吧……我改日一定登門道歉。”
梁靈的經紀公司是星蘭唱片,跟齊盛集團有密切合作。她還為齊盛旗下的品牌代言過,所以得知楚總身份時才會立刻低頭認慫。梁靈本來盼著楚總顧忌齊盛的產業,可以放自己一把,沒想到這位老闆卻不買帳。
楚總冷言教育道:“都說了別崩人設,你不要浪費大家時間,能不能趕緊拽起來,咱們這次一回過好嗎?”
梁靈覺得楚總在反諷,被這番話刺得不是滋味,咬牙道:“請您不要再折辱人了。”
楚楚詫異道:“我哪有折辱你?”
天地良心,楚楚只是想重現小說中的經典橋段,沒有侮辱誰的意思,畢竟她都不知道梁靈是哪位。她根本不在乎休息室有沒有被搶,只是想看女主打臉女配的情節啊。
梁靈內心憤憤:誰敢對著你跩起來?我爸要是楚彥印,我現在就跩到飛起!
楚楚瞟到梁靈憤恨的眼神,立刻道:“你這個表情就對啦,入戲了,趕緊趕緊!”

梁靈極度崩潰,又不敢違背楚總的意思,只得僵硬地站在原地。接下來,夏笑笑和梁靈等人在導演楚總的指導下,陷入無限循環的劇本。
“請你們出去,否則我就叫人了……”
“我們這就走,告辭!”
“停!你見過哪個反派如此隨便?重新來。”
“請你們出去,這間休息室有人用了,不然我就叫人了!”
“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的?”
“停!注意人物狀態,這是什麼臺詞?重新來!”
“……”
梁靈被反復折磨,後來每次坐在休息室裡,都會想起這銘記於心的痛苦回憶,被人精神荼毒的殘忍時刻。她不知道配合楚總排練了多少遍,才成功塑造了對方心目中的惡毒女配形象。梁靈估計以後可以不用唱歌了,直接出演偶像劇女二號,絕對惟妙惟肖。
梁靈:給我一次機會,我想做個好人。
這場休息室鬧劇過後,編劇們簡直在群裡笑出豬叫(網絡用語,形容爆笑到不能自理的狀態),展開瘋狂吐槽。
“哈哈哈哈,人設崩壞?我猜梁靈這輩子都不敢再搶休息室了!”
“完全是我初中老師的套路‘你不是愛說嗎?來來來,站講臺上讓你說個夠’。梁靈不是愛耍大牌?楚總就讓她連耍一下午,直至無牌可耍。”
“楚總是當代偶像劇教母,絕不容許惡毒女配中途退場,必須走完所有劇情。”
“太失望了,我想看楚總的‘天涼梁破’,不是現場版的兒童教育話劇!”
“[快撕呀,我給你加油.jpg]。 ”
“[快撕呀,我給你加油.jpg]。 ”
“[都說了別崩人設.jpg]。 ”
“[快撕呀,我給你加油.jpg]。”
“破壞隊形的人請自重!”
梁靈等人配合排演了一下午,終於得到楚總首肯,趕緊一溜煙地離開,再也不想觸這位富二代的黴頭。夏笑笑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幕,總覺得楚總的腦回路清奇(網絡用語,意指思路奇怪),老是能找到解決問題的奇怪方法,實在太厲害了!
夏笑笑儼然成了楚總的無腦吹(網絡用語,意指沒有腦子盲目吹捧),她帶著強烈的粉絲濾鏡,不管老闆做出什麼舉動,永遠都能為其找出合理的解釋。楚總既讓梁靈等人長了教訓,又沒有使用太過分的手段,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遠非常人能及。
車上,坐在副駕駛上的夏笑笑深受激勵,欽佩道:“謝謝楚總,我今天學到很多。”
楚楚百無聊賴地望著車窗外,冷不丁聽到這句,疑惑道:“你學到什麼了?”
夏笑笑認真道:“為人處世的道理。”
楚楚:“……”
楚楚:完了,女主瘋了。
楚楚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看夏笑笑做打臉行為如此奇怪,難道她果真只能做被保護的小白兔,沒法硬拗成爽文女主角?古早言情文跟不上現在的爽文流行趨勢?
楚楚思來想去,覺得這個鍋要梁靈背,都是她角色沒立住,跪地求饒的速度太快!
公司內,張嘉年從夏笑笑處得知此事後,立刻聯繫韓東,要求《我是毒舌王》換掉梁靈。張嘉年覺得梁靈就站在作死邊緣,竟然敢摸老虎的尾巴,甚至興起聯繫齊盛集團撤梁靈代言的念頭。
張嘉年的思路跟夏笑笑不一樣,他認為這種事絕不能讓楚總親自做,下屬們應該在無聲中為老闆解決一切問題,替老闆排憂解難。
電視劇中,重要人物身邊都環繞著部下和打手,哪有讓boss(老闆)沖上去自己撕的?
韓東接到張嘉年的電話,無奈地咳嗽兩聲,解釋道:“您晚來一步,梁靈已經主動請辭了,似乎對楚總聞風喪膽。”
畢竟肉體打擊是一時的,精神打擊卻可以綿延一生。
張嘉年覺得梁靈還算識趣,但仍向楚總請示一番,彙報道:“楚總,梁靈已經主動請辭節目,您覺得還有必要聯繫齊盛那邊嗎?”
潛臺詞是,梁靈主動離開節目了,我們還要不要追著她打?
楚楚聞言錯愕地抬頭,詢問道:“為什麼請辭?她挺有意思的,不能把她找回來嗎?”
降智女配千載難逢,萬一下回女配能跟女主擦出火花呢?
張嘉年:“……”
梁靈當然是不可能回來的,但楚楚參加首期《我是毒舌王》的消息點爆全網。網友們震驚不已,沒料到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居然會上脫口秀節目。辰星影視和李泰河的官司還在僵持階段,吃瓜群眾自然對辰星影視背後的大人物密切關注。
當然,有一部分人並不想看到楚楚出現在節目上,例如李泰河的粉絲。
河水洛川:“小河們別給某某熱度了,天天捆綁消耗前員工有意思嗎?想進娛樂圈想瘋了,上節目還蹭我家熱度。”
松松:“粉絲們真可怕,她要想進軍娛樂圈需要李泰河嗎?直接讓自家公司安排一下就行。”
龍五:“沒人想看又蠢又愛作妖的女人上節目,這節目傳遞扭曲的價值觀。”
天地玲瓏:“先不評價人品、性格,如果常青藤碩士都算蠢,你家偶像算智力障礙者?”
雲漂:“李的粉絲別追著罵節目了,怎麼會沒人想看?我想看!從今天起我就是楚總的假粉,齊盛旗下的產品能給我打個九折嗎?讓我當真粉就得打八折!”
條慢慢:“小楚和老楚的畫風真的完全不同,楚董看楚總會不會被氣死?”
網友們的猜想沒錯,楚彥印得知楚楚要上脫口秀節目時,確實既震驚又憤怒,直接讓張嘉年轉達最後通牒:“嘉年,你明明白白告訴她,我不會同意的!大家閨秀跑去綜藝節目,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趕緊讓她退出!”
張嘉年早知楚董會雷霆大怒,小心翼翼地解釋:“楚董,楚總說這跟她後面的公司規劃有關……”
楚彥印暴怒道:“胡說八道,她就是嫌臉丟得還不夠多,變著法兒地丟人現眼!”
楚彥印經商多年,重視的是口碑信譽、一諾千金,對這種胡言亂語聞所未聞,上節目跟公司規劃有什麼關係?
張嘉年不好再勸,只得硬著頭皮道:“董事長,楚總已經出發去錄製了,現在可能聯繫不上了。”
楚總一大早就去棚裡錄製節目,看時間應該早就開始了,她肯定沒空再看手機,而且他並不覺得楚總會在意董事長的想法。張嘉年逐漸摸透規律,凡是董事長反對的事情,楚總都會更加積極地去做,完全是叛逆期心理。
另一邊,《我是毒舌王》首期節目正進行錄製,排練時空蕩蕩的觀眾席此時座無虛席。舞臺一側則是嘉賓席,正中間的位置是發言台。每位嘉賓會依次走上發言台,按照臺本完成個人脫口秀環節,再對其他嘉賓和現場觀眾的吐槽做出回應。
絢麗的燈光和激烈的開場樂中,嘉賓們依次登場。楚楚著一身小香風套裝,打扮得簡潔而優雅,泰然自若地走向嘉賓席首座。她出現時呼聲最高,遠超在座其他藝人,當然其中同樣夾雜著噓聲。
“下去吧!”觀眾席上有人撕心裂肺地朝著楚楚吼道,幾乎驚動全場,立刻有編導上前查看情況。雖然節目組選擇觀眾時嚴格把關,但仍有討厭楚楚的人混進來,想當面對她表達不滿。
站在後臺的夏笑笑看到此景頗為擔憂,生怕影響到楚總接下來的發揮。
“怎麼回事?把那人帶出去!”旁邊的工作人員焦急地用對講機說道。
臺上的楚楚倒是鎮定,瞟了對方一眼,欠欠地答道:“我不,你上來。”
楚楚可沒有被嚇到,舞臺上下隔著那麼多工作人員,對方要是能衝破阻礙到自己面前,那才是真牛,光在觀眾席瞎吼能威脅到誰啊?
因為節目剛開始,又不是楚總的發言環節,她的麥還沒有被推高音量,僅有小部分觀眾聽見了她的回應,看到了她欠揍的表情。另一側的觀眾則一臉茫然,只遠遠看見楚總在說話,卻沒聽到內容。
“歡迎大家收看《我是毒舌王》,用最犀利的聲音剖析自己,用最幽默的方式笑對人生,我是主持人小毒!”主持人趕緊救場,馬上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今天是首期節目,現場來了很多重量級嘉賓,現在我就為大家隆重介紹……”
主持人先將嘉賓介紹一遍,又講解了節目流程和規則,嘉賓們便開始陸續上場完成脫口秀。因為楚總的“毒性”較大,編劇們特意把她安排在最後,確保觀眾不會流失,能夠撐到最後。
每位嘉賓的脫口秀稿子都結合了自身經歷,凝聚了編劇們冥思苦想後的笑點,逗得現場觀眾哈哈大笑。然而,楚楚的畫風(網絡用語,指行為舉止)卻不一樣,她由於完全不瞭解書中的娛樂圈明星和現場嘉賓,很多笑點都get(接收,理解)不到,只能面無表情地聆聽,完全不對任何人毒舌。
很快,大家便發現楚總異于常人的面癱表情,她恨不得在臉上寫著“歡笑是你們的,而我什麼都沒有”。
主持人小毒終於看不下去,主動cue(提及)她:“我看楚總一直很安靜啊,原來您是與世無爭派,完全不毒舌!”
楚楚突然被點名,還沒跟上節奏,坦然道:“抱歉,主要是我不認識大家。”
毒舌也是要做功課的,她都記不清在座嘉賓誰是歌手、誰是演員,自然無話可說。
眾人怔愣片刻,隨即一片譁然,楚總這是要靠一句話拉起全場的仇恨啊!
果不其然,下一位嘉賓站在發言臺上,立刻對楚楚展開攻擊:“我很好奇,楚總最近是不是資金困難,不然怎麼追著李泰河賠一個億,您是缺錢花啦?想借機大撈一筆?”
此言一出,觀眾們立馬看熱鬧不嫌事大,發出陣陣起哄聲,翹首期盼楚總的回應。李泰河的天價違約金如今簡直成為網絡段子,帶動最近的“一個億”梗(網絡用語,指笑點)熱潮。如此高昂的違約金聞所未聞,不少人認為楚楚壓榨了李泰河多年,手段惡劣。
楚楚遲疑片刻,輕聲反問:“一個億很多嗎?”
楚楚:對不起,現在對錢真的沒概念,畢竟 “便宜爸爸”上來就要自己先賺一百億。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被她雲淡風輕的炫富言論震驚,恨不得立刻沖上臺打爆她的頭,好讓她清醒一點。
在楚楚看來,書中世界的金錢宛如遊戲幣,完全沒法給人實際感覺,全都以億為單位。在旁人看來,楚總是吹噓於無形,出生在羅馬,有錢人就敢瞎說話!
嘉賓語噎片刻,不甘心地提醒:“楚總,這是《我是毒舌王》,不是《我是炫富王》,請您不要回避問題。”
“如果李泰河認為自己只值十元,我也可以接受,咱們自主定價,還能商量。”楚楚隨和地擺手,一副好商量的樣子,“原價一億,現價十元,清倉銷售,童叟無欺。我要是滿世界這麼喊,李泰河的粉絲同樣要追著我罵吧?”
她認真地總結道:“所以我很委屈,其實李泰河的粉絲應該感謝我,我索賠天價違約金,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給予李泰河足夠的尊重。如果是像你這樣不被人認識的藝人,我斷然不會開太高的違約金,絕對客觀公正。你直接走也可以,我不要你的錢。”
嘉賓:“……”
眾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總的臉上寫滿真誠,有種令人信服的魔力,完全看不出她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她如此風輕雲淡的態度,簡直要把發言臺上的嘉賓氣到暈厥,甚至顧不上查看提詞器的內容進行反擊。
台下的觀眾卻正好相反,被她平靜的闡述逗得哈哈大笑。《我是毒舌王》本就是一檔放肆的節目,大家想看的正是嘉賓們彼此攻訐,以此達到綜藝效果。
節目過半,楚楚總算明白為什麼要分批彩排了,不單是因為她身份特別,更因為其他嘉賓的吐槽內容中頻頻提及自己。這些脫口秀稿件都由編劇提前撰寫,現場還有提詞器,避免嘉賓忘詞。
編劇們不想讓楚總提前得知內容,要的就是自然反應。既然楚總沒有尺度,嫌棄寫好的稿件不夠犀利,他們就要玩一把狠的!
接下來,楚楚簡直成為了全場的重點攻擊對象,誰上臺都要cue(提示、提醒)她。
“楚總,您好歹是辰星影視的大老闆,也算半隻腳踏在娛樂圈內,上來就說誰都不認識,是不是有點假?這難道是什麼引以為傲的事情?”嘉賓A看不慣楚楚的言論,針鋒相對道。
楚楚總不能解釋她是穿書者,語重心長道:“主要還是你們的粉絲不努力,我知道這話有點傷自尊,但凡事要從自身找原因,你該反思為什麼自己不紅,沒辦法鼓動粉絲對我實名辱駡。你看,我不就記住李泰河的名字了?”
對方沒想到看上去高冷的楚總,給出的回答卻清奇而接地氣,不由得當場愣住。
眾所周知,李泰河的粉絲對楚楚實名辱駡良久,如今當事人不但一笑而過,還進行自嘲,著實讓人沒想到。
楚楚平和地擺擺手,真切提議道:“你回去後抓緊時間,發動粉絲連罵我兩周,不但我能記住你的名字,你們偉大的偶像楚彥印,同樣能記住你的名字!”
嘉賓A:“……”
觀眾:“哈哈哈哈哈哈!”
嘉賓B看別人受挫,立刻蹦出來發問:“楚總,坊間流言您潛規則自己公司的藝人,李泰河因此解約離開,您怎麼看?”
“我又不是元芳,能怎麼看?我選擇不看。”楚楚面無表情地吐槽,“如果李泰河確實被強迫與我發生了關係,應該打電話報警,讓警察以猥褻罪為由逮捕我,而不是解約出走。”
嘉賓B:“您的大膽發言可能會使節目下架。”
楚楚:“為什麼?我是在認真普法。”
嘉賓B:“……”
觀眾們在下面拍腿叫絕!
嘉賓C滿臉嚴肅:“我說句實話,您別不高興。您能在節目上如此囂張,不過是靠您的好爸爸。”
楚楚搖搖頭:“我靠的不是我爸。”
嘉賓C不置可否,挑眉道:“您沒法否認家境和財富帶給您的底氣。”
楚楚不慌不忙,慢條斯理道:“你錯了,我給你打個比方,老楚同學比我更有錢,但他沒法在節目上囂張,你知道為什麼嗎?”
楚彥印的財富值是楚楚的好幾倍,但楚董永遠端莊有禮,沒有半分失態。嘉賓C確實被問蒙了,好奇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楚彥印要臉,而我不要啊。”楚楚眨眨眼,淺淺地笑了,輕拍一下自己的臉,“因此我的囂張靠的不是我爸,而是自己的厚臉皮。”
嘉賓C:“……”
觀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小毒甘拜下風,恨不得拍手讚歎:“楚總很厲害啊,不黑別人,狂黑自己!那麼接下來就有請我們最後一位嘉賓,瘋狂自黑(網絡用語,指自嘲)的霸道總裁——楚總!”
登場音樂響起,楚楚終於在熱烈的歡呼聲中站上發言台。
如果說現場觀眾剛開始還對楚總心存反感,現在卻都被她的幽默感和金句所驚豔,非常期待她的脫口秀表演。畢竟她舌戰群儒,完全不用看提詞器,可以直接freestyle(網絡流行詞,指即興發揮)。
楚楚擺正話筒,環顧人頭攢動的觀眾席,開口道:“開播前,有人問我為什麼要上綜藝節目;開播後,肯定還會有人問我為什麼綜藝感那麼好,現場的大家知道原因嗎?”
台下的觀眾皆滿目茫然,有人老實地搖搖頭。
楚楚坦白道:“原因很簡單,如果不是銀達剛跟笑影達成合作,你以為我會這麼賣力?我在此要鄭重地提醒韓東,你們的編劇再寫這種不痛不癢的無聊稿件,戳不到痛點,《我是毒舌王》首期節目播完很可能會糊,或者改名《我是尷尬王》。”
後臺被點名的韓東:“……”
韓東:等等!這是節目錄製啊,您居然直接實名diss(網絡流行語,看不慣、輕視、鄙視的意思)節目?
觀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應該都知道笑影最近完成Pre-A輪融資,就是我投的。公司高管那時候苦口婆心地勸我,讓我三思而行,千萬不要衝動。我那時據理力爭,引經據典地說服對方,費了好多口舌……”楚楚停頓片刻,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現在我站在節目現場,發現我過去是白費口舌,這就是個魚塘局,我屬�王者帶青銅,不放下身段自黑,他們完全給不出笑點啊!”
後臺的編劇們恍然大悟,原來楚總毒舌的對象不是其他嘉賓,而是無辜的他們!
台下的觀眾情不自禁地獻上掌聲,哄然大笑。
“剛才不是還有嘉賓憤怒發問,為什麼我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嗎?”楚楚看向嘉賓席,認真地說道,“你現在就該慶倖我沒記住你叫什麼了,我要是真記住了,以後就再也不找你上脫口秀了。你除了在talk(談話),完全不夠秀!”
嘉賓A佩服地江湖式抱拳,恨不得給楚總跪下。
楚楚擺擺手,隨意道:“好了,現在肯定有人又要問,為什麼你只會說英文單詞talk?因為我的學歷是花錢買的,你們可以去找李泰河的粉絲們瞭解一下,他們對我的瞭解,比我自己還多。蘇格拉底曾經說,認識你自己。我都沒法認識我自己,李泰河的粉絲卻可以!”
“我現在很想打個廣告,承接明星宣傳營銷工作。如果哪位藝人想紅,請私下聯繫我,我們對罵一波,基本上就是兩周的熱搜第一榜預訂。效果比任何宣傳公司都要好,價格還會更便宜,先付款後操作。”楚楚泰然自若地說道,“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非誠勿擾,已有成功宣傳案例——號稱自己要做影帝卻天天上綜藝的男明星李某。”
台下的觀眾們已經笑得肚子疼。
“許多人認為有錢人的生活很快樂,我想告訴大家的是……確實挺快樂的,快樂得我不想上班!”楚楚深表贊同地點點頭,無奈道,“但老楚同學不允許我在家混吃等死,大手一揮,先給我定了個小目標,掙個一百億。我一聽這話就愣了,心想當初違約金怎麼不索賠一百億呢?我要這一億有何用!”
爆笑中,有觀眾喊道:“一百億是真的嗎!?”
楚楚應聲答道:“是真的,而且還有附加條件,如果我三年內沒有完成目標,老楚就要安排我嫁人生子,過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避免我在外丟人現眼’,估計以後也不會讓我上這種節目?”
“不行——我們想看你上節目!我們給你眾籌一百億!”
“哎呀,那怎麼好意思?”楚楚欲拒還迎道,“我到時候讓助理把賬戶名掛微博上,大家給我轉帳啊。”
觀眾:“哈哈哈哈哈!好!”
楚楚:“開個玩笑,我才是有錢人,怎麼好意思要你們的錢?”
觀眾:“……”
觀眾:你這是突然炫富?
楚楚逗完觀眾,又重回話題:“大家不要緊張,我相信一百億的目標很好達到。我借這個平臺,善意地規勸各位商界大佬,一定多多跟銀達合作,否則你們的兒子們就要遭殃。你要是培養出了一個青年才俊,最後被我這樣的人糟蹋了,我都不忍心啊!”
“老楚到時候挨家挨戶敲門,張口就問‘唉,你家有兒子嗎’,你們怎麼回答?這情況就很尷尬了,老楚的事業雖然大,但也不能賣子求榮啊!”楚楚幽默風趣地自嘲道,“各位年齡適婚的後起之秀、青年才俊們也請奮力自救。我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跟銀達合作,我就放你一馬,絕對不嫁你!”
“楚總,讓我進地獄吧——求娶——”台下有小姑娘尖聲叫道,眾人哈哈大笑。
楚楚滿臉風光霽月,義正詞嚴道:“國家法律不允許。”
觀眾: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普法節目主持人啦?!
“大家聽完剛才的段子,基本上就能明白,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是誰,一個是老楚,一個是李泰河。”楚楚倚在發言臺上神情自然,娓娓道來,“老楚,你們熟悉的大佬,在生意場上可謂呼風喚雨,絕對不是個一般的男人,可以一個頂倆,而李泰河嘛……嗯……”
楚楚面露遲疑,用支支吾吾的語氣挑動著觀眾的好奇心,為難道:“總之,這是道數學題,老楚加李泰河是兩個男人,老楚一人頂倆,剩下的你們自己算吧。現場不說了,不然我回家又要挨駡。”
觀眾聽題後瘋狂計算:楚彥印+李泰河=兩個男人,楚彥印算兩個,那李泰河算幾個?
有人叫道:“李泰河不算男人!”
楚楚:“哦,這可是你說的,跟我沒關係啊。冤有頭債有主,李泰河粉絲們快記住這人的臉!”
觀眾:“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小時候應該都寫過作文,知道作文的套路,到結尾都要提煉、昇華一下主題,脫口秀也是如此。我剛才已經把段子都講完了,因為不太擅長勵志雞湯,接下來就直接念編劇們給我準備的主題思想……”楚楚站在發言臺上,拿起手卡,低聲朗讀,“我知道最近網上有很多惡意傳聞,但我想告訴大家,我既沒有大家想得那麼好,也沒有你們說得那麼差。古斯塔夫•勒龐在《烏合之眾》中說過……”
“等等,這段酸詞是誰寫的?寫稿的編劇完全不客觀。”楚楚突然話題一轉,舉起手卡晃了晃,望向後臺,振振有詞道,“我絕對比大家想的還要好,我是完美的!”
後臺的寫稿編劇:“……”
編劇們:楚總,求求您稍微謙遜一些,悠著點吧,還要洗白呢!
觀眾們卻開始習慣楚總的厚臉皮,笑著起哄道:“好好好,你是完美的!”
“這詞可以丟到一邊了,根本不勵志。我今天站在這裡,就是想告訴大家,無論生活再難,困難再多,旁人再怎麼罵你不要臉,你都要堅信自己是完美的。”楚楚雙手撐著發言台,擲地有聲地說道,“人要勇於表達自己,假如你不主動表達,別人就會來表達你。”
“很多人會奇怪地問,為什麼我要上脫口秀節目?這是不是很掉身價?我從來不覺得表達自我可恥,執著於外在的刻板印象,對我來說反而是束縛。我就是我,活不成他人心目中的樣子。不要跟我說什麼偶像包袱,你都沒把我當偶像,還敢跟我提包袱?”楚楚恨鐵不成鋼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台下人附和。
楚楚微笑道:“當然,有時候你的表達同樣會遭到非議,甚至影響他人對你的印象,比如老楚就很煩我。有錢人之間也會互相議論,四處八卦,‘你看楚彥印的閨女多丟人,跑到綜藝節目上胡說八道,搞得老楚顏面無光’……對於這類人,我只想說,怎麼就你的嘴一天到晚叭叭的!”
觀眾們簡直要為楚總的硬核發言鼓掌到手痛了。
“所有人都希望有錢、暴富,但作為還算富的那撥人,我真心想要告訴大家,千萬不要假裝活成有錢人的樣子。”楚楚認真地望著台下觀眾,“真正的富裕不是你賬戶上有多少錢,而是你能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自由地做任何事。最重要的不是財務自由,是精神自由。”
“有錢後卻無法自由地表達,或者有錢後還要看人臉色,那你要這百億身家有何用?活得遠沒有窮人自在!有的人覺得我給上流圈子丟臉,但我和那些人正好相反,他們看重的上流圈子,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楚楚輕笑一聲,調侃道,“你越在乎什麼,越會被什麼束縛。”
“所以當老楚看到網上的風言風語,他只能暗戳戳地公關,顧忌自己的面子、形象,花完錢心裡也不痛快。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會直接罵回去,罵到他再也不敢找茬兒,不但一分錢不花,心裡還特痛快。”楚楚直視鏡頭,一本正經道,“沒錯,李泰河,我就是說你呢,別一天到晚組織粉絲罵我,弄得別人怪辛苦的。你已經是個成熟的藝人了,要學會自己下場控評,多跟我學習,自己跑到節目上澄清!”
觀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楚站在臺上,環顧一圈觀眾,最終進行總結:“人生就是一個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的過程,所以一定要在有限的時間裡自由地表達,千萬不要用自己的不開心造就他人的開心,到頭來追悔莫及、捶胸頓足。人生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如果路上有人說你不夠完美,對你指指點點,我們就淡然一笑、大手一揮,響亮地回他一句——去你的吧!”
“謝謝大家,我是楚楚。”楚楚抬起頭,眼中盈滿淺淺的笑意,輕輕鞠躬後下臺。
台下,觀眾們扯著嗓子呐喊,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齊聲叫道:“安可!安可!”
楚楚擺擺手:“行了吧,這節目都沒給我酬勞,我還趕著回家賺一百億呢。”
觀眾們:“哈哈哈哈哈!讓韓東給你結帳,酬勞一百億!”
後臺中,笑影文化CEO韓東可憐躺槍:“……”
韓東:大哥大嫂們行行好,我們小破公司哪有那麼多錢!
夏笑笑在台口看著熱鬧的場面,舞臺上的楚總幾乎是發亮的火焰,以幽默的談吐、張揚肆意的思想點燃全場,像是天生的發光體。原本還對楚總心存隔閡的觀眾,如今一面倒地為她歡呼,完全不亞于見到一線明星的狂熱。
夏笑笑只覺得自己心中有一簇小小的火苗被點燃了,隨著臺上人的言語而擺動。如果她有楚總一半的水平,都能知足了。夏笑笑想到自己在辦公室內墊底的業務能力,又看著絢麗燈光下大放異彩的楚總,不由得心生小小的沮喪。
她離大家真的還差好遠好遠。
楚楚在眾人的簇擁中下臺,將手卡隨手遞給工作人員,朝夏笑笑道:“我們走吧。”
“好、好的!”夏笑笑立馬回神,盡職盡責地引導楚總向外走。她最近已經對助理的工作得心應手,基本上沒出過差錯。
上車後,夏笑笑聽到後座傳來輕輕的歎息,立馬反應過來,楚總也累了。雖然楚總在臺上表現得很好,但經歷如此漫長的錄製,估計也筋疲力盡了。夏笑笑小心翼翼地問道:“楚總,您還要去泉竹軒用餐嗎?如果您很累,我們直接回燕晗居?”
楚楚確實渾身疲憊,肚子也餓得咕咕叫,揉了揉太陽穴:“先去吃飯吧,好不容易這件事結了,慶祝一下。”
泉竹軒是市內一家有名的創意菜餐館,餐廳環境清靜雅致、別有洞天,角落是佈滿荷葉的小池,周圍升起嫋嫋白煙,頗有仙境的感覺。夏笑笑早就提前預訂好位置,態度親和的服務員帶領兩人向包間走去。
“泰河,你在看什麼?”新經紀人詢問道。
李泰河坐在桌前,注意力早沒在談話中,正癡癡地看向一邊。經紀人扭頭查看一圈,沒發現任何異狀,提醒道:“我們接著聊違約金的事?”
“稍等,我離開一下。”李泰河好像看到了夏笑笑和楚楚的背影,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連忙起身過去,想要一探究竟。
“等等,我們還沒聊完呢……”經紀人看李泰河魂不守舍地拔腿就走,不由得滿目茫然,不知他到底看到誰了。

第三章 總裁的百億奮鬥

楚楚和夏笑笑跟隨服務員穿過走廊,進入餐廳內部的雅間。雅間是半開放設計,可以看到大堂內頗有意境的裝潢設計,然而私密性很好。因為有青翠竹葉和淡色蘭花的遮掩,外面的人不太能看到雅間內的情況。
楚楚覺得穿書暴富後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品嘗各種各樣的美食,這是她的保留樂趣。點餐完畢,雅間內只留下楚楚和夏笑笑兩人,楚楚主動開口道:“這幾天辛苦你了。”
夏笑笑跟隨楚楚錄製節目,可以說跑進跑出好幾天。楚楚真要彩排忙起來,很多事情都顧忌不上,全是夏笑笑在旁打點。從用餐到叫車,夏笑笑將時間規劃得非常細緻,書包中的各類用品一應俱全。
楚楚在最近的相處中逐漸瞭解了原書女主,她其實並沒有小說中那麼傻白甜和冒冒失失。夏笑笑是一個溫柔體貼、真心照顧旁人的女孩,雖然有時候過於單純,但正是這種人畜無害的氣質讓人難以拒絕,這才會在辦公室中得到其他姐姐的照顧。
雖然楚楚只帶了夏笑笑一個助理,但夏笑笑的效率絕不遜色于其他藝人的團隊。節目內的編劇們甚至戲稱夏笑笑是電影《穿Prada的女魔頭》中的女主角,楚總就是女魔頭本尊,覺得二人的組合甚是有趣。
總而言之,夏笑笑拋去“女主”光環,同樣是個有能力的小姑娘。
夏笑笑趕忙擺擺手,羞赧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做些簡單的事情,沒什麼難度……”
夏笑笑沒料到自己的工作會落入楚總眼中,以為自己只是此次行程中的隱形人,頓時有種受寵若驚之感。
“簡單的事情想要做到極致,同樣很困難。”楚楚望著旁邊閃閃發亮的水晶杯,打了個比方,“就算是一個杯子,做工普通的和細心雕琢的也完全不同,前者只能擺在夜市,後者卻能成為奢侈品。”
夏笑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望著燈光下面容安靜而隱含疲憊的楚總,不禁脫口而出:“您現在又跟錄節目時不太一樣呢……”
“當然,我沒有說您不好的意思!”夏笑笑說完覺得不對,生怕楚總誤會,又趕緊補充一句。
她只是覺得楚總性格多變,在公司裡讓人聞風喪膽,在生活中隨和淡定,在舞臺上張揚肆意,幾乎每一面都不同。
夏笑笑跟楚總接觸越多,就越覺得她神秘而獨特。
楚楚淡淡道:“畢竟是脫口秀表演,說到底只是秀和表演,在現場要煽動氣氛。”
她在生活中肯定不會表現得太誇張,今天錄製完就像電腦的電量告竭了似的,現在渾身軟綿綿的,大腦猶如糨糊。
夏笑笑遲疑片刻,終於鼓起十二萬分勇氣,弱弱地發問:“那真實的您是怎樣的呢?”
按捺住自己心中小小的,隱秘的衝動,她想要更瞭解和靠近自己的老闆。
楚楚沉默片刻,將筷子放到一邊,坦白道:“我也不知道。”
楚楚現在感受不到真實,更無從談論真實的自己。莊生曉夢迷蝴蝶,她有時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書中的人物,還是游離於故事外的旁觀者。
“嗨,別提那麼哲學的話題啦,我今天已經很累了。”楚楚隨意地擺擺手,詢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最近的工作如何?”
夏笑笑老實道:“我接下來還是跟姐姐們多學習吧,大家的工作氛圍很好,不過我確實差得太多,對金融一竅不通……”
楚楚安慰道:“正常,我也是對著數字就頭大,都是讓張嘉年去做。”
楚楚可不會傻到從頭開始學金融,術業有專攻,自己不會的事就直接安排給會做的人,反正張嘉年是楚彥印選拔出的人,想來能力沒有問題。
“既然你不擅長金融,那就去做綜藝或影視項目吧,我們馬上也會涉及這方面的內容。我跟王青提一下,為你安排這類工作。”楚楚和夏笑笑相熟後,便不再把她當作書中的“紙片人”,而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新人,下意識地出言指點。
夏笑笑聞言,眼睛有些發亮,神色又有點猶豫:“楚總,可我資歷還淺……”
楚楚大手一揮,豪言道:“經驗都是刷出來的,不要慫,就是幹!”
咚咚咚——
門外響起的敲門聲突然打斷了兩人的閒聊,夏笑笑起身解釋道:“應該是上菜了。”
楚楚點點頭,卻突然看到牆壁上浮現出熟悉的文字,耳畔傳來令人絕望的聲音。

