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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行舟(全2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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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行舟(全2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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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定價:79.8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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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秦箏做了一場夢,

東宮事變,三尺白綾,菩提珠落,玉斷魂消。

她是叛軍口中的禍國妖妃,亦是百姓眼裡的紅顏禍水,

卻唯獨不是她自己。

一朝夢醒,

山河凌亂,流亡輾轉,富邦興國,海晏河清。

她是臣民眼中的九天鳳,亦是身側人的繞指柔,

更是世間萬千女子的心之所向。

攘盡蠻夷之時,山河大定,群山蒼茫。

夕陽映照之處,流光溢彩,楚承稷與秦箏相視一眼——

“這萬古江山,我都想同你一起看”

作者簡介

團子來襲:

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文筆老練細膩,筆下故事大氣磅礴,群像出彩,深受讀者喜愛。

作品有《邊關小廚娘》《皇后只想混吃等死》等。

名人/編輯推薦

古言作者團子來襲恢宏深情之作,網絡原名《穿成亡國太子妃》。新增出版番外《情深難枉》。

果決沉穩 楚承稷VS冷靜聰慧 秦箏。強強聯合 富邦興國 家國情懷。總有一日,待山河大定,海晏河清,他會帶她回家。

愛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極樂。

娑婆極樂皆是你,朝朝暮暮,萬歲千年。

隨書附贈:Q版異形折立卡 語錄書簽 “行遠”書信 “歲時”海報 電子贈品

目次

上冊:

第Y章:亡國

第二章:遇匪

第三章:懷疑

第四章:預知

第五章:敵襲

第六章:選擇

第七章:營救

第八章:故人

第九章:漣漪

第十章:和親

第十一章:鬧事

第十二章:青州

第十三章:圍城

第十四章:繾綣

第十五章:祭拜

下冊:

第十六章:謀士

第十七章:吃味

第十八章:皇陵

第十九章:取戟

第二十章:陰兵

第二十一章:沈嬋

第二十二章:謝家

第二十三章:冷戰

第二十四章:對峙

第二十五章:瘟疫

第二十六章:暴亂

第二十七章:噩耗

第二十八章:北征

第二十九章:升平

番外一:戰後瘡痍

番外二:重掌河山

番外三:一寸相思

番外四:不誤春風

番外五:心事昭昭

番外六:他的貓兒

番外七:明月入懷

番外八:海晏河清

番外九:暮雪紛紛

番外十:情深難枉

書摘/試閱

試讀:

第Y章 亡國

汴京城陷,楚國亡了。

昔日繁華的東宮,而今只余一片蕭索。

“娘娘,城破了,您體面些去吧。”朱紅殿宇內,滿臉褶子的老太監說完這話,兩個太監便把白綾纏上了秦箏的脖頸,一左一右用力拉緊。

窒息感傳來,秦箏流著淚拼命拉扯,終是無果,手軟軟垂下時,將梳妝臺上的金玉首飾帶落一地……

“不要……不要!”

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秦箏驚魂未定,手中的碧璽念珠脫落出去,摔在地上斷了線,珠子滾落滿地。

兩側的香燭正徐徐燃著,供奉的那尊白玉觀音正無喜無悲地望著人間。

秦箏看清這是自己設在東宮的小佛堂後才舒了一口氣,後背卻被冷汗濕透,整個人恍若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她不久前大病一場,病好後什麼都不記得了,從貼身照料她的宮女口中得知,她乃秦國公嫡女,亦是大楚的太子妃。

只不過這樁婚事,實在是一場禍事。

太子聲色犬馬、荒誕成性,只因在廟裡同她有過一面之緣,貪圖她的美色,便不顧她已有婚約在身,將她強娶回東宮。群臣紛紛彈劾,可惜皇帝沉迷煉丹以求長生之法,不理朝政已久,百姓怨聲載道,甚至有揭竿而起之勢。

