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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以後,請把我撒在新宿二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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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以後,請把我撒在新宿二丁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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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日本NHK專題報導:生と性が交錯する街 新宿二丁目
作者長谷川晶一,日本社會寫實作家,
以6篇貼身採訪的故事,描寫這裡的人們。

創辦同志雜誌的編輯、日本藝能界首例同婚的女演員、
酒吧的媽媽桑、女老闆……
各有各的風情樣貌,各有各的愛恨情仇,
他們如何在變與不變的日子裡,抬頭挺胸活出彩虹的驕傲。

新宿二丁目,這麼一個普通的地名,
許多人卻會不自覺意有所指的說:「喔,那個地方啊……。」

這個地方因背負「同志村」的盛名,便在世人心中烙下盡在不言中的想像空間。
這個現象並非日本人的偏見,
事實上,新宿二丁目在國際間就是這麼一個形象。

在這個東西僅300公尺、南北不到350公尺的彈丸之地,
聚集了大大小小的酒吧。
雖以男同志為主,但也不乏女同志、雙性戀或跨性別者的據點。
就像是一塊磁鐵似的,每當夜幕低垂便召喚各路同志前來舉杯同歡,
有愛慾交錯,更有真性情:

◎如果我死了,請把骨灰撒在這吧……

從鄉下孩子變酒吧玩咖的他,30歲時曾經一心想死。
「難道因為我是同志,就沒有享受性愛的資格了嗎?
另有需求或目的的人,就該受到譴責? 」
然而,這句話卻拯救了他──「性愛無對錯。」

◎每一種人生,都值得被擁抱
總是自稱「老子」、「恁祖媽」的律姐,就連地方黑道也敬畏三分。
她在二丁目開的深夜食堂,深受客人的喜愛,已邁入第50個年頭。
既不是女同志,也不是跨性別者的她,說:
「誰餓了,或是想訴苦就來我這,忘卻一切煩憂吧……。」

◎無須虛張聲勢,做回自己就好

從小到大,她最討厭大人動輒就說:
「男孩子就該怎麼樣!」、「女孩子這樣子不像話。」
但她卻怎麼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女生,還是男生?或者……
好不容易才公開認愛,能真正找到幸福嗎?

在這個情慾流動之地,各種性傾向的人
是如何從徬徨、無助,到站出來為自己發聲?
在時代汰換下,他們又如何活出自己最喜歡的樣子?
六篇人生故事,看見你我身邊最真實的新宿二丁目。

作者簡介

長谷川 晶一

出生於 1970年5月13日。早稻田大學商學院畢業後,曾任出版社編輯;而後於2003年轉為專職作家。
著有:《神宮球場的棒球魅影:東京養樂多燕子隊「9大背號的傳承」》(集英社)、《幸運之男伊藤智仁:悲劇王牌的幸福人生》、《96次慘敗:東京養樂多燕子隊屢敗屢戰的曙光》(以上皆為Impress出版社)、《彩虹球團:日拓房屋飛人隊的曇花一現》(柏書房)、《20年以來,謝謝女孩們的相伴:高中女生雜誌Cawaii!的誕生與終結》(亞紀書房)等書。

黃雅慧

兼職譯者,熟悉臺、日、中三地貿易模式與工廠運作,具備商業實務經驗,翻譯領域涵蓋電子、通信、化學、防災與建築等產業,目前旅居日本。譯有:《天國飯與地獄耳》、《拒學,不要搶救》(以上皆為大是文化出版)等書。