周圍檢測到“男主”、“女主”光環擁有者,跟你產生排異、相合反應,強行進入對決任務。
對決任務:擊退李泰河,破壞夏笑笑對其的好感。

楚楚:為什麼這都能碰上?這只是隨便吃頓飯啊?
楚楚看著任務要求,覺得頭大如鬥。難道她的存在必然會阻礙男女主的感情,不是跟女主掐架,就是跟男主掐架?
李泰河查看一圈雅間,終於找到兩人所在的那間。他看到面露驚訝的夏笑笑,又瞟到坐在桌邊的楚楚,不禁皺起眉頭,直接進入房間。夏笑笑詫異不已:“您怎麼會在這裡?”
夏笑笑以前跟李泰河在節目中共處過一段時間,最終以她落水為結局,後來兩人便再沒碰過面。原因有兩個,一是夏笑笑進了銀達投資,二是李泰河忙於解約官司。
李泰河沒有回答夏笑笑,而是將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後護住,對楚楚厲聲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對笑笑下手!”
楚楚不怒反笑,淡淡挑眉,輕嘲道:“我怎麼對她下手了?”
“像你這樣卑劣的女人,不配接近笑笑!”李泰河想到楚楚曾經的狠毒手段,毫不客氣地痛斥。
夏笑笑聽到這話,心裡卻有點不舒服,不知為何無法容忍別人對楚總如此冒犯。她被李泰河握住手腕,一時無法掙脫,努力心平氣和道:“泰河哥,您對楚總可能有些誤會,她不是那樣的人……”
“笑笑,你太天真,被她蒙蔽了!”李泰河斷然道。
“像你這樣強行拉扯女生,打著為對方好的名義,對她的上司大吼大叫,是不是就不算卑劣?”楚楚看向正咆哮著的男主,語氣頗為挑釁,“李泰河,這裡是公眾場合,能請你安靜一點嗎?”
楚楚話音剛落,門外就有服務員探頭。他望著屋內的對峙,小聲詢問道:“您好,請問是有什麼情況嗎?”
李泰河過高的音量引人注意,有服務員前來查看。楚楚絲毫不給男主面子,面無表情道:“這位先生突然闖入我的包間,你們餐廳就是這麼安排客人的?”
楚楚儘管平時隨和、沒架子,但真要冷下臉來,依然有原主挑剔冰冷的氣勢,瞬間震住服務員。
泉竹軒雅間內的客人基本非富即貴,服務員不敢怠慢,剛想要將李泰河請出,定睛一看卻發現對方竟是明星李泰河。服務員正略感猶豫時,又發現桌邊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是大名鼎鼎的齊盛太子,兩邊都是大咖!
服務員: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現在該做什麼?!
夏笑笑深受張嘉年耳濡目染,居然變成最鎮定的人,第一反應是維護楚總,畢竟老闆大過天。她委婉地向服務員開口:“麻煩您將門關上吧,出去後也請不要亂說。”
熱搜上鬧得沸沸揚揚的解約事件的當事人如今突然碰頭,傳出去那還得了?!
“好好好,您有事隨時吩咐。”服務員忙不迭地答應,離開時將門帶上,遠離是非之地。
“李泰河,你有錢來泉竹軒,沒錢賠我違約金?現在站在屋裡,是等我請你吃飯?”楚楚覺得小說男主極不討喜,他最愛大吼大叫和胡攪蠻纏,每次都攪得人心煩。
李泰河聞言氣結,越發厭惡楚楚,眉頭緊皺:“你除了會提錢,還會做什麼?”
夏笑笑察覺到李泰河的敵意,終於奮力掙脫他握著自己的手,忍不住替楚總出頭,惱怒道:“夠了,請您出去!”
李泰河沒想到會被她突然甩開,望著難得高聲說話的夏笑笑,大為震驚:“笑笑……”
“請您不要這麼稱呼我!”夏笑笑略顯稚氣的臉龐染上薄怒,由於李泰河對楚總的無禮而氣得滿臉通紅,“李泰河先生,這裡是楚總的包間,現在請您馬上離開,否則我會聯繫餐廳人員過來處理此事。您是明星,應該注意自己在公眾場合的言行舉止。”
李泰河驚愕而受傷地看著突然發火的夏笑笑,頭一次對她感到萬分陌生。他看著夏笑笑走回楚楚身邊,不由得聲音沙啞:“你知不知道她對你做過什麼?你居然還幫她說話。”
楚楚可是親手將夏笑笑從二樓推下,想要殺死她的女人!
夏笑笑擋在楚總面前,抿了抿嘴唇,跟李泰河對峙,一字一頓道:“我是楚總的助理,處理這些事是我的本職工作。”

恭喜你完成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恭喜你完成隱藏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隱藏任務:獲得擁有“女主”光環人物的維護。
恭喜你激活新稱號“邪魅狂狷”。
邪魅狂狷:不管你在他人眼中如何邪惡、張狂,女主永遠認為你魅力十足。

李泰河英俊的臉上浮現出脆弱而悲傷的神色,他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原本氣勢洶洶的態度瞬間消失。他可以對著楚楚暴怒大叫,卻無法如此對待夏笑笑。然而,他想要保護和珍惜的人如今卻走到了他的對立面。
李泰河失魂落魄道:“所以我要是擋了她的路,你也要處理我?”
夏笑笑有些不忍,但想到楚總平白被吼,仍然硬氣道:“是的,這是我該做的。”
李泰河的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任何話。夏笑笑的五官原本跟他心中的童年小女孩重合,現在似乎又分開了。
李泰河難得沉默片刻,望向夏笑笑身後的楚楚,意味深長地嘲諷:“楚總,您真可怕。”
李泰河無法想像,楚楚居然能擁有如此可怕的心計,將夏笑笑洗腦成這樣,幾乎唯命是從。
楚楚看到他眼中跳躍的仇恨火焰,平靜回道:“彼此彼此。”
楚楚:你們倆上來就給我腦袋上扣個“邪魅狂狷”的稱號,我找誰訴苦?
李泰河看著眼前的兩人,突然明白自己此時在夏笑笑心中還無足輕重。即使他指責楚楚的不是,也會被夏笑笑誤解為偏見。他不敢放任夏笑笑留在楚楚身邊,但現下只能從長計議,貿然行事只會引來夏笑笑對自己更大的反感。
李泰河面色鐵青地離開房間,剛走幾步,正好撞上新經紀人。對方詫異道:“你到哪裡去了?我們趕緊聊正事啊!”
“回去吧。”李泰河心情不佳,直接道。
“那你的解約官司呢?我們還沒聊跟辰星和解的事……”新經紀人直發蒙,覺得自己跟不上藝人的節奏。
“不和解!”李泰河像是被踩中痛處,怒火沖天地斷然道,“我絕不跟她和解!”
李泰河大步離開,只留下眉頭緊皺的經紀人。新經紀人不知道李泰河哪裡來的火氣,簡直一觸即燃,像是火藥桶。經紀人不由得陷入沉思,李泰河不願意讓官司和解,鉚足幹勁的辰星影視肯定不會放過他,說不定真得掏出天價違約金,還會影響後續的很多商務合作。
辰星法務部最近像是瘋了一樣,恨不得追著李泰河痛打落水狗。如果李泰河願意稍微低頭和解,解約賠償了事,說不定還能借現有的影響力和熱度建立工作室,發展前途明朗。但官司僵持下去,他們想要抵擋辰星的勢力,就只能投向其他大影視公司,否則誰來為一億的違約金買單?
新經紀人覺得李泰河還沒有明確的自我認知,現在他早就不是辰星影視呼風喚雨的一哥了,失去資源和資本的加持,又面臨迅猛的更新換代,想保住先發優勢並不容易。
另一邊,喜提“邪魅狂狷”稱號的楚總卻不開心,反而憂心忡忡。張嘉年輕輕敲門,隨即進屋詢問:“楚總,您找我?”
楚楚猶豫良久,一時不好開口,問道:“夏笑笑當時是怎麼進銀達的?”
張嘉年默然,心想難道不是托您的特別關照進來的嗎?您心裡沒點數嗎?
張嘉年迂回婉轉地說道:“王青那時覺得她很適合處理一些工作,就將她要到銀達重點培養。”
楚楚恍然大悟,誤以為夏笑笑確實博得了王青等人的青睞,不料這是個美妙的誤會。她思考片刻,開口道:“你安排夏笑笑回辰星做項目吧,她不懂金融。”
張嘉年一愣,疑惑道:“楚總,她哪裡做得讓您不滿嗎?”
張嘉年相信自己的判斷,夏笑笑對待楚總必然是上心的,恨不得事無巨細地記錄老闆喜好。最可怕的是,別人是為了生活而拍馬屁,夏笑笑是因為發自內心地崇拜楚總而拍馬屁,水準完全不同。
楚楚有些頭疼,用手支著腦袋,手指不安地在辦公桌上敲動。楚楚硬著頭皮道:“我怎麼老覺得她喜歡我?”
楚楚拿到“邪魅狂狷”稱號後嚇了一跳,覺得女主對自己的感情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應該適當阻止,拉開兩人的距離。
張嘉年更為不解,脫口而出:“這不是正合您的心意?”
楚總對夏笑笑的各種包容和撩撥,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
楚楚猛地抬頭,露出見鬼的表情:“什麼?”
張嘉年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義正詞嚴地改口:“公司的員工尊敬、喜愛您,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您何必感到煩惱。”
楚楚略微被他說服,卻仍有些不敢相信:“我有這麼強的人格魅力嗎?你們難道不是天天在心裡罵我,還會尊敬和喜愛我?”
楚楚以前上班時,天天恨不得在心裡咒駡老闆一百遍,難道銀達的各位都如此優秀,完全不會對老闆產生惡感?
張嘉年一邊覺得楚總很有自知之明,一邊溫和否認:“當然不是。”
楚楚:“我總覺得你現在就在心裡罵我。”
張嘉年:“您多慮了。”
楚楚:“那你說說看,我哪裡值得你們尊敬和喜愛?”
張嘉年:“……”
張嘉年已經逐漸對楚總突發的離奇言論習以為常了,眼觀鼻鼻觀心,馬上岔開話題,說起另一件事情:“辰星影視已經開始搜集、評估合適的IP內容了,我給您整理了幾家版權公司的資料,規模都不算大。”
張嘉年為了逃避尬吹(網絡用語,指盲目吹捧)環節,強行轉移話題。他都不知道楚總是怎麼想的,別人都是暗戳戳地拍老闆的馬屁,他的老闆卻是主動湊上來讓你拍!
張嘉年:在職場拍馬屁也要講基本法的,老闆未免硬核得過頭了。
楚楚佩服地鼓掌:“神轉折啊?!”
張嘉年佯裝不知,將資料放到楚楚桌上,禮貌地溫聲道:“請您過目。”
楚楚索性不再折磨他,老實地看起資料,關注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楚楚前不久突然要求關注影視IP市場,讓張嘉年安排人尋找合適的小說、漫畫和遊戲IP,進行內容方面的儲備。同時,她還想跟各大渠道取得合作,通過參投的方式優先獲得優質內容的影視改編權,甚至整合幾家版權渠道的資源。
張嘉年雖然不知道楚總為何對這個領域感興趣,但還是認真地準備了資料。現有的網文、網漫分佈零散,各大網絡平臺割據一方,日活躍用戶和總用戶數量都只能算初具規模。雖然曾有集團想對這些內容平臺進行整合,但最後以IPO失敗告終。
楚楚看著資料上的報價,驚訝道:“價格很便宜啊!”
張嘉年將當前的頂級IP的報價列成名單,一目了然地呈現出來。楚楚一掃而過,居然沒發現千萬級水平的,幾百萬的都少見,按打包價算還可以更便宜。
張嘉年開口道:“您如果有感興趣的內容,可以告訴我,我安排他們跟版權方談判。”
楚楚點點頭,隨意地將資料放到桌上,雲淡風輕道:“我都挺感興趣的,你派人去談吧。”
張嘉年艱難地確認道:“您的意思是都要買?”
楚楚泰然自若地道:“是啊。”
張嘉年看她淡然的樣子,只想瘋狂搖醒她,就算每個版權的價格便宜,一筆筆錢攢起來也價格不菲啊,這簡直是在燒錢!她甚至都沒認真看資料,居然就如此隨便地拍板決定了?!
張嘉年覺得自己再次面臨職業生涯的大挑戰,每月基本上都要跟楚總唱反調,現在還能待在銀達真是奇跡。
張嘉年面露隱憂,直言進諫:“雖然網文市場具備發展前景,但您一次性採買如此多小說及漫畫IP,遠超出辰星影視目前的開發能力。這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公司囤積過多的IP內容,卻沒辦法及時消耗,會承擔較高的風險。”
楚楚有條有理地解釋道:“我不會都留下的,你讓他們將IP按等級分類,等級較低的IP到時間直接轉賣,剩下的優質IP由辰星自主開發。”
楚楚知道書中世界還沒興起IP狂潮,就算現在沒時間自主開發,到時候當二道販子轉賣賺錢,收益也是很可觀的。現實中就有類似的IP版權運營公司,很多都有高額收入,可謂暴利。
張嘉年提醒道:“楚總,目前市面上根據IP改編的影視作品很少,您確定市場可以消化如此大量的內容?”
楚楚信誓旦旦:“絕對可以,等風潮一來,簡直不買不是中國人。”
張嘉年:這叫什麼話?!
楚楚可是親身經歷過這個階段的,簡直把原創編劇逼上絕路。那幾年影視公司手裡要是沒有IP,都不好意思出門談項目。當初,版權部非要採買《巨星的惹火嬌妻》,給出的理由就是“雖然內容一般,但性價比高”。
這話聽上去都離奇。評估小說內容居然不看內容,而看重性價比。然而,這就是那些年常見的行業亂象。
楚楚只要在IP浪潮勢衰前,將所有不合適的IP倒賣乾淨,留下優質IP,便能在完成內容儲備的同時大賺一筆。她覺得IP潮的勢頭已經快要出現,尤其是頂尖IP很難貶值,再不買就來不及了。
張嘉年想到當初笑影文化的事情深感無力,不知還該不該就IP一事跟楚總據理力爭。楚總上回跟他掐得天翻地覆,如今事情已經翻篇,再貿然進諫,似乎新仇舊恨都得算上。
楚楚察覺張嘉年的臉色,詢問道:“你是有什麼想法嗎?”
張嘉年耐著性子問道:“我可以說我的想法嗎?”
楚楚大方答應:“當然可以說呀,反正我不一定聽。”
張嘉年:他竟然已對楚總的胡攪蠻纏感到習以為常了。
張嘉年獲得發言機會,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能語重心長地詢問:“您是真的想要完成跟董事長的百億約定嗎?”
張嘉年有時候覺得楚總行為離奇,有時候又覺得她很有邏輯,不由得陷入糾結。他其實大可以不管楚總的決策,以前就有人規勸他不要過於耿直,跟老闆唱對臺戲,但他自己放不下心。
楚楚眨眨眼,果斷道:“是的,我很認真地在完成。”
她要是沒有求勝之心,哪還用費工夫折騰,整天躺著睡覺不好嗎?
張嘉年歎口氣:“好吧,我相信您的決定。”
楚楚見他鬆口,露出滿意的神色。她也不想搞一言堂,只是很多事實在不好解釋。
張嘉年不是相信網文的發展,也不是相信IP會興起,只是相信楚總的做法總有道理。他覺得自己如此不理智的投資方式,實在有辱職業操守,憑藉情感的信賴決定是否參投,絕對是最愚蠢的想法之一。
張嘉年看老闆高興起來,破罐破摔地想:湊合著過吧,還能怎麼辦。
《我是毒舌王》錄製結束,廣大網友都好奇地等待成片上線。現場觀眾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陸續放出一些路透,四處鼓吹楚總的霸氣不凡。楚楚錄製當天便圈了一批粉絲,網上到處是她的“自來水”。
嘎嘎叫囂:“本年度最硬核素人嘉賓!現場給楚總的尖叫聲居然比明星還高。”
沒開放域名:“楚總真人好看到發光,我不在乎她的才華,只在乎她的臉!”
貂絨:“齊盛終於開始給‘太子’買水軍了?”
大風車:“你們看完節目會愛上楚總的!李泰河,對不起,雖然喜歡你的戲,但我這回站楚總。”
河水洛川:“小河們別給節目熱度,不要理水軍的言論!讓他們靜靜地糊掉,千萬別回復!”
玻璃花:“李泰河的粉絲們別煩,有時間在節目下跳腳,不如趕緊賠違約金。”
畫畫好難:“網綜的營銷好可怕,這是第幾個熱搜了?我都看煩李楚之爭了,兩人快消失,別再刷存在感啦。”
在網友的熱議中,眾人某天驚訝地發現當事人之一楚楚突然註冊了微博。
楚總的微博頭像是一隻貓,微博認證是“銀達資本董事長”。微博頁面內還空蕩蕩的,什麼內容都沒有,但粉絲數量已經開始飛速上漲,轉瞬累計了幾十萬名粉絲。
咖啡糖:“楚總有那麼多粉絲嗎?漲粉速度嚇人!”
熱烤麵包:“是不是你@齊盛集團買的?”
爆米花:“我是楚總的第1314個粉絲,圓滿。”
楚楚早就讓人給她註冊了微博,她才不會錯失這波熱度,一定要趕在節目播出前就認證完畢。她滿意地看著不斷上漲的粉絲數,剛剛放下手機,便聽到敲門聲,應聲道:“請進。”
“楚總,打擾了,我有事想跟您說……”夏笑笑眉宇間有些失落,小步挪進辦公室內。
楚楚預感到她想說的事情,安撫道:“好的,你說吧。”
“您為什麼要把我調回辰星影視?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夏笑笑得知消息時,猶如晴天霹靂。她將這幾天的工作反思了一遍,著實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惹惱楚總了。夏笑笑本以為自己可以靠努力彌補跟姐姐們的差距,沒想到現在連嘗試的機會都沒了。
楚楚否認道:“怎麼會,你的職級可是升了……”
夏笑笑要是真做錯事了,就不會被升職加薪了。
夏笑笑垂眸,小聲道:“可我不想走。”
雖然夏笑笑升職了,但卻有些捨不得銀達投資。
楚楚難得放緩語調,開解道:“你的專業跟金融無關,在銀達投資內很難有上升空間。辰星影視的崗位跟你的專業對口,正好能給你大展拳腳的機會。我以為年輕人都會想去拼一拼。”
楚楚沒說假話,她覺得將女主扣在銀達太過屈才,總不能讓夏笑笑打雜一輩子吧?!
夏笑笑見老闆並非厭惡自己,又說了肺腑之言,不由得有些動容,但仍弱弱地道:“那我過去以後,豈不是見不到王青姐她們……”還有您了。
楚楚挑眉道:“你畢業時都會跟同學告別,更何況工作不是交朋友,大家不可能永遠在一起的。夏笑笑,社會上的人都很現實的,無法創造獨特價值的人,隨時都能被取代,你難道要等著被替代?”
“我知道你回到辰星後,肯定會跟舊同事有摩擦,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但你不能永遠活在辦公室其他人的羽翼下,總要試著獨當一面。”楚楚循循善誘。
夏笑笑抿抿唇,沒有說話,似乎仍有些不情願。
楚楚鼓勵道,“我現在沒時間馬上直接管理辰星影視,但娛樂、影視肯定是我不會放下的版塊,而且至關重要。我希望等我想重點推動影視時,你已經在辰星站穩腳跟,能夠幫上忙了。”
夏笑笑聞言一愣,心底又升起期待,詢問道:“那您以後會經常出現在辰星?”
楚楚坦誠地點點頭:“肯定的,應該很多時候都會在吧。”
楚楚不懂金融,自然要多做自己擅長的事情,不可能天天跟數字打交道。
夏笑笑想到以後還能見到楚總,原本悲傷的心情頓感舒暢,尤其楚總還讓她趕緊站穩腳跟,這是派她去開疆拓土。夏笑笑立刻像是打了雞血,握拳保證道:“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會在辰星好好努力的!”
“加油!”楚楚對她的態度轉變有些茫然,雖不知夏笑笑為何一秒變臉,但也覺得這似乎是件好事!
夏笑笑解開心結後,便乖乖地接受工作調動,準備回到辰星影視。臨走前,她還跟辦公室的姐姐們聚餐。眾人跟夏笑笑的感情不錯,一時有些不舍。秘書長王青寬慰道:“沒關係,你還可以經常回銀達看看,年會時大家也能碰面。”
“笑笑,你要是在辰星受了欺負,就在群裡說……我們一定幫你削死他們!”某豪爽的秘書姐姐放下酒杯,擲地有聲地說道。
她們雖然常被楚總罵成狗,卻是離老闆最近的一批人,只要走出銀達的大門,每人都有用不完的人脈和能量。
楚彥印怎麼可能讓一群佞臣、小人圍著太子,所以楚總身邊一水的優質精英,質量杠杠的,不但顏值能打,而且業務能力過硬。
“沒錯,你看誰不爽就幹誰!你可是從總裁辦出去的人,千萬別看輕自己!”其他人附和道。
夏笑笑難以婉拒眾人的好意,喏喏道:“好的,謝謝姐。”
夏笑笑:總覺得真要告了狀,秘書姐姐們會把辰星影視鏟平……
《我是毒舌王》首期節目強勢上線,播出當天連上三個熱搜,徹底引爆了各大新媒體平臺。“為楚總眾籌百億”、“李泰河不算男人”和“毒舌王楚總”成為熱搜榜的前三名,網友們對楚楚在節目上的驚豔表現感到佩服,展開瘋狂討論。
TOAST:“楚總以一人之力帶火整個節目,其他嘉賓都沒什麼知名度啊。”
小黃蜂:“天呐,她好可愛,她好會說,我陷入了新戀情!”
洪雅:“楚總,一個被錢埋沒的脫口秀諧星,居然有人的才華能被財富遮掩(掩面痛哭)。”
豆瓣醬:“笑炸我,齊盛集團的官博(官方微博)@齊盛集團轉發《我是毒舌王》後又秒刪,這是董事長不高興了嗎?轉發的小編你還活著吧,有沒有失業啊?”
吹風機呼呼呼:“你不要裝死了,快起來替你老闆營業@銀達投資。”
花花水:“楚總的微博粉絲數破百萬啦,她怎麼還不發博?!”
小菊:“李泰河,對不起,我愛上她了,只能對你脫粉(網絡用語,指不再喜歡一個偶像)。”
夏糧:“名媛千金上這種節目,真是夠low(低級)的,一股暴發戶的味道。”
藍藍路:“某河的人終於來控場(掌控場面)啦!”
何河:“垃圾節目一天到晚買熱搜,醜人多作怪,真是事兒精。”
大燈大燈亮:“粉絲有病吧,我純路人發條節目微博,至於私信追著我罵?我看李泰河確實不算男人,真是玩不起。”
格子君:“有本事她別在節目上提李泰河啊!一天到晚蹭熱度噁心不噁心,祝齊盛早日破產!”
紅果:“難道不是你們在網上先罵,人家起碼上節目一個髒字沒說。”
精分小子:“偶像學歷低,粉絲素質也不高,不就是個綜藝節目,看過一笑就完了,值得上綱上線?”
李泰河的粉絲們看著網上的熱搜,簡直要被《我是毒舌王》氣死。原本網友們對解約官司眾說紛紜、各執一詞,但楚楚在節目上的精彩表現卻讓輿論瞬間轉變。楚楚博得了吃瓜群眾的眼緣,挽救了過去留在大眾眼中的負面形象。
大家說到底是局外人,根本不在乎李泰河為何解約,最開始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當發現楚總幽默有趣的內心後,關注點就大不一樣了。他們不會覺得“李泰河不算男人”這句話是人身攻擊,只覺得是個搞笑的梗。畢竟《我是毒舌王》的節目風格是這樣的,何必開不起玩笑?
然而,李泰河的粉絲們卻不答應,堅信楚楚是打擊報復,四處強壓節目輿論,反倒引發路人們的反感。觀眾們覺得粉絲小題大做、上綱上線,楚總都能在節目上自黑自嘲了,粉絲卻要為一個段子搞文字獄?
冰紅茶:“#李泰河不算男人#我就刷怎麼了?有本事繼續罵,真夠無聊的!”
玫瑰:“#李泰河不算男人#我就是好奇真會被舉報嗎?”
肉綿綿:“粉絲別玩不起,你家也可以上節目反擊啊!”
看節目的網友被粉絲們弄得群情激奮,李泰河竟淪為兩方交戰的炮灰,成為群嘲對象,熱度一度要超越“為楚總眾籌百億”。
《我是毒舌王》在熱議中變得更為火爆,三天點擊量成功破億,在行業內實屬罕見。笑影文化也傳來好消息,節目拿下高達六千萬的冠名費,並接連收到廣告植入的邀約,獲得了不菲的收益,前途一片光明。
銀達投資曾依靠參投拿到笑影文化的股份,也是此次節目紅火後的直接受益方。
張嘉年當初對笑影文化的判斷沒錯,這家公司的各個節目其實並不突出,《我是毒舌王》最開始甚至沒有冠名商。網上說節目憑楚總一人之力大火,實際上並非過譽。節目最初的稿件不痛不癢,嘉賓們也不溫不火,要不是蹭上楚總的熱度,拿下如此好的成績絕無可能。
然而,這種事就是時也運也,笑影文化只要首期節目大紅,後面的商務和廣告便會源源不斷地飛來。投入資金變多後,隨之而來就是節目水平的提高。楚總在第一期的表演已經為《我是毒舌王》立下基調,只要編導們能延續水準,不怕後面沒點擊量。
《我是毒舌王》要是能維持好勢頭,等到第一季結束,笑影文化基本就能開展A輪融資,估值翻上數倍。張嘉年當時在Pre-A輪時提出的條件相當苛刻,綜合下來銀達投資穩賺不賠。
楚總一時大膽隨心的投資,居然真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張嘉年暗自將這種現象命名為“楚學投資”,其原理就是不顧正常的投資流程和常識,一切唯楚總的意志是從,最終還能取得優異成績的離奇現象。贏靠的不是玄學,而是楚總的心情。
張嘉年:我們天天鑽研市場,居然比不過老闆的隨口戲言,簡直傷透心。
張嘉年本以為節目播出後,此事就算了結,沒料到突然接到笑影文化CEO韓東的電話,對方想要再次邀請楚楚。
他盡職盡責地向楚總彙報:“楚總,韓東詢問您還有沒有意向再上節目?”
楚楚頭都沒抬,斷然拒絕:“你理他做什麼?我都把他拉黑了,快把IP方案給我。”
韓東整天騷擾楚楚,希望她再來一次節目。楚楚被他的來電擾得心煩,乾脆直接拉黑他,反正她連楚彥印的電話都敢拉黑,還差一個韓東嗎?
張嘉年:怪不得韓東會打給自己,這是已經碰過壁啊。
“這是您要的資料。”張嘉年見楚總無心再上節目,頓時放下心來,將小說IP的報價方案放到桌上。
楚楚粗略地翻了翻,提筆在上面圈圈畫畫後,伸手將冊子推還給張嘉年,開口道:“畫圈的書內容不錯,留著給辰星開發,打叉的不用買了,其他的看情況,價格合適就買。”
張嘉年詫異道:“您該不會親自看了吧?”
辰星影視的版權評估部門都還沒做出總體的意見報告,楚總難道是直接自己上手評估了?要知道書單上的內容可不少,光看完都很費勁!
“是啊,昨天晚上看的。”楚楚揉了揉眼睛,點頭解釋道,“你不是說怕都買會有壓力嗎?我就先篩一篩。”
張嘉年得知楚總昨晚熬夜看書,心裡頗不是滋味,無奈規勸:“這些事您讓我們去做就好,何必熬夜累壞自己?”
楚楚:“不累,因為還要讓你們做更有難度的事,所以小說就留給我讀吧。”
張嘉年:“……”
張嘉年:這邏輯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張嘉年收好資料,又跟楚總核對接下來的工作,有條有理道:“明天上午有投資管理部例會,請問您要出席嗎?”
楚楚想到會議上的投資術語就頭大,直接道:“你替我去吧。”
張嘉年:“好的。那下午跟光界娛樂的會議,請問您要出席嗎?”
楚楚:“你替我去吧。”
張嘉年:“那有關公司接下來基金業務的商討,請問您……”
楚楚:“你替我去吧。”
張嘉年:“楚董邀約您今晚一起用餐,您看幾點出發合適?”
楚楚:“你替我去吧。”
張嘉年:“……”
張嘉年露出有禮而溫和的笑容,好脾氣地提醒道:“楚總,這個我真替不了。”
楚楚崩潰地道:“他不該很忙嗎?為什麼一天到晚找我吃飯?”
楚楚光是接手原主的公司,都快被活活累死了,如今勉強能活下來,還是因為她把很多複雜費腦的事情推給了張嘉年。正因如此,銀達投資才能正常運轉下去,否則真讓金融小白楚楚管理,公司分分鐘就要停擺垮臺!
楚彥印作為商界大佬,明明應該比她更忙才對,怎麼會天天揪著她不放?
張嘉年耐心規勸:“董事長關心您,所以才會頻頻……”
楚楚面無表情道:“你能不能別老說虛的,來點實在的,行嗎?”
張嘉年瞬間改口,不敢再隱瞞,小心翼翼道:“董事長似乎今晚給您安排了相親。”
張嘉年本想蒙混過關,閉口不提此事,又怕楚總被騙去後當場奓毛,決定還是提前打好預防針。
楚楚摸了摸額頭,再次確認道:“等等,我該不會沒睡醒吧,你說他安排了什麼?”
張嘉年硬著頭皮道:“董事長對您上節目的事情很生氣,給您安排了相親。”
楚楚斷然道:“那我更不能去了!”
張嘉年斟酌著措辭:“董事長說,如果您拒絕前往,他會重新考慮銀達的未來規劃。”
潛臺詞是,楚總要是不聽話,楚董就拿銀達開刀。
楚楚咬牙道:“他這是威脅!三年時間還沒到呢!”
張嘉年弱弱道:“董事長還說,如果您願意參加相親,他給您追加五億資金……不然您忍忍?”
楚楚勃然大怒:“我的尊嚴和理想就值五億?他難道覺得我會見錢眼開?”
張嘉年轉達完楚董的話,見楚總暴怒,聰明地閉上嘴,打算當背景牆。
楚楚豪氣沖天地拍桌道:“說吧,地點在哪兒?是不是相親一次就五億?那你讓他趕緊安排二十場,湊足一百億,我時間很緊的。”
張嘉年:“我這就給您安排車。”
張嘉年:真是誰都逃不過真香(網絡用語,指原來覺得不好但實際感受後卻改變了看法)定律。
下班後,夜幕下繁華的都市燈火通明,一輛昂貴而低調的豪車行駛在馬路上。張嘉年不安地坐在副駕駛上,忍不住再次婉言相拒:“楚總,我真覺得這樣不合適,而且公司還積壓了許多工作。我將您送到後,就回去處理事務,不出席今晚的用餐了……”
張嘉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蹚這種渾水,他要是真去了,估計就涼了。
楚楚冷漠道:“閉嘴,一天到晚‘董事長說’,換我說就不管用了?”
張嘉年頭疼不已,為難地申辯:“楚總,我只是個傳話人而已……”
楚楚淡淡道:“那你今晚還做傳話人,我跟你說什麼,你就對著他說‘楚總說’,就用剛才對著我說話的語氣說!”
楚楚覺得有必要對張嘉年進行思想教育,讓他搞明白到底該站在哪邊。
張嘉年:“……”
張嘉年:你們父女相爭,我做錯了什麼呢?
相親地點在一家雅致的餐廳內,楚彥印早就訂好包廂,率先一步抵達。楚彥印見楚楚和張嘉年進屋,若無其事地挑眉:“嘉年還說你會發脾氣,這不是乖乖來了嗎?”
楚彥印正等楚楚回話,卻見她朝張嘉年招招手。張嘉年有些不願,最終還是猶豫地低頭側耳傾聽。
楚楚湊到張嘉年耳畔,說道:“你問他,人來了,五億呢?”
張嘉年:怎麼聽上去像電影裡綁匪要贖金時說的臺詞?
張嘉年無力吐槽,不敢違逆楚總的意思,乾巴巴地對楚彥印道:“楚總說,她想知道結束後,您什麼時候兌現諾言?”
楚楚瞪了張嘉年一眼,對他的轉達方式不滿,她有如此客氣嗎?
楚彥印對兩人的交流方式感到莫名其妙,眼中透出老鷹般的光:“你老實相完親,我自然會打錢。我還有筆賬沒跟你算呢,你在節目上到處丟臉,像什麼樣子?!”
楚楚沒正面回答,又先行告訴張嘉年,逼著他代為轉達。張嘉年聽完楚總的答覆,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
他最終在楚總的怒視和楚董的疑惑中冒死開口,輕聲道:“楚總說,您是她父親,當然是像您的樣子。”
楚彥印:“……”
楚彥印被此等忤逆之言氣到,微微瞪眼,又因為是老江湖,最終沉下氣來。楚彥印沒有直接反擊,反倒看向張嘉年,以牙還牙道:“嘉年,你轉告她,讓她千萬別被網友吹得飄飄然,別人只是想看她的笑話呢!”
張嘉年:“……”
張嘉年:楚董居然也如此幼稚。
楚楚冷笑一聲,不甘示弱地看向張嘉年,涼涼道:“你轉告楚董,商人如果一直保持著僵化的思想,遲早會被社會淘汰。笑話也不是人人都能講的!”
楚彥印:“你轉告她,旁門左道不是長久之計,誠信為本才是萬物規律!”
楚楚:“你轉告他,固執己見只會害人害己,剛愎自用最易馬失前蹄!”
張嘉年:這怎麼還battle(網絡流行詞,較量)上了?你們都會freestyle?
張嘉年艱難措辭,試探性說道:“其實您們可以直接交流……”
大家明明都待在同一屋簷下,何必專程讓張嘉年傳話,現在跟面對面交流有什麼區別?每人開頭都要加一句“你轉告ta”,張嘉年都替老闆們嫌累。
楚彥印和楚楚異口同聲道:“不行!”
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張總助:“……”
張嘉年甚至期盼楚總的相親對象早點到達,好讓他於水火之中得以解脫。房門終於被輕輕敲響,楚彥印立馬掩去剛才外泄的情緒,恢復往日精明鎮定的模樣。他瞪了楚楚一眼,告誡道:“接下來老實點。”
楚楚微微挑眉,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跟張嘉年落座在一邊。張嘉年禮貌道:“楚董、楚總,我先回公司了,兩位好好用餐……”
楚楚意味深長地瞟他一眼:“這就想跑?”
楚彥印附和道:“嘉年,你留下一起吧。”
張嘉年:留下一起死嗎?
包廂的門被推開,服務員引著領外面的人進來,楚彥印連忙起身迎接。楚楚漫不經心地向門外望去,看清來人後卻露出詫異的神色,狐疑地詢問張嘉年:“老楚難道不是我親爹?”
“怎麼會?”張嘉年不知楚總為何突然胡思亂想,趕緊打消她亂七八糟的想法,“董事長當然是您的父親。”
楚楚大為震驚,憤怒道:“那他安排我跟中年人相親?我在他眼裡如此不堪入目?”
俗話說,你看到的相親對象什麼樣,就能推算出自己在媒人心中是什麼樣的。
進屋的男人有一張透著福氣的圓臉,小眼微眯、大腹便便,像一尊笑眯眯的彌勒佛。雖然他看上去充滿財氣,但年紀絕對比楚楚大太多,完全不是同齡人。楚楚痛心不已,就算她對這場相親不太上心,老楚這媒人做得也未免太過分了!
張嘉年無奈道:“那是南董,應該是您相親對象的父親。”
南董是不亞于楚董的商界風雲人物,掌管著南風集團,其子南彥東也是業內知名的青年才俊。
南彥東今年三十二歲,曾在海外留學多年,從小受到音樂家母親的薰陶,在鋼琴上有不凡造詣。他還是一名互聯網新貴,憑藉老道的投資眼光,在全新領域內站穩腳跟,是非常厲害的人物。
楚彥印就算對楚楚有萬般不喜,但肯定不會害她,也是認真搜羅一圈適齡優質青年的資料後,為她選定的相親對象。因為齊盛集團和南風集團有合作,楚彥印才會跟南董提起此事,兩個老油條可謂一拍即合。
楚楚聽完張嘉年的科普,淡淡道:“有那麼好嗎?”
楚楚總覺得南風集團聽上去就像是言情小說中會出現的名字,但她一時沒想起小說中誰姓南。
張嘉年想勸楚總放下心結,別對相親太過抵觸,順水推舟地答道:“南董的兒子確實很有名……”
楚楚:“比我還好?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吹我。”
張嘉年:“……”
張嘉年深感楚總今日陰陽怪氣的,似乎還在為自己站隊董事長之事而生氣。
另一邊,楚彥印跟南董握完手寒暄一通,發現南董身後無人,疑惑道:“彥東跟您不是一起過來啊?”
南董臉上透出一絲尷尬,為難地笑笑:“楚董,真對不起,彥東今天突然有事,沒法來啦。我這不是專門過來請罪嗎,實在是時機不湊巧……”
這話說出口,南董自己都覺得心虛,沒想到兒子會突然大發脾氣,說不來就不來,還直接躲了出去。南董已經答應楚彥印了,冷不丁鬧這麼一出,著實束手無策了,只得帶著歉意來解釋。
楚彥印一愣,臉上仍掛著輕飄飄的笑,但遠沒剛才真切,笑不達眼底:“這有什麼值得請罪的,您太客氣了。”
楚彥印心中不快,覺得南彥東實在不懂禮節,南董也不像話。相親都能臨時爽約,那當初又何必答應?這是給誰甩臉子看呢?
兩家的地位、背景相當,互相沒有攀附巴結的意思,明明是想成就一樁佳話,如今反倒差點結仇。這種事情要是沒處理好,楚彥印和南董的交情也就散了。
楚楚在旁幸災樂禍地吹了聲口哨,火上澆油地調侃道:“楚董,您行不行啊?好不容易安排次活動,當事人都找不齊,執行力還沒我助理強。”
楚彥印臉色一沉,怒斥道:“就你有嘴,一天到晚叭叭的。”
楚楚不滿:“你這是剽竊我節目上的話……”
張嘉年眼看父女二人又要吵起來了,小聲地提醒:“楚總,相親失敗,五億就沒了。”
楚楚差點就忘了這茬兒,可人沒來怎麼辦?楚彥印會不會賴帳?
南董沒想到楚楚如此心直口快,摸了摸頭上的虛汗,乾笑道:“楚楚啊,實在是對不起,這次是叔叔沒聯繫好,我回去一定收拾他……”
楚楚想起五億,頓時有種使命感,大手一揮:“沒事,不然您替他相!收拾他的最好方法,就是給他找個後媽!”
楚彥印厲聲喝止:“住嘴!”
張嘉年:“……”
張嘉年:總覺得剛才的規勸起了反效果,推動楚總做出更離奇的事。
南董被楚楚的大膽發言嚇到,忙不迭擺手道:“那怎麼行……”
楚楚生怕沒有相親對象,到手的資金泡湯。她無視楚彥印憤怒的眼神,忍不住苦心規勸,祭出名言:“來都來了,走個過場!”
楚彥印臉色發黑,忍無可忍:“嘉年,你讓她閉嘴!”
驟然被點名的張嘉年硬著頭皮上場,為楚楚斟茶,乾巴巴地道:“楚總,最近天氣乾燥,多喝熱水……”
“楚董,我看今天確實是時機不巧,改日我再登門道歉,回見啊!”南董本還想吃頓便飯,跟楚彥印誠心道歉,現下被楚楚嚇得落荒而逃,客套話都顧不上。
南董對楚彥印甘拜下風,他不過今天被兒子氣了一通,楚董這得是天天被氣。南董看向楚彥印的目光,甚至都透著一股憐憫,果然有錢不代表一切。腰纏萬貫有何用?最重要的是子女聽話,家和萬事興。
“小女忤逆,讓您看笑話。”楚彥印頭大如鬥,一場好好的相親宴算是徹底垮掉了。楚彥印同樣被攪得心煩意亂,提不起興致,乾脆跟南董告別。
南董一走,房門關上,楚彥印便大怒道:“你就是故意胡鬧,對不對?!”
楚楚懶洋洋地辯駁:“我又沒有爽約,明明是人家看不上我,這都能甩鍋?”
楚彥印原本怒火中燒,現在又被她隨意涼薄的話刺得心痛,一時心情複雜,又愛又恨。他一方面惱怒于楚楚的叛逆,一方面又看不得別人看輕她。父親的心在矛盾中反復煎熬,竟沒再開口罵她。
楚彥印胸中慪氣,沉聲道:“你就是故意說些誅心之話,想要氣死我對吧?”
楚楚抬眼望他,反駁道:“我什麼時候誅你的心了?不就是說你不如我助理?真夠小心眼兒的。”
張嘉年:真是謝謝您了,這時候仇恨值千萬別往我這里拉。
張嘉年以後再也不敢得罪楚總了,站隊也需三思而行,她這手借刀殺人玩得妙啊。
楚彥印看楚楚沒心沒肺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乾脆地挑破:“什麼叫‘收拾他的最好方法,就是給他找個後媽’?你是覺得自己被收拾了?”
楚彥印近年來跟楚楚關係一直不好,有部分原因就是林明珠。女配原主當初對林明珠態度極度惡劣,由於後媽的存在大鬧一場,徹底搬離老宅,跟父親關係僵化。在楚彥印聽來,楚楚剛才的話就是在影射自身的遭遇,暗中指責楚彥印。
楚楚對楚董的腦回路趕到匪夷所思,詫異道:“你怎麼這都能對號入座?”
她的想法可沒如此複雜,她早把林明珠忘在腦後,誰還記得書中的便宜後媽?
楚彥印卻似乎並不相信,臉上甚至浮現一絲隱痛,仿佛對她的話耿耿於懷。
楚楚擺擺手,解釋道:“哎呀,天要下雨,爹要嫁人,我早就看開了,沒你想的那層意思!”
楚彥印聽著她混不吝的話,這回卻沒動怒。他目光一黯,喃喃道:“我知道你還在怪我……”
楚楚見楚董沒了往日的精神矍鑠,這才發現他年紀大了。楚彥印的眼角佈滿皺紋,只是旁人平日只能看到他在商界縱橫捭闔時的精明,忽略了他的蒼老。如今,他像個普通而笨拙的父親,被子女傷透心,露出黯然之色。
如果是之前的楚楚,或許可以歇斯底里地繼續朝楚彥印發火,但她不是。因為她是書外人,站在客觀的角度,反而更能看透楚彥印的父愛。他不善表達,甚至常事與願違,導致父女關係進一步惡化,但無可否認他在心中為女配留下了柔軟的位置。
不然,楚彥印大可以再生其他孩子,何必非在楚楚身上較勁?他又何必提出三年之約,用激將法使楚楚上進?
楚楚確實可以對書中的世界滿不在乎,但她不能,也沒資格對別人的真心視若無睹,即使他是“紙片人”。
“怎麼會,父女哪有隔夜仇……”楚楚已經習慣跟楚董鬥嘴,現在看他這副樣子,反倒不適應起來,下意識地否認。
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最怕打這種感情牌,抿了抿唇:“你的苦心我都明白……”
張嘉年聞言,露出欣慰的神色,楚總長大了。
因為楚總的話,原本沮喪不安的楚董也受到安撫。楚彥印的目光柔和下來,屋內的氣氛融洽了不少。父女對視,像是冰雪初融,終於要化解多年的隔閡。
楚楚弱弱道:“但不知為何,我總想跟你對著幹。”
張嘉年:“……”
楚楚害怕楚彥印誤會,強行解釋一通:“大概就是雖然知道你為我好,但還是想惹你生氣的感覺吧。你要是不開心了,我就開心了!”
張嘉年:您可閉嘴吧。
“當然,你要是太不開心,我似乎也不會開心。”楚楚彆扭地撓撓臉,坦白道。
楚彥印被楚楚一番話,弄得心情忽上忽下,最終一顆心平穩著陸。
他疲憊地捏了捏鼻樑,幾不可聞地歎息道:“罷了,你要是不喜歡相親,以後我也不安排了。”
楚彥印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再被羞辱第二次,索性由她去吧,先拼三年事業再說。
楚楚松了口氣,又不免得寸進尺,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五億還給我嗎?”
楚彥印:“……”
楚彥印秉承其誠信為本的座右銘,即使相親失敗,仍兌現諾言拿出五億。
楚楚簡直心花怒放,忙不迭拍一通楚彥印的馬屁,感慨董事長的魄力果然遠超常人,是重情重義、一諾千金的典範。
楚彥印見她油嘴滑舌,冷哼一聲:“要是給錢就能讓你一直聽話,我倒不用費心勞神了。”
楚彥印現在看到她就頭疼,父女關係似乎緩和,又總是針鋒相對,個中滋味難以形容。楚彥印有時候都好奇,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
楚楚大言不慚道:“其實這是公平交易,您付錢,我提供服務。”
楚彥印開口道:“什麼服務?我花錢買你老實聽話?”
楚楚眨眨眼,義正詞嚴地糾正:“當然不是,董事長是花錢買個教訓,以後便能每日借此三省自身,長此以往受益終生。”
楚彥印:“……”
楚楚:“本人還長期兜售吃虧、上當等產品,品種繁多,物美價廉,歡迎董事長選購。”
楚彥印眉頭直跳,揉了揉太陽穴:“嘉年,今天很晚了,你們先回去吧。”
張嘉年:“好的,楚董。”
楚楚見楚彥印又恢復道貌岸然、運籌帷幄的商人姿態,深感無聊地嘖了一聲。楚彥印今日深受多重精神攻擊,此時竟麻木起來,只想趕緊把她送走。
五億的相親獎勵金可以說給楚楚解了燃眉之急,她正愁資金不夠,沒法做項目。如今錢管夠,剩下的就是藝術創作,最近儲備的IP便要派上用場了。楚楚大致規劃了各個項目的投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她不會把五億全砸在一部戲上。
五億資金剛剛到賬,楚總就已經計劃好如何將錢花得精光。張嘉年得知消息時,並非驚訝于楚總的大手大腳,而在於她居然會做影視項目的預算。
不知從何時開始,楚總再也不過問公司的具體事務,甚至懶得翻看投資案,而是開始遍地撒網式地做藍圖規劃,冷不丁就冒出新點子,仿佛早就胸有成竹。張嘉年本以為她會跟數字徹底絕緣,沒想到她似乎並不是對財務一竅不通。
準確地說,她對金融投資的關注度大幅下降,發展方向逐漸向其他行業靠攏。
張嘉年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好是壞,但銀達投資的眾員工卻輕鬆不少,他們獲得喘息的機會,工作積極性也提高。
原來的楚總錙銖必較、極為苛刻,又不願傾聽旁人不同的意見,將公司眾人逼得人人自危。畢竟張總助由於忠言逆耳差點被開,其他人連總助的位置都沒有,誰還敢說半句不是?
現在的楚總倒是好說話多了,只要能完成她的基本要求,投資方案能按照常規流程走下來,她就不會過問太多,直接讓張總助把關。楚總不愛插手管閒事,眾人便有了大展拳腳的餘地,可以充分調動自己的能力和才智。
銀達投資中沒有廢人,只是過去的高壓政策反倒束縛了大家的才能。張嘉年發現楚總的著眼點在文娛產業上,其他人便將目光放到其他行業,如互聯網、新能源、醫療、教育、電子商務等,逐步規劃起銀達的投資佈局。
另一邊,辰星影視奉楚總之命,瘋狂採買小說IP,在網文界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某知名論壇上,不少網文作者就此事展開討論。
辰星影視雷厲風行的採買手段一時讓眾作者蠢蠢欲動,畢竟只要能賣出版權,便是天降鉅款。辰星剛開始只著眼于知名的網文作者,隨著頭部IP的採購結束,又開始慢慢篩選優質的腰部小說。
紅小米:“有誰瞭解辰星採買版權的流程嗎?為什麼我周圍的人全賣給這家公司了?”
姑姑鳥:“天啊我也被辰星問過價,價格還行。他們買這麼多真的會拍嗎?”
宇宙第一厲害:“辰星背後是齊盛,有錢很正常,反正我賣了。”
鈺鈺:“如果賣版權成功,楚總有可能看到我的小說嗎?我是她的腦殘粉,不求錢只求她的讀後感!”
楚楚大肆購買IP後,又挑選了合適的編劇開始創作,等劇本工作順利走上正軌後,便著眼於另一方面。她打算為電視劇《胭脂骨》儲備些新人演員。
張嘉年敲門進屋,詢問道:“楚總,您有什麼吩咐?”
楚楚一邊轉筆,一邊隨口說道:“我想找些年輕好看的小男生,你知不知道門路?”
張嘉年:“……”
張嘉年聽完此話,腦海中首先蹦出的就是紈絝王爺逛青樓的畫面,誰讓楚總的語氣透著一股風流不羈。張嘉年想起楚總過去的黑歷史,看著她隨意鬆散的態度,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當成老鴇了。
面對超綱的題目,他艱難開口:“楚總,對不起,我不太瞭解這方面。”
張嘉年:我學的是金融投資,又不是夜總會管理。
楚楚並沒發現自己的話產生歧義、遭人誤解,詫異道:“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那過去怎麼找的?”
張嘉年無奈坦白:“我不知道您過去怎麼找的。”
他的工作只是協助老闆處理公司事務,又不涉及私生活範疇。他可以跟著楚總出入會議室,但總不能跟著出入夜店吧!
楚楚沒想到原主如此接地氣,居然是親自選人,不過想到李泰河,似乎也覺得較為合理。她思考片刻,拍板道:“那這回你安排吧,先讓他們篩十個人出來給我看看。”
張嘉年頭大如鬥,第一次面對工作毫無頭緒、無從下手。
張嘉年生怕自己會錯意,再次確認一遍,小心地問道:“楚總,您找這些人是要做什麼呢?”
楚楚頭都沒抬,理所當然地答道:“用啊。”
張嘉年:“……”
張嘉年:完了,這話越聽越奇怪。
張嘉年既然接到任務,只能硬著頭皮解決問題。楚總的指令如此模糊不清,讓他也沒有頭緒,只能先參考過去的成功案例——李泰河。張嘉年雖然不擅長這些,但懂得舉一反三,照著李泰河當初的標準尋找,應該能勉強達到及格線吧?
“張總,您有什麼吩咐?”辰星影視CEO接到張嘉年的電話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是公司財務出問題了,畢竟張嘉年向來只跟數字與錢打交道。
張嘉年微微凝眉,斟酌著措辭,詢問道:“公司現在有儲備的新人嗎?”
對方一愣,沒想到張嘉年會問起此事,猶豫道:“似乎是有幾個……”
“楚總想要選拔一些有潛力的年輕藝人,你們挑十個,將資料遞過來吧。”張嘉年對於楚總的真實打算難以啟齒,最終給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竟陰差陽錯地跟楚楚的本意相契合。
“好的,請問是五男五女嗎?”辰星影視CEO不敢怠慢,重新確認道。
“不,十個男的。”張嘉年想了想,思及楚總的怪癖,又補充道,“再備選十個女的,或許會需要。”
“沒問題,您還有什麼其他要求嗎?”
“男的參考李泰河,女的參考夏笑笑。”張嘉年給出上位成功的案例,覺得這回應該沒問題了。如果有模板在前,篩選起來應該會很容易。
辰星影視公司內,夏笑笑突然接到同事的通知,讓她一起幫忙進行練習生選拔。夏笑笑滿目茫然,忍不住提出異議:“可我是做內容的,沒對接過藝人。”
夏笑笑憑藉在銀達投資積攢下的戰鬥力,已經逐漸在辰星影視立穩腳跟。她剛空降公司時,跟過去的同事發生激烈矛盾。夏笑笑這回沒有忍氣吞聲,而是勇敢地跟對方怒撕一通,有驚無險地獲得勝利,成功從軟萌的小白兔變成了有尖牙的小白兔。
因為楚總當初的激勵之言,夏笑笑下定決心要在辰星影視做出成績,在工作上也更敢發表自己的看法,不會再逆來順受地背鍋。夏笑笑目前負責的是項目內容,藝人選拔確實離她遠了點。
“公司現在要選拔大量新人,為項目儲備演員,這是楚總的意思。你既然要參與項目,以後肯定還要跟這些年輕藝人打交道的。”同事不好說穿,他們是想讓夏笑笑站在一旁,好照著模板選人,便給出個看上去很合理的理由。
夏笑笑聽到楚總一愣,遲疑道:“這確實是楚總的意思嗎?”
說起來,夏笑笑好長時間都沒見到楚總了,甚至覺得楚總忙到遺忘辰星影視和自己了。
“當然,張總親自打來電話,這還能有假?”同事信誓旦旦地答道。
夏笑笑立刻燃起雄心壯志,一口答應下來:“好,那我幫你們一起。”
辰星影視確實有新簽約的藝人,但離十男十女,著實還差太多。眾人自然不敢對大老闆的想法輕慢半分,嚴格按照模板進行選拔。

