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號魔屋：一去不復返的「食人」靈宅，追尋詭譎的吞噬真相

一篇「魔屋房東訪問記」在平凡寂靜的萍村引起軒然大波！

平平無奇的三十三號空屋，接連發生難以解釋的現象：
外地來的中年男子，在二樓慘叫一聲後憑空消失；
與母親一同前往的知名女伶，無聲無息失去蹤影。

莫不是屋子潛伏著妖魔鬼怪？這組數字究竟有什麼含意？
村民人心惶惶，彷彿某種陰謀詭計正在背地裡暗流湧動……

三十三號房，
憑空出現的相黏合撲克牌，紅心三與紅心三；
對面陽臺上奇怪的日曆，頁面永遠停在「3」；
鄰舍三十四號的神祕少女，三三；
窗臺旁的紅心撲克牌，排列如下：
5A33　5733　K433

陰魂不散的「3」，宛如咒語般喃喃，在魔屋各個角落間徘徊不去。

「哼！這裡面，一定有些可笑的錯誤！」
獵奇偵探魯平，認為這不過是件平凡無奇的一樁生意。
然而，當真正走入三十三號房，卻彷彿走入魔鬼設下的結界……

※ ※ ※

十年前，流轉於民間的六顆明珠，竟引發古董商人之死！
在姚主教路的盡頭，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高高掛在電線桿上，
珍稀明珠不知所蹤，而古董商人的死因至今成謎。
看似不相干的一切，卻令偵探魯平牽扯出一樁陳年舊事――

「乾脆些說吧！我想和你算算十年前的那本舊帳！」
「那麼，條件如何呢？」

三十四號屋財主千金，梅姍姍，失蹤於三十三號魔屋！
而這名神祕的綁匪，前來索取十年前消失的明珠……

※ ※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次總計有四人失蹤：
三十四號房的財主千金梅姍姍；
梅姍姍的心腹使女小翠；
四十三號房的貪婪米商之子柳雪遲；
最後是三十三號魔屋孤僻住戶──畫師俞石屏。

四人前前後後，同樣消失於三十三號魔屋！

三十三號陽臺上，
乾枯的貓頭，水泥地上的血，帶血的牙齒……
夢魘般的景象，似乎宣告了四人悲慘可怕的結局。
經驗老道的偵探魯平，這次棋逢對手，
面對鬼魅般的敵人，他要如何抽絲剝繭，並將所有線索串聯？

這樁魔屋吞人怪事，最後的真相究竟為何？
是如同魯平最初的預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還是烏雲密布後，另有步步為營、處心積慮的陰謀？

孫了紅（西元1897～1958年），原名詠雪，自號野貓，浙江寧波人，1930年代中國推理作家。著有《俠盜文怪》、《血紙人》等書。

第一章　問題之屋

第二章　密密層層的疑雲

第三章　日曆·花瓶·熱帶魚

第四章　八張同色同點的紙牌

第五章　芳鄰的履歷

第六章　神祕的繡枕

第七章　電桿上的頭顱

第八章　屋頂上的血漬

第九章　珠子換珠子

第十章　一張破天荒的米票

第十一章　空屋中的記事本

第十二章　最後的一個小戲法

一　問題之屋

那位神祕朋友魯平，生平和字典上的「家」字，從不曾發生過密切的關係。但這一次，他為鄭重其事，親自去租下了一間房屋；租屋，原是一件絕對平常的事，可是後來因這件事而引起的後果，非但完全出乎一般人意料之外，同時也完全出乎魯平本人的意料之外。

魯平所租的屋子，地點是在貝當路的末端。那條路，在這喧囂的都市中，被人們稱為一條有「詩意」的路，那裡的地段，相當幽靜。有一帶新建的屋子，也有一個頗含詩意的名稱，叫作「萍村」。

不過魯平專誠去租那間屋子，並不是貪戀那個地點含有詩意，也不是要在那邊組織什麼家庭。實際上，他租那間房屋，完全出於好奇，也許可以說，這是他的一種「生意眼」。

說起來相當有趣，這萍村落成還不久，村裡的屋子還沒全部租出的時候，村中卻接連發生了兩件奇事，當時頗引起社會上的注意。第一件事，據說有一輛嶄新的流線型汽車，停在村口。車中跳下一名將近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衣著相當華貴，模樣像是政客，聲言要租村中的屋子。那時，村中僅剩下「三十三」和「三十八」這兩間房屋，還沒有出租。於是，房東便領著他看那間「三十三」號的空屋。