臺灣第一對男同志伴侶YouTuber╱夫夫之道 阿凱 里歐
GL小說家╱希澄
小說家╱陳雪

前言

愛慾糾葛的新宿二丁目

新宿二丁目──一個原本再普通不過的街區,卻被人們冠上了各種隱晦之意。大多數的人,只要一聽到或聊起這個地方,便不自覺且意有所指的說:「喔,那個新宿二丁目啊……。」
該怎麼說呢?
其實,新宿二丁目是因為「同志村」這麼一個盛名,所以才會相繼衍生出「光怪陸離的街道」、「神祕觀光景點」或「異類聚集地」等代名詞。
然而,這樣既定的觀感並非僅限於日本,或者單純只是日本民眾的偏見。事實上,新宿二丁目在國際間就是以亞洲最大同志城而聞名。
這條街道,承載了人們所夢想的多元與包容。
對於全世界的LGBT來說,新宿二丁目甚至是心中必去的朝聖之地也不為過。
在這個東西僅300公尺、南北不到350公尺的彈丸之地,聚集了大大小小的酒吧。其中,雖然以男同志為主要客群,卻也不乏女同志、雙性戀或跨性別者(按:跨越社會所定義的性別分類)的據點。因此,每當夜幕低垂時,便吸引各路同志前來舉杯同歡。
然而,近幾年來,新宿二丁目的街貌卻逐漸產生變化。
除了LGBT以外,街上到處是非同志、直人(按:Straight,指異性戀者),甚且外籍遊客的足跡。
隨著客層的變化,從前街道特有的淫靡風情不僅漸漸消失,在觀光化以後,同時也失去了以往的喧囂繁華。
雖然這般的今非昔比,不免讓熱愛對這塊土地的人搖頭興嘆,卻也大大滿足了那些慕名前來、在仲通路大街上的外地人的好奇心。
現在的新宿二丁目,又是什麼樣的街道呢?
老實說,我之所以寫這本書,也是基於這樣的出發點與好奇心。
我平常雖然喜歡小酌幾杯,也幾乎天天往新宿跑。不過,或許因為我並不是LGBT,倒是一直沒有機會真正走訪此地。沒想到,藉由這次的出版,能讓我深入走訪那些生活於此、休戚與共的人,並進一步探索現今的新宿二丁目。
書中的6位男女主角,既有LGBT,也有異性戀者。
訪談中,雖然他們對於新宿二丁目不免有些怨嘆與苛責,不過俗話說:「愛之深、責之切。」順著他或她們走過的足跡,這些肺腑之言的背後,又將呈現何種樣貌的新宿二丁目呢?
接下來,就請各位與我一同探訪,現今的新宿二丁目。