一周後,普新大廈內。
楚楚望著張嘉年提交上來的資料,忍不住陷入深思。她略感頭疼,無奈道:“我倆是不是對‘年輕好看’的理解有差異?”
張嘉年:“您是對這些人不太滿意嗎?”
楚楚望向他,忍不住吐槽:“這些人的長相怎麼都那麼像李泰河?”
她頗感無語,難道書中世界“好看”的標準就是男主角?誰長得越像男主,誰就越好看?
張嘉年心想:這本來就是照著李泰河找的,畢竟他是成功案例。
他發現楚總不滿意,連忙嘗試補救,詢問道:“您有什麼具體要求,或者參考對象?我們可以更有針對性地選拔人選,重新給您上交名單。”
“不要太油膩、孱弱,看上去就像沒讀過書的不行,最好氣質出眾,五官端正具備辨識度,不要千篇一律的好看,要耐看……”楚楚源源不斷地提出要求,描述自己的感覺。
她正說著,冷不丁掃過眼前某人,摸了摸下巴,突然道:“咦,你好像還挺符合的……”
張嘉年:“……”
楚楚雖然常跟張嘉年待在一起,但還真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他的長相。張總助老是擔當沉默的背景板,再加上“路人甲”光環加成,很難引人注意。此時,他像往日一樣西裝革履,斯文儒雅的氣質和挺拔如松的身影還真讓人眼前一亮。
楚楚和張嘉年隔著一張桌子,好奇地湊上前,想要仔細看一看。張嘉年卻直接低頭,微微退後半步,回避著楚總的視線。
楚楚不滿:“你躲什麼?”
張嘉年不卑不亢,給出完美的理由:“楚總,我現在就去整理一份新名單給您。”
張嘉年說完想跑,卻被鐵面無私的楚總叫住:“等等。”
楚楚眯了眯眼,朝他招招手,開口道:“你過來一下。”
張嘉年:[生活終於要對我下手了.jpg]
他不得已上前一步,恭敬地問道:“您有什麼吩咐?”
楚楚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曖昧,禮貌地問道:“我想看看你,可以嗎?”
張嘉年硬著頭皮反問,“我想拒絕您,可以嗎?”
楚楚笑著搖頭:“不可以。”
張嘉年:“……”
楚楚可不管他的臉色,從辦公桌後繞出來,直接道:“你坐到那裡。”
張嘉年長得太高,她現在抬頭看實在覺得累,索性將他安排在會客用的椅子上。張嘉年僵硬地坐下,任由楚總將自己的五官打量了個遍。他對於靠近自己的楚總頗感不適,猶豫著要不要起來就跑,然而她又沒做出實際的逾越舉動,確實只是單純地在看。
楚總全神貫注,細緻地觀察著他的相貌,最終感慨地總結道:“你確實挺好看的。”
張嘉年雖不是一眼驚豔型,卻有種濃墨般的沉穩氣質,遇水後便渲染出溫潤之感,讓人想到古代的謙謙君子。他展露笑容時親和有禮,神色平靜時又如遠山松柏,拒人於千里之外。
楚楚平日最常見到他的營業性笑容,還真不知道自己以前為何沒注意過張嘉年的真容,莫非是“路人甲”光環導致的?
張嘉年聽到楚總的話,內心越發不安,乾巴巴地說道:“我應該謝謝您的誇讚嗎?”
楚楚厚顏無恥地點點頭:“應該,我眼光很高的。”
她以前看過不少明星藝人,張嘉年如果包裝一下,想吃這碗飯也行。
楚總專注的眼神讓張嘉年坐立難安,尤其無法對視她波光流轉的眼睛。她完全沒有碰到自己,但肆無忌憚的視線已經令人焦灼,熱烈得仿佛要把人擊穿。
張嘉年尷尬得一動也不敢動,開始思考自己的職業規劃,完全不懂上個月還差點被老闆辭退的自己,為何這個月又遭遇隱形的職場性騷擾!
“我覺得你可以照著自己找!”楚楚欣賞完他的顏值,驟然起身,拍著手提議道,“複製粘貼十個你出來,應該也沒大問題。”
張嘉年:我又不是草履蟲,還能分裂成這麼多個?
張嘉年見楚總遠離了自己,頓時松了一口氣,感覺逃過一劫。
張嘉年勉強答道:“您過譽了。”
張嘉年絕對不可能照著自己的標準找的,這話越想越古怪,總覺得楚總在意味深長地暗示什麼。張嘉年原本精密運轉的大腦此時有些混亂,一時不敢深思,只想倉皇而逃,亂七八糟地答道:“楚總,那我待會兒將新名單給您。”
楚楚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把人嚇得魂飛魄散,漫不經心地應道:“好啊。”
第二天,楚楚沒等到新名單,反倒等來張嘉年請假的消息。
秘書長王青委婉地說道:“楚總,總助今天生病請假了,您有事可以先叫我。”
“病了?”楚楚茫然地眨眼,“昨天不還好好的?”
“最近正是換季,生病的人很多。”王青解釋道。
“那好吧。”楚楚是通情達理之人,張嘉年平常兢兢業業,偶爾請假一天算不上什麼大事,便沒再多問。
王青例行公事地詢問道:“那今天基金運營部的例會,您要出席嗎?”
楚楚:“等他回來開吧。”
王青:“那我將您最近的財務報表匯總給您?”
楚楚:“等他回來看吧。”
王青:“那最近公司運營的投資項目……”
楚楚:“等他回來做吧。”
楚楚越說越心虛,總覺得這公司離開張嘉年就不轉了,日常怎麼會有如此多的瑣碎雜事要處理?!
她過去沒察覺,只覺得管理銀達就像在玩大富翁遊戲,現在才發現執行工作好麻煩,要是沒有張總助,估計公司早就垮掉了。她只能提出藍圖式的構想,憑藉對未來的瞭解提出建議,但實際操作都需要專業人士。
面對雜亂無章的日常事務,楚楚不由得發問:“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第四章 總裁的攻心之策