當時這中年男子，在這空屋的二樓，逐處細看，逗留許久。房東感到不耐煩，便獨自先下樓。剛走到樓下，忽然聽到男子在樓上發出一聲慘叫，好像是突然遭遇了什麼意外！房東急忙奔到樓上查看，前樓後樓連同浴室，都不見人影，三樓也是如此。真是奇怪呀！一間平凡的屋子，當然不會有什麼「複壁」與「暗室」之類的空間；既然沒有複壁暗室，在光天化日之下，清清楚楚地看著一個人走上樓去，為什麼轉眼之間，會在一間空蕩的屋內突然隱匿不見？

房東把以上的經過，到外面廣播似地宣揚出去，全村居民都感到非常奇怪。

有些人認為那名中年男子，是趁著房東不注意的時候，悄然離去的。至於二樓的慘叫，也許是房東聽錯。然而，這個猜想立刻就站不住腳。因為不到一小時，守候在村口的司機就跑來屋裡尋找的他的主人。可見中年男子進了三十三號屋以後，並不曾走出村去。憑著這一點，這件事便越加不可思議！

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還不止於此。

第二件事，有對母女到萍村來看房。女兒長得非常俏麗，服裝也很時尚。有一件可注意的事，她身上戴著許多昂貴飾品，令人一望，便感到她身上所戴的東西，也未免太多了。這不像是來看房，倒像有意搬出她的全部珍藏，來參加什麼飾品大賽。

當時，仍舊由房東領看那間三十三號的空屋。房東開了門，讓母女二人走進房後，自己走到斜對面的四十五號房門口，和一名女傭閒談。他們正起勁地談著昨天那件不知結果的怪事，約莫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只見那名老婦慌慌張張地走來，問他有沒有看到她的女兒。老婦說，她和她的女兒，一同走上三十三號空屋的二樓，又一同走上三樓。然後，老婦打開三樓前樓的窗戶，向外望了一會兒。又走進三樓的浴室，略略察看了一下，前後至多不過四五分鐘的時間，不料一轉身，卻發現她的女兒蹤影全無，不知去向。以上情形，和昨天的怪事，前後如出一轍，這未免太神祕了！

自從這兩件事發生，各家新聞日報也都刊載起這兩件奇事。有一家知名報社，以「萍村怪事」為題；另一家報社，除了刊出怪事，又特載著一篇「魔屋房東訪問記」的文章，內容除將兩天的事件詳盡地記述，又盡可能地加以渲染。這篇文字，比一部偵探影片，寫得更為動人。於是，這前後兩天的事件，吸引了群眾的注意。

先前那名中年男子，其姓名來歷，完全無人知道。他自從在萍村三十三號空屋二樓不見以後，是否從此失聯？這一個問題始終沒有明確的解答。至於第二件事，卻顯然不同。那名女兒，自從在三十三號空屋中突然消失後，她的蹤跡便石沉大海，音訊全無。並且，這女兒的來歷，大家也已經知道，她是一名唱花旦的女伶，藝名叫做白麗娟，在舞台上有相當的聲譽。正因如此，這怪事在社會上，又特別增添了動人的力量。

總之，萍村中三十三號空屋，自此成為一間「問題之屋」。大家走過這間空屋時，會油然產生一種異樣的心理，尤其是住在村裡的人，甚至禁止婦女與小孩在附近逗留。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去租這間空屋，三十三號空屋便靜幽幽地，關了起來。

二　密密層層的疑雲

萍村的事件，迅速地傳到了魯平的耳朵裡。

魯平生平，差不多可以稱為「獵奇」的專家。他的獵奇，具有兩種目的。其一：是為了消遣；其二：這簡直也成了他的「專門營生」。凡是社會上發生了一些事件，不論大或小，只要稍有一些詭奇的意味，在他心目中，便認為這是發覺真相的機會。不過，他的獵奇，也有一個信念。他認為一件事情，初看好像神奇無比，而其結果，往往平常得很。所謂「雷聲大，雨點小」，在他過去的經歷中，幾乎已成了一種定例。至於一件很小的事，憑他宛如解剖刀一樣的智力，一經細細分析，往往會找出比較嚴重的後果。這種例子，在以往有過許多。

萍村事件，在村民心目中，都認為非常不可思議。唯有魯平，這件事並不足以引起他的興趣。尤其第二件意外，他幾乎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認定那名女伶白麗娟，在屋裡憑空消失，事實上是自己溜走的。她之所以這樣，不外乎要眩惑大家的眼光――也許，她就是在對一起前來看屋的母親放煙霧彈――像這種事，他認為平常得很，完全不值得耗費他的精力。至於第一件意外，他覺得除了那名中年男子的慘叫，稍微值得研究，其餘種種，也並不怎麼稀奇。總之，魯平對於這所謂萍村事件，在最初，他並不想插手。