推薦序一
期許像新宿二丁目般,成為夜裡守候的燈
臺灣第一對男同志伴侶YouTuber╱夫夫之道 阿凱 里歐

2016年,臺灣同婚議題浮上檯面。不再是作家白先勇的小說《孽子》裡,同志只能偷偷摸摸的在228和平紀念公園探索,追求一個邂逅與慰藉,同性戀這三個字,開始大量出現在各大新聞、社群媒體上。
那時支持方與反同方,兩方吵得沸沸揚揚,甚至曾發生力挺婚姻平權的參與者,途經中山南路,只因手持彩虹旗,竟遭高唱守護家庭價值的不明人士攻擊,肋骨硬生生被踢斷。
同志運動一刻不得閒,首先是追求多元、平等、真愛的婚姻平權大平台(現為合法立案之彩虹平權大平台),以「相挺為平權,全民撐同志」,在立法院青島東路上集會,期許婚姻平權直播公聽會能被重視;接著則是下一代幸福聯盟在凱道發起的反同婚大遊行,以及大平台號召的「讓生命不再逝去,為婚姻平權站出來」音樂會。每一場活動,都讓同性戀三個字,深刻的被認識。
「夫夫之道」YouTube頻道,就是在這樣撕裂的社會氛圍下,於一堂時任世新大學廣電系江亦瑄副教授所開設的社群媒體選修課中誕生。當時老師還憂心的再三詢問:「真的要以男同志伴侶為主題創立頻道嗎?」擔心我們會受傷。
我的伴侶里歐回應她:「同志朋友在生長的過程裡,經歷過各式各樣的不理解與攻擊,從外型、聲音、氣質,乃至於性傾向,只要你與他人不同,身上任何地方都能成為被傷害的理由。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更想藉由頻道,讓大眾好好認識我們,認識同志或者LGBTQ的所有人,與大家都是相同的。」
時光匆匆,轉眼間臺灣同性婚姻專法通過已邁入第二年。越來越多的LGBTQ朋友們,從夜晚的228和平紀念公園,走到白天的各行各業。從雜誌與網路初期的試探,到現今各種多元的社群林立,出櫃不再是避而不談的禁忌,喜歡同性,也不再只是長輩嘴裡戲謔的鄉野軼事,而是實實在在的活著,正正當當的被理解。
《我離開以後,請把我撒在新宿二丁目》書中的人物與故事,能讓你一探日本對於多元群體風氣的轉變,乃至於每位人物的選擇,與選擇後的結果,但都離不開新宿二丁目。縱使在他們眼裡,乾淨明朗取代了夜晚的多彩與淫靡,迅捷的科技使人感嘆再也回不去當時的純樸與真摯,然而新宿二丁目,就像他們心中的烏托邦一樣,是永遠守在那裡,是安身立命的地方。
在夫夫之道逐步向前的這段旅程,不論是網路或現實的相遇,人與人之間,也藉由自媒體多了交會與交心的所在。那些只敢說給自己聽的話,對自我認同的不安與疑慮,都可以在這裡傾訴和釋懷,我們不一定相見,但我們得以互相照顧。
然而,平權這條路仍有許多未竟之事需要繼續努力,我們也會用各種方式陪伴大家,如同新宿二丁目陪著那個時代的LGBTQ,從過去到現在,直至未來。
在每個人茫然失措、對生活感到氣餒時,一轉身,還有一盞燈守候著。

推薦序二
當我們自由的呼吸著
GL小說家╱希澄

2019年,臺灣同性婚姻合法化,成為亞洲第一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歡騰之際,與臺灣鄰近的日本朋友也捎來許多恭賀,我便是在那時第一次耳聞「新宿二丁目」。
新宿二丁目──神祕、迷幻且富傳奇色彩的地方,我那時是這麼認為的。日本雖鄰近臺灣,但我所知曉的,是那些風光明媚、廣為人知的觀光名勝;在我因緣際會下,與《我離開以後,請把我撒在新宿二丁目》這本書相遇之後,對於日本、對於新宿二丁目,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心生嚮往。
許多人說過,臺灣是個友善、包容力高的國家,我們是兼容並蓄的社會,現今社會風氣對於同志相對友善,但我說不出、想不到在臺灣這塊土地上,有哪一個角落可以說得上是同志的「應許之地」。
同志酒吧或許遍及全臺各地角落,但沒有一個地方如同此書中的新宿二丁目那般,有著LGBTQ的哀與愁、明與亮;我未曾親自到過新宿二丁目,可我透過作者長谷川晶一的文字,以及六篇截然不同的訪談故事,見到迷人的新宿風景。
關於日本的性別平權運動,說來慚愧,我確是了解甚少,也未曾深究過。在閱讀此書之前,也以為新宿二丁目是一個觀光景點,可一翻開第一篇故事〈如果我死了,請把骨灰撒在這吧……〉,就讓我震懾不已──這不是一個觀光景點,是許多人的「家」,是心的「歸屬」。六個人、六種身分、六段與新宿二丁目交纏半生的歲月,在逐一訪談的真切字句中,令我彷彿走訪當地的大街小巷,走過時空變換、走過那些變與不變,窺探其中一二。
六個篇章中,我反覆閱讀〈無須虛張聲勢,做回自己就好〉,是日本演員兼酒吧香茉莉經營者的一之瀨文香,我在她的人生故事中,看到一部分的自己,以及那份極其相似的性別認同歷程。我沒想到能在一位日本演員身上,感受到與自己相仿的掙扎與徬徨,也為她的勇敢與率真而動容,這也是我創作多年來一直努力的信念──想讓更多人藉由文字故事認識同志,了解我們的生活,藉以明白其實同志與一般人的內在本質並無二致。我書寫女女之間的愛情故事已然多年過去,其中創作數十部作品,聽聞過許多讀者在讀後所分享的自身故事,那些在愛情中所面對的「愛與被愛」,實然與常人無異。
全書閱畢後,我感到意猶未盡,為綺麗的新宿二丁目,也為那塊角落上平凡而美麗的人們。若你╱妳對於日本同志歷史、性別平權運動感到好奇,那麼翻開這本書,定會帶給你莫大的收穫。
這是一個,能讓我們自由呼吸著的地方。