王青不敢隱瞞,老實地供出張總助的住址,猶豫道:“您是要去看望總助嗎?”
王青在內心偷偷為張嘉年默哀,他要是被楚總堵住家門口,那未免太慘了。
楚楚剛想應聲,瞄到王青略顯為難的神色,頓悟道:“我上門是不是不太好?”
楚楚換位思考一番,要是自己請假還被老闆騷擾,估計會火冒三丈。
王青很想坦白說是,但也不想如此直接地打擊楚總,圓滑道:“您關心總助的病情,他肯定也會高興的,您可以發條信息問候一下。”
這句話潛臺詞是,別專程上門嚇人了。
楚楚想想也是,天天追著張嘉年問工作,著實不近人情,倒不如撐過這一天。她算盤打得好,但剛工作一會兒,就發現很多事情亂七八糟的,忙得焦頭爛額。
銀達投資中部門繁多,更別提正在進行的投資項目,龐大的信息量幾乎瞬間將楚楚壓垮。張嘉年就像是無數條細繩上打出的一個結,將所有瑣事歸整,集中遞給楚楚過問。現在盤結消失,萬千細繩散開,楚楚面對毫無規律的各類事情,完全摸不著頭腦,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中午剛過,楚楚便撐不住了,叫來王青,頗為頭疼道:“你們能不能把所有事按輕重緩急,有條理地交給我?我好明白需要做什麼。”
每個人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地彙報工作,甚至沒有通過氣,讓楚楚感到工作極難推進,變得心煩意亂的。以前張嘉年都會將所有資料準備好,將需要她決策的重要工作放在最上方,瑣事慢慢解決,邏輯清晰、一目了然。
王青一愣,趕忙道:“好的,您稍等。”
秘書長王青害怕楚總動怒,匆匆整理工作內容,但她畢竟只是秘書長,對於投資及業務上瞭解不深,做出來的東西跟張總助沒法比。王青的職級也不如張嘉年高,很難跟公司大佬們直接對話,溝通力下降,沒法根本性地解決問題。
張嘉年站在老闆的角度宏觀盤查公司,將最關鍵的內容呈現給楚總,為老闆節約時間和精力。其他人缺乏他的視野與經驗,即使照貓畫虎,也模仿不出精髓。
不過這不能怪王青,她要是達到了張嘉年的水平,早就升職加薪不當秘書長了。
楚楚歎了口氣,頹喪地倒向椅背,頭一次感到平日太過壓榨張總助,提議道:“我們不能再找個總助嗎?長此以往,豈不是要累死張嘉年。”
王青小心翼翼地提醒:“公司曾經有過其他總助。”
楚楚詫異道:“那他們人呢?我怎麼沒見過?”
王青:“您說他們跟公司的企業文化不合,讓他們離開了。”換句話說,那些總助都被變相勸退了。
女配原身最討厭別人左右她的意志和想法,總助實際上是擁有一定實權的高級管理崗位,怎麼可能容忍有人影響到自己的權力?沒能力的開掉,不聽話的開掉,不順眼的開掉,搞來搞去只有張嘉年留下,成了國寶般的存在。
楚彥印曾經往銀達投資塞了不少人,如今張嘉年是碩果僅存。
楚楚還真不瞭解公司過去的歷史,望著繁雜的事務頭疼,終於站起身來,拍板道:“我還是去看望一下吧。”
楚楚:別管是真探望,還是假關懷。反正我不想留在公司處理工作。
楚楚讓王青為自己叫車,便去拿衣架上的外套,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王青連忙答應,安排完車輛,還是忍不住偷偷給張總助發了條信息通風報信。楚總突然到訪,必然會給人莫大壓力,得讓張總助有所準備。
楚楚並不知道下屬們的小動作,乘車前往張嘉年的住址,汽車卻在狹窄的路口停住。司機抱歉地說道:“楚總,對不起,前面似乎開不進去。”
楚楚茫然地看著車窗外,道路兩邊停滿私家車,將小路堵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法通過。斑駁的居民樓上覆蓋著綠油油的爬山虎,提著菜籃的大媽正站在路邊閒聊,牆壁上張貼著奇怪的小廣告,極具煙火氣和生活感的畫面極大地衝擊著她的感官。
她都不知道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地方,似乎穿書後就跟世俗生活絕緣了。
楚楚身著高定套裝,肩上挎著名包,站在單元樓門口格格不入。樹下聚集著一堆正在下棋的退休老大爺,瞧見畫風清奇的不速之客,好奇地扯著嗓門問道:“姑娘,你找誰啊?”
“您好,請問哪邊是三單元?”楚楚沒怯場,禮貌地問道。
熱心的大爺們給她指了方向,忍不住八卦道:“唉,以前沒見過你啊!”
“嗯,我是來找朋友。”
“男朋友?”
“不是。”
退休大爺們顯然既不愛上網,也不瞭解網綜,誰都沒認出楚楚來。楚楚照著指示找到三單元。居民樓內居然沒有電梯,一旁的報箱筒落滿厚厚的灰。楚楚爬上樓梯,心中滿腹狐疑,張嘉年怎麼會住在這裡?
楚楚就算不瞭解基金公司部門構架,但也不是毫無生活常識的傻瓜。張嘉年位同副總,年薪必然以百萬起跳,甚至會擁有一定股權並參與分紅。他還是從齊盛集團調到銀達投資,曾為楚彥印工作過,很可能拿的是齊盛的股權。
王青都能在公司附近租下一室一廳,以張嘉年的收入,他買房絕對沒問題。在楚楚的想像中,金融精英是絕對不會住在老舊居民樓裡的,這完全不符合人設。
張嘉年白天工作經手幾個億的項目,晚上回家睡在破舊居民樓,簡直聞者落淚、見者傷心。楚楚想想都感到一陣心酸,想要給他加薪。
楚楚按照地址,找到張嘉年的家門口。她想摁下門鈴,卻發現竟然壞了,只能無奈地敲著厚重的鐵門。還沒等到人開門,身後卻傳來奇怪的聲音。楚楚扭頭,便看到對門鄰居警惕地開了條門縫,偷偷看她一眼,隨即便合上鐵門。
楚楚被對門人鬼鬼祟祟的行為嚇了一跳,只覺得莫名其妙。
老舊居民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沒過多久她便聽見鄰居在家裡大呼小叫:“哎呦喂,隔壁那個潑婦居然沒撒謊!她還真有個大家閨秀般的兒媳婦!”
“你怎麼又吵吵,不是說好不提這事,不就是說媒失敗嗎?”
“我就是氣不過,不過是有個好兒子,瞧她眼高於頂那樣子!她兒子要真有出息,怎麼不見買房買車?除了臉能看,其他條件哪樣好?”
楚楚站在狹窄的過道,聽著家長里短、雞毛蒜皮,像是從高端精緻的韓劇掉落至土味至極的家庭倫理劇,感到畫風迥異。
厚重的鐵門被猛地打開,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女人叉腰出現,用重慶話罵道:“姓何的,你曉得個錘子!”
“張雅芳,你少撒潑!”鄰居聽到熟悉的聲音,當即要出門回罵。
張雅芳氣勢洶洶地推門出來,想要上前跟對方理論,鄰居也不相讓,眼看雙方就要對峙起來。中年大媽間的交手最為可怕,一時誰都不敢勸架。
“停——”楚楚看不下去,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從中進行調停。
張雅芳疑惑道:“你又是哪個?”
楚楚淡淡道:“居委會調解員。兩位阿姨都少說兩句,共同打造文明社區。”
張雅芳:“……”
鄰居見狀,白了張雅芳一眼:“看在你家有客人,今天懶得跟你計較!”
鄰居說完便關門離開,不知是真不計較,還是害怕張雅芳的彪悍。
楚楚適時地提醒:“阿姨您好,我是張嘉年的同事,聽說他病了,就過來看看。”
張雅芳聞言,上下打量一番氣質不凡的楚楚,有些慌張地在圍裙上擦擦手,沒了剛才威風的派頭。她沒再說重慶話,而是換成彆扭的普通話,不安道:“啊,你快請進,嘉年出去了……馬上回來!”
楚楚點點頭,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張雅芳:“阿姨,這是一點小小的心意。”
張雅芳趕緊伸手去接,客套道:“來就來,怎麼還帶東西!”
楚楚:“實在不知道該送什麼,我就帶了兩斤工作資料……”等著張嘉年處理。
張雅芳:“好好好,你太客氣了!”
楚楚跟隨張雅芳進屋,房間的地板是極具年代感的地磚,裝修風格也相當古早,透著上個世紀的風格。屋內倒是打掃得很乾淨,讓楚楚有種過年回老家的感覺。
張雅芳看著身穿昂貴套裝的楚楚,一時坐立難安,竟不知如何安排她。楚楚的畫風跟屋內完全不同,張雅芳最終熱情地提議道:“不然你去嘉年房間坐坐吧,他一會兒就回來啦!”
張雅芳只知道兒子在一家很厲害的公司工作,同事們也是非富即貴、身價不菲,對楚楚自然不敢怠慢,努力想讓她感到賓至如歸。張雅芳顯然很在意楚楚的到訪,忙得像團團轉的蜜蜂,混亂道:“我、我要不要給你泡個那什麼……咖啡?”
“謝謝阿姨,不用客氣。”楚楚不好意思地婉拒,沒想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更沒想到張總助是跟家人同住。
張雅芳有些苦惱,又用期盼的眼神注視著楚楚:“那你想喝點什麼?”
楚楚難以回絕長輩的愛,只得道:“涼白開就好。”
張雅芳成功向楚總投喂一杯涼白開,終於心滿意足地離開。
楚楚在張嘉年房間內晃悠一圈,終於發現一些張總助的生活痕跡。簡潔大方的電腦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各類資料,書架上是幾排厚重的外文書籍,衣架上放置著乾淨的襯衫,深色的單人床。除此之外,房間內沒有其他擺設,一切都是極簡風格。
楚楚看著這一幕,想起自己的豪華小區和楚家老宅,覺得自己像是個萬惡的資本家。
楚楚:得力下屬家境貧寒,她居然還有臉揮金如土。
楚楚百無聊賴地等待片刻,便聽到廚房發出咚咚咚的剁菜聲。楚楚扒在門口觀望,張雅芳察覺她的到來,連忙用彆扭的重慶普通話問道:“你有忌口嗎?”
“沒有,阿姨我幫你吧。”楚楚嗅到菜肴的香氣,竟有些餓了,她好久沒吃到家常菜了。
“不用不用!你去坐著吧!”張雅芳連忙道。
居民樓下,張嘉年提著塑料袋緩緩上樓,並未察覺今日與往常不同。他出門忘帶手機,此時略微不安,有種錯失信息的焦躁感,估計這是現代人的通病。張嘉年想到今天請病假,短暫地脫離通訊設備應該沒事,在心中進行自我安慰。
這段時間他累壞了,準確地說他自從來到銀達投資後,沒有一天是輕鬆的。楚總以前暴躁易怒、蠻不講理,給人極大的精神壓力,逼退了無數董事長的心腹。如今,她性格轉好,開始講理,卻講的都是歪理,依舊給人極大的精神壓力。
張嘉年想起楚總,又想到昨天的事情,頓感無力。他現在還沒想到解決辦法,這種事情也沒人可以傾訴,只能先躲在家中,暫時遠離公司。
張嘉年暗自思索,不過待在家裡同樣不好,在公司是被楚總壓迫,在家裡是被張雅芳女士壓迫。
張嘉年摸出家門鑰匙,打開門便看到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張雅芳和楚總同聚一堂,正在愉快地交流著。張雅芳操著熟悉的川渝腔調,興奮地說著家長里短,而身價不菲的楚總此時正挽著袖子,蹲在一旁擇菜。屋內洋溢著歡樂的氣氛,兩個可怕的女人有說有笑。
張雅芳看到門口神情僵硬的張嘉年,招呼道:“唉,回來了!”
下一秒,張嘉年果斷將門關上,面對著鐵門,只希望自己剛剛看錯了。
張嘉年:地獄裡怎麼會同時出現兩個魔鬼?這就像天空上出現兩個太陽一樣不合理!
張嘉年希望這是一場夢,卻絕望地聽見門內的聲音。
張雅芳:“他又玩什麼花招,真是病糊塗了……”
楚楚:“可能回家太開心了,想要重新開門回味一下。”
張嘉年:“……”
《阿甘正傳》中有句臺詞:“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張嘉年覺得他的人生恐怕是一盒整蠱巧克力,芥末、黃連、朝天椒等味道應有盡有。
張嘉年看著家中的楚總大跌眼鏡,她的高定外套隨手掛在一旁的椅背上,袖子挽起一半,正坐在茶几邊的小板凳上擇菜,手法還相當嫺熟。張雅芳女士一邊握著菜刀咚咚剁餡兒,一邊熱情地跟楚總討論著電視上的中老年節目。
“啷個回事呦,都不曉得看啥子……”張雅芳似乎不滿節目內容,放下菜刀,拿著遙控板換節目,但也沒找到滿意的頻道。
楚楚將裝滿菜的塑料籃隨手放在桌上,提議道:“看會兒午間新聞吧。”
張雅芳切換著頻道,突然看到電視劇,便停了下來:“看這個吧。”
張嘉年看清屏幕上的電視劇,差點嚇得魂飛魄散,主演居然是李泰河。張雅芳女士真的是悶聲幹大事,完全沒察覺自己在摸老虎的尾巴。
張嘉年簡直想搖醒自己的母親:你知不知道坐在你旁邊擇菜的人是誰!
楚總卻沒勃然大怒,反而津津有味地跟張雅芳女士吐槽起劇情,閒散自在得就像出生在這裡一樣,比張嘉年還要接地氣。說實話,如果忽視楚總身上的昂貴配飾,她蹲坐在小板凳上還真像個鄰家小姑娘。
“回來就傻站著,不知道搭把手?”張雅芳見張嘉年待在原地,立刻恨鐵不成鋼地訓斥起來,“小楚專程過來看你,連聲招呼也不打?”
張嘉年聽到自己母親對楚總的稱呼,內心絕望而茫然。
張嘉年:你管我老闆叫“小楚”,我還能打什麼招呼?
“沒事,讓病人回屋休息吧。”楚楚出面做和事佬,看向張嘉年,“我把禮物放在你桌上了。”
張嘉年好奇地回屋,便看到頗具意義的“探病禮物”,喜提一大袋工作資料。他果然太天真了,資本家就是要將人壓榨到一滴血都不留,居然還提供送工作上門的服務。
最可氣的是,隔壁的張雅芳女士還在朝楚總抱怨,說張嘉年一天到晚躲在屋裡假裝忙工作,在家就是個蹺腳大少爺,什麼事情都不幹。張雅芳氣憤起來,就冒出鄉音:“哪天把勞資整冒火了,直接掀了他娃兒的辦公桌……”
楚楚好脾氣地勸道:“哎呀,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張雅芳頗為贊同地點頭,開始誇獎楚楚:“像你這種會幹家務的都少見!”
張嘉年:“……”
張嘉年內心嘔血,張雅芳怎麼不問誰才是讓他加班到死的罪魁禍首?楚總可是定期請家政的人,居然好意思攻擊他生活能力低下?他哪有不做家務,明明生病在家還被趕出去買菜!
張嘉年強飲下滿腹苦楚,默默地打開資料袋,開始任勞任怨地工作。楚總吸引住張雅芳的注意力,倒給他留出些空餘時間,可以處理些其他事。
沒過多久,楚楚便到他房間晃悠一圈,噓寒問暖起來:“病得嚴重嗎?”
張嘉年聲音沙啞,還夾雜著些許鼻音,緩緩答道:“好多了,謝謝您的關心。”
張嘉年估計是生病虛弱,顯得懨懨的,身穿家居服,缺乏工作時的飽滿狀態,甚至沒法露出營業性的笑容。
他忍不住咳嗽兩聲,像往常一樣彙報:“這份光界娛樂的投資案最重要,需要您重點過目。我前兩天跟您彙報過各部門的事務,瑣事我會交代他們去做,您不用操心。進入合同談判階段的IP名單,我已經用郵件發給您了,您可以抽空查看……”
楚楚見他打不起精神,不由得心生愧疚:“沒關係,這些等你病好再說。”
張嘉年無力吐槽:“您不是專門來讓我處理這些嗎?”
楚楚露出關切的眼神,否認道:“不是呀,只是過來探望而已。”
張嘉年將信將疑地看著桌上的資料,不太相信楚總的說辭。
楚楚見狀,從資料袋底部摸出一顆糖果,放進他手中,露出安撫的笑容:“給你帶份薄禮,生活太苦,吃顆糖補。”
張嘉年看著手心的糖果,一時無言以對。
楚楚在屋裡轉了一圈,如今見到正主,不由得好奇地詢問:“你怎麼住在這裡?以你的收入買房沒問題吧?”
這棟破舊的居民樓看上去樓齡極長,恐怕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產物,周圍的佈局也不合理,俗稱老破小。楚楚剛畢業時租住過這樣的房子,對這一切相當熟悉,不過考慮到張嘉年的收入,住這裡就有點奇怪了。
張嘉年不太願意詳談,回答略顯敷衍:“從小住著習慣了。”
“楚總如果不適應,可以早點回公司,我給您安排車。”張嘉年平靜地提議。
楚楚調侃道:“那估計我比你更適應,畢竟你切個土豆都能失手。”
張雅芳趁張嘉年不在,早就將他日常的醜事抖落得乾淨,如數家珍地說給楚楚聽。
張嘉年原本還想板著臉婉言送客,如今露出赧意,心想張雅芳女士怎麼還跟自己老闆說這些!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張嘉年想詢問楚總何時離開,又不敢太過直接,只能委婉道:“您離開公司太久,會不會耽誤重要的事情?”
楚楚大大咧咧地攤手:“對我來說,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張嘉年:真是熟悉的套路。
或許是生病的緣故,或許是看到楚總破天荒地擇菜,張嘉年原本精准運轉的大腦有些遲鈍。他難得失去平時謹慎的態度,直言道:“您相比過去變了很多。”
這是他的心裡話,楚總性情大變,只是大家平時礙于上下屬關係不敢說。現在兩人都不在特定的公司環境,只是站在家中隨意聊天,氣氛輕鬆不少,才讓張嘉年放鬆警惕。
楚楚懶洋洋地倚著書架,打量著書目,並未被他的話嚇到,反而漫不經心地說道:“也許吧,變好還是變壞了?”
張嘉年遲疑起來:“不好說。”
楚楚語重心長地教育:“這個時候請堅定地說變好了。小夥子,你怎麼沒有一點政治敏感度?”
張嘉年:“如果單純評價您的幽默感,現在算變好吧。”
張嘉年其實覺得楚總的脾氣也變好了,但這話不能往外說,仿佛在暗指老闆過去脾氣不好。如果是以前的楚總,斷不可能看望下屬,更不可能跟下屬如此閒聊。
楚楚坦言:“適時的幽默感是緩和人際關係的好辦法。”
張嘉年誠懇道:“我以為您根本不在乎這方面……”
楚總的行事風格難道不是“不服就幹”?她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看法?
楚楚厚顏無恥道:“我在用得到你的時候,還是很重視這方面的,畢竟現在公司沒你不行。”
張嘉年聞言,原本暈乎乎的大腦突然警醒,從老闆的話中捕捉到一絲信息,迅速恢復往日的滴水不漏,委婉道:“您過譽了,我只是按照您的指導,配合執行一些工作。”
“你的求生欲很強啊。”楚楚看著張嘉年的下意識反應,頗感好笑,“我知道公司過去頻繁的人事變動讓你留下了陰影,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我今天來也是想跟你說這事,以後銀達的日常事務由你主管,我的工作重心會偏向其他方面。重要事務還是按流程彙報給我,別的事你來拿主意。”楚楚早就有這樣的打算,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如果想要衝擊百億目標,她絕不可能每日被瑣事絆住,公司內部需要分工明確。
張嘉年早有預感,但還是感到驚愕,詢問道:“您是要著手辰星影視的業務嗎?”
楚楚有條有理地解釋:“辰星只是其中較為重要的一環,我想做的不僅僅是影視,而是整合所有資源,覆蓋影視、遊戲、圖書、餐飲等全行業,以IP創造為核心,形成生態產業鏈,打造在國際上聞名遐邇的跨國娛樂公司。人們提到齊盛就會想起房地產,但我希望未來看到銀達,大家想到的是一種文化。”
“如果銀達能夠真正改變大眾的生活方式和思維模式,滲透進所有人的生活中,那它就能成為極具含金量的品牌,甚至超越齊盛。”楚楚望向張嘉年,認真地說道,“但這絕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到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張嘉年還是頭一次見楚總如此正經,既有些受寵若驚,又有點茫然失措。
她褪去往日滿不在乎的慵懶神情,明亮的眼中滿是真摯,將未來的美好藍圖娓娓道來,一番話極具煽動力,還真讓人心潮澎湃。
楚楚看他愣神,開口道:“你該不會以為我就想掙一百億吧?”
張嘉年老實坦白:“不是的。”
其實他以前懷疑楚總連百億約定都不想完成,現在居然有如此遠大的理想,實在讓人驚訝。
“當然,創造IP沒那麼容易,我的短期目標還是一百億。銀達以後的發展方向是文化企業,我的主要工作必然會傾向打造優質內容,而財務和常規經營很可能都要交給你。”楚楚也不是貿然分工,而是參考業內多家大型影視公司得出的。內容創造和經營執行要是混為一談,全讓一個人負責,才是不科學的工作方式。
女配原身將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是極為低效的方法,將合適的工作安排給合適的人,事情才能井井有條。公司既然聘請了員工,便是讓他們幫助老闆排憂解難,只要用人手段得當,就不存在分權的問題。
上位者將權力攥得越緊,底下人越沒有積極性,人只有看到一絲曙光,才有拼命創造的動力。楚楚觀察張嘉年許久,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今日的拜訪也是出於多方面的考慮。
張嘉年見楚總如此大度放權,並沒有被天降大餅砸暈,反而覺得自己被推上了斷頭臺。他平日不敢妄斷楚總的心思,但此刻還是擔憂地提醒:“您這麼做,不怕銀達後續的管理出現問題嗎?”
張嘉年其實想問,她哪裡來的信心,覺得自己不會監守自盜?
張嘉年心中憂慮重重,不由得微微凝眉,這對他來說也是極大挑戰。如果楚總未來改變主意,對此舉反悔,他基本上也就涼了。伴君如伴虎,他深諳此理。
楚楚挑眉,反問道:“你覺得會出現什麼問題?”
張嘉年斟酌措辭:“您過度放權,可能會助長下屬的一些……”
楚楚直白問道:“你會嗎?”
張嘉年驟然被問,不由得心情複雜。他見她神色鎮定,一時難以回答:“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他現在回答“會”或者“不會”都沒有任何意義,這不是短期的保證,而是長久的許諾,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考驗。他無法預測未來,只能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
“不,其實很簡單,我可以替你回答,你不會。”楚楚信誓旦旦地說道,忍不住嗤笑一聲,“如果你真的想要錢,你大可不必待在這裡,齊盛能給你更多。”
齊盛集團的規模遠超銀達投資,張嘉年要是真求“錢途”,回到齊盛會更容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產生異心,我只會為你感到惋惜。”楚楚斜靠著書架,注視著張嘉年,“因為你為了短期的利益,親手錯失打造世界品牌的機會。財富積累到某種程度只是數字,富人和財團很多,但改變人們觀念的標杆企業屈指可數,銀達就要成為其中之一。”
“這就像你有錢還選擇住在這裡一樣,很多事不能用財富來衡量,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東西。”楚楚目露深意,輕輕地說道,“張嘉年,我都沒有懷疑你,你何必懷疑自己?”
張嘉年思緒有些淩亂,聽完一席話,努力忽略心中的悸動,最終只能由衷地感慨:“您可真是天生的演說家。”
他算是親眼見識楚總的嘴炮(網絡用語,指嘴上功夫)能力了,明白無數網友為何會追捧她了,她的現場煽動力簡直不要太強。即使知道這是上位者的某種天賦技能,仍會情不自禁地深受鼓舞,心甘情願地為此賣命,這就是領導者的魔力。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楚總倒是很明白。
兩人正聊著,張雅芳風風火火地過來通知:“吃飯了!”
楚楚原本還一本正經地描繪星辰大海,聞言立馬起身出屋,直奔飯桌而去。張雅芳擅長川渝料理,楚楚對中午的伙食頗為期待。
張嘉年看著楚總一溜煙跑去吃飯,只覺得剛才鼓舞人心的發言猶如過眼雲煙,像是幻覺。
片刻後,張嘉年坐在飯桌前,看著滿桌的辛辣美食,茫然地不知如何下筷。他弱弱地詢問:“有稍微清淡點的嗎?”
張雅芳女士將碗推向他,隨意道:“生病多喝粥!”
張嘉年默默觀望桌上的水煮魚、毛血旺、熗炒包菜,又低頭看了看清粥,覺得自己成長至今沒有自閉,簡直是人類心理學上的奇跡。
楚楚難得開竅,提議道:“我再去做道清淡的……”
張雅芳出言制止:“別理他,病人沾不得油葷,真以為自己是大少爺呢!”
張嘉年:絕對是親媽,後媽不可能狠心至此。
席間,張嘉年沉默喝粥,充當背景板,眼看口才超群的楚總將張雅芳女士哄得心花怒放,兩人恨不得結為忘年交。他還是頭一次見楚總如此親和,她要真的肯放下身段跟人交心,根本沒人抵擋得住。
楚楚嘗了一口滑嫩鮮香的水煮魚,恨不得當場給張雅芳跪下,大吹彩虹屁(網絡用語,指拍馬屁):“太好吃了,我簡直想跟張嘉年交換父母……”
楚彥印坐擁金山銀山有何用,又做不出如此美味的水煮魚!
張雅芳得意洋洋:“吃過的人都說好得很,你想吃可以再來!”
張嘉年:“……”
張嘉年心想母親實在太單純了,客套話還能當真?!楚總可是吃遍米其林的人,誰會在乎家常菜?不過楚總如此給張雅芳面子,張嘉年自然領情,他覺得要抖出楚總的真實身份,張雅芳估計要嚇得半死。
臨走前,楚總和張雅芳已經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張雅芳還拉著楚總的手,鄭重許諾:“你放心,等老家寄來藤椒油,我一定讓嘉年帶給你!”
“好好好,這是麵條絕配!”楚楚感動于張雅芳的熱情好客,只差熱淚盈眶。
張嘉年麻木地看著這一幕,腦海中浮現出紅軍與老鄉互送糧食的感人畫面。
楚總走後,找到知己的張雅芳只差將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不停地感慨:“小楚真是個質樸和善的好孩子,手腳也勤快,這麼踏實的年輕人不多了。你再看看你,一天到晚端著架子……”
張嘉年:“……”
張嘉年真不明白,她究竟從哪裡看出楚總質樸和善、踏實勤快的。
張嘉年:可能只有戴著幾百萬的手錶,開著幾千萬的豪車,才能做到張雅芳口中的質樸無華、清新脫俗吧。
張嘉年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被探病的楚總一攪和,便將隱約遭受了職場性騷擾的事忘在腦後。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一旦對某人有所改觀,便會自帶濾鏡,下意識地合理化很多事情。楚總對銀達的宏偉規劃,沖淡了張嘉年的疑慮和糾結,讓他沒再對許多細節細究。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最近太忙的緣故,忙到沒時間探究。
辰星影視按照楚總要求,重新選拔了十名年輕藝人,並開始進行長期培訓。夏笑笑像往常一樣盯完練習生的訓練進度,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卻被人突然叫住:“笑笑姐!”
夏笑笑回頭,便看到渾身洋溢著青春荷爾蒙的明凡,他剛剛練習完,額角還沾著汗水,笑容陽光肆意。明凡開朗地說道:“今天辛苦姐啦!”
“沒什麼,我也沒做什麼……”夏笑笑其實年紀不大,無奈練習生們的年齡更小,例如眼前的明凡才十八九歲。如今藝人間競爭激烈,年齡也成為優勢,出名要趁早。
夏笑笑最近偶爾盯練習生們訓練,逐漸跟十名男孩子認識,明凡是其中較為活潑熱情的一位。按道理,夏笑笑以前會欣賞這種陽光型的男生,但不知是不是受到了銀達姐姐們的薰陶,對明凡總抱著一絲警惕。
夏笑笑覺得以職場厚黑學看待人際關係不好,但明凡實在有些自來熟過頭了,還總會說些似撩非撩的話。夏笑笑的感知相對遲鈍,但其他工作人員早對此議論過幾回。
“笑笑姐待在旁邊,對我們就是最大的鼓舞!”明凡笑著撓頭,漫不經心地問道,“我聽說楚總最近要來看訓練,這是真的嗎?”
夏笑笑猛地抬頭,詢問道:“這是誰跟你說的?”
永遠不要低估粉絲對愛豆的上心程度。夏笑笑對其他事不敏感,對楚總的事可謂極度敏感。
明凡沒料到夏笑笑的反應這麼大,乾笑道:“我聽其他練習生說的……”
“我不知道楚總會不會來。”夏笑笑坦白道,楚總那麼忙,誰也沒法保證她會不會真的來。
明凡有些詫異,脫口而出:“姐以前不是銀達的嗎?怎麼會不知道。”
夏笑笑微微皺眉,狐疑道:“你怎麼對這些瞭解得這麼清楚?”
剛來的練習生居然知道她來自銀達,實在有些奇怪。
“因為笑笑姐的每件事,我都想知道啊。”明凡一愣,隨即綻放笑容。
夏笑笑沒再追問,但總覺得明凡像是帶著一張假笑面具,臉上的笑意並不真切。
練習室內,其他練習生隔著玻璃門,看到不遠處明凡向夏笑笑搭話,面上難免不屑。陳一帆冷哼道:“真能拍馬屁,看見有背景的人就去了!”
“我看他心高著呢,這裡怕是容不下他……”有人冷嘲熱諷地附和起來。
楚總來辰星影視檢查訓練,對練習生們來說絕對是重大事件,這可是他們頭一次見到幕後大老闆。他們同樣是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楚總的威力,大老闆駕到,聲勢陣仗極大,由辰星影視CEO跑進跑出陪同著。
辰星CEO相當客氣:“楚總,您往這邊走,就是練習室……”
夏笑笑站在人群外圍,看著許久未見的楚總,見老闆被人簇擁,一時不知該不該上前。夏笑笑畢竟職位不夠高,現在往老闆身邊湊,實在有些冒尖。她不由得有點低落,猶豫後沒有邁步。
楚楚一打眼便看到了旁邊的夏笑笑,誰讓對方的“女主”光環太扎眼,簡直是人群中最亮的那顆星。楚楚乾脆主動打招呼,果斷叫道:“夏笑笑。”
夏笑笑猛地抬頭:“到!”
“你怎麼搞得像軍訓報到一樣?”楚楚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淡淡道,“你過來給我介紹下情況。”
楚楚站在一大堆陌生人中間,實在暈頭轉向,直接找上唯一認識的夏笑笑。
辰星CEO見楚總欽點夏笑笑,立馬讓出自己的位置,連聲附和:“來來來,好好跟楚總介紹下公司情況……”
夏笑笑發覺楚總並未遺忘自己,內心燃起小小的欣喜,不由得振作精神,鼓起勇氣走過去。她最近緊盯練習生計劃,此時娓娓道來:“前面就是練習生訓練室,目前共承擔十名練習生的日常課程及訓練,由專業老師完成培訓……”
夏笑笑簡要介紹了練習生的日常課程和時間安排,同時組織他們在楚總面前進行表演。楚楚看著一群半大不小的帥哥在自己面前唱歌跳舞,唯一的感想就是:物以稀為貴,上來就湊足十個帥哥,實在看不出來什麼。
辰星影視CEO見楚總神色難辨,趕忙朝夏笑笑眼神示意。夏笑笑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覺得怎麼樣呢?”
楚楚揉了揉眼睛:“我想去檢查下視力。”
夏笑笑立馬擔憂起來:“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楚楚:“我可能有人臉識別障礙,怎麼都分不清這些人呢?”
夏笑笑及練習生們:“……”
陳一帆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他年少氣盛,壯著膽子喊道:“楚總,給我一分鐘,我保證讓您記住我!”
辰星影視CEO沒料到陳一帆會口出狂言,隱含威脅地瞪了他一眼。其他練習生有的偷偷觀望楚總態度,有的幸災樂禍,還有的想要制止衝動的陳一帆。如果楚總是和善的伯樂,或許會接受陳一帆的提議;如果楚總是冷酷的老闆,或許會怒斥陳一帆的行徑。誰都沒法猜透楚總的心思,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楚楚聞言,面無表情地拒絕:“不行,我一分鐘能賺一百萬,實在給不起你。”
陳一帆:“……”
陳一帆猜到自己可能會遭到拒絕,但萬萬沒想到被拒的理由是這樣的。
陳一帆咬牙道:“那我向您借一百萬,可以嗎?”
楚楚沉默地望了他一眼,陳一帆執拗地與她對視。片刻後,楚楚扭頭對夏笑笑道:“你來起草借條,讓他畫押簽字。”
夏笑笑:“好、好的……”
夏笑笑茫然失措地做完借款合同,又經人打印,快速地遞到楚總手中。
楚楚一目十行地瀏覽完內容,確認無誤後交給陳一帆,挑眉道:“如果你真的要借,現在就簽字吧。”
如果眾人剛剛還對楚總的行為抱有疑惑,現在便萬分確定她是在刻意刁難,想讓陳一帆難看!這個小練習生是徹底涼了,惹得老闆不快,估計前途黯淡。
底下有人小聲規勸:“一帆,你跟楚總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陳一帆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盯著合同,抿了抿嘴唇,再次確認道:“如果我簽了,您就給我一分鐘?”
楚楚點頭:“當然,誠信經營,童叟無欺。”
陳一帆拿起筆,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大名,旁人驚叫道:“你瘋了!?”
“大不了就賣身給公司,有什麼了不起的!”陳一帆硬氣道。
楚楚滿意地收回合同,說出選秀節目裡夢想導師的經典臺詞:“請開始你的表演。”
陳一帆價值百萬的首秀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是唱跳型練習生,劇烈的舞蹈動作伴隨著高音演唱,認真的神態極有舞臺魅力,讓眾人眼前一亮。如果不是旁人在乎楚總臉色,說不定現在就要起哄叫好。底下已經有個別練習生為陳一帆的表現喝彩。
雖然一分鐘不算太久,但陳一帆賣力表演完也大汗淋漓。他完成歌舞,氣喘吁吁地看著楚楚,眼神亮如火焰。陳一帆年紀不大,臉上寫滿肆意的張揚,尤其是在舞臺上的樣子,簡直是一道閃耀的光。
楚楚配合地鼓掌,在她的帶動下,原本顧忌老闆情緒的眾人這才獻上熱烈的掌聲,肯定了陳一帆的精彩表現。楚楚看著額角沾染汗水的陳一帆,提醒道:“你還沒說自己的名字。”
陳一帆微微一愣,看著楚總波瀾不驚的神色,猶豫地開口:“我叫陳一帆。”
楚楚點點頭,心平氣和道:“我記住你了。”
其他練習生露出羡慕的神色,陳一帆不走尋常路,清新脫俗地博得老闆的注意,簡直是難以複製的上位之路。可當事人陳一帆卻有點高興不起來,他總覺得楚總並不是記住自己的表演,而是記住自己欠下百萬鉅款。
陳一帆:好像不用表演,光是欠錢不還,老闆都會記住。
果不其然,下一秒楚總就把一式兩份的借款合同遞給他,鼓勵道:“好好努力,加油賺錢。”
陳一帆:“……”
其他練習生想到陳一帆首秀一分鐘,燃燒一百萬,立馬心理平衡起來。果然有得必有失,想吸引老闆的關注,就要付出傾家蕩產的代價。
眾人憐憫地看著陳一帆,陳一帆竟然還頗有骨氣道:“我會按時還的。”
辰星影視CEO暗道,這新人實在是死鴨子嘴硬,一窮二白拿什麼還?
楚楚笑了笑,倒也沒多言,跟著夏笑笑繼續往公司內部走。眾人離開練習室,練習生們才嘰嘰喳喳討論起來。有人暴錘陳一帆一拳,怒道:“你是不是傻?你哪裡有錢還?你撿垃圾還啊?”
陳一帆其實心裡也沒主意,不過堅信車到山前必有路,破罐破摔道:“大不了一年還一萬,我爭取活到一百多歲!”
“美得你!”其他人原本緊張的情緒,也被他的言語打斷,不由得笑駡起來。
夏笑笑拿著借款合同,目睹花樣少年欠下百萬鉅款的全程,有些於心不忍地問道:“楚總,您真的要讓他還嗎?”
夏笑笑希望楚總能有些惻隱之心,並不將此當真,乾脆作廢這份借條算了。
楚楚果斷道:“當然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每個人都要為吹過的牛負責。”
夏笑笑露出為難的神色:“練習生每月的補貼很低,陳一帆家境一般,估計承擔不了這筆鉅款……”
楚楚大手一揮:“那你們就趕緊把他推出去賣錢,商務合作接起來,到時候直接將酬金劃給我還款。”
夏笑笑遲疑道:“可他還沒有出道,商務合作的數量估計很少。”
楚楚作為債主,催款方式層出不窮:“給他安排一些能刷臉的綜藝,實在不行讓他上部戲。他好歹是個藝人,總不至於要拉著他賣血賣腎吧?”
如果是張嘉年在場,肯定會吐槽楚總,您是正經企業家,不是黑社會一姐,怎麼還惦記上人體器官買賣?但夏笑笑不是張總助,自帶超強的粉絲濾鏡,楚總的每個舉動在她心裡都能有合理解釋。
畢竟楚楚有著“邪魅狂狷”稱號,在女主眼中,她的萬般不好都有其緣由。
夏笑笑第一反應是楚總不願埋沒人才,用彆扭的方式提拔陳一帆,不由得感動道:“您用這種方式激勵他,也是別出心裁,他以後一定會明白您的苦心。”
楚楚有點不理解夏笑笑的腦回路,不過也沒多言,只道:“那就安排下去吧。”
楚總發話要為陳一帆安排資源,辰星影視裡自然無人敢拂老闆的面子。畢竟李泰河如日中天時,公司都能為他量身打造節目和電視劇,現在不過是在綜藝和影視劇項目中塞進一個小小的練習生,簡直不要太容易。
辰星影視CEO不敢怠慢老闆的意思,害怕手下人處理不周,乾脆將此事委託給夏笑笑:“你來處理這件事吧。”
夏笑笑誤以為楚總對陳一帆有栽培之心,還真頗費心力地為其挑選節目。因為陳一帆在歌舞方面的業務能力超群,她就為他找了一檔有歌舞環節的綜藝節目《最夢聲》。這檔節目的收視和口碑不錯,每集都有嘉賓踢館環節,陳一帆就是作為踢館嘉賓參加節目的。雖然大多數嘉賓踢館失敗了,但不可否認留下了許多經典舞臺。
陳一帆要上《最夢聲》的消息傳開,簡直讓其他練習生嫉妒得紅了眼。有人還想看他為百萬欠款苦惱,沒想到天上突然掉餡餅,機會這就上門了。
“那你豈不是可以跟我的偶像同台獻唱?我的天,我現在去找楚總借一百萬還來得及嗎?”其他人後悔不迭。原來被老闆記住名字,人生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陳一帆得知消息,同樣相當詫異,練習生們目前基本都沒資源,他能夠參加《最夢聲》絕對有楚總的授意。陳一帆不免有些疑惑,他當初表演完,楚總明明沒什麼反應,只是毫無靈魂地鼓掌,難道自己真的因此獲得了老闆的賞識?
“陳一帆,請你過來一下。”不遠處,夏笑笑朝著陳一帆招手,溫和地喊道。
“好的!”陳一帆聽到聲音,趕緊跑過去。
其他練習生見狀越發感慨:“一帆以後的日子不一樣啦……”
人群中的明凡聽到這話眼神一黯,握緊了拳,沉默地望向練習室外交談的兩人。
“笑笑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陳一帆難得躊躇起來。夏笑笑顯然跟楚總關係不一般,她的意思某種程度上就是楚總的意思。
夏笑笑緩緩解釋道:“是這樣的,你不是要上《最夢聲》嗎?按道理,你是可以拿到酬勞的,但因為你和楚總的約定,我就將這筆款直接抵債了,可以嗎?”
夏笑笑潤物細無聲地美化著老闆,連“借款合同”都能婉言成“你和楚總的約定”,聽上去頓時讓人舒服多了。
陳一帆趕忙道:“可以,能給我表演的機會就好。”
夏笑笑點點頭,又耐心道:“那以後也是如此,我就先跟你確認了。”
陳一帆更加驚訝:“還有以後嗎?”
他本以為只有《最夢聲》,難道他還能擁有其他資源?
夏笑笑看他驚愕不已,柔聲道:“當然,楚總很重視你的發展(和“錢途”)。”
不得不說,夏笑笑和善的態度和欣慰的神情,讓陳一帆產生誤會,原來楚總真是能識千里馬的伯樂!他哪能料到楚總隨便一句話,只要經由夏笑笑轉達,都能自動美化一百倍。
陳一帆想到未來會有更多展現自我的機會,頗受鼓舞地說道:“我一定會拿出更燃更爆的舞臺表演,不辜負你們的期待!”
努力上進的夏笑笑自然也激勵他一番,為他加油打氣。
