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的勝利：戰鬥研究（簡體書）

《意志的勝利：戰鬥研究》是軍事理論家阿爾當·杜皮克上校的遺作，與傳統的軍事學派不同，杜皮克另闢蹊徑地從精神方面入手，主張研究戰爭中的“人心”。在研究中，杜皮克注重分析實證，他相信只要分析士兵過去的行為，從中收穫充足的證據，就能預見他們的未來。因此，他蒐集了大量戰爭中的細節，進行審慎的分析，還曾創造性地設計過問卷調查，邀請同僚們詳細作答。

為從本質上研究戰爭中的人心，杜皮克選擇從簡明清晰的古代戰史開始其研究，並在1868年著成小冊子《古代戰鬥》；隨後他繼續從事近代戰鬥的研究，不幸在有生之日並未能完成。他的遺稿和大量筆記由他人整理為《近代戰鬥》，與《古代戰鬥》合為《戰鬥研究》。於1880年出版成書。

阿爾當·杜皮克（1821—1870年），法國軍官和軍事理論家，畢業於圣西爾軍校，經歷過克里米亞戰爭、敘利亞內戰等，於1869年晉升為上校。次年普法戰爭爆發後，他在馬斯拉圖爾會戰中被砲彈擊中，因傷勢過重不治而亡。在他身故後，《戰鬥研究》出版。

譯者簡介

張潛：浙江杭州人，生於1995年8月19日，歷史譯者、軍史作家，拿破崙貼吧前吧主，合著有《拿破崙時代：1769-1821》，合譯有《騎兵論》等。

無形大象：遼寧鞍山人，生於1973年12月15日，畢業於哈爾濱工業大學，譯有《英法爭霸的序幕：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1701—1714）》《愷撒戰記：歷史上偉大軍事統帥的戰例、思想和方法》《腓特烈大帝》。

本書（譯註：本書由英譯版轉譯而成，英譯版系翻自法語第8版）為大眾呈現的是阿爾當·杜皮克上校的全部著作，全書按照作者的計劃編排，並補充了未曾出版的文章和資料。

部分未出版的資料曾刊載於《戰鬥研究》第1 版（阿謝特與迪邁納出版社，1880 年）。本書的再版與初版間隔的時間較長，最初在軍事思想界並無特別影響，但是因此書像優美而生動的教義，書中的理念已經在一批忠實的擁躉者中紮根。

對熟悉本書的人而言，無需強調這部再版之作的重要性與實用性。在新版中，過去的讀者們將找到更多引人入勝的材料。他們也會欣喜於這位導師的聲望：作者的結論闡述贏得了軍事界的高度讚賞，評價逐年增長。他的作品理應得到大眾的關注，而不是只在專業領域的作者和軍界人士中流通。這些兼具力量與悲憫之美的文字理應傳播得更遠，呈現在所有能夠欣賞深沉思想的讀者面前。而隨著新的讀者得以拓寬視野，他們也無疑會成為本書的擁躉者。

在閱讀本著作時，首先應該了解其主要組成、貫通全文的總體理念以及作者的目的。但我們也不能忘記，由於阿爾當·杜皮克在沙場上光榮犧牲，這部著作不幸成為殘本。

1870 年，阿爾當·杜皮克上校在梅斯附近死於普魯士人的砲彈，他的遺作可以明確地分為兩類：

已完成的作品：一本小冊子（印刷於1868 年，但未市售），其內容即本書第一部分“古代戰鬥”；1865 年撰寫的一系列回憶錄和研究，組成了附錄1和2的一部分。
留在紙上的草稿筆記，一些不加修訂即可構成獨立章節，但也有一部分因為匆忙之中草擬而較為簡短。我們能從這些筆記中勾勒出一個全心投入、孜孜不倦的思想者形象，筆記的內容或措辭簡短，或分散成段，包括評論和回憶，後人在此基礎上編寫、整合和補充，完成了修訂版本；整合後的筆記構成了本書的第二部分“現代戰鬥”；這些筆記的靈感源自附錄的特定研究和回憶錄，以及作者所致力的戰鬥研究，1868 年的小冊子在結尾粗略地介紹過其研究內容。上校從親歷戰爭的軍官朋友、長官、同僚和部下中開始調研, 這份研究佔據了他人生的一大部分。
在記錄軍官們指揮作戰或接觸敵軍的經歷時，為準確無誤地收集信息，杜皮克向每位軍官印發了統一樣式的問卷，該問卷最初是為在利摩日指揮第21師的拉豐·德維萊爾將軍準備的。這些資料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啟發了阿爾當·杜皮克那源源不斷的思緒，以及他條理清晰的頭腦所預見到的那場改革。問卷調查的形式反映出其忠實、準確地記錄事實的研究原則。杜皮克的整個研究從萌芽階段起就遭到質疑，這是他初次嘗試與眾不同的研究方法。

問卷的答復由他的家人精心保存，我們從中摘選了部分，收錄於附錄2——《歷史資料》中。按照作者本人熱切的願望，這些重見天日的資料構成了本書的最後部分。資料中的敘述均帶有實例，這些歷史的真實沉澱佐證了作者的戰略學說。

在編排這一版本時，我們懷著對阿爾當·杜皮克的絕對尊敬，努力不做任何增減，意將其著作原原本本地呈現給讀者。其中，一部分文章的前後關聯性不強——那是作者迸發出的靈感火花，要是做些多餘的修訂，反而會讓其失色；還有一些內容重複的篇章，是證明本書的第二部分“現代戰鬥”基於附錄寫成。此外，或許需要說明的是，這部驟然停筆於1870 年的作品內含一些批判性評論（比如對參謀部），旨在呼籲一場激進的改革。

