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行卷08：狼人

笭菁

多變的雙魚。

書寫多變，擅寫靈異、驚悚、愛情、奇幻與勵志。
興趣多變，電影、美食、旅遊、玩樂，愛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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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ze Wu
台灣的職業插畫家，至今描繪的小說封面已超過百本。畢業於台北藝術大學新媒體藝術研究所，近年兼任中國科技大學助理教授。除了專注於繪畫工作外，亦發揮本身對色彩的敏銳度，開發製作《墨事典 episodic ink》一系列的個人品牌墨水，作為繪圖使用。出版作品有《吳布雷茲‧十年》、《神祭之歌》、《Blaze Wu Art Gallery 2017》、《吳布雷茲‧双甡》、雙人合刊《曙暮罔兩│鈴木康士x Blaze Wu展覽專刊》。

楔子
隨著玻璃碎裂音起，她就知道出事了。
女孩從床上抬起頭，驚慌的轉向隔壁床的男孩，兩張床相距僅一人寬，男孩也仰頭望著上方的窗戶，今晚一輪明月，月亮的光暈照亮著整間冰冷的房間。
孩子們開始交頭接耳，紛紛從睡夢中甦醒，不僅僅是剛剛的碎裂音，還有老師們的慌亂聲，聽著足音紛沓，感覺是出了大事！
兩個孩子對望，緊張的同時嚥了口口水，他們……可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磅！門突然被推開，孩子們有人嚇傻，有人趕緊鑽進被窩裡裝睡。
「幹什麼！睡覺！」高大的老師吼叫著，「誰准你們起床的！躺下去！」
孩子們嚇得趕緊躲進被窩中，人高馬大但帶著酒氣的老師手拿棍棒，開始在狹窄的走道中巡查，偌大的房間裡，整齊排列了數十張小床，所有的孩子都聚集在這兒睡覺，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他們，不可能擁有自己的房間。
老師打人很凶狠的，每個孩子都怕他……不，應該說他們怕所有的老師，乖乖的躺好，不要亂動就好了。
「Hey！」門口傳來氣音，老師回頭，匆匆的離開房間，離開前不忘好好的關上門。
孩子們都很精，一確定老師離開後，紛紛就又起床了，只是沒有膽子到窗邊偷看，聽見樓下如此騷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地窖裡，為首的唐老師抓起槍就往外傳，他身後排了一串人，武器一個傳著一個，或槍枝或斧頭，務必讓每個人都能有把武器防身。
「就這樣了！大家都拿到武器了嗎？」唐老師快步的走向門口，「確定他跑進森林裡了，大家要分頭去追，不能讓他跑了。」
「可以……盡量不要傷害他嗎？」一個乾瘦的女人緊張的追上前。
幾個人冷冷望著她，「妳有沒有搞清楚？他是個怪物！」
「他才不是！」女人緊張的揪著衣服，「他就只是個孩子！」
「孩子？妳管能掙開這個東西的叫孩子？」男人舉起手裡握著的鐵項圈，逼近了女人眼前。
那是個鐵製的項圈，生鐵打造，上頭還繫著粗粗的鐵鍊，但現下頸圈變形，硬生生被扳扭開，也正是「孩子」逃走的主因。
女人眼鏡下的汪眼含著淚水，她瑟瑟顫抖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沒敢開口。
有老師牽了幾隻狼犬走出，唐老師將手上的項圈湊進牠們鼻尖，讓牠們記住這個味道後，狗兒們立即激動的想要衝出去。
「大家小心自己的安全。」另一個男人沉穩的說道，「如果他還能控制，也是不要失手殺了他。」
「說什麼傻話？能受控制我們需要找他嗎？」話說著，男子喀喀兩聲上了膛。
出了大門，除了一條黃土路外，便是一大片的森林，在這夜半時分顯得格外陰森，所以平時晚上他們是不會出門的……若非今晚狀況特別，誰要晚上出來，還得往林子裡去。
男子鬆手，狼犬們如箭矢般衝了出去。
「走！跟上！」
男人們一喝，紛紛持著武器追上前去，提著油燈與火把，一同衝進了森林裡；門口一眾女人眉頭深鎖，擔心的看著森林裡漸而遠去的火光，但她們也只能轉身回去，先將大門關起，靜待著能有好的回音。
而那個乾瘦的老師就站在鐵門邊，遲遲不想進屋，她暗自默默祈禱著。
三樓大房間裡的孩子們，終於有幾個鼓起勇氣到窗邊偷看，並回報給全部的孩子知道，說著老師們帶著槍或斧頭，都跑進森林裡了！
現在他們發現有一批老師們走回來，紛紛嚇得離開窗邊，跑回自己床上準備裝睡了。
男孩與女孩始終沒下床，他們心跳得比誰都快，也在默默的祈禱。
逃吧逃吧！拜託上天讓他自由，不要再被抓回來了！
離開吧！
 