楚楚最近頻繁出入辰星影視,一是檢查練習生進度,二是著手《胭脂骨》劇組籌備。劇本的生產走上正軌,製作方面也不能落下。楚楚最近約見了幾位導演,初步對書中世界的製作團隊建立瞭解。
穿書後,楚楚面對全新的人脈和行業資源相當尷尬,等於一夜砍號重來,第一任務是努力將活躍的一線導演認全。雖然基本常識被清零,但好在她如今的社會身份擺在這裡,還有龐大的財富做金手指。
在現實的影視行業裡,有錢的才能叫製片人,沒錢的只能叫製片,她好歹不用再從製片爬到製片人的位置了。
楚楚開完會,步履匆匆地邁出會議室,打算先行離開。夏笑笑見狀,趕忙跟上,體貼地詢問道:“楚總,我給您叫車?”
“不用了,張嘉年會過來,我晚上還有會。”楚楚看了眼時間,不免略感焦灼。她剛才的會議時間有點長,一會兒還要去見光界娛樂CEO,這是最近的重點工作。
“那我送您下去。”夏笑笑想要跟上,卻又見楚總伸手制止。
“你們去送導演,我認識路。”楚楚拿好東西,自顧自地往電梯方向走,“車已經到樓下了。”
楚總行事利落果斷,加上她最近確實常來辰星影視,對環境比較熟悉,其他人就沒有再勸。
楚楚順利進入電梯,眼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突然有人鑽了進來。男孩看到電梯內的楚總一愣,隨即不好意思道:“楚總好。”
楚楚點頭應聲,又看了眼表,沒將進來的人放在心上。明凡小心翼翼地打量楚楚一眼,見她並未注意自己,一時也找不到搭話的契機。
電梯中僅有兩人,楚總身邊居然沒帶下屬,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明凡耐心地等待著,終於感受到電梯緊急停止產生的震動,聽到尖銳的刺啦聲。
楚楚察覺電梯晃動,下意識地扶著牆壁,勉強站穩身形。
明凡適時地開口:“楚總,電梯好像壞了……”
楚楚面無表情:“說點我不知道的。”
下一秒,電梯內的燈突然熄滅,頓時漆黑一片,兩人的臉也陷入暗處。
“楚總,燈好像也壞了……”
“說、點、我、不、知、道、的。”楚楚簡直心煩到崩潰,為什麼越忙的時候,越會出現這種意外?
明凡感覺楚總的情緒不太對,他本想在黑暗中營造出曖昧的氛圍,但在電梯中的楚總卻猶如暴躁的困獸,怒氣值直線飆升。明凡事先通過渠道查找到資料,楚總患有幽閉恐懼症,按道理此時她的心理狀態應該是恐懼,但她的語氣更像是……憤怒?
難道是楚總對於恐懼的表現方式,跟其他人有所不同?
明凡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按照設定好的劇本,開始正常地走流程,換上陽光善良的聲線:“如果您害怕的話,可以拉住我的手……”
黑暗中,男孩溫柔的聲音猶如治癒的良藥,他不知為今天模擬多少遍,演技極度出色。如果楚楚真的是幽閉恐懼症患者,此時恐怕會深受觸動。
下一刻,明凡便看到本該恐懼的楚總暴怒地錘下呼救鍵,像是砸下一記鐵拳。黑暗中,她臉色晦暗不清,不耐地扭頭,發問道:“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明凡:“沒什麼。”
明凡:總覺得現在去拉楚總的手,會被她扭斷胳膊。
張嘉年在樓下等待良久,遲遲不見楚總出來。他看了眼時間,忍不住給夏笑笑打電話詢問:“楚總的會議結束了嗎?”
夏笑笑詫異道:“楚總已經下樓了,您沒看到她嗎?”
張嘉年眉頭微皺,不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乾脆直接給楚總打電話,卻發現她的手機正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張嘉年:怎麼光是下樓都能人間蒸發?!
張嘉年和夏笑笑分頭行事,將公司上下盤查一遍,沒有發現楚總的身影,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驟停的電梯上。辰星影視CEO得知消息萬分驚愕,嚇得魂飛魄散:“什麼?!楚總被關在電梯裡了?”
天地良心,辰星影視的電梯從未出現過任何問題,突然故障就困住大老闆,這也太寸了!
眾人憂心忡忡、擔驚受怕,唯恐老闆遷怒于自己。張嘉年想起楚總的幽閉恐懼症卻頗為焦慮,這還不是耽誤行程的問題,目前楚總在密閉空間內的情形實在不好說。
他鎮定下來,指揮工作人員施救,同時詢問道:“哪裡能看到電梯監控攝像頭的畫面?能不能跟電梯裡的人取得聯繫?”
如果外界能跟電梯裡的楚總直接溝通,應該可以緩解她目前在電梯內的壓力。工作人員檢查設備後,無奈道:“電梯的呼救鍵好像壞了,聽不到電梯裡的聲音,也沒法直接對話。”
張嘉年又問道:“畫面呢?現在能看到裡面的情況嗎?”
工作人員調試片刻,支支吾吾道:“攝像頭也壞了……”
張嘉年眉頭緊皺,不由得心生狐疑。他臉上難得顯現一絲冷色,看向倒黴的辰星CEO,涼涼地質問:“你們平常就是這麼工作的?”
“張總,我們馬上安排人維修……”辰星CEO滿頭是汗,忙不迭地催促維修人員抓緊時間。
“這不是維修的問題,如果楚總今天出事,你們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張嘉年眼浸寒意,嚴肅地說道,“現在馬上聯繫消防隊,我不管具體方法,半小時內電梯門必須打開。”
如果不是張嘉年發現楚總沒下樓,估計無人察覺到老闆被困在電梯裡的事。這事處處透著疑點,張嘉年覺得他們對辰星影視的管理太鬆懈了,關鍵時刻盡顯疏漏,連個穩定人心的領頭者都沒有。如果今天電梯裡被困的不是楚總,按照這種效率,電梯公司的人一直修不好,難道受困者要等一天營救?
眾人被張總助劈頭蓋臉一頓訓斥,皆有些驚慌失措。張嘉年看他們滿目茫然的樣子額角直跳,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直接聯繫消防隊,同時通知秘書長王青。
夏笑笑頗為擔憂,提議道:“附近就有消防隊,我跑一趟吧。”
“這樣最好,你再通知胡醫生過來,早做準備。”張嘉年覺得辰星影視裡也就夏笑笑還有腦子,看向工作人員,冷冷地道,“帶我去監控室。偌大一個影視公司,連電梯都弄不明白!”
張嘉年平日對著楚總脾氣極好,那是他的職業素養,但他對旁人的工作失誤可謂毒舌至極。畢竟他每天給楚總解決無數難題,怎麼換其他人,電梯都能出問題?張嘉年實在受不了他們又蠢又笨、束手無策的樣子,打算自己過去一探究竟。
辰星CEO見張嘉年帶人往監控室走,小聲地問道:“張總,那我先讓其他人回去工作?”
電梯門口如今圍滿公司的人,大家聚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張嘉年嗤笑道:“不用了,今天老闆出不來,我們都會失業,不急這一會兒。”
辰星影視CEO:“……”
黑暗的電梯內,楚楚皺著眉頭打電話,無奈信號極差,電話根本無法接通。
明凡好心規勸道:“楚總,我們耐心等待營救吧……”
楚楚挑眉道:“你確定有人會營救我們嗎?呼救鍵根本摁不了,萬一被困一整天呢?”
辰星影視內部可有好幾個電梯,每天人流量極大,光是出口起碼就有三個,誰能保證匆忙的行人會發現電梯出了故障?
明凡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靦腆的笑意,溫和道:“能跟楚總一整天待在一起,未嘗不是因禍得福。”
楚楚:“……”
楚楚猛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刺眼的亮光照得明凡直眯眼。黑暗中,握著手電筒的楚總臉色陰森,宛如女鬼,冷颼颼道:“你這話說得,讓我覺得自己是禍不單行。”
明凡:“……”
明凡沒想到無往不勝的撩妹計策對楚楚毫不奏效。他嚴重懷疑是燈光太黑,楚總看不清自己的臉導致威力下降。
明凡露出受傷的神色,問道:“您很討厭我嗎?”
楚楚淡淡道:“沒,說喜惡太沉重,我根本不認識你,更談不上討厭。”
明凡: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明凡不屈不撓,再次開口,暖聲道:“楚總,您別害怕……”
楚楚平靜地打斷他:“你知道為什麼有的人很快就能平步青雲,有的人混了幾年卻還做基層嗎?”
明凡見她岔開話題,疑惑道:“為什麼?”
楚楚瞟他一眼,面無表情道:“因為有的人能馬上為老闆解決問題,而有的人只能在遇到困難時耍嘴皮子,實際毫無行動。”
楚楚完全不理解明凡的腦回路,現在難道不該積極自救,他老嘮什麼閑嗑呢?!她平時算是很沒有老闆架子的,但現在也看不慣明凡如此拎不清的下屬。她忙著修電梯,他怎麼沒完沒了地搭話!
楚楚煩心於晚上的重要會議,怒氣值早就滿槽,明凡卻沒有眼力見兒地跳來跳去。她如今才發覺當背景板也是一種天賦,路人甲都不是好做的!
明凡無辜道:“我又不會修電梯,同樣是受害者,您不能遷怒於我……”
楚楚正研究著呼救鍵,不耐道:“電梯不會修,閉嘴總會吧。”
明凡失落道:“您這樣有點殘忍……”
楚楚:“我只是讓你閉嘴,又不是讓你閉氣,哪裡殘忍?”
明凡:“……”
明凡算是看出來了,楚總完全不害怕,她現在焦躁異常,見誰都想懟,而他就是那個可憐的炮灰。現在是“暴躁楚總,在線捶門”,他要是再多嘴,估計就是“暴躁楚總,在線打人”了。
明凡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時機,如果毫無收穫,實在太可惜了,要知道楚總平時身邊的人簡直是裡三層外三層。陳一帆的境遇讓明凡羡慕異常,同時他不能辜負那個人的囑託,畢竟這個好機會是對方提供的。
明凡努力調動自己的演技,故作開朗,聲音卻夾雜幾絲失落:“楚總,對不起,我只是想說話緩解您的緊張,沒想到適得其反……我確實挺沒用的,什麼都做不了。”
楚楚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沉默地轉頭看他。
明凡受傷地笑笑:“您忙吧,我不說了……”
楚楚鬆口道:“也不是完全沒用,什麼都做不了。”
明凡見此番賣可憐的話起作用,在心中為自己暗暗叫好,原來楚總是吃軟不吃硬,剛才攻略的路線走錯了!他正要再接再厲,以“陽光小白蓮”的姿態博得楚總同情,便聽到她接下來的發言。
“我也給你講個故事,緩解一下緊張吧。”
楚楚毫無感情道:“過去的水手如果遭遇海難,會在茫茫大海上漂流許久,沒有任何食物來源。那時候,船上的弱者就會被殺死,除去內臟、分割四肢,成為食物……漂流結束後,所有人會對此避而不言。”
“其實,我們一起被困,也算是件好事。”楚楚望向明凡,似笑非笑,宛如魔鬼。
明凡:“……”
明凡借著手電筒微弱的光,看著楚總鬼魅的笑容,只覺得大腦頭皮瞬間發麻,簡直毛骨悚然。
黑暗中,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乾笑道:“您真會開玩笑。”
“呵。”楚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輕輕道,“應該讓更有價值的人活下去,不是嗎?”
明凡現在只盼望電梯門趕緊打開,劇情怎麼突然變成“暴躁楚總,在線吃人”?
楚楚看清他眼底的恐懼,歪了歪頭,無辜道:“你躲什麼?”
她眼神裡閃爍著殘酷的光,嬌聲道:“能跟你一整天待在一起,未嘗不是因禍得福。”
說實話,明凡作為始作俑者本不該害怕,但楚總現在的表情實在太過變態,他被嚇得臉色蒼白。明凡直接縮進角落裡,思及對方暴力砸門的舉動,覺得自己遭到手撕不是沒有可能性!
明凡:難道楚總的幽閉恐懼症的全名叫“幽閉就會讓其他人恐懼症”?難道楚總在密閉空間便會“黑化”吃人?
楚楚看著瑟瑟發抖的小菜雞(網絡用語,指很沒用很弱),露出電影中變態反派的邪惡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咳咳,楚總,請問您聽得到嗎?”
張嘉年鎮定的聲音回蕩在電梯裡,原本死了一樣的呼救鍵突然恢復功能,電梯內的燈光驟然亮起。明凡仿佛看到獲救的曙光,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監控室內,張嘉年直接讓無能的工作人員走開,他親自上手操作,原本號稱修不好的電梯瞬間復原,緊接著眾人便聽到楚總溫柔似水的聲音。
“能跟你一整天待在一起,未嘗不是因禍得福。”
張嘉年:“……”
張嘉年:我是不是動作太快,耽誤了老闆的好事。
電梯終於緩緩停穩,發出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被困的楚楚和明凡從中走出來。楚楚看到迎面而來的張嘉年,直接詢問道:“會議還來得及嗎?”
“我已經通知對方推遲半小時。”張嘉年心想,楚總居然還記得正事,實在出乎意料。他瞟了一眼楚總身後臉色蒼白的明凡,想起剛才聽到的話,不由得略感無語。
張嘉年:電梯被困都能發展出支線劇情,幽閉恐懼症簡直像假的一樣。
“胡醫生馬上就到,不如我將會議取消,您稍後先進行檢查……”張嘉年揮去腦海中對楚總荒謬行徑的吐槽,真心實意地說道。雖然楚總現在看上去若無其事,但心理上產生的傷害,誰也不好說。
楚楚看他一眼,面露古怪:“我又沒受傷,做什麼檢查?直接出發去會場,現在過去應該正好。”
張嘉年見楚總面色如常,心中疑惑更甚,像是冥冥中摸到什麼線索,又轉瞬即逝。他遲疑起來,看向旁邊的明凡,詢問道:“那他……”
楚楚回頭看了明凡一眼,對方嚇得差點縮回電梯。她淡淡道:“我也不認識,你看著辦吧。”
張嘉年:“……”
張嘉年:我能怎麼辦,難道“涼拌”嗎?
張嘉年滿頭霧水,完全摸不清楚總的腦回路,無奈光界娛樂的會議迫在眉睫,他也沒時間處理這些雜事。楚總已經大步出門,向著等待的汽車走去,留給眾人瀟灑無情的背影,像是已將電梯小插曲拋在腦後。
辰星影視眾人望著明凡嘖嘖感慨,原來從天堂墜到地獄,不過是老闆的一念之間。這電梯情緣簡直比露水情緣還短暫,幾乎是火速蒸發,都沒堅持到太陽升起。
張嘉年有種奇怪的預感,事情遠沒有表像簡單。他看向夏笑笑,吩咐道:“你先在這裡守著,等王青過來,監控室的東西都不許動,跟此事有關的人員也不准走。”
張嘉年現在覺得辰星影視內部亂七八糟,誰都信不過,乾脆委託給夏笑笑。他暫時沒空,等解決完今天的會議,絕對要從頭細查一番。
夏笑笑接到任務,趕忙乖乖點頭,老實應聲:“好的。”
夏笑笑在銀達投資工作過,早就養成了聽從張總助指示的習慣,畢竟當初就是他安排自己跟楚總的綜藝節目行程的。王青更是夏笑笑曾經的直屬上司,兩人同樣熟悉得不得了。
楚楚得益于張嘉年的及時營救,順利出席晚上的會議。
光界娛樂公司內,大屏幕上是精美的和風動漫人物,CEO梁禪興致勃勃地為楚總介紹著公司正在研發的遊戲:“《縹緲山居》是一檔3D回合制RPG遊戲(角色扮演類遊戲),遊戲用戶定位為年輕女性……”
光界娛樂是一家以遊戲研發運營為主營業務的公司,目前正研發著多款手機遊戲,嘗試進行轉型。這是張嘉年跟進很久的公司,手游也是楚楚看過後覺得極有前景的行業。
因為遊戲的許多內部數據展示只能在光界娛樂公司內進行,所以楚楚和張嘉年才會專程過來。
楚總親自到來,光界娛樂上下全都打起精神,誓要讓金主爸爸(網絡用語,指投資人)感到滿意!
楚楚看著《縹緲山居》的絢麗原畫,大致明白這類遊戲的套路,無非是靠著氪金不斷解鎖劇情和道具,吸引玩家充值。她不免好奇道:“你們公司以前是做女性向遊戲的嗎?”
CEO梁禪面露尷尬,解釋道:“近幾年正在努力轉型……”
光界娛樂以前是做競技類遊戲起家,可惜這類遊戲的吸金能力遠不及女性向遊戲。CEO梁禪沒有馬上拿出競技類遊戲的原因很簡單,目前光是維持收支平衡已經很難,有的遊戲甚至入不敷出,考慮停止運營。
CEO梁禪想拿下銀達投資的資金,當然會把前景最光明的產品交出來,加上楚總的性別擺在這裡,《縹緲山居》或許會更有說服力。
楚楚提議道:“我想看看其他遊戲可以嗎?比如說競技類遊戲。”
她來之前做過功課,光界娛樂曾經也創造出輝煌一時的競技類端遊,只是玩家的不斷流失和運營不善,讓遊戲內一片荒蕪,如今僅剩情懷。
CEO梁禪面露難色,委婉地說道:“楚總,那幾款遊戲比較老了,也不是我們的運營重點,不然我再帶您看看別的……”
楚楚猜透梁禪心中的想法,直接道:“你放心,我們的合作沒有問題,我很相信你們的實力,你直接跟張嘉年溝通細節條款就好。我想看看其他遊戲,只是出於好奇。”
楚楚看過《縹緲山居》的品質,基本瞭解了光界娛樂的研發能力。她覺得《胭脂骨》播出後,光界娛樂完全可以趁機推出同名遊戲,正好受眾群體也有所重合,都是年輕女性。
楚楚現在要搭建一條產業鏈,進行衍生開發,不僅有電視劇,還有漫畫、遊戲等。光界娛樂只要資質達標、性價比合適,就沒有大問題,反正到時候是由電視劇帶動其他業務。
她想看別的遊戲,不過是出於探究態度,畢竟來一次遊戲公司可不容易(路上還被關進電梯)。
CEO梁禪聞言放鬆下來,但還是無奈地提醒:“好的,不過您要有些心理準備,《贏戰》當初流失了不少骨幹,近幾年又運營困難,可能人員看上去會稍顯懈怠……”
《贏戰》就是光界娛樂當初火爆一時的競技類端遊,如今卻早已涼得徹底。團隊骨幹紛紛跳槽,玩家流失嚴重,雖然遊戲本身的知名度還在,但也僅是眾人童年的回憶罷了,真正懷舊、重溫的人極少。
《贏戰》年初發佈停止運營的公告,預計年內就會關服,簡直是要多喪有多喪。
楚楚剛開始還不明白梁禪的意思,等跟著梁禪走過數條走廊,靠近公司的邊緣,才真正理解他口中的“懈怠”。
角落的辦公區沒有窗戶,顯得極為陰暗。牆壁上《贏戰》的海報頹喪地垂下半邊,桌角的廢紙簍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這裡遠不及《縹緲山居》的辦公區熱鬧,既沒有高端的設備,也沒有明亮的燈光,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
梁禪巡視一圈,不禁皺起眉頭,詢問身邊人:“他們人呢?打電話給秦東!”
雖然他早就猜到他們懈怠了,但總不至於連面都不露吧?
梁禪忙著找員工,張嘉年望著地上散落的紙張無處下腳,小聲地提議道:“楚總,如果您真對競技類遊戲感興趣,我讓他們再尋找其他合適的公司?”
現在想要融資的遊戲公司簡直太多了,只要老闆有意想做,張嘉年覺得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其他更合適的公司。
楚楚歎了口氣:“算了,我只是隨便看看。”
她不過是覺得以後競技類手遊很火,想觀察一下《贏戰》能不能發揮餘熱,沒有非要做的意思。如今大環境確實頹喪得徹底,她也就不強求了。
楚楚百無聊賴地在混亂的《贏戰》辦公區轉了一圈,無意間看到亮起的電腦屏幕,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屏幕上有著《贏戰》的logo(標識)和遊戲畫面,但看上去更像是設計中的未完成品。梁禪過來看了一眼,心情頗為複雜地答道:“這是負責人秦東的座位,可能他在搗鼓什麼吧……”
楚楚看不懂那些複雜的數據,聞言更加好奇:“你們不是要關服了?”
“我也不清楚他在做什麼,秦東算是《贏戰》的元老,不過他的性格……有點擰巴。”梁禪糾結地答道。
楚楚看出梁禪對秦東的感情似乎挺微妙的,按道理讓老闆感到性格擰巴的員工,大多在公司裡幹不長。秦東能在光界娛樂待這麼久,甚至堅持到遊戲關服,恐怕也有些故事和本事。
楚楚最終也沒見到《贏戰》的人員,不過這並未影響銀達和光界娛樂的合作。細節條款的談判由張嘉年負責,楚楚只要決定投或不投就行,真正的砍價協商環節概不過問。每個人在談判合作中飾演的角色不同,功能自然不一樣。
夜色中,光界娛樂的辦公區仍然亮著,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雙方會議結束,張嘉年跟隨楚總離開光界娛樂,忍不住再次詢問:“楚總,您真的不用讓胡醫生看看嗎?”
他們匆匆忙忙趕來開會,反倒讓胡醫生撲了個空。胡醫生為此還聯繫張嘉年,詢問楚總這邊還需不需要自己。
楚楚頭也不回,漫不經心地答道:“不用,我真的沒受傷!”
夜裡小風陣陣,楚楚歷經波折終於開完會,正閒散地活動著筋骨。張嘉年望著她伸展手臂的背影,又想起楚總過去一絲不苟的舉止,大腦中一瞬間閃過無數個細節,突然冒出大膽的念頭。
他想到報警自首的胡話、翹班後的蒼白神色、突如其來的出奇舉止、多變的飲食習慣、懶洋洋的調侃姿態……原本不起眼的一個個小點連接成線,又編織成網將他罩住,讓他有種陌生而抽離的感覺。
萬千細節湧上,她的一顰一笑在他腦中形成慢動作,跟過去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嘉年猶記他差點被辭退時,楚總歇斯底里的可怕態度,宛如發瘋的厲鬼,又想起她描繪未來時眼中的星光,有種成竹在胸的信服感。
人或許是會發生變化的,但幽閉恐懼症都能不治而愈嗎?
張嘉年的思緒有些混亂,他像是摸到了事情的真相,但又害怕現實遠比猜測的更離奇。他其實從來都不瞭解楚總,過去跟她在工作上頻頻爭執,老闆在生活中又拒人千里之外,現在他剛感覺有些熟稔,似乎又陷入更大的困惑。
“楚總,我想問您一件事情……”張嘉年沉默良久,終於忍不住開口。
楚楚轉頭,茫然地眨眼,對他的心境還一無所知:“什麼事?”
張嘉年望著她毫不知情的面孔,話明明到了嘴邊,又改變主意,轉而道:“您餓了嗎?”
“有點。”楚楚誠實地點頭,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提議道,“我們隨便吃點吧,別搞得太隆重了。”
楚楚說完,便先行上車,並未察覺張總助的懷疑。張嘉年思索片刻,給王青打了個電話,詢問辰星影視那邊的進度:“現在情況怎麼樣?電梯故障的具體原因知道了嗎?”
張嘉年在監控室時就感到奇怪,在他看來設備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問題,然而工作人員卻總嚷嚷著修不好。讓他覺得更古怪的,其實是明凡的存在。哪個練習生敢跟老闆擠同一部電梯?真嫌自己涼得不夠快?
在銀達投資裡,楚總要是進了電梯,閒雜人等都會自覺地等待下一班。
明凡不是傻到爆棚,就是心機到爆棚。無論是哪個,這人都不能留。
“總助,我們又問了一下情況,也調取現場的部分監控查看。有幾人本來還顧左右而言他,在我們用報警威脅後,他們承認是有人授意,想故意困住楚總……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要故意弄壞電梯攔住楚總?”
王青從銀達投資趕到辰星影視,為此事跟夏笑笑忙碌許久,沒想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牽扯出的信息量卻越來越大。
王青不知道楚總患有幽閉恐懼症,張嘉年作為太子直系,卻是知道的。
被困到電梯對尋常人來說只是小事,但對於患有幽閉恐懼症的人來說,卻會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看來有人想借此威懾老闆。
“你們看住那個練習生,我陪楚總用餐完就回公司。”張嘉年看著不遠處停靠等待的車輛,想到車上的某人,同樣感到一陣陣頭疼。
張嘉年:這簡直是偵探遊戲,害老闆的人不清楚,老闆還是不是老闆也不清楚。
張嘉年心事重重地上車,後座的楚總卻沒心沒肺地哼著小調,似乎心情挺好。
雖然楚總說要隨便吃點,但張嘉年其實沒信她的話,畢竟有錢人的隨便吃點,在普通人看來也挺不隨便的。他滿腹心事,就沒有過問具體地點,等下車後,看著路邊燈火通明的大排檔,才感到一絲不妙。
楚楚挎著名包,興致盎然地進店,看上去是打算去擼串了。
張嘉年:雖然我理解老闆的內部程序可能發生了更換,但她能不能走心地偽裝一下,不要讓人看出來?她稍微掩蓋些異常舉動,裝得像模像樣點不行嗎?
張嘉年頭一次痛恨自己的觀察力,他為什麼要做第一個發現老闆古怪的人,現在越看疑點越多!
人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立刻會關注到無數細節。
張嘉年眼睜睜地望著楚楚繞過門口的一堆空啤酒瓶,熟門熟路地踏進燒烤店內,隨便找了張空桌,便開始刷刷地勾畫起菜單,像是來過蒼蠅小館無數次一樣。
吃完的客人正好往外走,不經意間瞟到楚楚的裝束,覺得她有些眼熟。那人瞟到她的手錶和包,這才出聲感慨:“妹兒,你怎麼這副打扮來擼串啊?”
全身頂級奢侈品來路邊燒烤攤,這是何等清奇的畫風?
楚楚全神貫注地翻著菜單,頭也不抬地答道:“假的,穿完就丟了。”
“哦哦哦,別丟啊,仿得挺真的,洗洗接著穿唄!”那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苦心規勸道。
張嘉年:您可不要再胡說八道矇騙勞苦百姓了!
“別傻站著,坐啊。”楚楚見張嘉年沒有動靜,抬頭對他招招手,又疑惑道,“還是你不習慣?”
“沒有。”張嘉年老實地坐到她對面,看上去頗為拘束。他倒不是對燒烤攤的環境不習慣,而是對這樣的老闆不習慣。
“這種店才好吃,你嘗過就知道了,我選的一般都沒錯。”楚楚只當他有偶像包袱,好聲勸道。
張嘉年暗中觀察對面的楚總,只覺得她的外貌跟過去別無二致,又或者因為他以前根本沒認真觀察過老闆的長相,所以現在看不出區別?
他腦海中出現無數猜想,莫非老闆有性格迥異的雙胞胎姐妹?但她們為什麼要互換身份?董事長知情嗎?還是老闆被奇怪的外星生物附體了?但外星人怎麼會熱衷擼串,同時對日常事務如此熟悉?老闆是不是突然重生了,所以性情大變,對曾經做過的錯事幡然悔悟?
張嘉年揮去雜念,決定出言詐她,直接道:“您到底是什麼人?”
楚楚淡淡道:“我是你永遠也得不到的爸爸。”
張嘉年鼓起的勇氣猶如被紮破的氣球,瞬間頹喪起來。
“老闆,點菜!”楚楚完全沒在乎張嘉年的臉色,朝著櫃檯高聲喊道。
燒烤攤老闆幹淨利落地下單,接著提上兩瓶冰鎮啤酒,連同玻璃杯放在桌上。楚楚輕鬆地單手開瓶蓋,同時友善地詢問道:“你需要燙杯子嗎?還是能直接喝?”
張嘉年看著她瀟灑的開瓶手法,麻木地答道:“都可以。”
“那我不給你燙杯啦。”楚楚當即偷懶,給兩人分別滿上。她喝著沁人心脾的啤酒,幸福地眯起眼睛。
上菜的速度相當快,雞脆骨被烈火烤得吱吱冒油,咀嚼間爽脆痛快;肥牛柔嫩的觸感和鮮美的滋味讓味蕾難以忘懷;茄子被從中切開平鋪,澆滿蒜泥和調味汁水,帶來撲鼻香氣;吐司麵包塗滿微甜的煉乳,烤得金黃焦酥,緩解烤肉的油膩。
張嘉年還沉浸在內心的糾結中,沒有動筷,只是默默地注視著楚總進食。
楚楚用餐許久,終於發現對面人的異常。她見張嘉年猶如木頭人,不禁感慨道:“我們公司可能搞不了餐飲。”
張嘉年雖然大腦混亂,但還是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楚楚平靜道:“我一個人吃海底撈時,服務員在對面座位放的熊,都比你現在的表情可愛。”
張嘉年:“……”
楚楚面露無奈:“你要覺得不夠吃就再點,為什麼要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盯著我?”
旁邊路過的老闆打趣道:“小姑娘別欺負人,明明是你好看,男朋友看呆了!”
張嘉年露出赧意,想要直接否認,但又害怕打草驚蛇,畢竟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楚總的身份。
張嘉年:為什麼沒有人知道自己背負著多少重擔?!
張嘉年覺得自己不能再跟楚總繞彎子了,否則很快就會被帶上歧路。他敏銳地捕捉到信息,狐疑地問道:“您還一個人吃過海底撈嗎?”
楚楚漫不經心道:“是啊。”
張嘉年意味深長地詢問:“您吃的是辣鍋?”
楚楚點頭:“對,清湯有什麼滋味。”
張嘉年:“您以前不能吃辣。”
楚楚:“現在能了。”
張嘉年略感焦灼,覺得不能再度陷入大事化小的閒聊狀態,坦言道:“您可能不知道,其實楚總有幽閉恐懼症。”
張嘉年有意識地將稱呼拉開,乾脆挑明自己發現“她”和“楚總”的區別,想讓對方直面問題。
楚楚微微一愣,隨即輕笑出聲,大大方方道:“你發現啦?”
張嘉年震驚道:“您真是……”
楚楚慢悠悠地開口:“既然如此,那我乾脆告訴你真相。”
張嘉年沒想到迷霧瞬間散開,本以為還要再三追問,現在遮蓋事實的帷幕卻驟然要落下,讓他毫無心理準備。
楚楚斂去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我患有多重人格障礙,身體裡有七重人格。每過一段時間,不同的人格就會佔據我的身體,爭奪身體的主控權。你肯定覺得我常常性格大變,做出不同尋常的事情,其實就是多重人格的緣故……”
張嘉年相當意外,茫然道:“您是什麼時候發現這種情況……”
楚楚冷靜地答道:“三年前,不過近幾年我都沒有獲得身體的主控權,直至最近才擊退了其他人格。我現在如此緊張地工作,就是害怕他們突然出現,犯下彌天大禍。老楚不知道這件事,這也是我跟他保持距離的原因之一,我的病情對他打擊太大,倒不如讓彼此的感情淡下來,以防未來不測。”
張嘉年心底湧上由衷的憐憫,但又覺得哪裡不對,不禁皺起眉頭,疑惑道:“胡醫生也不知道您的病情嗎?您應該只有幽閉恐懼症吧?”
張嘉年跟胡醫生有聯絡,胡醫生在行業內極有地位,尤其在心理方面研究方面建樹頗深。
楚楚隨口道:“他醫術不精。”
張嘉年沉默片刻,質疑道:“您騙我。”
楚楚看到他明澈的眼神,怔愣一會兒,輕輕歎氣:“好吧,事到如今,我只能告訴你真相了……”
張嘉年聽著熟悉的故事開頭,預感到自己陷入了無限輪回劇情。
楚楚:“其實我是來自異界的修士,渡劫中遭遇雷劈,不小心穿越到她的身體中,意外進行奪舍。我一直很想將身體還給她,無奈找不到她的七魂六魄,只能暫時在這裡安頓下來,尋找重回異界的契機。我們的世界遍佈靈寶奇材,可以飛天禦劍……”
張嘉年:編,你接著編!本月的《故事會》都讓你一個人來寫!
張嘉年:“您既會修仙,又會說脫口秀,聽上去可真厲害!”
楚楚:“哎呀,大道至簡,自然融會貫通。”
張嘉年:“您還不如說是重生了,想改過自新,從頭再來。”
楚楚:“這都被你知道了?其實我那天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回到十年前……”
張嘉年垂下眼,婉言打斷她的故事,反問道:“楚總這麼逗我,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楚楚用手支著腦袋,看著他忍耐的小表情,坦白道:“超級好玩,簡直是我的快樂源泉。”
她瞟到對方憋屈無語的表情,惡作劇心理得到極大滿足,心裡快要樂開花兒。
張嘉年聞言,外表看上去與平時無異,實則內心早發出土撥鼠般的尖叫,對老闆的惡趣味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她簡直鬼話連篇,一陣瞎扯搞得他都抓不住重點!
楚楚娓娓道來:“其實我是外星人,不然你把我上交給國家吧……”
張嘉年自暴自棄地拿起菜單,問道:“楚總,您還想點些什麼?”
楚楚見他不再追問,不由得意興闌珊道:“嘖,我還憋著好幾個梗呢。”
張嘉年:我還憋著一肚子氣呢,被魔鬼老闆玩來玩去。
張嘉年思索片刻,忍不住悶聲道:“總有一天我會拿出證據,讓您沒法再逃避話題。”
他算是看出楚總的如意算盤了,她料定自己沒有證據,便放心大膽地讓他隨便懷疑,打起啞謎。
張嘉年也很無力,他憑藉的不過是直覺,感覺的東西靠得住,卻立不住腳。他現在就算大聲嚷嚷楚總變了,也沒人相信,甚至會覺得他瘋了。畢竟她在現代社會的一切身份證件和信息認證都沒問題,可謂滴水不漏。
人的性格變化,沒法證明什麼,更何況她也不蠢。
沒錯,不管外在表現如何,他堅信老闆的內在已經變了,只是沒有證據。
楚楚情不自禁地為他鼓掌,讚揚道:“有志氣,在此之前你千萬要堅持住,別辭職啊!”
楚楚的想法很簡單,張嘉年想查就查,只要別耽誤正經工作就行,她絕不過分插手下屬的私人生活。
張嘉年對她混不吝的態度甘拜下風,遲疑道:“您都不感到害怕嗎?”
楚楚淡淡道:“這有什麼可害怕的,你想查就查,我如果願意,一句話就能打消你接著查的念頭。”
張嘉年頗不相信,斷言道:“不可能。”
楚楚放下酒杯,歪頭看他:“你要是查出來,我就嫁給你,有本事你就繼續查。”
張嘉年:“……”
張嘉年:居然還能這樣?
張嘉年原本還意志堅定,現在頓時打起退堂鼓。老闆誠不欺我,一句話就打消了他所有的好奇心!
張嘉年:惹不起,打擾了。
楚楚看他面色古怪、神情僵硬,調侃道:“怎麼?不敢查了?”
張嘉年小心地問道:“您是人類吧?”
張嘉年佩服於她靈活跳躍的思維,想要先求證她的物種,他是在跟一般人類做對嗎?畢竟誰都不知道楚總的硬件設備裡,裝的是什麼軟件系統。
楚楚挑眉:“當然是人類。”
張嘉年剛鬆口氣,又見她露出狡黠的笑意,她意味深長道:“不過性別你得自己猜。”
張嘉年:“……”
張嘉年面對龐大的信息量,無比後悔自己的好奇心。他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探求真相,平淡安逸地活著不好嗎?現在這種他好像知道老闆底細,又似乎什麼都不清楚的感覺,反而更讓人撓心撓肺。
楚楚看著他微妙的表情,越發感到有趣,忍不住混淆視聽:“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根本就沒變,剛才不過是順著你的話在說?”
畢竟楚楚從未親口承認什麼,這一切完全可以是張嘉年的臆想。
張嘉年瞥她一眼,沉聲道:“不可能。”
張嘉年:休想再騙人,不能被假線索影響了!
楚楚聳聳肩,故意道:“我明天就可以演得像過去一樣,你又怎麼分得清?”
張嘉年抿唇:“我會認出你的。”
他大概真被戲弄得奓毛了,難得沒有使用敬稱“您”,而是換上稱呼“你”。
楚楚見他義正詞嚴,忍不住掩嘴笑了。
張嘉年看著她突然發笑,更為茫然。
楚楚:“你好可愛哦,認真得就像天橋底下貼膜的。”
張嘉年暗自忍耐:不可以掀桌,不管她究竟是誰,現在終歸還是自己的老闆!
張嘉年被魔鬼老闆無情地玩弄一番,對方愉悅地上車回家,他卻還要去辰星影視處理後續的事。張嘉年帶著一身燒烤味回到公司,讓王青頗感意外。
王青疑惑道:“總助,您晚上不是陪楚總用餐?”
張總助身上的味道,跟楚總平日出入的餐館無緣,簡直太接地氣了。
“嗯,現在人在哪裡?”張嘉年顯然不願多提剛才的事情,而是問起電梯事件的具體情況。他一旦遠離楚總,似乎馬上就能撿回自己的顏面,然而只要跟老闆待在一起,偶像包袱就會被她一腳踢飛。
“那個練習生還待在房間裡。”王青解釋道,“他什麼都不肯說。”
張嘉年點點頭,在王青的帶領下進入房間,正好看到在屋內看守的夏笑笑。明凡正坐在屋中的椅子上,見又有人進來,固執道:“我說過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這是一場意外……”
明凡今天被王青等人反復盤問許久,看上去比其他工作人員心智堅韌得多,一口否認自己跟電梯的關聯。他依靠人畜無害的表現,想要蒙混過關,一時間竟套不出話來。
張嘉年淡淡瞟他一眼,隨口道:“你還沒察覺自己被騙了嗎?想幫對方保守秘密?”
明凡一愣,見張嘉年氣度不凡,勉強笑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張嘉年風輕雲淡地道:“楚總根本沒有幽閉恐懼症,對方卻派你過來,這是故意要整你。”
明凡面露詫異,脫口而出:“不可能……”
張嘉年平靜道:“有什麼不可能?被人賣了還替對方數錢,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張嘉年雖然沒法擊垮楚總的心理防線,但蹂躪明凡綽綽有餘,沒多久就將他逼得自我懷疑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地獲取信息。然而,明凡也不是聰明人,說不出幕後黑手的底細,只知道對方是個有權勢的男人。
剩下的工作人員只是公司邊緣人物,最多搞搞小動作,比明凡得知的信息還少,眼看著線索居然斷了。
張嘉年思考一圈楚總的敵人,一時沒有頭緒,主要是敵人有點多,搜索限定條件又少,範圍過廣。他不是沒想過李泰河,但仔細想一想,沒幾個人知道楚總患有幽閉恐懼症。如果真要細究,甚至可能要回到齊盛集團內部,畢竟只有跟過董事長的人,才能知道這些細節。
張嘉年:算了,我瞎操什麼心,她不害別人都算好的。
張嘉年想到楚總的可怕戰力,覺得他們是白銀替王者擔憂。她既然號稱自己是異界修士,拳打怪獸、手撕妖怪,應該不在話下?
張嘉年審完明凡,便走出房間。王青緊隨其後,小聲詢問道:“總助,那這個練習生……”
“不能留,你們後續再觀察一下他的動向,看誰會跟他接觸。”張嘉年果斷道。明凡顯然不是省油的燈,放在哪裡都是害群之馬。
王青有些猶豫:“可我聽其他人說,楚總和他在電梯裡……”
王青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只聽到些風言風語,一時沒有主意。李泰河的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她對待明凡,實在不知該拿出何種態度。
張嘉年頗為無語,解釋道:“我會跟楚總說清此事的。”
張嘉年覺得,離開對明凡也是件好事,畢竟一般人惹不起楚總。如果想借楚總潛規則上位,理想和現實可能會存在差距,尤其是現在的她畫風清奇。
王青見張總助扛下此事,便放下心來,直接安排人勸退明凡,並下令內部小範圍封口。明凡以這種方式離開辰星影視,基本上等同於跟演藝事業直接告別,再無出頭之日。圈子內最重視口碑、人脈,他現在就像定時炸彈,前路也被封死,無異于直接雪藏。
第二天,張嘉年便敲門進屋,用委婉的措辭,介紹了明凡的離開。他溫和道:“楚總,練習生明凡由於個人身體不佳及部分現實因素,主動提出不再進行接下來的培訓,最近就會從辰星影視離開。”
張嘉年也猜不透楚總對明凡的想法,索性擺出萬能理由進行搪塞。
楚楚聞言抬頭,奇怪道:“誰是明凡?他很重要嗎?”
楚楚不太明白,為什麼練習生的去留也要向自己彙報。他難道有什麼背景?
張嘉年默默地想,新楚總雖然在能力上突飛猛進,但在某些方面上的不著調,簡直跟前任一脈相承。前任是為情所困、歇斯底里,現任是縱情花園、遊戲人間。
楚楚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神色,嘀咕道:“你是不是在用看渣男的眼神,注視著我?”
張嘉年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您看錯了。”
楚楚對他的營業式微笑見怪不怪,打趣道:“我真想給你改個備註名,就叫‘假笑男孩’算了。”
張嘉年:笑不出來。