她的前未婚夫 —— 榮王世子沈彥之,忍不了太子奪妻之仇,勾結反王一路打到了汴京。

叛軍兵臨城下時,太子被迫親去城樓督戰,她這個旁人眼中的紅顏禍水在東宮的地位也愈顯尷尬,便避到了小佛堂。

豈料一場大病後,她常常夢魘,不得安寧。

夢裡,太子於城樓上被一支流箭射死,叛軍攻陷了汴京。她的前未婚夫沈彥之前去救她,卻晚了一步,楚帝在城破後就賜死了所有皇室女子,她亦跟著命喪黃泉。

叛軍為了丑化大楚,鞏固新政權,給她安滿污名,編派她是禍國妖妃,蠱惑儲君、陷害忠良,大楚覆滅亦是天意。

太子奪娶臣妻的丑聞早就傳得盡人皆知,叛軍一將謠言散播出去,百姓便深信不疑,她也就擔上了個禍國的名頭,遭萬民唾罵。

沈彥之雖竭力阻止,但叛軍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裡。

秦箏回想起夢中被白綾勒喉的窒痛感,依然後怕不已,俯身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碧璽珠時,指尖都還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在心中寬慰自己,一切都只是夢罷了。

撿起最後一顆碧璽珠時,佛堂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還有惶然的喧嘩聲。

東宮規矩森嚴,宮人們不會這般沒規矩才是。

許是才做了噩夢的緣故,秦箏心頭莫名有些沉得慌,她走出佛堂,正好撞見一個小太監抱著一布包都塞不下的金玉瑪瑙往這邊跑來,遠處也有四處逃竄的宮人。

秦箏心中已經猜到了,只是還不敢確定,她抓住那小太監的袖子,問:“發生了何事?”

小太監一改平日的恭敬唯諾,用力掙脫秦箏的手:“叛軍已經攻進城了,太子妃你也快逃吧!”

秦箏神情恍惚了一瞬,回過神時再次用力拽住小太監的袖子追問:“太子呢?”

“死了,在城樓上被叛軍一箭射中,人送回東華殿,太醫去看後都說沒救了。”小太監徹底失去了耐性,掙脫袖擺便繼續逃命。

秦箏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東華殿是太子的寢殿,果然如夢裡那般,太子死於城樓上那支流箭。

想到夢中自己的結局,秦箏手腳冰涼,來不及思索太多,提起裙擺正欲也跟著宮人們一樣逃離,大門處卻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太子妃接旨!”

楚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太監迎面走來,秦箏一眼就瞧見了他捧在手中的那道明黃聖旨和小太監手上的白綾。

“陛下有旨,大楚國運已盡,凡皇室女眷,皆殉國以全體面。”老太監耷著眼皮對秦箏道,“娘娘,城破了,您體面些去吧。”

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話語,秦箏如墜冰窟,果然一切都和她所做的噩夢重合了嗎?

老太監見她怔怔不語,也不再多言,用眼神示意身後兩個強健的太監拿著白綾上前,他道:“太子妃娘娘,得罪了。”

秦箏回過神,看到那條白綾,又想起夢裡的窒息感,臉色瞬間白了幾分,忙道:“等等。”

兩個年輕太監沒敢妄動,看向老太監,等他示意。

老太監平靜道:“太子妃娘娘,此乃陛下旨意。”

老太監是楚帝心腹,奉命趕在叛軍進宮前,親自來東宮了結太子妃。

畢竟太子乃儲君,太子妃再進一步就是國母,哪怕楚國亡了,也不可讓太子妃落入叛軍手中受辱,必須保留大楚最後一點臉面。

秦箏就是知道這些,心中才更沉,她不想死。

若一切都同夢境吻合的話,沈彥之是會趕來救她的,不過晚了一步而已。她想法子拖延一下時間,說不定還能等到沈彥之前來相救。

秦箏手心裡全是汗,面上倒是一派沉靜,她垂下眼睫遮掩了眸中情緒,顯出幾分黯然來:“我知這是陛下的旨意,但殿下待我恩重如山,勞煩公公讓我再看一眼殿下……”

長風穿過庭院,幾片瓊花落在了她烏發間,莫名帶了幾分脆弱感。美人一笑可傾人國,黯然神傷起來,也能叫人碎了心腸。幾個小太監瞧著秦箏,都有些兩眼發直,心道,難怪太子會為了她罔顧倫常,奪娶臣妻。

這是秦箏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 去太子榻前裝深情,哭一哭拖延時間。

老太監瞥了一眼秦箏悲凄的神情,想著朱雀門那邊還有禁軍頂著,讓她見太子一面也耽擱不了多久,點頭允了。

秦箏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氣,她賭對了,老太監在亡國之際沒想著逃命,而是奉旨帶人過來賜死她,顯然對楚氏忠心耿耿。她假裝對太子深情,對方念著主仆情分,果真通融了幾分。

太子寢殿裡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秦箏步入內殿,直接撲到榻邊悲哭起來:“殿下!”