目次

推薦序一 期許像新宿二丁目般,成為夜裡守候的燈╱夫夫之道 阿凱 里歐
推薦序二 當我們自由的呼吸著╱希澄
前言 愛慾糾葛的新宿二丁目

Episode 01 如果我死了,請把骨灰撒在這吧……
難道因為我是同志,就沒有享受性愛的資格了嗎?
另有需求或目的的人,就該受到譴責?
在不斷的反思下,我總算得出一個結論:「性愛無分對錯。」

Episode 02 任何事都能隨心所欲,所有夢想皆能成真
不管是拓展朋友圈,還是找炮友,上個網就搞定了。
更何況現在還有交友App……。

Episode 03 無須虛張聲勢,做回自己就好
難道大家怎麼說,我就得怎麼做?
難道我只得配合大家,不能做自己?
什麼叫像個小男生?什麼又是像個女孩子?

Episode 04 陰暗面與光明面的自相矛盾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願意上手術檯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只見他壓低聲音,淡淡的說:
「其實,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些孩子像飛蛾撲火似的,奮不顧身。」

Episode 05 每一種人生,都值得被擁抱
「當大家為了生活不得不賣命工作的時候,當然得抒發壓力。
我記得有這一句歌詞,說什麼來著?對了,讓人忘卻一切煩憂。」

Episode 06 抬頭挺胸,這裡是東京彩虹的驕傲
「我交過一個女朋友,但我們在一起就是淡淡的。
可是,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或許是自己性傾向的問題。」

Episode 07 變與不變之間,活出自己最喜歡的樣子
各有各的風情樣貌,
各有各的愛恨情仇,
每個人都抱著各自的情懷,在這個地方度日安生。

尾聲 每個人生而自由平等

書摘/試閱

如果我死了,請把骨灰撒在這吧……

長谷川原本打算就讀當地大學,朝建築方面發展,但自從知道新宿二丁目這麼一個地方以後,便決定放棄報考國立理工科,改考東京私立大學的文學院。
在《熊夫人的告白》一書中,他對於新宿二丁目是如此描述:

「對於一個鄉巴佬來說,酒吧門比九重天的大門還重,要去新宿二丁目簡直比登天還難。」
「像我這種鄉下孩子,怎麼敢踏進同志酒吧呢! 我們那裡連個像樣的餐廳都找不到,更別說酒吧什麼的,大人們想喝個小酒也就是在麵攤湊合著。」

他的大學考試因為突如其來的大轉彎,而慘遭滑鐵盧。歷經一年的苦讀,長谷川才總算如願考上慶應義塾大學。他在東京目黑區租了個小房間,展開了全新的學子生活,同時也離憧憬之地──新宿二丁目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然而,此時的長谷川卻仍有些遲疑。
「雖然好不容易才來到東京,但是我並沒有立馬殺去二丁目開開眼界。因為我長這麼大還未曾出入過那些場所,況且我還是個窮學生,也沒太多閒錢。」
於是,他悶悶不樂了好一陣子。