 
 
 
 
 
 
 
 
 
 
 
 
 
 
 
 
 
 
 
第一章 憂心的老師
夜晚十一點，女孩端著一托盤的點心，笑著送進了九號包廂，夜店裡熱鬧非凡，她不用吼的很難讓客人聽見她說話。
「歡迎來到百鬼夜行！喲！剛進來的美女──」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台上的DJ帥氣的指著剛從金屏風後走入店的新客人。
一行六、七個辣妹驚喜的被指著，舞池裡所有人都望向她們，她們在簇擁下來到舞台中央，開始隨著音樂扭動曼妙的身體，高舉的右手上有著金色的手環，閃閃發光。
氣氛high到高點，女孩們勁歌熱舞的獨領風騷，其餘客人們跟著歡呼尖叫，一曲舞畢，DJ再度帶著熱列的氣氛。
「帥氣的Bartender，給這幾位辣妹一輪酒，我請客！」低沉富有野性的聲調讓現場客人們尖叫不已，幾個辣妹更是喜出望外。
厲心棠已經到她們身後，「這邊請，六位嗎？」
「對！」音樂不曾中斷，辣妹們邊走還邊擺動著身體。
「現在包廂沒有位子，只能安排你們在圓桌邊喔！」厲心棠盡量附耳說著，「如果要排包廂的話，也要等！」
「沒關係！我們要跳舞！」女孩們回應著，厲心棠即刻帶他們到舞池中間偏左的一張圓桌邊。
「好棒喔！這就是百鬼夜行裡有名的狼人嗎？」
「對啊，他超會帶的！只要有他在時那天都會特別熱鬧！」
「百鬼夜行兩大鎮店之寶啊，一個就是狼人DJ，另一個是帥呆的Bartender德古拉！」領頭的女孩一看就知道是熟客，厲心棠見過幾次，「不過德古拉好像請假，網站還得為他公告！」
別的女孩努力往吧台邊瞥去，看見另一個性格的男人也正與吧台邊的女孩們談笑風生。
「但那個也不錯啊！」
「哎唷，百鬼夜行的妖魔鬼怪怎麼會差！剛剛門口那兩個小鮮肉不是也超好看的嗎！」女孩們伸長頸子一同看過去，「等等我要親自去那邊叫酒，看看新的Bartender怎麼樣！」
「先點吃的先點吃的，我還要再下去跳個幾輪！」
女孩們興奮的互相嘶吼著說話，厲心棠將菜單遞上圓桌，這時某包廂裡突然呼喚，她便先行去包廂詢問，就這麼在整間夜店裡忙碌，沒有一刻得閒。
「百鬼夜行」就是寧靜街上最火的夜店，如城堡般的建築物本身，加上扮裝成妖魔鬼怪的服務生，名聲遠播！身處首都R區最繁華的地帶，寧靜街上全是酒吧夜店，總是白天寂寥，夜晚聲色犬馬。
整棟「百鬼夜行」閃爍著陰森的光茫，大門還是張血盆大口的形狀，上方是染血的尖牙，而這大嘴上頭，掛著的卻是中國風的破敗牌匾，清楚的寫著「百鬼夜行」四個大字，預約永遠客滿，外頭永遠都排成長長人龍等待入場。
午夜，當感受不到自己的腳時，厲心棠發現已經凌晨兩點了。
夜店自然還是燈紅酒綠，但客人會明顯得減少，不會像午夜時那樣的擁擠爆滿，店經理拉彌亞叫她休息一會兒，因為老實說，這間店裡唯一會累的員工，只怕就只有她了。
累、死、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人直接鑽進吧台裡，吧台右下方有個空間，可以讓她鑽進去席地而坐，而且不會被坐在吧台邊的人們發現。
「想喝點什麼嗎？」替班的Bartender尼歐在彎身舀冰塊時問道。
「水……」她有氣無力的說著，「我還想吃點東西，我去拿好了……」
「妳別動了，我來。」尼歐直接從櫃檯下方拿了瓶礦泉水給她，接著抬頭，又對著女士們拋以微笑。
DJ休息，現場改以播放音樂為主，今日值班的DJ活力十足的下台，第一件事就是來到吧台邊。
「嘿嘿！Wolf！」一路上客人都喚著他的名字，他的確是店裡最知名DJ。
外形身高超過兩百公分，而且體形異常魁梧，又打扮成一副狼人模樣，完全狼首 ，野性又性感的，自然收獲了一批不少的粉絲。
「喂，死吸血鬼，給我杯龍舌蘭。」他一到吧台邊，便不客氣的跳上邊角的椅子，他揮手時會有細微的鈴聲，因為他的左手有兩圈繩圈，一紅一籃纏繞著，上頭有兩個陳舊、且已經很不響亮的鈴鐺。