哭聲很凄厲,就是不見掉眼淚。

好在老太監一行人並未跟過來,只在不遠處垂眼站著。

秦箏愈發感覺來太子寢宮是來對了,一邊裝腔作勢地哭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起榻上的太子。

她大病一場醒來時,叛軍已兵臨城下,太子也督戰去了,她對從前的事一概不記得,自然也不知太子是何模樣。

天光暗淡,殿內已經掌了燈,燭火下太子雙目緊閉,臉上是失血過多的蒼白,五官清逸,面似冠玉,倒是出乎意料地俊美。錦被下隆起一片不大的弧度,看得出他身形瘦削,不過身量很長。

畢竟大楚開國皇帝武嘉帝能征善戰,有一人可當萬夫之勇。大楚的百年根基就是武嘉帝當年打下的。武嘉帝雖沒有後人,但楚氏族親們跟他同宗同族,身上多少也有幾分武嘉帝的血統,因此楚氏皇族在身量上都不差。

據說太子出生時,欽天監官員批出他跟先祖武嘉帝有著一樣的命格。楚帝因此對太子寄予厚望,甚至取名都借用了武嘉帝楚成基名字裡的“成基”二字,給太子取名承稷,希望他能承先祖之勇,守住楚國數百年的社稷。

秦箏覺得,八成是當年批命格的欽天監官員眼瞎,批錯了。

哪怕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對眼前這個造成自己一生不幸之始的罪魁禍首依然沒什麼好感。

但眼下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秦箏還是得裝模作樣地為他哭幾聲。

老太監估摸著時辰,催促道:“娘娘,既見過殿下了,就別再讓咱家為難了。”

秦箏不為所動,繼續趴在榻邊假哭,握住楚承稷一只微涼的手,假裝深情道:“殿下,您睜眼看看臣妾……”

但心裡想的卻是沈彥之怎麼還不來,再不來,她怕真要被勒死在這兒了!

老太監給身後的人遞了個眼神,兩個強健的太監直接上前來拖她。

這時,殿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老太監一行人面露驚詫,秦箏心中卻是大喜。

終於來了!

但隨著外邊尖叫聲四起,秦箏意識到了不對,來的不是沈彥之的人!

老太監看清來人厲喝:“龐川,你不在朱雀門抵御叛軍,來東宮作甚?”

殺到東宮的禁軍統領獰笑兩聲,一劍擲過去就刺死了拉著秦箏的一個太監,溫熱的鮮血直接濺了秦箏一身,她的臉上也沾上了細小的血珠。這是秦箏第一次見到殺人的場面,她渾身冰涼,下意識地想尖叫,嗓子裡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把這群閹人都給我斬了!”禁軍統領手起刀落,又砍了幾個太監。

一群宦官哪裡是禁軍的對手,很快就被屠殺殆盡。

老太監撿起地上沾了血的白綾還想過來勒死秦箏,卻又很快被禁軍的長矛刺穿後背,吐著鮮血栽倒在地。

秦箏不敢看他,血腥味刺激著她的感官,她胃裡一陣陣反酸。她太害怕了,以至於忘了松開楚承稷的手,就這樣一直緊緊握著,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甚至都沒發現,楚承稷的手先前還是冰涼的,這會兒竟已有了溫度。

一片混亂中,無人發現榻上的楚承稷眼皮似乎動了動。

太監都死光了,禁軍統領走近秦箏,用帶血的刀尖挑起她的下巴,看清她的容貌後,眼底是不加掩飾的驚艷:“早就聽聞太子妃乃國色,今日一見果然是開了眼,難怪太子寧願被人戳脊梁骨也要奪娶臣妻。”