搬到東京以後,他頭一次出入的社交場所,是同志圈所謂的「約炮酒吧」。地點是一家位於澀谷、專門播映老片的全線座。這個小道消息還是上課時聽到的。
「我們系上有一門課專門閒扯淡,上課都是聽教授閒聊。有一次教授說:『那些便宜電影院的門口熱鬧的很,但真正要進電影院的,其實只有小貓兩、三隻。你們可得小心了,因為那些在門口徘徊的都是同志。』他還笑著加上一句:『特別是澀谷的全線座,嘿嘿,保證讓你們大開眼界。』」
於是,一下課,長谷川便迫不及待的直奔澀谷。
「我一下澀谷車站,就到處找全線座。可是,我才剛到東京不久,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向定點巡邏的警察問路也會擔心:『如果他以為我是同志的話,怎麼辦?』所以只好瞎子摸象似的,花了一個多小時到處亂竄,最後才找到全線座。當我提起勇氣,一把推開電影院的大門……還真的跟教授說得一模一樣。」
長谷川摸黑入座以後,沒多久他就隱約感受到,有一隻手伸向自己的大腿;就連去上個廁所,也能感受到其他男性緊盯而來的目光。
這對於一個鄉下孩子來說,到底太過震撼。因此,長谷川在毫無收穫的情況下,便匆匆離開了。
儘管如此,長谷川很快就再訪全線座,並且找到他的邂逅。長谷川在《熊夫人的告白》中,是這麼描述的:

「影片開播30分鐘左右,進來了一位金色短髮的紳士。當時,明明旁邊還有很多空位,他卻在我隔壁坐了下來……。
「沒多久,這位紳士碰到我的膝蓋。起初,我以為是自己太大手大腳,便禮貌性的側身將雙腿併攏。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碰到我的膝蓋。就這麼碰了幾次,我才察覺到他的暗示。」

當天,長谷川便與這位外國人發生了親密關係。
自此,他心中鬱積已久的陰霾終於一掃而空。膽子大了以後,長谷川便堂堂正正的踏上新宿二丁目。

就在長谷川邁入三十大關的時候,某項謠言悄悄在新宿二丁目傳開──有個同志才會得到的「不治之症」。
「我頭一次聽到這項傳聞是在1983年左右。當時,我正在新宿二丁目喝酒,一位老朋友對著我低頭耳語:『你知道嗎?聽說得這種病的同志都會被家人趕出去,只能在公園或街頭等死。』後來我才知道那就是愛滋病。不愧是20世紀的不治之症,一開始便具備了八卦三大條件:羞恥、恐怖、悲劇。」
肆虐全球的愛滋病,終於在日本登陸。
當時,長谷川才剛離開公司自立門戶,專接一些雜誌的外包編輯。繁忙的接案工作,不僅為他帶來了成就感,再加上可以自由發揮,因此他也相當樂在其中。
不過,與此同時,愛滋病的相關報導陸續從海外傳來。當下,他雖然覺得事不關己,卻沒來由的感到不安。
「CNN才剛開始報導,但每兩、三天就有一條愛滋病的頭條新聞。所以,我當時就有預感,這個病在日本遲早也會傳開來。」
原本只是關心時事的念頭,卻莫名摻雜了一絲絲無法言喻的恐懼,並且逐漸在他心中擴大。

時光飛逝,如同長谷川所預測的──10年後,也就是1985年,日本出現首位愛滋病患者,之後罹病人數日漸增加。愛滋病不再像從前一樣,只是一條國際新聞,而是身旁隨時可能發生的事實。
當時,他的身體雖然尚未出現病兆,不過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於是,1991年年底,他下定決心前往醫院做檢查。
而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果然一一應驗─醫院檢查通知結果為陽性反應。


無須虛張聲勢,做回自己就好

一之瀨文香,1990年(昭和55年)出生於神奈川縣。
她的雙親同樣來自日本東北的山形縣。父親從事研究工作,母親是家庭主婦,一之瀨是家裡的第一個寶貝。當時,他們住在神奈川某個山明水秀的鄉下地方。在一之瀨6歲的時候,第二個寶貝誕生了,也就是她的弟弟。直到她8歲的時候,才舉家搬到栃木縣。
在她小時候,父親總是不斷的叮嚀:「加油啊,妳將來可是要讀國立大學的。」
母親則說:「妳呢,一定要給我考上這裡最棒的明星學校,乖乖讀完大學,然後找一個家世不錯的人家嫁了。聽到了沒?」
可惜的是,小小年紀的她連短短50分鐘的一堂課都坐不住。她雖然知道上課要乖乖坐好、不可以亂動,可是她就是靜不下來。
其實她也不懂,其他同學都能聽老師的話,為什麼偏偏自己就是做不到?因此,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挫折感。
雖然長大以後,醫師告訴她,這是所謂的注意力不足過動症(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簡稱ADHD),也就是俗稱的過動兒。不過,那也是好久以後的事了。