歐內斯特·朱代（譯註：法國著名媒體人，曾任《小新聞報》主編。）

導言

傑出的軍事思想家

阿爾當·杜皮克上校的戎馬生涯

福熙元帥致AW格里利少將的信

第一部分古代戰鬥

引言

第一章遠古與古代戰鬥中的士兵

第二章羅馬軍隊的戰術

第三章漢尼拔大捷：坎尼會戰分析

第四章愷撒的勝利：法薩盧斯及其他戰例分析

第五章古代戰鬥中的精神因素

第六章何以造就真正的戰士，為何現代的戰鬥更加艱難

第七章本研究之目的以及有待補充之處

第二部分現代戰鬥

第一章總論

第二章步兵

第三章騎兵

第四章砲兵

第五章指揮、總參謀部和行政管理

第六章社會和軍事機關、民族特質

附錄1步兵火力備忘錄

附錄2歷史資料

士兵畏懼死亡。只有勇士才能理解並履行責任，把使命當作頭等大事，而多數人僅僅只是瞥見死亡的幻影，就畏葸退縮。紀律的目的就是以懲罰和羞辱的手段，在這種恐懼之上建立更高層次的恐懼。但在戰鬥中總有那麼一刻，恐懼本能壓過了紀律，士兵就會逃之夭夭。此時，就算對他們喊話:“站住，站住！只要再堅持幾分鐘，再堅持一會兒，你們就勝利了！你們現在毫髮無傷——如果轉過身就死定了！”他們仍會採取聽不見，更聽不進去的狀態，心裡只是充滿恐懼。有多少軍隊曾經起誓“不成功便成仁”？又有多少軍隊履行了誓言？這番話就像綿羊發誓對抗狼群。歷史證明，沒有軍隊能夠千古長存，只有至死奮戰的堅韌靈魂以及溫泉關勇士般的奉獻精神才得以流芳百世。

在此，我們要再次探討戰鬥的本質——曾有許多人闡明過這個問題，但現在其答案已被人遺忘，不為人所知曉。

為了在突如其來的戰鬥考驗中確保勝利，像高盧和日耳曼的軍隊那樣只有一群勇敢的士兵是不夠的。

我們給這些士兵指派一名指揮官，這個人不僅要堅定不移、指揮果敢，他的指揮權是建立在傳統、法律和社會基礎之上，而且要讓他對這種權力習以為常、深信不疑。

我們為軍隊配備精良的武器，制定出合適的作戰方法，既符合敵我雙方的裝備狀況，又不至於讓士兵身心俱疲。此外，還要合理下放指揮權力，喚起每一名士兵的力量。

我們利用人們衝動的熱情、獨立的渴望、宗教的虔誠、民族的自豪、榮譽的熱愛以及對財富的貪婪來鼓舞軍隊，依靠鐵的紀律保證無人臨陣脫逃，使得軍隊上下團結一致，各單位、指揮官、人員以及士兵之間通力合作。

如此一來，我們是否得到了一支可靠的軍隊？答：並沒有。團結是軍隊首要的、最強大的力量，建立於嚴苛的紀律條例之上，依託於高漲的熱情。但僅僅依靠紀律是不夠的，還必須讓士兵保持專注，以防止臨陣脫逃，維護軍隊的紀律。要維持軍紀，既要給予士兵精神壓力，敦促其在畏懼和自滿時繼續前進，也需要知根知底的戰友相互監督。

高明的軍事組織盡量避免人員流動。如此一來，在和平年代共同演習的戰友，就能在戰爭中並肩作戰。士兵們共同生活、聽從同一名長官的指令，軍官指揮同一批士兵，軍隊上下休戚與共，士兵之間心有靈犀，共同執行戰爭任務——由此就能催生出兄弟之情，培養專業素養、戰友感情和最為重要的團結意識。接下來，士兵自然會產生服從命令的責任心，紀律將在軍隊中推廣並得到嚴格遵守。

由此，軍隊就建立起了信心。

這種信心與吵吵鬧鬧、準備不足的軍隊截然不同——後者懷著狂熱而盲目的自信，他們的信心會輕易地急劇膨脹，又迅速地灰心喪氣，走向膽怯的反面。優秀軍隊的自信發自內心的深處，懷有這般信心的士兵堅定而清醒，從不會忘記自己身處白熱化的戰鬥中，而唯有這樣的信心，才能使士兵成為真正的戰士。

如此一來，我們就打造出了一支優秀的軍隊。經過前文的分析，我們不難理解士兵如何受到情緒的感染，就算他們能堅定地面對死亡，面不改色地從容赴死，但如果沒有約束部隊的紀律和嚴密的組織構架，也會慘敗於勇氣略遜但堅韌不拔、組織嚴密、通力合作的軍隊。

人們喜歡構想出這樣一番戰斗場景：一群武裝的暴徒在激情的感染下，把當面之敵打得人仰馬翻。

這番場景的想像成分多於現實。如果戰鬥取決於個人的悍勇、激情，那麼只要募集一夥這樣的勇士就不難打勝仗。但在任何一支軍隊中，與敵軍交戰的士兵都明白，戰爭不是單打獨鬥，而是要講究團隊協作。如果在陌生的指揮官領導下，讓士兵的戰友身處險境之中，那麼這位士兵就會產生不團結的感覺，甚至質疑自己能否指望別人的幫助。一丁點兒的疑慮就會導致猶豫，而一瞬間的猶豫就會扼殺進取之心。

軍隊的團結和信心不是一蹴而就的。團結和信心讓士兵相互信任，這種感情力量會賦予人勇氣和闖勁。一旦勇氣暫時壓倒本能，就能為軍隊帶來勝利。

【摘自正文75頁—7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