尼歐望著他，歛起笑容，「沒禮貌的狼人，沒人教你教養嗎？」
「沒！狼人要什麼教養！」狼人冷笑著，咧開嘴，露出了尖牙。
吧台邊的客人發出驚呼聲，原本以為這個DJ只是戴了狼頭面具，沒想到這麼近一瞧──居然是化妝術呢！
尼歐真的沒打算理他，殷勤的與眼前的客人聊天，露出親切迷人的笑容，寧可與女客人調情，也懶得理狼人點的一杯酒。
唉……桌底下的小手伸出來，拉了拉尼歐的褲角。
「規矩。」
削瘦的女人走了過來，中性打扮，一身黑西裝，及地長髮簡單束了馬尾在後，她是「百鬼夜行」的店經理，拉彌亞。
拉彌亞一走來，狼人勉強的坐正，用很痛苦的語調對著尼歐說：「請給我一杯Taquila，謝謝。」
「好的，馬上來。」尼歐一秒回以微笑，「辛苦了。」
……假不假啊……坐在櫃檯底下的厲心棠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了，狼人跟吸血鬼真的是永遠都和解不了，不是「人」的問題，是族類的問題吧！老實說，她是覺得這未免太既定觀念了吧？
「出來，到後面去休息。」拉彌亞敲了敲桌子，躲在吧台下像話嗎？
尼歐往下朝她使了眼色，拉彌亞扳起臉來很嚴肅，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厲心棠聽話的從下方爬出，累得從舞池邊的小徑走去，那兒在營業時間會加裝一塊布簾，事實上布簾後是條甬道，通往店裡的後門……說是後門了，也不過就在大門旁幾公尺而已。
她走到甬道那兒，卻發現早有椅子擺在那兒了！
「辛苦了！」隨著香味傳來，拉彌亞端著炸雞走來。
「拉彌亞對我最好了！」厲心棠即刻張開雙臂，環住拉彌亞就掛在她身上，「我的腰啊，都快斷了！」
拉彌亞寵溺的笑笑，讓她坐下，先補充點食物。
「我們倒沒想過有人會累呢！畢店裡除了客人外，真的沒有人類！」拉彌亞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這一點，「這不會就是妳不想在店裡工作的原因吧。」
「拜託！拉彌亞，大夜班進再多貨，都沒店裡累！」厲心棠塞著一塊雞塊，說話語焉不詳的，「我好想念便利商店的工作喔……」
她打小就生活在「百鬼夜行」裡，這裡從員工到老闆都不是人類，像小狼、阿天、拉彌亞這些她都還知道是什麼，因為他們都是妖魔精怪，吸血鬼之屬更熟悉，一般員工就是有緣分的死靈，也就是一般人俗稱的鬼，所以她從來就不怕鬼。
她一直都是在家自學，叔叔不讓她去學校唸書，她也就沒有朋友跟同儕……她不是說店裡的鬼不好，大家都對她很好，但她還是需要同齡朋友啊！好不容易年滿二十歲，她堅持要外出打工，體驗「人生」，人類的生活。
這種情況下，她決計不可能在店裡打工好嗎！這樣永遠都不開這個環境啊！所以她跟一般人一樣，上網找工作，而且還為了徹底避開店裡的營業時間，選擇了在便利商店值起大夜班！
所以店裡開業她值班，店裡休息時她下班，非常完美，她不必在店裡幫忙或工作了。
直到，她便利商店的老闆趁著店面重新裝修，搞了一個「員工旅行」，以為了增進團結為目的，結果幾乎搞到團滅的下場……在山裡的同事們，只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遇到了黃色小飛俠，連老闆都沒有回來，所有店面停擺，便利商店也已經由其他人接手，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失業了。
「過一陣子再去找工作吧，妳這些日子以來都太累了，我都怕妳休息不夠。」拉彌亞溫柔的說。
厲心棠擠出笑容，「拉彌亞，我現在在這裡就快累死了。」
「呵呵，是我疏忽，妳知道我是連覺都不睡的人，外面一堆死靈也不曾喊過累啊！」拉彌亞摸摸她的頭，「明天起減少上班時間，或是中間會安排休息時段的。」
厲心棠再咬下一口炸雞，她也沒這麼弱啦，但真的最近腰酸背痛，身體也沒休息夠，只是要她鎮日躺在床上又很痛苦，才會硬要來店裡幫忙的。