她說,自己從小最討厭大人動輒就說:「男孩子就該怎麼樣」、「女孩子這樣子不像話」之類的話。因為她天生就好動,不僅安靜不下來,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問題學生。不過,當她在玩拼圖或算術的時候,卻又十分專心,甚至全神貫注到忘我──這才是最真實的她。
然而,不只是班上的小朋友,媽媽或老師這些大人也總是說:「妳怎麼像個小男生啊!」老是提醒她言行舉止應該像個女孩子……。

難道大家怎麼說,我就得怎麼做?
難道我只得配合大家,不能做自己?
什麼叫像個小男生? 什麼又是像個女孩子?

小小年紀的她,已開始為性別認同煩惱。


第一次與女生接吻

在搬到栃木縣以前,父母早就幫一之瀨安排好一切。所以,國中畢業以後,她便按照家人的期望到女子高中就讀。
學校迎新舉辦了兩天一夜的新生訓練營,而在那次旅行,一之瀨有了人生的「第一次」。那個女生叫亞沙美,兩人其實也不熟,不過就是透過朋友聊了幾句而已。
當時,她與亞沙美原本還在打打鬧鬧,但不知怎麼的就鑽進了被褥。雙脣不小心互碰的兩人,情不自禁的親吻起來,相互愛撫,甚至將手伸進對方的內褲,盡情翻弄。
其實,她國中的時候也有跟班上的男生接過吻。只記得全身上下,就是一股說不上來的不舒服與厭惡。可是,亞沙美的吻卻完全不同,那種歡愉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晚過後,她和亞沙美並沒有進一步的發展,但這卻是她頭一次意識到內心那股澎湃激昂的性慾。
高三的夏天,她戀愛了。對象是同班同學的小月。
很快的,她倆在小月的房間發生性關係。當下她只覺得整顆心跟身體像是要融化似的,心中無比幸福,那是從未有過的快感。

高中畢業以後,1999年(平成11年)一之瀨離開家鄉,前往東京就讀大學。從小到大,她一直都聽從父親的安排,努力準備報考國立大學,而且還是理工科系。不過,後來卻違抗父命,在最後關頭選擇一所私立大學的美術系。因為她再也不想當個乖乖牌,走在父母規畫好的人生跑道上。
與此同時,小月也考上東京的音樂學校。因此,上大學以後,兩人仍然繼續交往,但沒多久小月就因為另結新歡而提出分手。
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一之瀨久久無法平復,情緒低落到甚至出現圓形禿。這段時間她不是在朋友家到處晃,就是找人來家裡玩。因為她害怕獨處,忍受不了那種空空蕩蕩的寂寞。
就在她情緒持續陷入低潮時,人生有了轉機──某天她在看漫畫時,看到一個代表女同志的名詞──「蕾絲邊」。
至此她才發覺,原來自己一直以來喜歡的、交往的,或是發生親密關係的都是女孩子。當下,她雖然沒將自己跟漫畫裡的「蕾絲邊」聯想在一起,不過,卻也存有一絲疑慮──或許有什麼共同點吧?
直到某天,她用學校電腦上網搜尋「蕾絲邊」,無意間看到一家女同志酒吧的資訊,才就此打開通往新宿二丁目的大門。