第五章 總裁的競爭對手

小小的電梯事件過去了,光界娛樂的參投計劃卻出現問題。光界娛樂是銀達投資跟進了許久的公司,經歷過多輪考察評估。楚楚上次既然答應跟梁禪合作,就肯定不會反悔,眼看雙方就要簽訂協議了,卻突然冒出競爭者——新視界。
新視界隸屬於南風集團,近幾年同樣相當活躍,拿下不少回報率極高的項目。新視界同樣有意參投光界娛樂,而這家公司的背後老闆,居然是楚楚無緣見面的相親對象——南彥東。
“梁禪跟我聯繫過了,他很重視與您的口頭約定,但這回情況有些複雜……新視界似乎不是奔著光界娛樂來的,而是看上《贏戰》了。”張嘉年瞭解完事情經過,簡明扼要地向楚楚彙報。
楚楚聞言,想起《贏戰》人丁凋敝的辦公區,頗感奇怪:“那他們大可以挖角《贏戰》團隊,何必非要參投光界娛樂呢?”
張嘉年也不明白,他還沒見過如此硬核的競爭對手,直接不管不顧地掏錢,連個流程都不走。他無奈地道:“光界娛樂內部也存在分歧,雖然梁禪現在沒有改變主意,不過新視界開出的條件似乎很優渥,接下來並不好說。”
楚楚懷疑道:“光界娛樂不是坐地起價吧?突然找人哄抬價格?”
張嘉年:“目前來看不是,梁禪還算有契約精神。”
光界娛樂同樣沒料到新視界的出現,否則在跟銀達投資接觸時就會有所表示。
這種時候突然殺出黑馬,其實光界娛樂兩邊都討不了好。如果光界娛樂因為價格接受了新視界,就等於跟銀達和齊盛徹底斷了。反之亦然,得罪了新視界,就等於得罪了南彥東和他的南風。CEO梁禪夾在大佬們中間,也快睡不好覺了。
楚楚思考片刻,開口道:“如果梁禪沒改變主意,你就在合適範圍給他更優厚的條件,以表誠意。”
既然梁禪沒有翻臉不認人,楚楚覺得他們也得拿出起碼的誠意。張嘉年點頭答應。
張嘉年和梁禪就此事初步達成新協議,令人意外的是,新視界卻死咬不放,再次加價,將參投金額提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字。
張嘉年這回徹底看不懂新視界的戰略了,這是寧肯賠本,也要跟銀達抬杠?他總覺得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似曾相識,跟楚總有時的行為有異曲同工之處。
張嘉年眉頭微皺,誠懇地說道:“楚總,雖然我們同樣能夠給出這樣的價格,但就光界娛樂的整體發展態勢而言,實在沒必要冒如此大的風險。”
銀達投資和新視界當然可以競爭加價,但這種瘋狂哄搶的結果是否值得,其實有待商榷。張嘉年不太理解新視界的思路,這種投資方式過於激進,就像認准了光界娛樂一定會賺,賭徒般押上一切!
楚楚同樣發覺新視界來者不善。她想了想,心平氣和地道:“你安排一下,我最近要跟梁禪見一面。”
張嘉年應聲:“好的,您要再跟梁禪談一下條款的……”
楚楚搖搖頭:“現在這種情況,談錢沒意義了。”
張嘉年疑惑道:“那您想要談什麼?”
楚楚:“談情。”
張嘉年面色古怪,詢問道:“您該不會也要威脅梁禪,不簽合同就嫁給他吧?”
張嘉年想破腦袋,覺得老闆的必殺技數來數去,似乎只有這些。
楚楚立刻挑眉,斷然否認:“當然不會,他長得又不符合我的審美!”
張嘉年恍然大悟,原來他的致命失誤就是那天被楚總看清了臉,一失足成千古恨。
光界娛樂的會議室內,CEO梁禪見到楚楚依舊客氣,苦笑道:“楚總,我也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楚楚一改往日懶散隨意的態度,溫和地笑笑:“你們的業務能力強,自然會被人哄搶,這是正常的。”
梁禪見楚楚並未生氣,趕忙擺擺手,不好意思地道:“哪裡,您和張總跟我們溝通了這麼長時間,規矩我還是懂的……”
楚楚眼含笑意,她真摯地注視著梁禪:“梁總,您懂規矩,我們同樣也懂。事情發展成這樣,總不能真讓您吃虧,那就不合適了。”
梁禪沒想到楚總的態度如此親和,當下松了口氣,連日的煩惱憂愁也被打消一些。
張嘉年站在旁邊,看到楚總巧笑嫣然的營業態度,內心露出見鬼的表情,頭一次佩服自家老闆的演技。楚總平常隨口說的一句話就能把人罵得無地自容,如今居然變成假笑女孩。人果然是現實的生物,看來老闆往日只是不愛出手而已。
張嘉年反思自己,他和楚總的演技還存在差距,需要繼續努力。
“其實我本來也想跟您繼續聊價格,但我覺得這麼做,只是在給您增加無形的壓力的同時,炫耀自己有幾個臭錢。”
楚楚輕聲笑笑,用飽含熱忱的聲音說: “我相信光界娛樂求的是長期發展,我們可以探討更多合作的可能性,而不是只賺一筆快錢……”
張嘉年眼睜睜地看著楚總在給梁禪灌迷魂湯的同時,暗戳戳地諷刺新視界的南彥東,將對方形容得猶如暴發戶。
“當然、當然,我們也相信您和銀達的實力。”梁禪連忙說道。
楚楚認真地點頭,誠懇地道:“新視界給出了極高的價格,您還願意繼續跟我們合作,肯定也背負了巨大的壓力。我可以向您保證,今後將給光界娛樂更多無形的資源和支持。新視界接觸的大多是互聯網公司,而我們在娛樂行業的積累,絕對是他們沒法比的……”
“既然您當初為公司取名為光界娛樂,我相信您絕不會只將目光放在遊戲運營上,衍生品的開發同樣重要。目前我們不但深耕影視,還儲備了大量優質IP,未來雙方深度合作的方式其實有很多……您肯定也明白,有時候,這些資源遠比現錢更有價值。”楚楚娓娓道來,露出職業笑容。
梁禪連連點頭,感慨道:“是的、是的,您在這方面確實很厲害!”
畢竟楚總隨便上個脫口秀,都能把自己運營到紅遍社交網絡,還以一人之力帶出一檔爆款節目《我是毒舌王》。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其他人只覺得楚總有趣,梁禪看到的卻是她的經營思維。她在嘗試將自己運營成一個IP,加強自己的公眾影響力。
雖然新視界開價很高,但梁禪並沒有馬上答應,便是因為有這方面的考慮。光界娛樂不缺遊戲研發的能力,如果跟互聯網公司合作,起不到相輔相成的作用。光界娛樂缺的是將產品賣出去的能力,需要更多的熱度和關注度。
梁禪甚至都不用銀達投資或辰星影視全力支持,只要楚總願意在微博掛上《縹緲山居》的廣告,估計都能吸引一大撥吃瓜群眾的關注。
現在楚總如此通透,甚至主動提出給自己其他方面的資源,更讓梁禪感到滿意,這簡直是瞌睡時送枕頭。兩人相談甚歡,不時發出陣陣笑聲,恨不得馬上拍板簽約。
張嘉年望著這一幕,對楚總的嘴炮能力甘拜下風,她要真想給誰洗腦,簡直不要太容易。明明這些內容在條款中都有,為什麼由她說出來就讓人感到如沐春風、分外舒服?梁禪就像是智商被楚楚降低了,只會滿含期待地點頭。
張嘉年又想起探病時,楚總在他家中對星辰大海的描繪,覺得自己也沒資格說梁禪什麼,畢竟自己當初同樣被騙得團團轉。她說話時太有煽動性,旁人的思維總會被她帶著走。
楚楚的假笑攻勢收效良好,已經基本將梁禪拿下,甚至不用支付新視界競價後抬升的高價,延續初版條款就行。梁禪真心實意地道:“您既然如此有誠意,我們也不好坐地起價……”
楚楚十分上道,立馬提議道:“梁總太客氣了,你們的新遊戲如果有意向代言人,完全可以跟辰星影視聯絡……這都是小事情!”
雙方合作無非資源置換,銀達想要打敗新視界,就必須靠自己的獨特性。楚楚拿了梁禪的好處,自然得馬上給出正向的反饋。
梁禪聞言大喜過望,隨即小聲地問:“您有意向做代言人嗎?”
梁禪確實眼紅楚楚的熱度很久,這可是連霸熱搜榜兩周的女人。她的微博沒有任何內容,都能有600萬粉絲,完全不亞於活躍的新生代小花。
楚楚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是過氣網紅,熱度早沒了!”
梁禪覺得楚總太過謙虛,趕忙道:“哪有,您前兩天才因為吃燒烤上了熱搜,再因為玩遊戲上個熱搜,豈不是正好?”
張嘉年:“……”
張嘉年萬萬沒想到,老闆晚上帶著他擼串,都能談成一個項目。
楚楚面對梁禪,盛情難卻,勉為其難地道:“如果梁總覺得合適的話……”
“合適,絕對合適!”
楚楚靠出賣自己的微博廣告位,終於徹底談下跟光界娛樂的合作。張嘉年看她有些沮喪,趁梁禪不注意,悄聲詢問:“您不用支付額外的費用,不該感到高興嗎?”
楚楚歎氣道:“我之前想把第一條微博留給《胭脂骨》的電視劇。”
她原本有自己的運營規劃,第一條微博肯定能沖上熱搜,最好能推出目前最重要的項目,沒想到被梁禪半路搶先。
張嘉年見楚總一副失算了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安慰道:“沒關係,您可以再去吃幾次夜宵,熱度就回來了。”
楚楚還是有點不甘,嘀咕道:“他還挺有眼光,上來就盯上了我的微博……”
談判結束,梁禪送銀達一行人往外走。楚楚走在人群中,突然聽到好長時間都沒出現的聲音。

請通過任務加強“霸道總裁”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周圍檢測到“霸道總裁”光環擁有者,跟你產生排異反應,強行進入對決任務。
對決任務:從南彥東手中搶奪《贏戰》遊戲團隊。