巧得很哪！在這時候，恰好有位醫生，忽然囑咐魯平，說他的體力需要靜養一段時間。而魯平自己也感到在過去三個月中，一則閒得發慌，腦子幾乎生了鏽；二則，他也覺得最近他的「生意」實在太清冷，「進帳」似乎有點不夠。他盤算著，不如到這所謂的「魔屋」裡去看看，說不定是門生意。雖然他明明知道，問題的關鍵絕不在那空屋裡面，不過，即使找不出生意來，也可以依照醫生的囑咐，順便在那裡休養一下，也未嘗不可。

打定主意以後，魯平就以「畫家俞石屏」的名義，向萍村租定那幢三十三號的屋子。在第二天早上，他就親自帶著一些簡單的家具，獨自搬了進去。

萍村相當寬綽，在這村裡，共有四十棟三層的房屋，前後排成四個行列。建築相當精美，屋中一切設備，也相當考究。三十三號屋，位置在第三排。這屋子的二三樓的前樓，有著法式的落地長窗，窗外各有一座長方形的陽臺。後半部的亭樓，面積比普通住宅略為寬大一些。這裡也有較為狹小的法式長窗，開窗出去，是一座月牙形的小型陽臺。站在那裡，可以眺望幽靜的村道，和對面第四排的屋子――二三樓的後樓，式樣完全相同。這種結構，大致上和一般的普通住屋，略有不同。

這裡，筆者要向讀者們請求，對於以上的情形，稍稍加以注意。因為，這和後面的故事發展，是有些小小的關係的。

魯平在搬進三十三號屋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把上下前後的空間，都細細察看一遍。不出他所料，這屋子絕無半點異狀。他認為一個人會在這種毫無異狀的屋子裡突然消失，那簡直是一種可笑的神話，換句話說，那是絕對不可能且不會有的事。

「哼！這裡面，一定有些可笑的錯誤！」這是他搬進這間屋子時，最初的念頭。

不過，在巡視各間房的時候，有一件小小的奇事，迅速地引起他的注意。

他在三樓亭樓間的地板上，找到了一張撲克紙牌，紙質還很新，顯然沒被人用過。咦？在這間還不曾有人住過的空屋裡，紙牌是從哪裡來的呢？還有一件奇怪的事，這張紙牌的正面，是紅色心形的三點；反面，也是紅色心形的三點。原來是兩張同式的牌，背對背黏合在一起，黏合的手法非常精細，乍看絕不能看出這是由兩張牌所黏合而成。再細看這紙牌，那是用羊皮碾成的紙張所製。他本是一個玩紙牌的「專家」，他一看這東西，就知道這是「808」的牌子，品質非常名貴，價位相當可觀。他想，在每一副紙牌中，並沒有兩張一樣的同花同點，這兩張紅心三點，當然是從兩副牌內抽取出來而黏合成的。假使這裡面並沒有特殊的作用，大概沒有人會從兩副紙牌中各抽一張，而費工夫把它們合併為一張。還有更奇怪的問題咧！這屋子的號數是「三十三」，而這兩張紙牌的點數，恰巧也是「三」與「三」。這其中，會有什麼微妙的關聯？若說並沒有關聯，而僅僅是出於「偶然」，呵！像這種奇異的偶然，未免偶然得太巧啦！

這奇異的紙牌，燃起了魯平的興趣。他的敏銳思想，便開始了忙碌的工作。可是，至少當下，他對問題的開端毫無頭緒。於是，他暫時把紙牌小心地藏進了一個信封，又把信封鄭重地收進了他的口袋。

當天，他就在撿到這張奇異紙牌的三樓亭樓中，布置了簡陋的臥室，獨自住了下來。

第二天，他獨自走到村口，藉故去找房東。他把一支上好的雪茄，恭敬地送給了這一位魔屋怪事的經手人。那支「上好雪茄」，輕輕撬開了這房東的嘴，於是，他們便開始閒談，漸漸談到了三十三號空屋中的第一次所發生的怪事。

魯平在有意無意之間，把那中年男子的樣貌、衣飾、年齡、口音以及突然不見的情形，逐一問得非常詳細。據房東說，那中年男子在樓上的一聲慘叫，他聽得非常清楚，絕無錯誤。而他在聽到這呼聲之後急急奔上樓去的時間，至多也不會超過十秒鐘。在短短的十秒鐘內，那樣清清楚楚的一個人，竟會突然消失不見――就算是一縷煙吧，也不至於消散得這樣快！這未免太可怕啦！

接下來，他們又談到隔天所發生的事。這第二件怪事，在房東嘴裡，他簡直把那名失蹤的女伶，述說得如同一名穿著高跟鞋在天上閒逛，而一不留神從雲端裡失足滑跌下來的仙女一樣！他一味形容那女子的美麗，其餘，卻茫茫然地說不出一個肯定的所以然來。兩人談了半天，魯平依然感到茫無頭緒。好在他對以上的兩件事，本來就不十分重視。他念念不忘的，是藏在他口袋裡的那張怪異的紙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