他的目光變得貪婪起來。

大楚氣數已盡,他原本打算的便是擒了太子和太子妃,去向反王投誠。但現在見太子妃這般貌美,顯然動了其他心思。他的下屬們都心領神會地退出了大殿,還帶上了殿門。

秦箏只覺得貼著下巴的那截刀尖冰冷又黏膩,渾身的血仿佛都在逆流。

她用眼角余光瞥見了先前那名被刺死的太監腰間別的一把匕首。

秦箏瑟縮似的挪動了一下身子,一雙美目看著禁軍統領,眼中淚光點點:“別殺我……”

一只手卻在身後慢慢摸了過去。

美人泫然欲泣,恰似梨花帶雨,禁軍統領的魂兒都快被勾沒了,哪還注意得到其他的。

他伸手想摸秦箏的臉:“美人兒,誰狠得下心殺你?”

下一刻,他只覺得心口一涼。

秦箏雙手握著那柄匕首,狠狠扎進了他的胸膛,前一刻還楚楚可憐的眼神也變得和刀尖一樣利,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決絕。

可惜他護甲堅硬,秦箏力氣不夠,匕首只扎進了一小截,雖見了血,但還不致命。

“你找死!”禁軍統領怒罵出聲,掄起蒲扇似的巴掌就揮向秦箏。

那巴掌最終沒落到秦箏身上,禁軍統領突然踉蹌了一下,雙目圓睜,整個人栽倒在地。

一根細長的金簪,洞穿了他的腦門,傷口處正慢慢溢出血珠。

秦箏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心跳快得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一樣。

死了?

她僵硬地轉過身,朝床榻看去,卻撞入了一雙墨色的眸子,幽深寒涼,帶著歷經光陰的蒼涼和兇戾,仿佛是洪荒洞穴裡什麼古老的兇獸被攪了清夢蘇醒過來一般。

是太子。

他半倚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長發披散著,顯然射死禁軍統領的那枚金簪是他從發冠上取下的。

“殿……殿下?”一開口,秦箏才發現自己的嗓音顫抖得厲害。

楚承稷沒應聲,看著她的眼神很陌生,滿是上位者的威嚴,卻又似有些困惑。

為何楚承稷醒來後也一副不認得她的神情?這是重傷導致失憶了?

秦箏只覺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壓迫感十足,明明沒有多少惡意,卻比先前禁軍統領打量她的視線還要讓她頭皮發麻。她正想著要不要再說點什麼,卻見太子突然皺緊眉心,似是有些痛苦地按住了額角。

秦箏倒也不是沒想過趁他現在虛弱趕緊跑,問題是門外全是禁軍,她出去了不等於自投羅網?況且就憑著太子用金簪洞穿禁軍統領腦門的武功,秦箏也不敢貿然逃跑,萬一她一轉身,她的腦袋也被什麼物件給戳個對穿了呢?

不過短短數秒,秦箏已經權衡了一番利弊,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她上前一步做出關心他的樣子:“殿下,你沒事吧?”

太子約莫是忍過了那陣頭疼,再看秦箏時,神色不知為何變得古怪起來:“無事。”他掃了一眼殿內橫七豎八的尸體,“這是怎麼回事?”

秦箏思索著,外邊還有禁軍守著,自己目前似乎也只有跟著太子才安全些,宮人們都說太子貪圖自己的美色,這等危急時刻,她裝得柔弱些,或許能讓對方護她一二。她努力憋紅眼眶:“殿下,您昏迷的這段時日,城破了,叛軍馬上就要殺進宮來!禁軍統領狼子野心,竟也起了反心!幸虧殿下醒來,救了臣妾,如今殿外還守著余下禁軍……”

她自認為演技滿分,怎料對方見她要哭不哭的,神情卻更古怪了。秦箏想不通是哪兒出了問題,眼瞧著太子要起身,便伸手去扶。

楚承稷眉峰微皺,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手,自己撐著床柱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

秦箏有些錯愕,都說太子是個好色之徒,但就目前看來,太子對她似乎有些冷淡?

