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人口簡史：發現生育的真相和人口變化的規律，預測未來的人口趨勢（簡體書）

為什麼現在的世界人口是 70 億，而不是大幾個數量級或小幾個數量級呢？在農業產生之前的幾千年裡，人類的數量也許只有現在的 1‰ ；也有人堅持認為，以現有資源來看，地球完全可以容納比現在多 10 倍的人口。從古至今，哪些因素決定了人口的增長？資源與環境之間的平衡如何保持？這些都是古老的問題，而馬爾薩斯首次以現代形式提出這些問題，並啟發了達爾文的工作，這絕非偶然。

在這本“簡明歷史”裡，我希望解決這些基本問題，並對一些潛在的假設、已經提出的解決方案，以及已被闡明的和仍待調查的觀點進行討論。讀者將在本書中找到關於人口發展的一般性討論，我也希望可以給他們瞭解長期以來決定人口增長、停滯或衰退的機制提供一些指導。

人類自從學會取火，就一直想要改造環境，獲得更豐富的自然資源。從長期來看（數千年裡），人類在人口數量上的增加與可利用的資源保持著相對和諧。當然，捕獵和採集的體系並不能保證上百萬人的生存。工業革命前，歐洲的農業系統只能艱難地活這片大陸上的約 1 億居民。然而，從短期來看（幾個世紀或幾代人），人口與資源的這種平衡便不那麼明顯了。根本原因有兩個：第一，流行病、氣候或自然災害等災難性事件反復發生，從根本上改變了人口—資源平衡的條件；第二，人口機制決定了繁殖強度和人口增長，但是人口機制變化緩慢，不能迅速“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條件。經常有人稱，人類有著“自我調節”機制，可以快速重建人口和資源之間的平衡。但這並不完全正確，因為這些機制即使有效，也不是完美的，並且由於人口和時代的不同，它們起作用的效率也不同，甚至可能導致整個種群滅絕。這是一個很明顯的調節失敗的信號。

在本書中，我將重點關注在不同的環境和時期中，那些決定人口與資源之間不穩定平衡的機制是如何運作的。為此，我從經濟學到生物學範疇提出了一些問題和話題，這都是以往的人口學研究很少涉及的，在這樣的涉獵廣度下研究可能會失去深度。但是，考慮到影響人口變化因素的複雜性，冒此風險是值得的。

第 1 章 人口增長的空間和策略

人類與動物

縱觀人類歷史，人口已成為繁榮、穩定和安全的代名詞。遍地是房屋、農場和村莊的山谷或平原，一直被視為幸福的象徵。歌德從維羅納遊歷到維琴察，興致勃勃地評價道：“連綿不斷的山麓……點綴著村莊、城堡和屋舍……我們行駛在田間一條寬闊平直、養護良好的大道上，闖過肥沃的田野……路上滿是各式各樣

的行人。”1 長期穩定良好的政府帶來的影響顯而易見，正如洛倫澤蒂（Lorenzetti）兄弟筆下的 14 世紀錫耶納整齊有序的風景。同樣，當科爾特斯（Cortés）凝視著墨西哥山谷，看見潟湖邊上的村莊和湖中的小船，看到巨大的都市以及有薩拉曼卡城兩倍大的集市 —集市上“每天聚集了超過 6 萬人，交易各種你能想像到的商品”2 ，他便抑制不住自己的熱情。

這不足為奇。人口稠密是社會秩序穩定、人際關係和諧以及自然資源得到充分利用的含蓄證明。只有大量的人口才能滿足建造房屋、城市、道路、橋樑、港口和運河所需的人力資源。歷史上如果有什麼能讓旅行者感到沮喪的話，那就是廢棄，而不是人潮湧動。

因此，人口可以被視為繁榮的一個粗略指標。舊石器時代的人口有 100 萬，新石器時代有 1 000 萬人，青銅時代為 1 億人，工業革命養活了 10 億人，到 21 世紀中葉，世界人口可能會達到 100億。這一趨勢當然不僅僅代表簡單的人口增長，從這幾個數字，我們能看出人口在歷史上的增長並不是均勻的，往往是階段性的增長與停滯甚至衰減交替出現。我們也很難解釋這種現象。我們必須回答一些看似簡單而實則複雜的問題：為什麼今天的人口不多不少，正好 70 億人，而不是 1 億或 1 000 億？從史前時代到現在，為什麼人口增長遵循某一特定規律，而不是其他規律？這些問題很難回答但值得思考，因為決定或限制人口增長規律的有多種動力和阻力。我們可以將這些動力和阻力分為生物類和環境類，前者與死亡和繁殖規律相關，決定了人口增長率，後者決定了這些規律遇到的阻力，並進一步調節了人口增長率。生物因素和環境因素還會相互影響，它們不是彼此獨立的。

每個生物集體都會形成特殊的生存和繁殖策略，不同策略的潛在和實際增長率千差萬別。對這些策略進行簡要分析是瞭解人類生存和繁殖策略的最好開端。生物學家識別了兩種重要的生存繁殖策略，稱為 r 型策略與 k 型策略，它們是對一個連續體的簡化描述。3 昆蟲、魚類和一些小型哺乳動物採取 r 型策略：它們通常生活在不穩定的環境中，會利用有利的時期（年或季節性的）大量繁殖，但它們的後代存活率很低。正是由於環境的不穩定性，它們必須依賴數量眾多的後代，因為“生活就像大樂透，多買幾張是有道理的”。遵循 r 型策略的生物往往要經歷大起大落的週期，數量劇增驟減。、

哺乳動物，尤其是大中型哺乳動物，以及一些鳥類，則採取了截然不同的策略 —k 型策略。它們棲居的環境相對穩定，雖然周圍也有競爭者、掠食者和寄生蟲存在。k 型策略的生物受自然選擇和環境壓力所迫，通過競爭謀求生存，為此它們需要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來撫育後代。只有在後代數量很少的情況下，這種投入才可能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