「小德還不能上班喔？」厲心棠有點擔心，「我以為他回來後快點吃個十個八個人的血就好了。」
「沒那麼容易，他傷得很重，飲食上的調養外，他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妳別忘了，短期內吸取大量人類的鮮血，怕會像下一個克洛伊。」拉彌亞幽幽的提起一個名字。
一個看上去清新脫俗的女子，嫻靜而美好，曾在六百年前奪去德古拉的心，也狠狠傷透了他的心，後來她成為吸血鬼，為了擁有強大的力量，肆無忌彈的吸食人血，變得格外噬血與殘暴，也因此與德古拉間有著糾纏不清的孽緣。
每隔一段時間，德古拉都會回家鄉去「探望」這位前女友，但這次回去後卻突然斷訊，由於小德與店裡有著約定，每天一定會傳訊報平安的，當失聯超過二十四小時後，拉彌亞就知道出事了──然後，她就緊急把厲心棠丟上飛機，要她去接德古拉回來。
「提到她，我全身都痛。」厲心棠有些不痛快，「欸，她很厲害耶，妳怎麼敢把我跟闕擎就這樣送過去啊？我們只是普通人類，連鬼都不算是！」
拉彌亞面有難色，「那是因為我們不能去啊！這有地盤限制的！像我這種有點名氣的，一踏上那片土地就會被盯上了，妳叔叔跟雅姐更不用說，人類反而會無傷大雅。」
「但也沒有什麼用啊，要不是遇到姐姐的學姐，我跟闕擎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厲心棠下意識看向自己右手上的蕾絲戒，「應該說戒指或許能保護我，但是很難救下德古拉啊！」
「我是沒想到那群吸血鬼這麼沒道義！他們真的袖手旁觀！」提到這點，拉彌亞口吻冷了幾分。
讓棠棠他們去找德古拉，本來以為當地的吸血鬼會出手相助，棠棠只是一個代表而已，但萬萬沒想到情況比想像的更加危險，而當地吸血鬼居然全部無視，讓棠棠涉險。
「就喬治一個幫忙……但那個小靜學姐真的厲害，還有毛哥哥的沒路用言靈也幫了大忙。」厲心棠仰頭嘆了口氣，「就連闕擎也都能做點什麼，反倒是我……真的沒什麼用。」
『沒什麼用……沒什麼用……』
甬道天花板道都是，一堆亡者模仿著她說話，在那兒訕笑著。
「怎麼會？人類是很厲害的。」拉彌亞摟過了她，「因為妳，大家生活才有動力，我們都很幸福。」
厲心棠撒嬌般的任拉彌亞抱著，她知道百鬼夜行從上到下都很疼她，她是這個店裡的寶貝，但是……這不是能力。
那個晚上，她坐在屋頂上護著虛弱的德古拉，看著闕擎他們以脆弱的人類之軀對抗狂暴的吸血鬼時、看著小靜學姐帥氣的迴旋踢時，她不禁在心中想著：為什麼她只能坐在這裡？
「那小德還在地下室的棺木裡嗎？叔叔不准我下去找他。」厲心棠悶悶的問，「好幾天了，我會擔心。」
「呵，吸血鬼沒什麼好擔心的！他沒在棺材裡，老大安排了一間很舒服的房間，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妳放心，睡飽了他就會起來了。」
只是睡多久，沒人知道。
兩百多年前有一次，德古拉回來後睡了整整十三年才起來，但那時的傷勢還沒有這次的嚴重；不過拉彌亞沒跟厲心棠提起這些，省得她難受，這些不屬於人類的事情，慢慢讓她適應就好。
「拉彌亞。」
外頭傳來了謹慎的聲音，是門口的小淘，這腦內傳音厲心棠聽不見，但她看得出拉彌亞的反應。
「我就來……妳休息完再出來。」拉彌亞起身，揭開暗簾走了出去。
掀開簾子時，厲心棠才會聽見外頭的音樂聲，這簾子阻隔了一切；拉彌亞職業微笑的對著路過的每個客人，逕直朝門口的金色屏風走去，小淘果然已經在那兒等她。
「有個……客人。」小淘有點遲疑，「他來問事，但我不知道他算不算客人。」
拉彌亞頷首，繞出了屏風外，在「百鬼夜行」的大門邊看見了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頭髮略亂，看上去很疲憊也很憔悴，臉上身上都帶著髒汙，看起來像是在外行走很久的人……是鬼。