對她來說,生平第一次踏進的蕾絲邊酒吧,不僅自在到就像回到家一樣,而且,還從其他前輩那裡獲益良多。

這些前輩跟我說,「蕾絲邊」其實帶有歧視的意味,因此最好不要用。女同性戀者的正確說法是「女同志」,氣質較為陰柔的一方,稱作「婆」(P,Femme),豪邁、帥氣的一方,則稱作「T」「踢、Butch,取自Tomboy的第一個字母)。
老實說,我當時還曾經鬱悶,為何自己總是一頭短髮,一身澀谷系男裝潮牌
Vanquish,在外人眼中卻是個「婆」?
現在的女同志流行將自己打扮得跟男孩子似的。例如,特意將胸部壓扁,套件男子衣衫或一臉素顏。如果不這樣打扮的話,似乎就不能算是「T」。或許這就是我在外人眼中,始終是個「婆」的原因吧。但話說回來,新宿二丁目早就變了,街上多的是「婆」或是「H「(不分,指不把自己特定在T或P)的女同志。
除此之外,我還從前輩口中,知道不少同志笫之間的專業術語。
舉例來說,主動的一方稱為「一號」,俗稱「攻」。被動的一方稱為「零號」,俗稱「受」。當時在二丁目,大家都搶著當「一號」;介於一號與零號之間的,就是「0.5號」。換句話說,這類人既可攻、亦可受。但也有人是,不管是一號還是零號,對外都宣稱自己是「0.5號」。


喜歡女生,就是女同志? 性別認同由自己定義

人類對於性別的定義其實相當複雜。例如,生理構造的差異讓我們有「生理性別」;依思維模式,則還有各種不同的「心理性別」(性別認同),以及心理上偏好的性別等。換句話說,性別是由這些生理上或心理上的因素交錯影響而形成的。
所謂的性本質,並沒有嚴密的分界點。
只能說一樣米養百樣人,每個人的狀況都不盡相同。
不過,一之瀨又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呢?

所謂的女同志,是指「喜歡女性的女人」。
雖然我的外表是女性,但我卻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子。我覺得男人跟女人的區別,也不過就是身體特徵上的差異罷了。
說不定人類的心理性別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男女之別。真要分的話,那我應該是個男的,或者不男不女? 也就是人們口中的中性。那麼,如果我的內心與外表並不一致,我又何嘗不能說自己是個跨性別者?換句話說,即使我喜歡的是女生,外表也是女生,但也不代表我就是個女同志。

確實如此,最近開始有人質疑LGBT過於狹隘,提倡用Q(Queer,酷兒或疑性戀〔Questioning〕)的概念取而代之。
「Queer」原本有「不可思議」、「異於常人」或「古怪」的意思。近年來,卻成為性少數群體的代名詞。
而「Questioning」,是指對自己的性本質、個人性別、性傾向、性別認同等問題仍有疑惑的人。
隨著時代潮流的演變,最近媒體上常見的不再是LGBT,而是LGBTQ(按:亦有 LGBTQIA的說法)。
「老實說,我動過打男性荷爾蒙的腦筋,或者把胸前這兩坨給拿掉。也試著把胸部壓扁,模仿哥們兒的打扮。不過,最終還是作罷。
「我雖然也想像男人那樣有個『小弟弟』,或者長得高大健壯。可惜的是,這些都不是動動手術就可以搞定的……。最重要的是,我滿喜歡自己的外表,還不至於討厭自己的身體。
「真正讓我受不了的是,社會上對女人該如何、男人又該如何的性別刻板印象。到頭來,我還是不想被別人貼上標籤,甚至只因為自己喜歡女孩子,就非得裝出一副TomBoy的模樣。我反倒認為,儘管在外人眼中,自己的外表與內在存有許多衝突,我仍有義務好好善待這副身軀,同時讓她發光發亮。當然啦,世事多變化,我也不敢掛保證。
「不過,我現在之所以會自認為女同志,只是因為長久以來喜歡的全是女孩子的緣故。說不定那天就轉性了呢!所以,我決定跳脫開世俗的框架,隨遇而安就好。最重要的是,不違背本心,尊重當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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