不等秦箏多想,殿外忽而嘈雜起來,打殺聲震天,她嗓音發顫:“定是叛軍打進來了!”

她壯著膽子跑到門邊,用手指在門紗上戳了個洞往外看。只見禁軍和已經攻進來的叛軍廝殺成了一片,禁軍統領還沒來得及跟叛軍那邊接頭,叛軍以為禁軍在此是為了保護太子,於是雙方一打照面就廝殺起來了。

秦箏倒也不是真這般膽大,她只是想確認這次來的是不是沈彥之的人。

但顯然不是,叛軍領頭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大將。秦箏匆匆往回跑:“殿下,叛軍跟禁軍打起來了,臣妾掩護您逃!”

沈彥之是指望不上了,她故意這樣說,是想讓這個功夫不錯的太子在跑路時捎上自己。

太子抬手推翻了一旁的青銅燈架,燈油潑了滿地,燈芯很快就引燃了這一片,火舌卷起床前的帷幔,瞬間躥上房梁。他看了秦箏一眼,沉聲吩咐:“扒一身太監服換上。”

秦箏知道自己落到叛軍手中,絕不會有好下場,換一身太監服逃跑,總比穿著一身華服方便。

人在生死關頭,果然是可以克服很多恐懼的。她剛看到殺人場面的那會兒,還嚇得手腳發軟,現在為了活命,已經能忍著惡心去扒小太監的外袍。

秦箏很快穿上了小太監染血的外袍,動作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這宮裝裡邊還穿著素錦中衣,太子也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生死攸關之際,秦箏壓根沒想回避不回避的問題。倒是太子在她換衣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背過身去後,才另扒了一套太監的衣裳換上。

時間緊迫,秦箏換好衣服後,三兩下就扯光了頭上的發飾,能扔的都扔了,只把幾根沉甸甸的金釵收進了袖袋裡。她不會綰發髻,扎了個丸子頭,戴上小太監的帽子,再往臉上抹了兩把血,頓時別說美貌,不嚇死人就算好的。

楚承稷換完衣裳用布條將長發綁好,回過頭髮現秦箏這扮相,眼底劃過一抹意外。

關鍵時候她倒機靈。

火勢蔓延得很快,寢宮的內殿已被火海淹沒。楚承稷撿起禁軍統領身上的佩劍做武器,帶著秦箏繞至偏殿,推開耳房的後窗,對她道:“翻出去。”

暮色四合,火光照不到的地方,視線所及皆是一片暗影,吹過的風裡都帶著濃郁的血腥味,宮女和太監的慘叫聲以及叛軍的獰笑聲在夜色裡顯得格外刺耳。

秦箏一條腿搭上窗沿往外翻,正殿那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是叛軍破開大門進寢殿來了。

一個猙獰殘暴的聲音響起:“誰放火燒的東宮?快找太子妃,老子一定要嘗嘗這個叫沈彥之和狗太子爭搶的美人是個什麼滋味兒!”

秦箏害怕得腳下發抖,差點從窗沿上摔下去,幸好楚承稷及時扶住了她的胳膊,那雙手沉穩有力,莫名地給人一種安全感。

“莫怕。”

明明身後就是無數豺狼,但這清淺平靜的兩個字,愣是讓秦箏緩解了不少恐懼。

待她落地站穩後,楚承稷很快收回了手,再在窗沿處一撐,便利落地翻了出來。只不過似乎牽扯到了傷口,他面色白了一瞬,反手關上窗葉後,沉聲道:“去馬廄那邊,從角門出去。”

叛軍進宮後四處搜刮,少有去馬廄那邊的,從那裡出逃最好不過。

太子對東宮地形很熟,借著夜色遮掩,他帶著秦箏輕易躲過了幾撥叛軍,偶遇上幾個落單的,不等對方出聲,就將其一劍割喉。

秦箏緊攥著他袖袍的一角,跟著他跌跌撞撞地跑,大殿燃起來的火光映紅了整片夜空,秦箏偶爾偷偷抬眼看他,只能瞧見半邊冷峻的側臉和一截精致的下頜線。

都說太子娶自己,只是見色心起,但如今大難臨頭,他卻沒有半點要拋下自己一個人逃的意思。

似乎……他也沒有傳言所說的那般壞?