「您好。」拉彌亞禮貌的看著對方。
「您好……我在找幾個孩子，年紀從五、六歲到十三歲不等，可能有十個左右，最高孩子叫小風，是個很瘦高的男孩。」男子焦急的往前，「最小的可能只有五六歲、如果沒意外的話，帶頭的是個女孩，臉上有很多雀斑，眼睛小小的，但說起話來非常有條理……個子很小但有十歲了……」
「慢點……您慢點。」拉彌亞制止了他打算一個個介紹孩子的衝動，「請問孩子在哪裡失蹤的？失蹤多久了？」
男子急著要回答，張大著嘴卻幾度說不出話……在哪裡失蹤的？失蹤多久了？他……男子蹙起眉，他想不起來！
「他們應該在我身邊的，但就是不見了，這麼多孩子不可能走丟！」男子顯得非常焦急，「我一定得快點找到他們，他們這麼小，沒辦法在外面撐太久……我想說你們有沒有看到他們，或許妮妮會帶他們來要東西吃！」
「我們這裡……孩子不太可能過來要東西吃。」拉彌亞尷尬的笑了一下，「倒是您？餓了嗎？要不要進來坐一下，或許我們能幫到你？」
我……男子還想說些什麼，低首撫著肚子，餓與不餓他實在沒什麼感覺，而且他還得快點找到孩子們。
「不行，我得再去找他們，孩子們會很害怕的……」男子喃喃唸著，一臉焦急的轉身要走。
拉彌亞不動聲色，看來這不是「百鬼夜行」的客人，他有他的執著要完成，誰也都不需要去阻止他。
「你找多久了？」冷不防的，屏風後傳來低沉粗啞的聲音，「一口氣十個小孩，都你的喔？」
男子愣住了，他回頭看向屏風，嚇得退後數步，狼？
「面具，這是面具！」拉彌亞趕緊解釋，「我們店裡大家都是裝扮成妖魔鬼怪的！」
她不可思議的看向突然走出的狼人，這傢伙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喔，嚇、嚇死我！」男子緊張的發抖。
「喂，你的小孩嗎？一口氣不見十個你不知道？」狼人繼續問著，口吻可一點都不客氣。
「是……算是我孩子！育幼院裡每個都是我的孩子！」男子說得有點生氣又有點嚴厲，「我知道我失職了，但我真的不記得他們是在哪裡不見的，我就……我就是得快點找到他們。」
狼人嚴肅的瞪著男子，突然嘖了一聲，「進來先休息啦，看看有什麼能幫你的，搞不好我們可以幫你找！」
什麼？拉彌亞瞪圓雙眼，誰幫他找啊？「百鬼夜行」是夜店，不是尋人偵探社好嗎？這一個月只出現幾天的約聘DJ是在鬧哪齣的？
「真的嗎？」男子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如果有人能幫忙找，說不定可以事半功倍！
狼人說完就帥氣的轉身進店，拉彌亞趕緊追了進去，誰許他攬活的？
「先生等等。」男子要奔著進店時，立即被門口的美少年攔了下來，「進店裡要配戴身分示別，在離店前都不能將這個取下喔！」
咦？男子錯愕的望著小淘，看著他手上拿著的銀色手環，朝他的左腕上輕輕一扣，喀。
「不能取下……」他有點遲疑了，「我、我沒有錢……」
摸了摸全身上下，他身上好像真的沒有錢。
「不必錢的。」小淘再三說明，「這個手環，絕對不能拿下來喔！」
男子不太明白，但還是遵照店家的規定，接著由小淘親自帶領，帶著他繞過了金色屏風，走進了熱鬧非凡的店裡；一轉進去，他就對上了厲心棠的雙眼，她剛剛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因為才吃完炸雞出來，就看見拉彌亞在叼唸著小狼。
「歡迎光臨百鬼夜行！」她端出燦爛的笑容，第一時間也注意到了男子手上的銀色手環。
在「百鬼夜行」裡，人類帶著的金色手環扣於右腕，非人類則是銀色手環於左手──這位看起來完全像人類的男子，是亡者。
好乾淨的亡者。厲心棠快速打量了一下，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至少看起來非常正常，並不是呈現死亡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