楚楚聽清任務內容後一愣,停下腳步,忍不住環顧四周。
張嘉年疑惑道:“楚總,您怎麼了?”
楚楚突然停住,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張嘉年摸不著頭腦,乾脆站在一旁,等她回答。
楚楚輕輕歎息:“我有點難過。”
張嘉年分外詫異,更為糊塗,問道:“剛才的條款有問題?您為什麼難過?”
楚楚遺憾地感慨:“原來我不是世界上最特別的存在。”
張嘉年:“嗯?”
奇怪的聲音檢測到其他“霸道總裁”光環的擁有者,表明南彥東跟她有同樣的光環。楚楚有種跟人撞“衫”了的感覺,雖然可以理解書中世界的設定,但發現自己沒那麼與眾不同,實在讓人有些失落。
畢竟她有種微妙的心理,可以接受自己不優秀,但不能接受自己跟別人一樣。
這導致南彥東還沒出現,就在楚楚心中仇恨值+10。
楚總名言:甯做唯一的智障,也不做千篇一律的精英。
張嘉年完全不明白老闆的心思,只看到她莫名其妙地傷春悲秋起來。他想起上次相親會,南彥東的缺席讓楚董大發雷霆。難道楚總雖然面上嘻嘻哈哈,其實脆弱的內心仍介意此事?還是他們過去對南彥東褒獎太過,讓楚總心生不適?
畢竟張嘉年替楚董說兩句話,楚總都要大發脾氣,看到陌生人南彥東被褒獎,估計心裡更氣。
張嘉年思及此,心態頓時柔和起來,努力地開解老闆:“您當然是世界上最特別的存在,您不是異界修士嗎?”
楚楚深感安慰:“你這麼說,我心裡就好受多了。”
她可是穿書者,南彥東算什麼!
張嘉年見楚總打起精神,感慨老闆有時候就像個中二期少年,一定要跟別人與眾不同才行。
張嘉年:還能有什麼辦法,就順毛擼吧。
楚楚被奇怪的聲音提醒,很快就發現大步邁進光界娛樂的人群。為首的男人看上去三十歲出頭,戴著黑色墨鏡,步伐有力、走路帶風,被眾人簇擁著入門。醒目的“霸道總裁”光環懸掛在他的頭頂,旁邊還有名字“南彥東”。
在新視界的正對面,銀達投資的隊伍同樣沒落下風。眾人眾星拱月般圍著楚楚,雙方一時竟有黑社會幫派對峙的感覺。唯一的區別大概是,楚總身邊的張嘉年不是拿著棍棒的古惑仔,而是西裝革履的金融人士。
楚楚和南彥東在人群中驟然對視,兩人打了個照面,隨即風輕雲淡地挪開視線,視對方如無物。
張嘉年為兩人默契的動作感到驚訝,此時的氛圍,頗有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覺。
楚總和南總是相看兩相厭,誰都不想搭理誰。
梁禪將銀達眾人送到門口,迎面遇到不請自來的新視界一行人,臉上浮現出驚訝而尷尬的神色:“南總,您怎麼突然來了?”
南彥東緩緩摘下墨鏡,掃過銀達投資的人,又將視線放回梁禪身上,沉著冷靜地道:“梁總,你考慮得如何?”
南彥東看到楚楚和銀達的人,率先發問。
梁禪夾在兩位霸道總裁中間,不好意思地說:“南總,實在抱歉,我們剛跟楚總和銀達談完合作……”
南彥東淡淡地道:“談完合作不等於合作,如果是價格的問題,新視界還可以加價。”
楚楚看不慣他旁若無人的態度,忍不住笑了:“南總好大的口氣,您能再加多少?”
南彥東聞言,挑剔地掃視她一番,傲慢而直接地說道:“總之,是你這種女人想像不到的數字。”
楚楚:這撲面而來的傲慢氣息和“女人”的稱謂,讓人莫名熟悉和火大。
南彥東的態度要是放在平常,似乎還能讓人忍受,但有楚總的和善態度在前,他現在便顯得相當無禮。畢竟兩位老總的身家差不多,他憑什麼如此盛氣淩人?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梁禪心中更偏向楚總,他有點不滿:“南總,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信譽,我既然先跟楚總……”
“別!這就是錢的問題,南總說得對。”楚楚趕忙制止梁禪的發言,順水推舟道,“我們不用談什麼信譽,就談錢吧!”
梁禪聞言有些茫然,詫異地看向楚楚,他們難道不是同一條戰線的?
張嘉年小聲提醒:“楚總,梁總在替我們說話……”
楚楚大義凜然,義正詞嚴:“誰說光界娛樂只能接受一家公司的投資?我自願讓出一半股權給南總,請您務必拿出我想像不到的數字。”
“事先聲明,一百億屬�我能想像到的區間。”楚楚說完,用真摯的眼神注視著南彥東,像是在無聲地暗示他趕緊掏錢。
張嘉年:“……”
張嘉年:老闆是打算靠訛詐湊足一百億嗎?
光界娛樂的估值遠遠達不到一百億,楚楚倒是打著好算盤,讓南彥東高價買入,她以合理價買入。這樣下來,銀達掌握的股份等於變相增值。
南彥東不怒反笑,嘲諷道:“哼,難道你會參投這麼多錢?”
他又不是冤大頭,傻瓜才會接受這種不可思議的高價!
“當然不會,所以我也從來不吹‘想像不到的數字’這種牛。”楚楚眨眨眼,反諷道,“商人一諾千金,南總既然誇下海口,可千萬別讓大家白高興一場。我和梁總真切地想跟新視界合作,就等著您掏錢了。”
楚楚就是不爽南彥東的態度,這年頭誰還沒幾個臭錢了,有本事就全砸出來。
楚楚看南彥東臉色發青,調侃道:“您該不會是每天嘴上說著幾個億,最後帶大家去美特斯邦威的那類人吧?”
梁禪實在佩服楚總嘴皮子的靈活勁兒,同樣是九年義務教育,她的切入點怎麼就如此神奇?看著南彥東猶如吃到蒼蠅的表情,簡直大快人心!
“你只會逞口舌之快!”南彥東被楚楚擠對得有些下不來台,乾脆岔開話題,露出鄙夷的神色,“在不入流的路邊攤用餐的女人,果然同樣不入流。”
張嘉年聞言,不由得微微凝眉,南彥東的話有些過分了,讓人不太舒服。楚楚卻並未動怒,聳聳肩,笑著說:“我也沒辦法,知道自己不入流,本想挑一家入流的餐館薰陶一下,沒想到周圍只有南風集團的餐廳和路邊攤……”
“我是個上進的人,兩相權衡之下,肯定會選擇去路邊攤薰陶。”楚楚攤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南彥東被楚楚氣得頭疼,索性不再理她,反而看向梁禪,開口道:“我要見《贏戰》的秦東。”
楚楚佩服地鼓掌,贊許道:“買不下公司,又開始挖團隊,南總果然很入流。”
南彥東:“……”
南彥東:怎麼就不能讓她閉嘴呢?
梁禪搖頭拒絕,正色道:“南總,光界娛樂和銀達投資已經達成合作,您請回吧。我既然答應楚總了,就會遵守起碼的契約精神。《贏戰》也是光界娛樂的一部分。”
南彥東眼神一黯,提醒道:“就算你現在拒絕了,我一樣可以高價挖他。”
南彥東本想靠參投直接控制光界娛樂,但如今被楚楚搶先,只能退一步嘗試挖走《贏戰》的團隊。如果秦東離開光界娛樂,基本上製作《贏戰》的團隊都會跟著離開。
原本稍顯軟弱的梁禪,此時卻胸有成竹,鄭重地道:“無論您開價多少,秦東都不會走的,就像今天的光界娛樂一樣。”
南彥東皺眉,他遭遇多番拒絕,臉色極為難看。
楚楚在一旁煽風點火,語重心長地規勸梁禪:“讓秦東也別排斥被挖,直接開價一百億,拿完錢再跳槽回來,思維不要太僵化。”
南彥東被楚楚搞得忍無可忍,眼神淩厲地看向眾人,冷笑道:“你們總有一天會改變主意的,她只是個愚不可及的女人,你們會為今天的選擇後悔的!”
楚楚還沒來得及反擊,一直沉默的張嘉年卻突然發話,直言不諱道:“南總,如果您繼續對楚總進行人身攻擊,我們會以侵犯名譽權為由提起訴訟。我想南董也不願意看到南風和齊盛,因為這種小事而對簿公堂。”
張嘉年的臉上難得顯現一絲冷色,他直接替楚楚擋回南彥東的攻擊。
南彥東三番五次對楚總發表不敬言論,讓張嘉年頗為不悅。雖然大家平時愛在心裡吐槽老闆,但卻絕不允許有人指著楚總的鼻子說她不是。
張嘉年的心態很微妙,縱然老闆有萬般不好,讓他們偶爾萬分崩潰,但外人卻是沒資格說的,否則見一個打一個。
南彥東跟張嘉年似有些淵源,不但一眼認出對方,甚至還能直呼其名。南彥東嘲諷道:“張嘉年,你也是有能力的人,就甘心做她身邊的一條狗?”
南彥東看不起他在楚楚身邊做小伏低,明明在校時是頗有眼界、運籌帷幄的優等生,如今卻成了有錢人的貼身惡犬,向現實和金錢低頭。
“南總,有時候跟著人做狗,可能會比跟著狗做人要強。”張嘉年的態度不卑不亢,他垂下眼,說出來的話非常誅心。
張嘉年的話刺得南彥東的臉色鐵青。南彥東沒想到對方竟如此維護楚楚,一時說不上話來。
楚楚從兩人的對話中發現,張嘉年和南彥東似乎是舊識,而且對彼此都有一定的瞭解。
“我當年真是看錯你了。”南彥東語塞良久,終於擠出一句話,嘗試進行反擊。
他似乎還感到不夠解氣,斜睨張嘉年一眼,居高臨下地說:“果然什麼出身的人,就會做什麼樣的事。即使稍微走上雲巔,還是染著污泥般的習性,你就這麼急著巴結你的老闆?”
南彥東本來十分看好張嘉年,沒想到張嘉年卻堅持跟楚楚為伍,還將話說得如此之絕。
張嘉年微微頷首,不卑不亢地說:“南總,我本來就是泥,沒奢求過走上雲巔。您也該注意一點,別一時不慎,被泥水弄髒了臉。”
南彥東狠狠地盯著張嘉年,只覺得自己一拳砸在棉花上。張嘉年神色鎮定,他輕輕垂眼,絲毫沒被南彥東影響,全程表現得風輕雲淡。
楚楚看不下去了,直接在南彥東面前揮揮手,擾亂他的視線:“嘿,別看了,又不是你的人,看什麼?”
南彥東咬牙,被她氣得眉頭直跳。他覺得自己跟楚楚犯沖,只要他倆對視,彼此都會無故生氣,恨不得出去打一架。
楚楚聽不慣南彥東對張嘉年的貶低,挑眉嘲諷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出身階級論?你投了個好胎,就自己偷著樂吧,出來顯擺什麼呢?”
她相當不爽南彥東的態度,他除了有個好爹,哪裡比張嘉年強了?
南彥東的臉色一沉,他不滿地道:“你……”
“閉嘴。”楚楚完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毫不留情地打斷道,“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舊時代的地主,對誰都呼來喝去?南霸天最後都被紅色娘子軍打敗了,你心裡怎麼不能有點數?”
南霸天是《紅色娘子軍》中的反派人物,是個魚肉百姓、橫行鄉里的惡霸地主,居然還真跟南彥東此時的樣子有幾分相像,二人連姓氏都重合。
梁禪聽到楚總的描述,忍不住偷笑,感歎她可真是說出了許多人想說卻不敢說的話。其他人忍俊不禁,只是礙于南總的面子,努力進行表情控制,不敢太過放肆。
南彥東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倒吸一口氣,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兩張嘴,可以同時對她發起攻擊!
南彥東還從未經歷過如此丟人的時刻,一天接連遭遇打擊,還說不過別人。他告誡自己,不要跟她進行口舌之爭,反正拿下齊盛集團猶如探囊取物,以後有她哭的時候!
“別以為你還能靠楚彥印囂張多久,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南彥東的眼神一黯,低聲警告道,“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南總這話說得可真像反派。”楚楚看他面露狠厲,反倒滿不在乎,“我和你正好相反,希望南叔叔家庭美滿,再得麟子,以便挽救南家被你拉低的智商。”
楚楚心想,居然還敢威脅我,要不然直接把他悶在麻袋裡暴揍一頓。
南彥東被楚楚氣得半死,乾脆拂袖而去,甚至把《贏戰》團隊的事都忘在腦後。

恭喜你完成隱藏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隱藏任務:打擊擁有“霸道總裁”光環的人物一次。

“楚總,您可真敢說啊……”梁禪見南彥東離開,佩服地感慨起來,“不過,楚董和南董的關係不錯,您這麼做好嗎?”
齊盛集團和南風集團的合作頗多,但楚楚和南彥東卻勢同水火。
楚楚隨意地擺擺手:“他們是“塑料”兄弟情,當不得真的。”
梁禪:“……”
楚楚只聽到奇怪的聲音說起隱藏任務,卻沒收到對決任務成功的提醒,顯然這還不算從南彥東手中搶到《贏戰》團隊。她不禁好奇地詢問梁禪:“他為什麼盯著《贏戰》不放?你們不都要停服(指遊戲的所有服務器全部停止運行)了嗎?”
“楚總,對不起,我確實不清楚……”梁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贏戰》近兩年燒掉公司很多錢,而且沒有任何盈利,勉強撐到今年。如果不是梁禪和秦東對老遊戲有感情,其實更早以前就會將遊戲停服。
楚楚若有所思,張嘉年看出她的心思,詢問道:“梁總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贏戰》的秦東嗎?”
既然南彥東三番五次提起此人,想必從他身上可以窺探出一些玄機。
“沒問題。”梁禪痛快地答應,看了眼時間,提議道,“今天有些晚了,我改天再跟您和楚總約時間吧。”
眾人在門口稍一耽擱,竟然都快天黑了。光界娛樂和銀達投資的人互相道別後,楚楚便跟著張嘉年上車。
張嘉年按慣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楚楚在後排落座。她思考片刻,突然問道:“你會開車嗎?”
握著方向盤的司機一愣,不知老闆何出此言:“楚總,我當然會開……”
司機剛說到一半,又靈光乍現,覺得楚總似乎不是對自己說話,默默扭頭看向張嘉年。
張嘉年突然產生不祥的預感,老實答道:“會開。”
楚楚:“那挺好。”
片刻後,司機站在車外。他驟然下崗,有點茫然無措:“楚總,您真的不需要我接送了嗎?”
“今天不用了,辛苦你打車回去,記得報銷。”楚楚重新調配車內的人員,直接打開副駕駛的門,自己坐上去。
新任司機張嘉年內心一緊,總覺得車內的氣氛極其彆扭,生怕待會兒將車開進溝裡。
果不其然,閒雜人等剛剛消失,楚楚便立刻發問:“你和南彥東以前認識?”
張嘉年早就猜到了楚總會盤問自己,坦白道:“他曾經是我的學長。”
楚楚面露疑惑,緊咬不放,意味不明地感慨:“看上去關係很好呢。”
張嘉年:這熟悉的語氣,跟上次自己幫董事長說話後的感覺一模一樣。
張嘉年立馬調動強大的求生欲,信誓旦旦地道:“並沒有,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談不上熟。”
楚楚聞言,滿意地點點頭,肯定道:“很好,年輕人的政治覺悟挺高,知道跟誰是同一個世界的。”
楚楚覺得張嘉年現在可以將敵我勢力劃分明確,確實在思想覺悟上有顯著的進步。
張嘉年看她斤斤計較的樣子,心中難免好笑,轉瞬又湧上一點淡淡的無奈。他本可以讓話題到此為止,但不知為何又不想敷衍她,便輕輕地搖搖頭,解釋道:“我跟您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楚楚詫異道:“為什麼?”
“人貴有自知之明,您和我是不一樣的。”張嘉年溫和地笑笑,像是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楚楚沉默片刻,問道:“你是指出身?你很在乎南彥東的話?”
張嘉年心平氣和道:“並不是在乎,只是理性地接受。”
每個人的出生環境影響著他的發展,張嘉年不會自暴自棄地放棄努力,但同樣對於未來有清楚客觀的認識。有的人天生自帶光環,世上的一切唾手可得,而有的人光是想跟幸運者比肩,便要花費畢生的心血。
楚楚天生站在金字塔的頂端,跟他必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不會被自己的出身左右心態,但同樣要對現實有清晰的認知。
普通人沒有肆意的資本,更要學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楚楚聞言,不由得安靜下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張嘉年此時的微笑是真心的,卻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這是他對過去人生的真實認識,作為幸運兒的楚楚,確實沒資格反駁什麼。
張嘉年沒想到能言善辯的楚總還會無言,怕她心裡有負擔,率先打破沉默,出言安慰道:“其實您不用把這些放在心上,這不過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
楚楚無法否認他的理論,想了想開口道:“我是黨員。”
張嘉年滿目茫然。
楚楚認真道:“實現共同富裕是共產黨人的使命,先富帶動後富,我會帶動你的。”
張嘉年從小到大聽過不少感慨和評價,有的人為他的家境背景惋惜,有的人是堅信他能靠能力改變命運,只有楚總的寬慰是如此清新脫俗、毫不造作。他不禁笑了,無奈道:“您不是異界修士嗎?那裡還有黨組織?”
他信了她的邪,修真者還能成為黨員?
楚楚絲毫沒被揭穿的慚愧,沉著地點頭:“當然,你要有解放全人類的胸懷,異界修士也是人。”
張嘉年:只怪自己太年輕,思想覺悟還不夠。
他因為楚總的言論哭笑不得,反而放鬆下來:“總覺得世界上的任何事由您一說,都變得不算什麼了。”
楚楚毫不謙虛地應道:“那確實。”
她可是穿書者,書中的世界的確不算什麼。
夜色中,汽車在紅燈前緩緩停下,張嘉年握著方向盤,靜靜地等待著。他忍不住輕聲問道:“您到底是從哪來呢?”
他只能從楚總的隻言片語和行為舉止中,推測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擁有同理心,對現代社會有一定認識,具備較為超前的眼光和嗅覺,然而也不是不懂煙火氣的天之驕女,在傳銷、洗腦方面能力驚人。
異界修士肯定是糊弄人的鬼話,她所生活的世界應該跟這裡相差無幾。
張嘉年曾經考慮過,要不要將“她”的事告訴董事長,最終卻又滿含私心地打消了念頭。他為自己的逃避和包庇感到慚愧,卻仍然無言地保守著秘密。
楚楚難得沒再編鬼話,沉默片刻後平靜地道:“其實人不用活得那麼明白。”
如果周遭真實的一切不過是書中的世界,每個人只是遵循主世界規則的角色,任何人得知真相時,都會經歷世界觀的重構。每個人生來擁有光環,按照在書中的重要性排序,生或死都無法改變,這遠比階級和出身更加殘酷。
這個世界是圍繞少數人運行的,因為有主角,剩下的人便只是配角和路人甲。
張嘉年看她難得正經,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起碼給點提示?”
楚楚想了想,詢問道:“你的生日是幾月?”
張嘉年逐漸適應她的話題跳躍能力,坦白道:“十月。”
楚楚看了眼時間,提議道:“這樣吧,每年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就給你一個提示,作為生日禮物。”
張嘉年好奇道:“什麼樣的提示?”
楚楚舉例:“比如我的性別?”
張嘉年:等等,明明是想知道她的秘密,為什麼給出的信息是這些?
張嘉年無力吐槽:“如此模糊的提示,我要過多少次生日,才能推測出真相?”
假如張嘉年想知道她的性別、年齡和家鄉,豈不是就要等上三年?
楚楚振振有詞:“你可以努力活得久點啊,向天再借五百年?”
張嘉年:“借您吉言。”
張嘉年思索片刻,覺得有提示總比滿頭霧水好。他約法三章,強調道:“那您給出的提示必須準確無誤,同時不能回避問題,不能再編瞎話。”
他對楚總瞎掰的能力有清晰的認知,實在不想再聽《故事會》了。
楚楚不滿地挑眉,反問道:“我什麼時候編瞎話了?”
張嘉年馬上改口,重新措辭:“不能過度粉飾真相。”
“可以。”楚楚點頭保證,“畢竟是生日禮物。”
“那今年我可以指定提示嗎?”張嘉年見她答應得爽快,又緩緩地提出附加條件。
“你想問什麼?”楚楚提醒道,“如果是太過直白的發問,就不算提示了。”
“您的名字。”張嘉年望向她,語氣頗為篤定,“現在的名字應該不是真名吧?”
楚楚有點驚訝,沒料到他會想知道這個,坦然道:“確實不是我的真名。”
“楚楚”是女配原身的名字,同時是她在現實世界中的昵稱。
“那麼一言為定,這是今年的提示。”張嘉年見她並未拒絕,順利地敲定生日禮物的指定內容。
“一言為定。”楚楚覺得就算告訴張嘉年真名也無妨,反正他也不能跳出書中世界,調查到自己的真實身份。
光界娛樂公司內,秦東感覺自己最近遇到好多怪事,突然成為眾多大佬注視的焦點,前有新視界的南總放言要挖他,後有銀達投資的楚總親自過來談話。
CEO梁禪再三叮囑秦東,反復提醒:“見到楚總不要說瞎話,也不能避而不答,態度一定要端正!”
秦東覺得自己猶如被老師告誡的後進生,連忙點頭:“是、是、是……”
梁禪:“回答‘是是是’也不行,聽上去就很敷衍!”
秦東默默地想,他在梁禪心中估計連呼吸都是錯的。
不過秦東面對梁禪嚴厲的態度,並沒太生氣。畢竟《贏戰》每年都產生巨額虧損,梁禪算是很有良心和情懷的老闆了,一直沒將這個項目停服,這讓秦東感恩於心。
秦東是《贏戰》團隊的元老級人物,親眼見證其輝煌,又目睹其沒落。《贏戰》從光界娛樂的代表作,成為每年虧損的利器,最終在公司業務中變得無足輕重。
原本浩浩蕩蕩的研發隊伍,如今早就不斷減員、支離破碎,核心成員陸續離開,只留下為數不多的情懷者在苦苦支撐。如果不是CEO梁禪也是情懷者之一,恐怕遊戲早就停服了。
秦東近兩年也在瘋狂尋找為《贏戰》續命的辦法,但收效甚微。他甚至答應梁禪,今年就安心地停服,逐漸適應《贏戰》的消失。沒想到在光界娛樂融資的關鍵時刻,自己卻被推上風口浪尖。
雖然梁禪打過預防針,但秦東驟然面對楚楚,還是表現得相當遲鈍。
“你覺得自己遠超旁人的價值是什麼?”楚楚坐在會議桌前,一本正經地進行發問,宛如選秀節目上的夢想導師。
秦東滿臉困惑,坦誠道:“我好像沒什麼價值……”
秦東這兩年就守著一個瘋狂燒錢、快要倒閉的遊戲,確實沒創造什麼價值。
梁禪捂嘴提醒:“咳、咳……”
秦東想起要好好回答問題,強行挽尊(網絡用語,挽救尊嚴)道:“我、我幫國家浪費了一些糧食?這幾年光吃乾飯了。”
梁禪: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誰讓你對著老闆說這些了?!
楚楚又問道:“沒有與眾不同的特長嗎?”
秦東弱弱地道:“比別人每頓多吃兩碗飯算嗎?”
梁禪有些頭疼地扶額,秦東還是像過去一樣擰巴,問題總是答不到點上。
梁禪觀察一下楚總的表情,對方似乎沒生氣。她上下掃視一番秦東瘦弱的體格,感慨道:“看不出來啊,確實有點浪費國家糧食。”
秦東有著一頭卷毛,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身材瘦弱不堪,看上去就像班上不起眼的陰鬱小男生,著實不像《贏戰》的負責人。
秦東不好意思地撓頭,靦腆道:“慚愧慚愧。”
張嘉年不願讓話題被帶偏,溫和地道:“《贏戰》最近有什麼突破?據我們所知,新視界想要競爭參投光界娛樂的重要原因就是《贏戰》。”
秦東茫然道:“難道是本月虧損的金額有新突破?我真的不知道,我都沒跟新視界接觸過。”
秦東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天到晚對著電腦,別說金融投資人士,就連跟家裡人的接觸都少。
眾人確實問不出來什麼。梁禪說得沒錯,沒人知道南彥東找上門的原因。
“我能去你辦公的地方看看嗎?”楚楚提議道。
秦東趕忙答應:“當然可以。”
一行人再次來到略顯寂寥的《贏戰》辦公區。楚楚盯著秦東的屏幕,上面依舊是熟悉的數據和畫面。她好奇地問:“上次就想問你,遊戲都快停服了,你在研究什麼?”
站在旁邊的秦東一愣,猶豫著該如何回答。跟隨而來的梁禪卻代他發聲:“他在開發《贏戰》的手遊。”
楚楚頗感有趣:“那不錯啊!這也算是個品牌。”
她上次來就考慮過《贏戰》,只可惜時間不湊巧,沒見到秦東等人。
秦東尷尬地撓撓臉,並未有被誇獎的喜悅。梁禪冷靜地解釋:“楚總,我上次沒有告訴您此事,就是因為秦東的想法不太現實。”
楚楚:“哪裡不現實?”
秦東坦白道:“我要的研發資金有些多。”
楚楚問道:“你要多少錢?”
秦東答道:“嗯……可能跟您參投光界娛樂的資金差不多。”
楚楚贊同地點頭:“那你是挺不像話的。”
秦東:“……”
光界娛樂是一家較為成熟的遊戲公司,《贏戰》只是其眾多項目之一,秦東居然張口就要那麼多錢,還僅僅是用來做手遊!
秦東早就聽過太多類似的言論,就連梁禪都說他是在做夢,但他不想降低標準,用粗製濫造的遊戲去糊弄曾經的粉絲。
楚楚看著屏幕上的《贏戰》,又問道:“不能稍微縮減預算嗎?”
他認真道:“只要用心付出,玩家總會看到。”
楚楚:“你這不是用心付出,是用人民幣付出。”
秦東:“……”
秦東原本還結結巴巴地說不清話,此時卻據理力爭地辯駁起來:“楚總,其實國外很多優秀的遊戲的投入資金都達到上億美金,遠超《贏戰》的研發預算……”
張嘉年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很怕楚總被秦東忽悠,真的拿出鉅資投資《贏戰》,畢竟這太像她會做的事情了。秦東的要價實在太離譜,四捨五入等於一個億。
“你的意思是,你要的錢還算少的?”楚楚確實對《贏戰》感興趣,但她也不是冤大頭。楚楚語重心長地道:“年輕人,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但沒有錢還能解決問題,那才是真有能力。”
秦東毫不留情地吐槽:“您這是典型的甲方思維……”
梁禪拼命用眼神向秦東示意,希望他有點求生欲,怎麼能這麼跟金主爸爸說話呢?
楚楚無情地答道:“可我現在就是甲方。”
楚楚不是沒做過項目,太清楚下面人愛哭窮的狀態了,畢竟她既哭過窮,也砍過別人的預算。影視圈裡的水分更大,兩億砍成一億,一億砍成五千萬,五千萬砍成兩千萬,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
秦東義正詞嚴:“您不能光讓牛產奶,不讓牛吃草,這只會讓國產遊戲沒落。”
楚楚同樣寸步不讓:“可我只想要本地奶,你不能老跟我扯外國進口奶。”
秦東:“……”
秦東:我竟無言以對,差點被這個邏輯鬼才說服。
楚楚確實想做《贏戰》,但價格實在讓人望而卻步。書中世界和現實世界中的時間不同,這筆資金現在可以拍攝兩部電視劇,或者參投一家正在進行B輪融資的公司,基本上是她手中總資金的十五分之一。
對決任務的確要求她搶奪《贏戰》團隊,但這個遊戲的收入模式尚不清晰,很容易就會將錢打水漂。
“我是個講道理的人,不然你跟我說一說,這筆錢會花在哪裡。”楚楚怕刺激到秦東,心平氣和地說道。她總不能一聽秦東報完價,就不管不問地把錢掏出來。
秦東難得被楚總激發熱血,充滿鬥志地接下挑戰:“好。”
秦東剛要開口,楚楚又補充道:“不只是跟我解釋,還有我團隊中的其他人。”
梁禪太清楚秦東貧瘠的語言表達能力了,提議道:“楚總,不如我來……”
“既然用心付出後,玩家會看到,那你用心講解的話,我們應該也能感受到。”楚楚不置可否,只是轉頭看向秦東。
“我可以講。”秦東本來還有些退卻,此時卻鼓起勇氣道,“我來介紹《贏戰》。”
會議室內,秦東看著滿屋的精英人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臺上為《贏戰》拉投資。他強作鎮定地打開PPT(PowerPoint,演示文稿),輕咳兩聲後,開始進行講解:“下面我簡要地介紹一下《贏戰》研發投入的各個版塊……”
他還是頭一次面對這麼多人演講,額角冒出汗滴,有些頭暈目眩。
楚楚見狀,鼓勵道:“堅強點,騙錢都是不容易的。”
秦東:“……”
秦東居然被這莫名其妙的話安慰了,不再感到緊張。
當然,他接下來很快就打消了心中對楚總的一絲謝意,變得每分每秒都想將她打飛。原因無他,楚楚簡直是吹毛求疵地詢問細節,怒砍《贏戰》的預算,張嘉年都沒見她如此苛刻過。
張嘉年:果然,老闆想要的東西,沒人能夠阻攔。
楚楚現在臉上恨不得寫著“我想做《贏戰》,但我沒錢,你看著辦吧”,然後不斷追問秦東各項開支的用途。張嘉年甚至懷疑她在欺負小朋友,故意不讓表達流暢的梁禪發言,而讓不善言辭的秦東上臺。
楚楚簡直完美演繹了令人心煩意亂的甲方爸爸,每個問題都在秦東發怒的邊緣試探,走位極度風騷。
“我不太明白這部分投入的價值……”
“你是以多長時間為週期來計算的?有理論依據嗎?”
“各階段的研發成果如何驗收?項目進度如何保證?”
秦東:“……”
秦東:楚總身體力行地驗證名言“只要用心刁難,乙方總會看到”。
後來,每當秦東回憶起這段慘痛的遭遇,都會進入遊戲怒刷副本。他由於此番經歷,後續在《贏戰》中暗藏私心地增加了一名女性boss,名叫“Miss.C”,角色臺詞是“用心付出就是用錢付出”、“世上沒什麼是不能砍的”等,必殺技“暴風十一連斬”,被玩家們認為是在隱喻幕後大老闆楚總。
此時,楚楚剛剛對秦東完成現實版的“暴風十一連斬”,直接將預算砍掉三分之一,隨即滿意地點點頭:“現在我覺得是項目可行的。”
雖然楚楚原本的主意是切掉一半預算,但在秦東的講解中很多開支是必須的,再砍確實會影響質量。她對此輪談判還算認可,秦東沒有亂報價,為人比較中肯。砍預算是個互相試探的過程,她也要靠這些行為認識秦東。
秦東聞言終於松了口氣,不枉他苦口婆心、費盡心力說服楚總,好歹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楚楚扭頭詢問張嘉年:“我們公司投個遊戲怎麼樣?跟光界娛樂簽個補充協議?”
梁禪和秦東面露喜色,期盼地注視著張嘉年。張嘉年卻神色僵硬,困難地開口:“我可以為您的決策提些建議嗎?”
《贏戰》就算砍掉一部分預算,他也覺得價格太高了。畢竟誰都沒法保證遊戲的實際收入情況,這簡直是在賭博。
楚楚當機立斷:“不可以。”
張嘉年小心翼翼地提醒:“您現在還無法確定遊戲未來的收入,如果後續盈利不達預期……”
秦東微微低頭,似乎略有些沮喪,不可否認近幾年《贏戰》虧損得太久了。
楚楚卻頗有信心,擲地有聲道:“你要相信,用心的好遊戲終會獲得應有的回報。”
秦東聞言,略感詫異地抬頭,沒想到全程龜毛的楚總,還能說出如此正能量的話。秦東正有些感動,又聽到楚楚的下一句話。
“如果真的虧損也沒關係……”楚楚不緊不慢道,“我今天可以砍預算,明天也可以砍人。”
秦東:“……”
楚楚對秦東和善地笑笑:“你要加油啊。”
秦東面露驚恐,為什麼研發遊戲還能變成高危工作,聽上去項上人頭隨時不保?!
眾人經歷漫長的討價還價後,終於敲定了《贏戰》的投入資金。楚楚跟梁禪等人簽完合同,隨即便聽到奇怪聲音的提示,對決任務終於完成。