馬廄在東宮的位置偏僻,這邊果然還沒有叛軍找過來。楚承稷停下來時,秦箏已經喘得不行,要靠著墻根才能站穩。

她生來便養尊處優,從來沒這麼玩命地跑過,秦箏只覺得肺部連著胸口那一片都撕裂似的痛著。

楚承稷也沒比她好多少,月色下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一只手按著自己胸口箭傷的位置,額前冷汗滾落,身上血腥味濃郁,顯然是傷口裂開了。

方才路上黑燈瞎火的,秦箏為了不拖後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看路逃命上了,現在才注意到他的情況。自己好歹是靠著他才能安然逃到這兒來,秦箏猶豫了一下,上前詢問:“殿下,是傷口裂開了嗎?我幫您重新包扎一下?”

“沒事。”他冷聲拒絕,眉頭鎖得死緊。

這裡不是久待之地,楚承稷看向秦箏,忽然道:“朕……”

朕?秦箏正覺得奇怪,就聽他繼續道:“正好你有選擇的余地了,我知你並非自願嫁我,你若想回去找沈彥之,就藏到馬廄後的草料堆裡去,等沈彥之到東宮後再出來。”後面一個選擇他沒再說,楚國大勢已去,他身負重傷,帶著秦箏只怕很難逃出去。便是逃出宮去了,也得東躲西藏地過日子。

他這番話倒是讓秦箏越發驚愕了,狗太子在亡國後大徹大悟了?

楚承稷看秦箏許久不出聲,出聲問她:“如何?”

遠處的燒殺搶掠聲在這邊依然能聽到,經歷過前兩次的期待後,秦箏現在已經對沈彥之來救自己不抱多大希望了。

夢裡,他自責去救太子妃晚了一步,現在秦箏算是明白他這一步到底有多晚了,若不是太子沒像夢中一樣死去,只怕她這會兒已經喪命了。

秦箏可不敢一個人躲在馬廄,萬一一會兒叛軍比沈彥之先找過來,她簡直不敢想象。而且太子這番問話若只是為了試探她,她說留下等沈彥之,那豈不是自尋死路!畢竟她好歹是他的太子妃,哪個男人會這麼大方?

秦箏趕緊搖頭:“我跟殿下一起走。”

聽到她的回答,楚承稷神情有些怪異地看了她一眼,不過也沒說什麼,只微微抬了下手,示意她繼續抓著他的袖子。

秦箏趕緊薅住,不知為何,被允許繼續跟著他,她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楚承稷帶著她七拐八拐地在交錯複雜的宮道間躲開叛軍,躲不過就拼死一搏,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身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臉色也更加蒼白。

一開始還是他帶著秦箏走,到後面已經是他認路、秦箏充當人形拐杖扶著他走。當二人躲進一處偏僻的宮墻時,秦箏壓低了嗓音問他:“殿下,我們是去找父皇嗎?”

一路上都沉默的人突然冷笑一聲:“那個昏君也配?”

“昏君”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委實有點驚到秦箏了,太子醒來後這麼六親不認的嗎?

楚承稷似乎也意識到他那句話有些不妥,接下來除了指路,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秦箏也就隨口一問,既然太子不願提起楚帝,她自然也不再提,自己差點就被楚帝派人勒死,他不去找楚帝,秦箏高興還來不及。

楚承稷在路上又殺了十余個叛軍,二人這才安然走到西闕門,但前方宮門緊鎖,根本沒有出路。遠處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夜風把叛軍的怒喝聲送了過來:“方才有兩個太監往西闕門逃了!快追!”

秦箏心中慌亂,楚承稷卻平靜地問她:“會鳧水嗎?”

秦箏搖頭,她一個深閨女子如何會這些?

楚承稷沉默了一息後道:“板橋下的泄洪渠通往西闕門外的護城河,且忍著些。”

秦箏這才明白他來西闕門的真正目的,他是想從泄洪渠逃出皇宮!

不過他說“忍著些”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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