恭喜你完成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楚楚和張嘉年邁出光界娛樂的大門,又後知後覺地感慨:“這筆錢還是挺多啊。”
張嘉年在心中默默吐槽:原來您也知道。
張嘉年現在只能開解自己,這是“楚學投資”策略,不遵循一切投資規律,應該沒問題。
楚楚突然提議:“不然你去跟老楚說一說,再給我安排一次相親?”
張嘉年:“不如我直接讓董事長給您轉五億,可能更簡單直接一點?”
楚楚大喜過望:“那當然最好,可行嗎?”
張嘉年露出營業式的假笑:“估計不太可行。”
楚楚長歎一聲:“為什麼天上不能砸下一筆鉅款?”
張嘉年覺得自家老闆想太多了。
萬萬沒想到,第二天真的有鉅款砸來,完美彌補了銀達參投《贏戰》後的資金空缺。
次日,張嘉年突然接到李泰河的電話,還沒弄明白來龍去脈,便聽到對面惡狠狠的聲音。李泰河咬牙道:“你告訴她,我跟她已經兩清,以後別再用違約金過來糾纏。”
張嘉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頗為無語地說:“請問是誰將我的電話告訴你了?”
張嘉年可以理解自己被罵作楚總的走狗,但沒必要所有人都把他當傳聲筒吧?為什麼這些人不能直接給老闆打電話,非要繞個彎子讓他傳話?
張嘉年試探地問道:“你被拉進黑名單了?”
所有將電話打到張嘉年這裡的人都有共性,那就是被楚總拉黑了,只能靠他傳話。
李泰河冷哼一聲,放完狠話便掛斷了電話。
楚楚得知消息,萬分震驚:“他真賠違約金了?我還以為他要賴一輩子。”
李泰河居然真的賠償了巨額違約金,徹底恢復自由身,為此支付了一個億。
張嘉年肯定地點頭,神色卻相當凝重,並沒半分輕鬆。他彙報道:“楚總,李泰河跟新視界旗下藝人經紀公司剛簽訂新合作,違約金很有可能是南總出面平的……”
楚總當初異想天開地說要一個億,簡直成為引爆全網的搞笑梗。所有人都覺得李泰河賠不起,總愛以此打趣他,活生生讓一個演員變成了全網群嘲的諧星。
李泰河心中一直窩火,下定決心要洗刷自己的名譽。他覺得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用錢打楚楚的臉。只有重獲自由身,他才能找回自己最初的定位。
然而,當事人楚楚並沒感到被錢羞辱了。
她聽完事情經過,露出關愛智障的眼神,不可思議地感歎:“他們兩個是傻嗎?”
楚楚:有錢不賺是小烏龜蛋,誰關心是不是被羞辱了。
楚楚從未想過她真能收到違約金,畢竟張嘉年當初就說過,違約金如此高昂的官司很難勝訴。辰星影視法務部雖然竭盡全力,但官司依然陷入僵持狀態,沒想到李泰河為了面子,居然真能割肉放血。
張嘉年微微凝眉,遠沒有楚楚樂觀,開口提醒道:“楚總,南總做出此番舉動,像是跟您杠上了……”
張嘉年實在不解,楚總和南彥東為何天生對彼此帶有敵意,互相針對的手段也不斷升級。李泰河作為當紅藝人,宣佈跟辰星影視解約後,不是沒有影視公司聯繫過,但最終都打消念頭,原因之一就是顧忌銀達和齊盛的勢力。
如果單純看李泰河的吸金能力,現在代其支付一億違約金,未嘗不是一種投資。其他公司不是沒有這筆錢,只是抱著觀望態度,一時不敢跟楚家人作對。南彥東此時出手,頗有要與楚楚撕破臉的架勢。
楚楚心態挺好,漫不經心道:“他光杠也沒用,關鍵要看誰最後能胡。”
張嘉年感慨楚總的騷話無孔不入,又問道:“您好像第一眼就很討厭南總?”
楚楚坦然道:“有的人天生就是敵人。”
畢竟是撞衫之仇,簡直天理難容。
雖然楚楚覺得李泰河賠錢很傻,但網上的李泰河粉絲們卻高興得快翻天了。
川川不息:“終於獲得公正的結果。李泰河花路相隨、未來可期,讓我們重新啟航!”
柔帕:“希望垃圾辰星不要再捆綁我家了。違約金也賠了,放過前員工吧。最好把《最夢聲》的熱搜也撤一撤,別一推新人就拉踩我家,煩死CYF(陳一帆)了。”
呂瑩:“為什麼粉絲會覺得李泰河贏了?李泰河是賠錢又不是勝訴。”
小芝綠野:“有些人老酸我家的資源都是前公司給的,現在有沒有被啪啪打臉?新視界影視比辰星差嗎?有能力的人到哪裡都能發光發熱,某些黑子(網絡用語,指污蔑別的人或事的人)少給自己加戲。”
自由的小鳥:“楚總:今日離百億目標又近了一步!”
藍玻璃:“樓上你是魔鬼嗎哈哈哈哈哈?我看到消息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總覺得楚總並未感到被打臉,粉絲們才是瘋狂加戲。”
青花瓷:“辰星的水軍快別洗地了。現在官司也了結,今後雙方江湖不見,別再剝削我家李泰河!”
摩卡咖啡:“老楚,趕緊撤熱搜,你還撈不撈自己女兒啦@齊盛集團?”
楚總全球粉絲應援會:“老闆,快自己出來罵他,我們罵不過[doge]@楚楚。”
楚家不肖子孫:“[你如果罵我愛豆,我就慫恿她罵你.jpg]。”
Air:“[不想說話,只想吃燒烤的背影.jpg]。”
楚總在《我是毒舌王》上一炮而紅,很快便有了應援會。粉絲和應援會的畫風跟愛豆本人一樣清奇,不管楚總爆出的新聞是好是壞,粉絲們都能將評論區搞得沙雕至極。
前不久,有網友本著好玩的心態,放出楚楚及其下屬在路邊吃大排檔的照片,被李泰河粉絲各種抹黑,取笑楚總不上檯面。楚總粉絲們給出的反應恰好相反,不但不反黑,還進行調侃。
麵包成精:“楚總愛吃韭菜,我也喜歡吃。”
紅色的童年:“你有時間在路邊擼串,沒時間發微博跟我們互動?說好的在微博上眾籌一百億呢?”
波浪圈圈:“楚總對面那個小哥的背影挺好看……楚總再不發微博,我就改粉你的下屬[doge]。”
小神仙:“楚總居然吃路邊攤,太不體面啦!你要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快來我家,我做烤串給你吃!”
新視界不但簽下李泰河,為他支付天價違約金,還為其量身打造電視劇,想將李泰河重新推回事業巔峰。電視劇《游離者》的官宣信息一出,李泰河的粉絲們紛紛打足雞血,為新視界拍手叫好。
南彥東心中早有規劃,雖然從短期看來,幫助李泰河解約的價格高昂,但長期來講,未來的影帝李泰河的身價遠不止這些。南彥東覺得自己是一箭雙雕,不但打擊了愚蠢的女人楚楚,還直接控制了前途坦蕩的李泰河,讓他變成自己的賺錢機器。
既然有機會重活一世,南彥東就絕不會再選擇默默付出。他要將夏笑笑身邊的阻礙一個個除掉,最後名正言順地站在她身邊。楚楚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擊垮李泰河,吞併齊盛集團,才是南彥東真正的目的。
此時,辰星影視內的夏笑笑剛接到消息,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悅和不安中,再次確認道:“真讓我來負責《胭脂骨》?”
電視劇《胭脂骨》是公司最近的重磅項目,夏笑笑要是能全程跟進項目,前途不可限量。同事對夏笑笑的境遇欽羨不已,點頭應道:“沒錯,這是楚總的意思。”
“我資歷尚淺,真的可以嗎……”夏笑笑一邊感到激動,一邊又有點猶豫。她感恩于楚總的提拔,但更不想辜負對方的期待。
“老闆說你行,誰敢說不行?”同事為夏笑笑加油打氣,鼓勵道,“再說你的工作不都做得很好?綜藝節目風風火火,陳一帆最近的資源也不錯……”
雖然辰星影視內眾人都知道夏笑笑是楚總的心腹,但同樣無法否認她的能力,基本上她經手的工作都滴水不漏。儘管夏笑笑的工作經驗不多,但處事相當老道,而且踏實能吃苦,跟普通新人完全不一樣。
楚總當初隨口欽點夏笑笑帶藝人,讓她安排陳一帆的行程。陳一帆立馬在《最夢聲》播出後大火,如今微博粉絲數破300萬,且呈現瘋狂上升的趨勢。夏笑笑簡直就是開過光的錦鯉,她要做的事情,沒有不能成的。
“楚總很重視《胭脂骨》,讓你負責也是情理之中。”同事總結道,大家都看出楚總對這部劇很上心,不但千方百計扣下原作者醉千憂寫劇本,還親自跟多名導演洽談,交給心腹運作很正常。
雖然楚楚安排夏笑笑負責項目,但顯然有人是不願意的。
夏笑笑禮貌地敲敲門,走進辰星影視CEO的辦公室。辰星影視CEO見她進屋,趕忙熱情地招招手:“來啦,快坐快坐!”
夏笑笑正襟危坐,小心地問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儘管夏笑笑回到辰星影視許久,但跟辰星影視CEO的接觸並不多,一方面是職級存在差異,一方面是夏笑笑身份特殊。畢竟她是空降過來的,以前又在銀達投資總裁辦待過一段時間,不是一般的空降兵。
“笑笑,是這樣的,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你既帶藝人又參與項目,精力恐怕會有點跟不上……”辰星影視CEO眼含精光,循循善誘道,“《胭脂骨》你先放放,最近還是全心投入在陳一帆那邊吧。”
夏笑笑一愣,詢問道:“這件事您跟楚總說過嗎?”
對方臉上隱隱露出一絲不悅,但還是婉言道:“我會跟楚總商量的。”
“那就是現在還沒有提過?”夏笑笑似有所悟,搖了搖頭,“對不起,如果不是楚總直接授意,我不能馬上放下《胭脂骨》那邊的工作。”
夏笑笑必然是依據大老闆的意志來行動的,畢竟是楚總讓她空降過來的。
辰星影視CEO不滿道:“夏笑笑,我知道你做過楚總的助理,可我同樣是你的領導。我理解你離開項目會有點失落,但你資歷太淺,現在還難挑大樑,仍需歷練。這是正常的工作調動,不能只考慮你一個人的感受!”
如果放在過去,夏笑笑被上司如此訓斥,必定會驚惶不安,但現在想到楚總對自己寄予厚望,心中頓時充滿勇氣。她認真地糾正道:“我不是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只是楚總安排我負責此事,我當然得忠於職守。如果您跟楚總商議後,她也認同這個結果,我會退出《胭脂骨》項目組的。”
辰星影視CEO見她不配合,有些惱羞成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夏笑笑皺眉道:“您應該先過問楚總的意思……”
對方冷笑道:“如果她的意思跟我一樣呢?”
夏笑笑面露猶豫,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便聽到一旁傳來熟悉的女聲。
“那估計不可能。”楚楚望著屋內對峙的兩人,開口道,“你們都是這樣先斬後奏的?”
楚楚今天來辰星影視,原本是想親自提點夏笑笑《胭脂骨》的事務,沒想到上來就看到一出大戲。辰星影視CEO居然私下威脅女主,讓她離開項目組?
楚楚身後的人看向辰星影視CEO,弱弱地解釋:“楚總突然過來,特地沒讓我們彙報……”
老闆扒開門縫偷聽,他們怎麼敢攔?
大家只能眼睜睜看著楚總過去查崗,茫然無措地跟在她身後。
辰星影視CEO見楚總駕到,神色一僵,立即展現出川劇變臉的把式。他迎了上去,假惺惺地噓寒問暖:“楚總,您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我好下去接您……”
楚楚慢悠悠道:“其實自成為總裁起,我就一直想說一句話……”
對方趕忙道:“您說,您說……”
楚楚眨眨眼,開口道:“你涼了。”
對方:“……”
楚楚:一直想發動必殺技“天涼王破”,卻苦於沒有機會,今天終於等到了。
辰星影視CEO尷尬地笑了:“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楚楚直接道:“你以後不用在這家公司任職了。”
“您是在開玩笑吧?”他不可思議地說道,沒想到楚總為了包庇新職員,居然會直接對高層下手。
“當然沒有。”楚楚走向夏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當著眾人的面宣佈,“以後她的意思,就代表我的意思。”
眾人聞言頓時面露震驚之色,夏笑笑本人更是感到頭暈目眩,完全不敢相信。

恭喜你完成隱藏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隱藏任務:維護擁有“女主”光環人物一次。
恭喜你激活新稱號“魚塘塘主”。
魚塘塘主:我要讓所有人知道,這個魚塘被你承包了。你的維護讓女主大為感動,獲得5%錦鯉運加成。

夏笑笑被楚楚拍了拍肩膀,聞到老闆身上淺淺的香氣,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像是木頭人般呆立當場,根本無法形容此時的感覺。這一刻,她甚至顧不上聽清楚楚的話,心中的激動之情幾乎快要溢出!
夏笑笑:愛豆拍我肩、拍我肩、拍我肩啦——
楚楚聽清奇怪聲音的提示,動作一僵,沒料到還會有這種稱號。
楚楚:誰想做魚塘塘主?而且女主難道是錦鯉嗎?
她觸電般地將手收回,像是被錦鯉夏笑笑的鱗片燙了手。
雖然大家早就知道空降兵夏笑笑是楚總的心腹,但楚總當眾承認,還是頭一遭。
辰星影視CEO臉色發青,直言道:“楚總,我理解您想提拔新人,但我們都是辰星的老人,你這麼做實在讓人心寒……”
辰星影視CEO沒想到楚總會突然到訪,不好解釋自己勸退夏笑笑的行為,乾脆硬著頭皮倒打一耙。大家天然地敵視空降兵,此時激化矛盾,對他有利無害。
夏笑笑還沒工作幾年,就恨不得越級連跳,完全是一飛沖天的架勢。其他人就算明白道理,心中難免還是有所不服,無法接受如此不公的待遇。
楚楚雲淡風輕地看他一眼,反問道:“你是覺得我不公平?”
對方點點頭,乾脆道:“公司有自己的晉升機制,您就算是老闆,也該尊重制度。”
楚楚笑了笑:“如果你現在住口,我們還能好聚好散。”
辰星影視CEO大義凜然道:“忠言逆耳利於行,即使您因此讓我離開,我也要說出來。”
“你還挺能給自己立人設?搖身一變成直言進諫的忠臣?”楚楚看到他虛偽的嘴臉,佩服地鼓掌,隨即道,“不如我們聊聊,你以前從項目中扣下多少錢?”
“楚總,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辰星CEO心頭一跳,面上卻仍是道貌岸然。
“水至清則無魚,我原來睜隻眼閉隻眼,不過是覺得底下人總要賺點,否則沒有積極性。”楚楚慢條斯理道,“真要細算過去的帳目,說不定你要坐牢。”
楚楚以前還沒察覺辰星影視的問題,但最近跟導演洽談問價幾波,已經逐漸摸清書中世界的影視行價。雖然辰星影視的財報看上去毫無問題,但真要細摳電視劇的成本支出,實際上有不少令人生疑的部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楚楚只要大致知道演員和主創的價格,基本上就能估出電視劇項目的總成本。經驗老到的製片人其實看一眼畫面,就明白會花多少錢。拍攝主場景有幾個,群演和馬匹有多少,週期有多長……這些數據只要明確,估出來的總支出就八九不離十了。
除此之外,高於平均水平的導演和演員價格,無非就是暗中走賬。這種形式類似回扣,辰星影視CEO多年經營下來,估計也拿了不少錢。
銀達投資的附屬公司太多,張嘉年不可能監察公司中的每個項目。辰星影視CEO只要將財報帳目抹平,每年做出不錯的盈利,這些私下的小金庫就只能算小錢。楚楚明白這個道理,才沒有馬上戳破,本想平穩過渡為辰星換血,沒想到對方已經坐不住了。
夏笑笑是楚總的人,要是負責完整個項目,得知其中訣竅了,那還得了?
辰星影視出品製作過不少電視劇,要是被老闆發現彎彎繞,那他CEO的位置也坐到頭了。
“你在辰星這麼多年,公司確實成長不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跟你計較那點小錢,權當是分手費……”楚楚神色平靜,說出的話卻毫不客氣,“但你要真想鬧,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辰星影視CEO面色慘白,本打算先下手為強,沒想到楚總心明如鏡,其實什麼都知道。
楚楚見對方不說話,不由得挑眉:“怎麼?難道還得把劇組帳目翻出來,一筆一筆對著查,你才會承認?”
見楚總如此篤定,辰星影視CEO頓時沒了底氣,喏喏道:“楚總,工作交接也要時間,您總需要先找到繼任者……”
他心知大勢已去,明白楚總不過是沒把事情做絕,勉強給自己留下一絲顏面。他是個識趣的人,氣勢立刻弱了下來,施展緩兵之計。
“沒那麼麻煩,總經理的位置就空著好了,這世上沒有誰重要到無可替代。”楚楚快刀斬亂麻,絲毫不給他拖泥帶水的機會。她早就想換掉辰星的幾個高層,現在不過是把時間略微提前。
對方啞口無言,沒料到楚總手起刀落、殺伐果斷,看上去早有準備。
這場風波來得快去得也快,辰星影視一夜變天,高層領導瞬間消失。前任CEO離開前帶走了公司內一小批人,那些人知道,留下也自身難保,還不如趕在楚總計較前,抓緊時間撤退。
夏笑笑沒料到一次簡單的私下交談,竟會推動公司內部大換血。公司經歷短暫的人心惶惶後,又順利恢復平穩。小石子在水面激起的漣漪,最終重歸平靜。
辰星影視CEO的位置空懸,楚楚便代行決策,親自管理部分事務。
她完全沒被影響,不但守著公司,還泰然自若地處理著《胭脂骨》的工作,看上去比過去都悠閒。不但拿到了新鮮出爐的劇本,還開始著手演員選角的事情,項目進展得相當順利。
私下裡,夏笑笑滿腹疑惑,忍不住偷偷問道:“楚總,您為什麼不跟他們計較劇組款的事呢?”
夏笑笑那天在現場,大致明白了來龍去脈,楚總選擇息事寧人,實在不像她的作風。
“每個人的性格、能力不同,有的可以直接重用,有的則要恩威並施。”楚楚懶洋洋地翻著《胭脂骨》劇本,解釋道,“你不能把小人逼上絕路,一直握著他的把柄才是上策。”
前任CEO是老油條,如果真把他逼得走投無路,很可能魚死網破,還會引發公司內部大範圍的動盪。現在他悄無聲息地離開,只帶走個別心腹,對辰星的損失不大,對後續項目更沒有影響。
雖然楚楚沒有追究舊賬,但不代表過去的事情能一筆勾銷。倘若他以後想做出對辰星不利的事,必然會想起這顆隱雷,因此有所顧忌。
“而且你現在資歷太淺,我對他手段過重,看上去似乎大快人心,到頭來都要還到你身上。”楚楚心裡很清楚,眾人對夏笑笑的越級連跳肯定有意見。
即使前任CEO離開,他在公司中積攢多年的能量並未馬上消失。楚楚待在公司時,夏笑笑能安然無恙,但只要她一走,其他人立馬會拿夏笑笑開刀。夏笑笑就像是靶子,別人沒法對老闆做什麼,難道還對付不了她嗎?
現在楚楚沒有嚴懲前任領導,使用略微柔和的手段,反彈在夏笑笑身上的力量也不會太強。
夏笑笑有些怔愣,沒想到看似粗枝大葉的楚總,居然有如此細膩的考慮。她不免有些感動,真心實意道:“謝謝您……”
楚楚擺擺手,隨口道:“不用謝,誰讓你太弱了。”
楚楚:女主總歸是小白花,做不出太惡的事,比較容易受欺負。
夏笑笑漲紅臉,鼓起勇氣道:“您知道我很弱,為什麼還要我負責《胭脂骨》呢?”
楚楚抬頭瞟她一眼,疑惑道:“你不想負責嗎?”
夏笑笑連忙道:“當然不是,但既然您都瞭解我的能力……”
“有能力的人很多,但真想把事情做好的人很少。”楚楚看出夏笑笑的茫然無措,開解道,“你現在很弱,不代表未來也弱,我看人可沒錯過。”
這是楚楚的真心話,她想要努力推動夏笑笑往上走,跟對方的“女主”光環沒關係,只是單純覺得夏笑笑是個赤誠認真的小姑娘。夏笑笑就算沒有光環,依然是值得指導和扶持的新人,因為她本質上是好人。
夏笑笑聽到楚總的鼓勵,眼神亮亮的,不知想到什麼,又緩緩垂下眼,輕聲道:“您對我這麼好,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楚楚大方道:“不用太客氣,多替我賺錢就行。”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會覺得此話挺微妙的,然而夏笑笑卻面露堅定,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夏笑笑在超強的粉絲濾鏡下,幾乎看不到楚總的瑕疵,直至她收到一份匿名寄來的光盤。
“笑笑,這份快遞是你的。”同事們像往常一樣翻看包裹,隨手將其中一件遞給夏笑笑。
“好的,謝謝!”夏笑笑接過,翻看一眼毫無特點的快遞文件夾,並不知道是誰寄給自己。文件夾上沒有寄件人,只有收件人,看上去著實可疑。
她疑惑地拆開紙質文件夾,發現裡面只有一張白色的光盤。
夏笑笑用電腦讀取光盤的內容,這裡面是一段監控錄像,畫面中的地點很熟悉。
豪華酒店,露天泳池。
楚總將她推下二樓。
夏笑笑看完這段監控錄像,一時陷入沉默。那天,她雖然沒有看到始作俑者,但一直堅信是有人將自己推進游泳池的。節目錄製當天,她被人叫到二樓,毫無防備地站在欄杆前,卻突然被推下二樓。
現場工作人員曾經調查過此事,但沒有任何結果,最終不了了之。
夏笑笑仔細回憶,似乎就是落水事件後,她才跟楚總有了千絲萬縷的關係,還收到了楚總送來的蔓越莓曲奇。她休息回來後,便莫名其妙被調到銀達投資,從此跟楚總的接觸越來越多。
現在有人想讓她知道事實真相,但目的是什麼?
夏笑笑想了想,在電腦上將錄像刪了。她將格式化後的白色光盤放回快遞文件夾,然後毫不客氣地掰斷光盤,隨手丟進垃圾箱裡。
光盤斷裂的清脆聲嚇了旁邊人一跳,同事不禁問道:“笑笑,你把什麼丟啦?”
“沒用的光盤。”夏笑笑抱歉地笑笑,“對不起,嚇到你了?”
“光盤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同事弱弱地提醒。
“我忘啦。”夏笑笑毫無愧疚地解釋,根本不想再看到這張光盤。
新視界公司內,南彥東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幽深。他詢問手下人:“她看到後什麼反應?”
夏笑笑看清楚楚的真面目後,估計會悲痛欲絕,沒料到向來欽佩的大老闆用心險惡,竟做過如此歹毒的事。
下屬小聲地說道:“南總,她好像……沒有反應。”
南彥東略感詫異,皺眉問道:“你們確定她收到錄像了嗎?”
“確實是夏笑笑簽收的。”下屬同樣極度不解,補充道,“但她好像並沒有想要對質的念頭,或者有其他任何舉動。”
南彥東面露沉思:“你們再用別的渠道給她發送錄像,確保她真的看過。”
“背叛的情緒是會積累的,總有爆發那一刻。”南彥東覺得夏笑笑現在只是在逃避問題,不想面對真相而已。
接下來的一周,夏笑笑一共掰斷了七張光盤,甚至郵箱都會收到監控錄像。暗處的人簡直是狂轟濫炸,生怕她忘記此事,無孔不入地進行提醒。夏笑笑每次都心平氣和地把錄像刪掉,睡醒後迎接全新的一天與再次出現的神秘光盤。
第十天時,南彥東決定親自出面,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
“你就是給我寄光盤的人?”夏笑笑根據提示抵達地下停車場,看到靠在瑪莎拉蒂旁邊的南彥東。她看清對方的長相,發現他是新視界的南總,頓時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眾所周知,新視界和銀達現在水火不容,是絕對的競爭對手。
南彥東雖然私下收集了無數夏笑笑的資料,但今生卻是第一次跟她見面。夏笑笑看上去跟上一世大不一樣,穿著簡潔大方的通勤裝,換掉學生氣十足的衛衣,臉上略施粉黛,少了幾分怯懦之氣。
南彥東印象中的她更像是糯米團,總是軟軟地說話,看上去毫無攻擊性,尤其喜歡坐在鋼琴邊聽自己彈琴。如今她卻用警惕的眼神注視著他,似乎飽含戒心。
南彥東輕輕挑眉,詢問道:“發現自己崇拜的老闆不是好人,感覺如何?”
夏笑笑皺眉,反問道:“南總想讓我瞭解這些,又是為什麼呢?”
“你知道我?”南彥東稍感訝異,隨即笑了笑,“你就把我當成好心人吧,我只是想提醒你及時止損而已。”
“她遠沒有你想得那麼好,一直以來都在騙你。”南彥東一針見血道。
南彥東緊緊地盯著夏笑笑,等待她露出崩潰失望的表情。然而夏笑笑卻安然道:“這是我和楚總之間的事情,南總未免插手太多。”
“我不知道你從哪裡拿到的錄像,但請不要再寄給我。如果你要跟楚總和銀達競爭,堂堂正正地出招更好,現在這種手段很沒有格調。”夏笑笑不顧南彥東難看的臉色,義正詞嚴地說道。
南彥東的眼中醞釀著風暴,啞然道:“你覺得我在挑撥你們的關係?”
夏笑笑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小人物,當然不值得南總如此費心。”
夏笑笑說完就要離開,完全沒有跟南彥東繼續攀談的念頭。
“等等。”南彥東見她轉身要走,忍不住出言道,“你以前很喜歡聽我彈鋼琴……”
他看到夏笑笑果斷離開的背影,冥冥中竟有種覆水難收的訣別感,難得地示弱。
“南總還會彈琴嗎?”夏笑笑有些疑惑地停下腳步,隨即輕輕道,“您成功讓我對一門樂器失去了興趣。”
這句話成為了壓垮南彥東的最後一根稻草,幾乎瞬間惹怒了他。
南彥東勃然大怒道:“她到底有什麼好?讓你們一個個都為她說話!”
張嘉年是這樣,夏笑笑也是這樣,簡直如同被楚楚灌下迷魂藥,徹底失去了心智。
南彥東努力平復自己暴怒的情緒,冷靜道:“她能給你們的,我同樣能給,甚至可以是雙倍……不管是金錢財富,還是社會地位!”
他明明不比楚楚差,為什麼夏笑笑卻對自己避如蛇蠍?
如果夏笑笑只是在乎晉升的機會,那她來新視界,甚至可以得到更多!
夏笑笑看到他失控的狀態,想起近一周數不清的光盤和對方的無禮之言,頓時心生惱怒。
夏笑笑扭頭看向南彥東,眼底滿含厭惡之色,直白地說道:“你不配。”
楚總從來不會讓別人感恩戴德地接受自己,更不會如此高高在上地說話。
即使她給予夏笑笑工作上的機會,也不會擺出這種施捨的態度。
“你根本就不配跟楚總相提並論!”夏笑笑據理力爭地說道。
南彥東不由得冷笑,脫口而出:“我不配?你知不知道上一世,我為你做了多少事……”
這句話宛如咒語,瞬間引發書中世界的連鎖反應。

主世界讀檔成功。
正在根據主世界數據,重新進行光環判定,請稍等……
請通過任務加強“霸道總裁”光環,光環消失將被主世界抹殺。
周圍檢測到“馬賽克”光環擁有者,跟你產生排異反應,強行進入清理任務。
清理任務:修復主世界bug(漏洞),清理“馬賽克”光環擁有者。

辰星影視內,楚楚本來正在辦公桌前讀劇本,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出現,不由得滿臉疑惑。
楚楚低頭看了一眼時間,不知道主世界重新讀檔的原因。
辦公室內只有她一人,楚楚面對牆壁上的任務文字,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你雇的程序員,為什麼要給你修bug?”
她又不傻,為什麼要做這種任務?
楚楚低頭繼續看劇本,但很快就發現自己不能無動於衷,因為主世界陷入無限讀檔狀態,任何事情都進行不下去。

主世界讀檔成功。
主世界讀檔成功。
主世界讀檔成功。

假如她不清理bug,每隔十分鐘,主世界就會重新讀檔一次,所有人都會被困在這一天。
最糟糕的是,楚楚根本不知道“馬賽克”光環的擁有者是誰。她只能茫然地在公司中尋找,經常還沒找到,便耗盡時間,再次回到辦公桌前。
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地拉開,其他人看到臉色鬱鬱、神情不善的楚總從房間裡走出,趕忙道:“楚總,您有什麼吩咐嗎?”
楚楚是第二十三次走出辦公室,第二十三次聽到這句話。
她雷厲風行道:“都別耽誤我拯救世界!”
楚楚必須爭分奪秒地尋找,在十分鐘內解決戰鬥,否則主世界又要重新讀檔。
眾人:“……”
楚楚指揮道:“去幫我按電梯!”
“好好好……”其他人感受到楚總的風風火火,忙不迭地飛奔而去。
楚楚快速地左右掃視一圈,隨手抄起某人辦公桌上的扳手,大步踏入電梯,按下去地下樓層的按鈕。她幾乎將辰星影視翻了個底朝天,奇怪的聲音只告訴她在周圍,卻沒說周圍的範圍究竟有多大!
楚楚低頭看手錶,焦急地注視著秒針,眼見時間緩緩逝去,心中期盼這回不要落空。
如果是十分鐘可以趕到的地方,最遠的距離應該就是地下停車場。
果不其然,楚楚剛邁進停車場,便在暗色中看到夏笑笑閃亮的“女主”光環,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
令人意外的是,夏笑笑的對面卻是一團移動馬賽克,像是電視機上被高斯模糊的畫面,只能隱隱看出人形。
楚楚:這是個什麼妖精?
楚楚被嚇了一跳,但見到憤怒的馬賽克向著夏笑笑撲去,只能鼓起勇氣沖上前。如果十分鐘再次耗盡,她又得重新來過!
蠕動的馬賽克咆哮道:“我不配?你知不知道……”
“你給我閉嘴!”
楚楚眼看截止時間快到了,卻來不及跑到夏笑笑面前,乾脆將手中的扳手投擲而出,直直地向那團馬賽克砸去!
磅——
扳手擊中目標,發出一記重響,隨後便是倒地聲。
夏笑笑驚惶地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地捂住嘴,腦海中控制不住地蹦出一個念頭。
夏笑笑:我這回是不是要替楚總把監控刪乾淨?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楚楚眼看著那團馬賽克倒在地上,緩緩恢復成正常人形。南彥東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看上去毫無知覺,原來他就是“馬賽克”光環擁有者。

恭喜你完成清理任務,“霸道總裁”光環已加強。
恭喜你激活新稱號“鐵窗淚”。
鐵窗淚:用暴力手段清除bug的你,自帶不怒自威的社會氣息。

楚楚:明明是你讓我清理bug的,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楚楚沒料到bug居然會是南彥東,他明明是“霸道總裁”光環的擁有者。楚楚遠遠地看到一團馬賽克,根本聯想不到南彥東,鬼知道會是什麼東西?
她望著挺屍的南某,頭疼地扶額,嘀咕道:“我這回是真的得自首了……”
十分鐘過去了,主世界不再重新讀檔。楚楚成功地拯救了世界,卻涉嫌蓄意謀害他人,很快就能喜提(網絡用語,指獲得)豪華牢房遊了。
夏笑笑壯起膽子,小心地伸手試探南彥東的鼻息,弱弱道:“還有氣……”
“打急救電話……”楚楚無奈地抱頭,自暴自棄道,“順帶報警吧。”
她這回是被奇怪的聲音害慘了,系統居然用馬賽克迷惑自己的視線。如果知道對方是南彥東,她絕對不會那麼用力地砸他……會稍微輕一點的!
現在倒好,什麼藍圖規劃,什麼百億目標,統統都成泡影,變成鐵窗內的美夢。
夏笑笑看著楚總的反應,不由得輕聲問道:“您剛剛說這回,也就是說還有上回嗎?”
夏笑笑雖然對著南彥東底氣十足,但想到監控錄像中的內容,心裡仍不是滋味。她垂下眼,平靜地發出質問:“上回是您將我推下二樓的,對嗎?”
楚楚聞言一愣,撞上夏笑笑認真的神情,沉默片刻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們先打急救電話,再繼續聊可以嗎?他要是真掛了,我絕對要坐穿牢底了。”
夏笑笑立刻手忙腳亂地打電話:“好、好的……”
夏笑笑趕緊叫來救護車搶救,但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報警。
這一刻,夏笑笑完全不理解楚總的想法,有點頹喪地低下頭:“您既然知道後果,為什麼還要做這樣的事呢?”
夏笑笑實在不明白,如果楚總是個壞人,她現在只要毀屍滅跡、勒令封口就好;如果楚總是個好人,她又怎麼會做出用扳手一錘爆頭的事情來?
這些行為簡直自相矛盾,讓夏笑笑完全看不透。
楚楚歎息一聲,無力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總得接觸一些不願意做的事。”
這不是她的想法,是奇怪聲音的授意,但這句話也沒法告訴別人。
夏笑笑的手指顫了顫:“推我下樓也是因為如此嗎?”
楚楚難得無言以對,注視著夏笑笑明亮的眼睛,坦白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雖然我在行為上做過,但心裡不是那樣想的。”
“沒有任何解釋?”夏笑笑聽完楚總的回答,反而越發不解。
“是的,沒有辦法解釋。”楚楚坦然承認自己的行徑,但給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釋。
“您那時明明都不認識我?”夏笑笑更為疑惑,總覺得自己跟楚總間隔著一層迷霧,只能在她似是而非的話中努力捕捉真相。
“不,我認識你。”楚楚搖搖頭,眼波流轉間第一次透露出真相,“夏笑笑,我一直都認識你,因為你是這個世界裡最特別的存在。”
夏笑笑是這本女性向言情小說的女主角,是主世界的核心,就算是男主角李泰河,都無法跟她匹敵。
“我不明白。”夏笑笑失落地低下頭,竟有些想哭的衝動,忍不住眼圈泛紅,“所以您對我的提拔,都是因為愧疚嗎?如果不是那些說不出口的原因,您根本不會跟我接觸?”
夏笑笑恍然大悟,生而高貴的楚總之所以會關注自己,根本不是由於她有能力。夏笑笑早該想到,楚總在旁人眼中觸不可及,要不是有身不由己的理由,又何必彎下腰跟自己對話?
楚楚沒料到女主會這麼想,反駁道:“當然不是。”
夏笑笑像是紅了眼的小白兔,有些委屈地看向她。
楚楚不好意思地撓撓臉:“我是覺得,你未來應該能給我賺不少錢,率先投資一下……”
夏笑笑:“……”
資本家楚總安慰道:“別不高興了,這也算是對你能力的肯定。”
夏笑笑的聲音中夾雜著哭腔,但她還是儘量惡聲惡氣地道:“請您給我道歉。”
楚楚茫然道:“啊?”
夏笑笑:“把我推下二樓,請您給我道歉!”
楚楚試探道:“對不起?”
雖然這事不是她做的,但她代替原身道歉也是應該的。
夏笑笑抿了抿嘴唇,最終悶聲道:“那我就原諒您了……”
楚楚不知所措地眨眨眼,這麼簡單就原諒我了?
夏笑笑一本正經地強調:“但您不要以為這件事就過去了!如果有一天,您可以解釋原因了,請一定要告訴我……”
楚楚真摯道:“我保證。”
夏笑笑的臉色這才和緩,終於解開束縛多日的心結。
夏笑笑:楚總是有苦衷的,我要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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